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简向宛有时裕1 作者:曦露 深情版文案: 她与他的相识,于她是场灾难,于他却是一个希望。 她与他的偶遇——不,或许是场多年蓄谋已久的相遇,于她,他是个陌生人,于他,她却是他老婆——一个形式上的老婆,却是别人配偶栏上的妻子。 结束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后,简向宛本以为自己的后半生就这样了,却不想在她最低迷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再次重逢了他…… 原本,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犹如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只因七年前她落入圈套卖与他人做老婆,而他恰巧成了故事的主角。 七年前她以为那起事件只是个意外,而她与他的交集也仅只那么一个点而已,然后船过水无痕,却不想七年后才是他们人生重叠的开始。爱、恨、情、仇,阴谋与利益将他们卷进一场又一场阴谋当中。 在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当中,她爱他刻骨铭心,却也恨他深入骨髓,他爱她犹如人生的信仰,奈何有苦难言。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面对简向宛的恨意,时裕能做的,只是无声的为她挡风避雨,因为他相信,时间会还给他一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简洁版文案: 简向宛:对不起,你不是我的菜。 时裕:没关系,那我把自己变成你的菜,让你对我有食欲。 一句话文案: 时裕要让简向宛有食欲。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裕,简向宛 ┃ 配角:梦露,谭瑞希 ┃ 其它: ================== ☆、第一章   简向宛最不喜欢的季节是冬季,因为刮风下雪怕冷;最讨厌的地方是医院,因为打针输液怕疼;最不愿意吃的食物是苦瓜,因为怕苦。可是在她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样样都经历过了,而且要比常人经历的的深刻。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暖暖的照进卧室,洒在大床上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身上,睡在床上的女人本该以美好的心情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可她却在黑暗的世界里疯狂地奔跑着,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谁也不知道她在梦里经历着什么,双眼紧闭,唇角痛苦的呓语着,愣是将一张小脸变得扭曲丑陋,看的外人一阵心疼,恨不能冲进梦境,将她从梦魇里拉出来。   “救命,救命……啊!”直到一声惊喊,简向宛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她颤抖着手抚上额头,贴在额前的碎发早已濡湿一片。   她伸手抹掉额上的汗,失神的望着屋顶天花板,不停的安慰自己,是梦,只是场梦。   然而相似的梦境,相似的情景不知道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每每从梦中惊醒简向宛总有种虚脱感。无论是梦中的人、事、物,对她来说就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曾经的过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向宛慢慢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等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彷徨与软弱早已消失不见,换上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餐桌上的手机显示有信息进入,简向宛放下牛奶,打开:“晚上出来谈谈,秦月楼见。”   发信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新婚丈夫,简向宛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之后快速回复:“如果不是谈离婚的事,免谈。”   说来他们这段婚姻还真讽刺,婚礼风光到全市名商政界无一缺席,媒介记者更是争先抢头条。然而本该幸福美满的婚姻却在新婚夜不得不喊停,新婚之夜简向宛搬出了他们的新房,回到自己在市区的单身公寓。   她坐在餐桌前等了会儿,见对方没有回复,收拾完餐具出门上班。   —   寒冷的天气带着冷冽的气流透过半开的车窗将女人一头性感的卷发吹乱,车里的女人心情差到了极点。   简向宛坐在车内一边敲着方向盘一边不耐烦的等着红灯,突然车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颤抖了下,随后淡定地打开,仅是匆匆一瞥又将手机扔回原位。   看来她还算了解谭瑞希,对方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也没有拒绝,只是回答:“晚上七点见。”   她郁蹙地皱了下眉,不耐地打开车棚与踩下油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然而正当车子缓慢启动时,一辆车子按着喇叭呼啸而过。   简向宛与后座男人的眼神有片刻交汇,然而仅是匆匆一瞥,那眼神却深刻到有如勾回摄魄般,让人深陷其中。   来不及细想,简向宛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戴上耳机,助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向宛姐,开会要用的资料我放在你办公桌上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现场监工了。”   “好,我知道了。”简向宛点头表示知道,脚下油门一踩到底,红色的保时捷如梭子般飞驰出去,一头棕色的卷发在风中狂乱地飞舞着,成为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炎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座的男人:“对她有兴趣?”   时裕头也没抬,继续翻阅手里的文件,“哪只眼睛看到的?”   炎翰微挑眉角:“那你让我勾引她干吗?”   “……”车后座的男人自然不会回答他。   车内一阵沉默,炎翰后来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说:“也对,人家半个月前已经成为了谭太太,你就是再不挑,也不会对一个已婚少妇下手的——”末了又不怕死的加了句,“更何况是窝边草呢。”   时裕淡然的神情在听到‘已婚少妇’时微微沉了下来,手里的文件啪地合上,他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双眸慵懒的注视着窗外,状似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只有暗沉的眼波里闪现着阴霾。   他收回视线,对着前座充当司机的人说:“回寰瀛。”   “不是说好了要去简约吗,怎么又不去了?”炎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他这个好友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心思更是沉得跟什么似的,越来越难伺候了。   男人闻言,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之后又低头看手里的文件。   “你总的给我个理由吧,要不你让我怎么向简约的员工交代?”   面对着炎翰的追问,时裕连眼皮都懒得挑一下,炎翰看他这幅德行,就知道从这人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讯息,只好调转车头回寰瀛。   —   在路上堵了二十分钟,简向宛赶到公司时时间刚好八点五十九,再过一分钟,她就迟到了。   简向宛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急匆匆的赶往会议室。   走进会议室,大多数同事已经到了会议室。几个同级别的同事看到她坐下后,纷纷凑过来跟她靠近乎。   简向宛点头微笑,也不点破他们刻意亲近的意图。毕竟她刚刚新婚,谭太太的身份之于以前不止提升了那么一点,再加上她刻意隐瞒了‘简家千金’身份也随着婚礼的举行被媒体扒个精光,所以对这些人情世故,她看的非常透彻。   只有她的部门主管一直神情淡漠的翻看会议内容,从始至终连头也没抬,等所有人都退回座位后,才严肃的提醒她:“拉关系扯后门的事私下聊,注意下这里的场合。”   “我跟你说啊,一会儿总部的领导要来视察工作,你收敛点,别败坏了我培养人的素养。”屠永红冷讽的看着她,对于底下人这副拉关系扯后门的行为嗤之以鼻。   简向宛无辜地摸摸鼻子,沉默不语。   在会议室里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正在大家窃窃私语时,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齐刷刷看向门口,经理特助被大家热络的眼神吓到,抱歉一笑:“让大家久等了,总部那边来电话说上面领导临时有事不来了,大家都散了吧。”   特助走后,大家面面相觑了片刻,随后鱼贯走出会议室。   简向宛走在中间,听闻大家窃窃私语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上面来不来视察工作对她都没区别,她照样得兢兢业业工作。   突然一个年老的同事回忆说:“我来公司快五年了,还没见过幕后老板的庐山真面目。公司被收购那年,发生了不小动荡,所有的核心骨干通通换了一遍,总经理就是从总部空降过来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简向宛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说的那些,简向宛也经历了。那时候她才刚进公司没多久,做的是设计师助理工作,成天追在设计师屁股后面打杂,突然有一天带她的设计师莫名其妙辞职了,这才知道公司发生了变动。   没兴趣参与他们的话题,等电梯来了简向宛率先走了进去,手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   简向宛现在手里接了三个项目,两个项目在市区,另一个项目在外地,是家儿童福利院的项目,明天要亲自过去与赞助商洽谈。   等她准备好出差要用的资料,再次跟赞助商敲定见面时间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看了眼桌上冷掉的快餐,打开盒盖简单的吃了两口就出去了。   下午三点要去见个客户,对方约她在一家咖啡厅谈。   咖啡厅,简向宛无奈地想又是咖啡厅,她胃里现在只有那么一口冷羹,哪有什么胃口喝咖啡啊?   可是为了生活,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忙忙碌碌的吗。这个社会现实的很,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所以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也对时裕有食欲,那就准备好碗筷,慢慢享用他吧。 ☆、第二章   下班前接到梦露电话,两人约在了秦月楼附近的一家铜锅涮肉店吃火锅。简向宛到的时候梦露还没到,于是点好菜后边玩手机边等人。   梦露推门进来就见简向宛正在游戏世界里厮杀,听见开门声,头也没抬:“你迟到了,今晚的饭你请。”   梦露在她面前坐了一会,见这丫头一直低头不理人,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喂,我是叫你来吃饭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手机被夺走,简向宛这才抬起头来,一副惋惜状:“马上就闯过去了,算了。”   梦露把手机还给她,特意在她脸上看了眼,开门见山的问:“说说您闪婚闪离的原因吧?”   好友的直白,简向宛早就习以为常。对于她和谭瑞希之间的分分合合梦露是最了解的。她思索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他有处女情结,怀疑……我那时候已经……”   简向宛说不下去了,梦露倒是听出来了,激动的一拍桌子:“什么?”   “他既然那么感情洁癖,还他妈找你结什么婚啊,早知道自己受不了,别来招惹你啊。”梦露手上的力气大了些,桌子随着她的动作不稳地晃了晃,简向宛正在夹肉片的筷子一抖,肉片又掉回锅里,吓得躲开老远。   简向宛向下摆摆手,让她压压火气:“我都没那么激动,你动那么大火气干吗?”   “你说他都这样欺负你了,我能不生气吗?我告诉你,谭瑞希就是看你太老实了才敢这么欺负你,走,我们找那混蛋理论去。”说完,梦露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却被简向宛拦住了。   她朝好友摇摇头,一脸沉静的说:“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室内光线柔和,梦露在好友沉静的脸上瞧见一丝坚定没再说什么。   也别怪梦露对她的事这么气愤,两人大学时就是最好的闺蜜。那时候两个人学的本来不是同一个专业却莫名奇妙分到了一个宿舍,后来本来性格迥异的两人却愣是成了好朋友,而且这份友情还无比牢固。   梦露这姑娘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哪哪都好就是脾气过于火爆。她自己也了解简向宛做事向来比她沉稳,不让她跟去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照她的火爆脾气去了没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情况更加僵化。   “我们正在协议离婚。”她看着梦露,淡淡地说:“你是了解我的,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梦露愣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你想好了?这一步一旦走了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简向宛黯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很多时候她也想不明白,谭瑞希既然从来没有信任过她,又何必重新开始这一段感情呢?   梦露沉思了会儿,开口问:“关于财产的事怎么分配的?到时候可别手软了,把你该拿的一分不少的都拿回来。”   想到早晨那男人的态度,简向宛扣了扣眉毛,隐隐猜到这婚离的不会太顺利,因为他们的联姻牵扯到的利益太多,如果谭瑞希这边都不同意,更别说双方家长那里了。   她头疼的捻了捻眉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个八卦话题:“你是做传媒的,听说简约的幕后老板是谁了吗?还挺神秘的。”   梦露学的新闻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小有名气的杂志社负责财经周刊这一块,关于这些政商名流的消息自然比她灵通。   梦露的注意力果然被招引过来,像是敏锐的嗅觉到什么,好笑地问:“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为谁卖命呢?”   简向宛白了她一眼,知道还问她干吗?   梦露用看村姑的眼神看她,冷嘲热讽一番后说:“穆氏集团的二公子,穆瑾瑜呀。”   “说实话就你们公司还真没什么可扒的,这不突然传出穆氏的二公子是你们公司的幕后老板吗,所有人的眼球才聚集在简约。你真以为这些媒体是为你们公司而来啊?不过是想抢到穆氏二少的一手消息。”   简向宛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她瞧着好友一脸鄙夷的嘴脸,推了梦露一把:“喂,不带你这样歧视的啊?我们简约再不济,也是靠实力吃饭的,可没沾穆氏集团半点光,别把我们公司说的跟穆氏集团的附属品似的。”   梦露看了她一眼,不客气的说:“你别不服气,自从有人爆料穆瑾瑜疑似你们公司的幕后老板后你们公司又新接了多少订单,你敢说这之间没什么关联?”   简向宛虽然不服,但是好友的话她的确无从反驳。就像现在的她,若不是谭太太的身份在那,公司里怎么会忽然多出那么多人愿意跟她说话,可是她更希望人们能够认可她的能力,因为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   但是人们都被她身上的光环吸引了,又有谁在乎她的自身能力。   —   饭后梦露有个采访,两人在旋转门前告别,然而走了两步,梦露忽然停下来叫她:“向宛。”   “嗯?”   简向宛抬头看过去,昏暗的路灯照在梦露明艳的脸庞上,梦露敛去脸上的神情,认真地看着她:“当初你和谭瑞希结婚时我就说过你们已经不适合了,现在我还是那句话谭瑞希他不是你的良人。”   简向宛垂眸,梦露的话像把利剑将他们之间的不堪活生生剜开。   是她把生活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她以为他们之间有爱就可以在一起,真的走到一起后才发现曾经那段单纯的感情早就回不去了。   梦露见她站在原地不说话,心里当然不好受,最后还是狠下心说:“我知道你现在对他还有感情,但是你们两个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她说完坐进车里,车子扬尘而去。   —   简向宛望着消失在街角的车子,一阵冷风钻进衣领里,简向宛裹紧大衣转身朝秦月楼走去。   推开饭店的旋转门,立马有服务生迎了上来。简向宛直接报了包厢名被服务生带着领上楼。   简向宛站在门前沉思了会才准备进去,然而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皆是一愣。   谭瑞希率先回过神来,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   简向宛看了眼站在身前的高大男人,简单的白衣黑裤却将谭瑞希衬的格外帅气。以前她就喜欢谭瑞希身上这种简单干净的气质,所以深深的被他吸引着。   遐想间,一个骨瓷杯递过来。   简向宛微微回神,客气的说:“谢谢。”   谭瑞希没有做声,沉默的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谭瑞希看了她一眼,脸色微沉,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们难道连吃顿饭都不可以了吗?”   简向宛蓦地抬头看他,在看到他眼底一片伤感时,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涌出,随即被她狠心忽略掉,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放在桌子底下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谭瑞希是何等聪明,看她眼底稍有松动赶忙顺势而上,抓住她的双手紧紧地裹进掌心里。简向宛刚想抽出双手,就听到他好脾气的说:“一天没吃东西了,有什么事等填饱肚子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简向宛也不好再拒绝,毕竟他们是来谈离婚的,没必要弄得像仇人。   —   菜一道道上来,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谭瑞希却一直在喝酒,筷子几乎没怎么动。   简向宛并不饿,所以吃的也不多。谭瑞希不知道是没看出来她离婚的决心还是只是想拖延时间,席间不停地帮她布菜,她只好小口小口地往下咽,幸好放在桌角的手机响了一下。   简向宛立马放下筷子,避开谭瑞希的视线,打开手机是梦露发过来的信息:“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他签字了吗?”   简向宛收好手机,在心底默默酝酿了一番,抬头看着他说:“我们来谈谈离婚的事吧?”   “……”谭瑞希看着她不说话。   简向宛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跟前:“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谭瑞希没有接,只是微蹙着眉,眼底闪着复杂情绪,他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却只是叹息一声。   简向宛看他不动,将签字笔推到他跟前:“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签字吧。”   谭瑞希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文件,眼睛定定地盯着文件上那刺眼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眼眶微微发干发涩,心脏似是被什么蛰了一下,非常地疼,疼到他不忍心让她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他狠狠闭上眼,压过心底的那阵疼痛,才抬起头来看她,嗓音像是砂砾摩过般沙哑:“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紧紧地抓牢她双手,生怕下一秒眼前的人会毫不留情的离开,“向宛,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简向宛左手被他捏的生疼,嫩白的手上被他抓的指印分明,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疼?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只剩心底的麻木了。   新婚夜那么喜庆的日子,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他竟然怀疑她的忠贞,这犹如给了她一巴掌。   她努力挣脱了下,挣脱不开他的力道也就放弃了。她眼波平静的看着他,淡淡开口:“瑞希,你需要找一个感情单纯的女孩子,你迈不出心底那道坎,而我也走不出当年的心里阴影,所以分手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   谭瑞希被她平淡无波的表情激怒,咬牙切齿的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婚?”   简向宛平静的点头。   谭瑞希没辙了,这女人从前不是这样的,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还真让他无计可施。他蹙着眉沉思片刻,然后问:“你想过我们离婚后会给双方家庭带来什么样的风波吗?”   简向宛听到他这么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果然,这个男人选择和她结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可笑的利益。   她坐在座位上,突然不置可否的笑了出来:“谭瑞希你这个人还真是矛盾的可以,离婚吧你不甘心,不离婚吧,你又会一辈子不舒心。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我不仅和那人入了洞房而且还……”   “闭嘴。”谭瑞突然伸手狠狠地掐住她嘴巴不让她说,他双眼圆瞪,赤红的双眼犹如被踩到痛处的猛兽,朝着她嘶吼着:“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简向宛嘴上承受着他手上的力量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他眼里有恨,有不甘愿还有挣扎,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望了很久,最后他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   “签字吧。”简向宛敛了下眼底的情绪,接着说:“如果我们离婚的事哪天被我爸和大哥知道了,我会尽量说服他们不要停止和谭家的合作的。公是公,私是私,我还不至于这么不理智。”   谭瑞希盯着她冷然的神情,脑子一定被刚刚那杯烈酒烧糊涂了,会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简向宛,你他妈发起狠来还真绝情。好,我成全你!”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签字笔刷刷在上面签好名字,甩手将协议书摔到她面前:“这下如你所愿了吧,滚。”   谭瑞希手臂上的力道不小,文件带着尖锐的风险些刮到她脸上,简向宛微微侧身闪开,发现自己竟是出奇的平静。   她沉默的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件,临走前将掌心处紧握的婚戒轻轻放到离婚协议书上。   简向宛闭了闭眼,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欢迎收藏 ☆、第三章   谭瑞希心底一沉,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谭瑞希没有勇气去看压在上面的东西,视线始终望向其他地方,可是即使不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没有拦她,也没有目送,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他垂着眼睑,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眼底一片迷蒙,直到身后的门慢慢合上,才有勇气看离婚协议书上面安静躺着的婚戒。   他拿起精致秀气的女款婚戒,修长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戒身,喃喃低语:“明明已经到手的幸福,怎么一转眼就丢了呢?”   他像是幡然醒悟般抓起西装外套匆匆追了出去,顶层包厢昏暗的走廊内,简向宛被人突然从身后抓住,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到了墙角。   “向宛,我……我还是舍不得。”   简向宛愣了愣,从刚刚的惊吓中回神。她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的盯着廊灯下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眼眶发涩,仍是声音平稳的说:“你已经签字了,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谭瑞希,这不是你的处事风格。”   “我早他妈不是我自己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简向宛冷淡地看着他,伸手掰开他缠在她腰间的手,将他推开一段距离,转身就走。   谭瑞希见她要离开,心底一阵恐慌,用力将她按在墙上,高大的身躯向前一倾,顿时遮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简向宛脊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一阵生疼,她惊恐的看着不断向自己欺近的男人,一度以为他要吻上她的唇,谭瑞希却在距离她半厘米远的距离停下来,与她四目相接。   他修长的双手捧住她脸颊,逼她看向她。可能是喝酒的原因,他迷茫的眼底竟然闪现着一丝彷徨无助:“向宛我要如何做,你才能不和我离婚?我不想要感情单纯的姑娘,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   简向宛微微抬眸,对上他痛苦的眼睛,明明心痛到万箭穿心,明明对他也还眷恋不舍,却依旧固执地摇摇头。   “不可能了。”   谭瑞希不懂:“为什么?只要我们两个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   简向宛抬起冷静的眸子,直直的望进他眼底:“你还不懂吗,我们的恋情早在七年前你放开我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现在的我们不过是在寻找当初的那种感觉,可是我已经不是你心中的那个简向宛了,我有我的过去,而那些个是你不能接受的。”   谭瑞希微微蹙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底的坚决,趁她慌神儿的空挡,忽然伸手去抢她手里的档案袋,简向宛一惊,向旁边闪躲了下,两人手臂撞在一起,她手臂一阵麻痛,档案袋就这样掉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   简向宛怒急,恨不得甩他一耳光子:“谭瑞希,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谭瑞希黑沉的眼眸盯着她,说出的话几乎要让她吐血:“如果我不无耻点,就没有办法留住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言的焦灼着。   —   要不是廊道深处纠缠的两人发出太大的动静,正在包厢外打电话的人还真没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   身着黑色开司米毛衣的男人靠在走廊上,嘴里叼着烟,看起来一副闲散慵懒的样子,深皱的眉宇却始终打着节,好像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男人边讲电话边时不时朝他们的方向看两眼,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很受打扰,末了只是压低声音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时裕扔掉手里的烟,抬眼看了眼走廊尽头纠缠的两人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沉声走了过去。   他俯身捡起散落的文件,姿态慵懒地扬扬手里的文件:“小姐,文件掉了。”   两人这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而且不知道站了多久。   “谢谢。”谭瑞希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伸出手臂要拿,却扑了个空。   男人闪躲开他的碰触,一副要笑不笑样子:“先生,我记得这份文件是这位小姐的吧?”   他抬眼看向简向宛,将手里的文件交还给简向宛,简向宛冲他点了下头,伸手去拿,他却微微用了力气。   简向宛微微皱眉,抬眼看进他黝黑的眼眸里,那人含笑的眼神里竟有几分戏谑。   她再次伸手到他面前,礼貌的说:“先生请把文件还给我,谢谢。”   男人却是看着她笑,简向宛读不懂他眼底的用意。   谭瑞希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顿时黑了脸:“先生,我和我老婆还有家事要谈,你还了东西就请离开吧。”   他说完将简向宛往怀里带,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样子。   既然是家事,外人自然没有权利参与。   简向宛当然不会乖乖配合,微微挣扎着,然而男女悬殊的力量终究不是她能抗衡的。   男人皱眉看着别扭的两人,往嘴里送了根烟,声音懒散地说:“想不到谭总竟有如此偏好,喜欢在外面谈‘家事’。”   接下来又一句凉飕飕的话传进谭瑞希耳里:“你敢说你们不是正在协议离婚?”   简向宛以为他还了东西就该离开了,没想到这人还挺爱多管闲事的。   谭瑞希在听到协议离婚这几个字时终于被激怒,额上青筋隐隐凸起。   他双眼冒火地盯着神态沉稳的男人,虽然不知道男人是何身份,但对方冷静的眼神以及沉稳的气质都是自己所不及的。心底不由怀疑这个男人和简向宛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若是没有,他为何如此袒护她。   想到这些,谭瑞希更加不能平静,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语气尽显平静地说:“是在协议离婚又如何?在我没有签字前她依然是我老婆。”   面对他酸溜溜的话语,男人别有深意的看向简向宛手里的文件,再看向谭瑞希时居然笑了:“谭先生敢说刚刚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既然签了字,我想你已经决定放弃这段婚姻,想要放双方自由生活,那么刚刚如此纠缠又是为何?”   谭瑞希怒气冲冲地瞪着身前的男人,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这还是谭瑞希第一次吃这么大的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简向宛第一次看谭瑞希吃瘪,忍不住抬头看向替她解围的男人,暗暗佩服男人的好口才。在她印象中,谭瑞希的口才就不错,没想到这人更在他之上,而且还——‘辩解能力不错’。   时裕一直没有细瞧用怪异眼神研究他的女人,只是定定地看着谭瑞希吃瘪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高深的笑,这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不知道为什么,简向宛直觉这男人不好惹,特别是在他笑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来搞破坏的。   果然,他薄唇微起,说出的话足够惊死人:“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谁吗,我的名字叫时裕,正在追求你的——前妻。”   这次谭瑞希的脸色整个黑下来,就连简向宛也怔住了。   在听到‘时裕’这个名字时,她惊慌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煞白的看着他。   他是来报仇的吗?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对谭瑞希说:“瑞希,离婚的事你考虑好了给我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简向宛没有看任何人,逃也似的走进电梯。   然而在电梯快要关闭时,那人竟然追了进来。   密封的空间内,谁也没有说话。简向宛和时裕并肩站着,犹豫了片刻还是力持镇定的说:“时先生,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   男人这才转过头来,轻佻的挑了下眉:“三个月之内闪婚闪离,小姐你当这婚姻是儿戏吗?”   简向宛避开他轻蔑的眼神,也学他轻佻地挑起嘴角:“时先生,这不关你的事吧?”   时裕听她这么说也不生气,眼底的精锐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这个女人还真是,明明一早就认出他来了,还在装糊涂。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是谭瑞希怀疑你出轨的对象。”   简向宛在听到他这么说时,瞳孔剧烈的收缩两下,双手紧握成拳,濒临爆发的情绪被她生生忍了下去。   她和眼前的男人实在不适合再相见。   时裕笑了笑,突然俯下身靠近她,简向宛惊恐地瞪大瞳眸,就在她以为他要对她做些什么时,他只是伸手在她嘴角擦了一下,而后礼貌的退开,眼底满是笑意:“这里有东西。”   简向宛甩过脸来,冷冷地看着他,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这人今天忽然出现,分明就是故意吓她的。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大厅里的嘈杂一下充塞进来,简向宛用力推开他,举步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自身后扣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不得不转过头去。   简向宛转头的瞬间,一阵微凉的触感贴上唇瓣,鼻息间瞬间充满浓烈的酒气以及烟草味。   简向宛意识到遭人非礼时,时裕已经将她推出电梯,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传进耳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四章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因为男人的一句话简向宛做了一晚的噩梦,梦里全是他。梦里面的时裕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刚毅英俊,就像记忆中的少年一样,拼命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忽然梦境变了,梦里的少年忽然变成昨晚的样子,带着阴测测的笑容找她报仇来了。   简向宛痛苦地闭着眼,却怎么也醒不来,她双手奋力挣扎着,尖锐的指尖将手臂划出一道口子,都没能让她醒来。   直到床柜上的水杯被挥落,发出清脆的声响,简向宛倏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迷蒙。   过了半晌,失焦的瞳眸里出现一个焦急的身影。梦露坐在床头,轻声唤她:“向宛……向宛别怕,你做噩梦了。”   简向宛呆滞的看着她,木然的双眼大概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走出来,过了很久失距的双眼还恢复焦距,有气无力地问:“梦露,你怎么来了?”   梦露有她家钥匙,简向宛一点也不好奇她是怎么进来的。   只是今天她不上班吗?   梦露盯着她身心疲惫的样子,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拨开,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简向宛伸出手臂蒙住双眼,闻言摇了摇头。   “谭瑞希没有签字?”梦露见她那怂样就知道离婚的事进展的并不顺利。   简向宛摇摇头,突然从床上起来一把抱住梦露,过了半晌才说:“我昨晚看到他了。”   梦露被她毫无头绪的话弄晕了,过了半晌才想起她说的是谁:“时……时什么来的,是他吗?”   “嗯。”   怪不得好好的会做噩梦。   那个名字,梦露也只在简向宛刚出事那会儿听她提过,之后就没听她再提过。时裕这两个字对简向宛来说是块儿不能碰的疤,不碰的时候不痛不痒,只要轻轻碰一下,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简向宛从她肩上抬起头,没有将昨晚的事告诉好友,只淡淡地说:“或许是巧遇吧。”   “……”梦露没说什么,她总感觉这个男人的出现绝非偶然。   简向宛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她有种预感自己平静的生活会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而结束。   —   九点整,助理打电话给简向宛已经到了楼下,她拉着梦露的手往外走,边走边交代:“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帮我收下快递,还有阳台的花别忘了帮我浇水。”   梦露被她的啰嗦烦的不行,推着她往外走:“你怎么这么婆妈呀,行了,我都记住了。”   简向宛这才提着简单行李和梦露走进电梯。   电梯里,梦露好奇的问:“你不是从来不出差吗?这次又怎么想往外跑了?”   “我想试着向其他方向发展,室内设计太单一了。这次接的是一家儿童福利院的项目,我以前的师傅推荐给我的,必须全力以赴。”   梦露无奈翻了下白眼,又哪里看不懂她的心思:“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这么多年你已经救助太多贫困儿童了,真的已经做的挺好的了,所以不要逼自己,身体要紧,这慈善事业也不是一天两天做成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见简向宛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最后只好摆手作罢。   —   这次出差洽谈的并不顺利,即使她来之前做了完全准备,中间还是出了状况,心里有点小小地受挫。   会议室里和赞助商的洽谈进行了两个小时,双方在几个有歧义的地方都能协商一致,唯独在卧室的装潢上各持己见。   简向宛说:“钱副总,我认为将孩子的卧室做成温暖的色调比较好,可以让孩子疲劳的身心得到彻底放松。”   钱副总说:“我认为把孩子们的卧室统一做成浅蓝色的背景墙,还有窗帘颜色的选择,我认为厚重一点的颜色更能保证睡眠质量。”   “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认为卧室之于孩子不光是睡觉的地方还是……”   “那你告诉我卧室不是睡觉的地方是干什么的地方?”钱总有点动怒:“简小姐我很怀疑你的职业素养。”   “你还知道你们的服务宗旨是什么吗?你们的服务宗旨是让客户满意,你这么强求是在让我迁就你?”   钱副总的话语很明显,如果双方再僵持不下,他们可以随时换人。   简向宛听了也不生气,面带微笑的说:“钱副总可否先听完我的想法再决定是否采取我的方案?如果您还是不满意的话,我们连夜修改,保证明天交到您手里一套满意方案如何?”   钱副总脸色微沉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我认为卧室不光是孩子们休息睡觉的地方,还是他们心灵放松的地方。我们都知道这群孩子走出福利院后多少会受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歧视,特别在学校里也难免受到个别同学老师的歧视,从而心里上蒙层阴影,所以我想把卧室的墙壁刷成暖黄色。在窗帘的选择上,我认为浅淡的颜色,可以让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他们的房间,让他们感觉到温暖。至于为什么选择壁灯,是因为在这里生活的孩子们大多数都是孤儿,一定程度上很怕黑喜欢被温暖的东西包围着,所以我选择在床头的下方安装几盏橘黄色的小夜灯想让他们睡得更踏实。”   “还有一点我想您也没想到,福利院的孩子们不光是几岁的孩童还有那些已经上了小学初中的孩子,而他们不适合那么童幻的儿童房。我临时有个建议钱副总您可以考虑下,我们可以把这些房间根据孩子们的年龄阶段分为儿童、少儿和青少年三个阶段装潢,您看如何?”   她认为把自己该表达的东西完全表达出来后就安静的等着对方答复。长形会议桌的对面,有几人好像被她的想法打动,几人商讨后又面面相觑地看着钱副总,钱副总像是没接收到下属的眼神,一脸严肃的合上文件夹。   简向宛看着他,心里一阵紧张。钱副总这是不满意她的想法?   其实她也没指望对方会这么快被说服,毕竟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对方会考虑到用她还是看在她师傅的面子上。这些人情事故她都懂,可是这是她第一次接手这样性质的项目,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如果对方决定换人的话,她还是有点难过。   果然,钱副总没有被她说服,看着她问:“简小姐,我很欣赏你的创新思维,但是你许给我的只是一片美好的蓝图,如果最后成果不尽如意而你又不能按时交工,后果由谁承担?”   姚亭赶忙说:“向宛姐对待工作很认真的……”   钱副总截断姚亭的话:“认真不代表有能力,大家都是靠能力吃饭的,我只看成果,而你,要不是方岚推荐给我们公司的,以你的资历根本就不在我们考虑的名单中。”   简向宛见钱副总起身,急了,赶忙跟着起身。因为起的急,膝盖不小心撞在桌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蹙眉,强忍下膝盖处剧烈的疼痛,急切地说:“钱副总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这个项目对我来说真的意义非凡。”   她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我接手这个项目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出名,我的初衷是想让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能够吃得饱睡得暖,等这个工程结束后我会将这笔奖金全数捐在这里。您也许觉得我假清高,是为了得到这个项目耍的小手段,我没有办法证明我的诚心,但是可不可以请您看在我这么全力以赴的份上,等看过我的设计图再做决定?”   “我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谢谢。”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安静,简向宛忽略掉周围传来的各色眼光,依旧挺直背脊,目光真诚的看向钱副总。   钱副总冷然的站在原地,她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明明感觉到他似乎被她的真诚打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推开椅子离开了。   简向宛怔怔地站在原地,心底一片冰凉,这个项目谈崩了。   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为了这个项目她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又是翻阅资料又是咨询师傅方岚的,没想到还是因为她的经验不足被拒绝了。   然而,正当简向宛心灰意冷时,忽然看到钱副总停下脚步,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明天上午八点。”   他用手指了指会议室的位置,拉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简向宛瞬间活了过来,立马眉开眼笑的说:“好的,好的,谢谢钱副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让您失望的。”   目送着众人一一离开,直到会议室里剩下简向宛和姚亭时,她狠狠地将自己摔进座椅里,微微松开手掌,掌心捏了一手的汗。   静默了好一会儿,她对姚亭说:“走,回去。”   车厢里简向宛一直闭目想着如何修改图纸的事,姚亭见她悠哉的闭目养神,担心的问:“向宛姐我们有那么多地方需要改进,一晚的时间够吗?”   简向宛这才打开眼睛,咬紧牙关说:“够,即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要完成,相信我。”   回到宾馆简向宛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并告诉姚亭不要进来打扰,姚亭听后疑惑地问:“啊,那我干什么呀?”   简向宛只简单的回了句:“养精蓄锐,如果明天能够顺利签约就轮到你上场了。”   通宵一宿,简向宛终于修改完图纸。   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清晨六点半了。窗外晨曦微露,可她困得连眼皮都掀不动,电脑也没关就这样趴在桌前睡着了。   早晨姚亭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未关的笔电发出嗡嗡的声音,简向宛就那么趴在一堆图纸中睡着了,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工作时穿的套装。   趴着睡毕竟比不上床上睡得踏实,几乎房门一响,简向宛就醒了,眼睛还是酸涩的很,她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问:“几点了?”   “七点半了。”   简向宛睁开眼,嚯地从椅子上起身。   “怎么现在了?”她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套装就往卫生间跑,边跑边说:“姚亭帮我买份早餐,我十分钟后下楼找你。”   —   第二天,当对方看到简向宛带着黑眼圈出现在会议室时,钱副总并没有太为难她,就签约了。   直到出了办公楼老远,简向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次的签约也太顺利了吧,记得昨天钱副总见到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再见她,态度却是平和中略带客气。   她隐隐猜到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也没多想就把合同签了,至于台面后面的事情即使她问了对方也不会透露,何必为难呢?   不过她心里大致能猜到,是谁在背后帮她疏通了关系。   简向宛又在这边待了两天,与施工方沟通完后续工作后第二天就要回Y市了。   正好下午空出半天时间,和姚亭吃过午饭后,去了当地有名的旅游景区游玩,后来回去的时候果然遇到了简国锦。   简国锦被几个男人簇拥着走在中央,虽然上了年龄,站在人群中那股子正骨风气还是很突显,他微微侧头认真的听着旁人说话,并没有看到她。   简向宛笑眯眯地走上前,欣喜地说:“嗨!老爸,好巧啊?”   简国锦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听到她的声音讶异的抬起头,眉眼顿时扬了起来:“宝贝儿,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他低头对身边的秘书耳语几句,秘书领命带着一群人离开。简向宛目送那群人走远,才亲昵的挽起他的胳膊,开玩笑地说:“当然是来查老爸的岗啊,看看您有没有认真工作。”   姚亭看这对父女相谈甚欢,识趣的说:“向宛姐你们聊,我再随便逛逛。”   简国锦等姚亭离开后才认真打量起她,当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时,心疼地说:“又熬夜的吧,一个女孩子这么拼命干吗?跑来这么远也不和家里打声招呼,前天瑞希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听到父亲提起谭瑞希,简向宛的笑容几不可见的僵了下,拉起简国锦的手臂,嘟着嘴说:“老爸,我都好几天没吃饱饭了,今天你要请我吃饭。”   “好,好,老爸请宝贝儿吃饭,告诉爸爸想吃什么,我叫李秘书订位?”   简向宛摇摇头,靠着父亲高大的肩膀,撒娇地说:“谢谢爸。”    ☆、第五章   “谢我什么?”简国锦眉开眼笑,眼角的鱼尾纹被他温润的微笑拉长变深。   简向宛摇摇头,淡笑不语。   签约的事即使父亲不说,钱副总前后两天明显的态度转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后为她打点好关系了,何况简国锦今天的出现会不会太巧合了。   简向宛猜到简国锦做这些大概也不想让她发现,也体贴的不去揭穿。   天下间的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特别是她身边这个男人,从小到大她要什么他给什么,恨不得她要天上的月亮也给她摘下来。   忘记那是什么时候了,反正那时候她还没上小学,那时候家里的生意做得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过中秋,小向宛手里拿着月饼,一双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天真的说:“爸爸,我要那个月亮。”   哥哥像个小大人似的,嘲笑她的愚蠢:“小笨蛋,那是天上的月亮,离我们有十万八千里,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摘到,就是爸爸也没有能力做到。”   那时候向宛还小,不理解大哥说的这些。其实简东炜也不过比她大五岁,却比其他同龄的小孩成熟太多,无论在言行举止上,还是在穿衣风格上都透着一种沉稳的绅士风度。   其实简向宛也很聪明,在幼儿园里表现的比其他小朋友都优秀,只是小孩子哪有什么逻辑思维,听到哥哥这么说,撇着小嘴看向爸爸:“爸爸,我要,我就要天上的月亮。”   简国锦哪里见得女儿受委屈,将她小小的身体抱坐到腿上,低声哄着:“宝贝不哭,你等着,爸爸这就给你摘月亮。”   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爸爸将院子里的树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彩灯,然后在树枝上贴着月亮和星星形状的贴纸。那时候小向宛就站在树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一轮明月与满天的繁星,跳着笑着,最后坐在简国锦肩上:“爸爸,我要这个,我还要那个,爸爸最好了,爸爸好伟大呀……”   —   父女两人并肩走在街头,她微微侧头,一眼就瞧见简国锦头上的一根白头,伸手拔了下来,打趣道:“爸,你已经老了。”   简国锦笑道:“女儿都二十八了,爸爸当然也要老呀。”   “那换女儿请爸爸吃饭怎么样,我还没有请您吃过饭呢?”简向宛看着他调皮地吐吐舌,简国锦一口答应:“好啊,咱们爷儿俩也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那您不准宰我啊,我可没您有钱。”   简国锦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伸手拍拍她头顶,“爸爸的钱还不是给宝贝女儿花。”   父女两人进了家普通的小餐馆,走进去有种居家的舒适感。她和简国锦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一是父亲忙平时很少在家吃饭,二是简向宛自从结婚后怕家里看出他们夫妻二人闹矛盾也很少回家。   看着一道道家常菜端上来,简向宛食指大动。父女两边吃边聊,聊得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简向宛却听得像个孩子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最后这难得的温馨还是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她坐在桌前,望着简国锦脸色微沉的站在窗边接电话,“东炜不要再说了,总之我不同意你的方案,所有事情等我明天回去再说。”简国锦说完啪地挂上电话,甚至连对方一句解释都不听。   他回身,看向简向宛时脸色稍缓。简向宛见他脸色微沉,担忧地问:“爸,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简国锦凝眸看她半晌,状似闲聊的问:“工作累不累,如果太辛苦的话就回来吧?”   简向宛听了立刻摇头反驳:“爸,你是了解我的,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出色的设计师,哪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退缩呢。”   简国锦点了根烟,烟雾淡淡缭绕,他深深地吸了口烟说:“向宛,你是爸这辈子最宝贵的宝贝儿,相信爸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可是爸已经老了,能够给你的东西也越来越少,难道你就不能回到爸身边承欢膝下吗?”   简向宛没有听出父亲话语里的语重心长,调皮地说:“公司里的事不是有大哥帮忙打理吗?我相信大哥的能力。”   谁知简国锦听她这话,脸色更阴沉了,她小心地问:“您是不是和大哥吵架了?”   简国锦盯着她皱在一起的小脸瞧了会儿,忽然就笑了:“别瞎猜,我和你大哥只是决策上产生了分歧,所以心情不好。”   听他这么说,简向宛还放松下来。简国锦见她一脸单纯的样子已经到口的话,终是不忍说出口。   —   回来的时候,简向宛是和简国锦一起回来的,车子驶进市区到达一个路口时简向宛下了车。   简国锦今天确实有要紧事要处理,在她下车时说:“公司有个会议需要我亲自主持,你自己路上安全。”   简向宛俏皮的行了个童子礼:“遵命,老爸!”   简向宛目送着简国锦的车子离开,去马路对面打车,回家的路上居然堵得一塌糊涂,简向宛想着反正也不用去上班,索性靠在椅背上拿出耳机插在手机上听音乐,等到家里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她提着沉重的行李走到门前,掏出钥匙转动锁芯,没想到家里有人。   梦露听到开门声,起身从沙发上迎了出去:“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简向宛扔下行李回抱她,这才发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闲散优雅的男人:“大哥,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他不是应该很忙吗,父亲那里忙成那样,按理说今天上午的会议大哥不是也该出席参加吗。   他怎么会这么闲?   简东炜这才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说:“来看看我家小妹在忙些什么,忙到家都不回了,忙到瑞希找人都找到我那里去了?”   她看了眼梦露,梦露这边朝她挤眉弄眼,简向宛默了默,开口解释:“那天出差太突然了,所以没来的及通知任何人,梦露也是我出差时拜托她过来帮我浇花的。”   “哦?”简东炜是何等聪明的人,仔细一听就漏洞百出,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低低地笑出声来:“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梦露接收到好友求助的手势,赶忙帮腔:“哪有,是你想多了。他们夫妻两人前几天还请我吃饭的呢,感情好着呢。”   梦露在心里暗自叹息,他们的婚宴不知道算不算是请客吃饭,反正那时候是真的没问题。   说完,梦露又说:“这两天帮你忙前跑后的累死了,赶快请吃饭。”   简向宛知道她在帮忙转移大哥的注意力,低头看了眼腕表:“都到吃饭时间了,不如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简东炜炯亮的眸子在她们之间流转,也不拆穿。梦露在接收到简东炜看过来的目光时,心脏蓦地一紧,目光不自然地别向其他地方。   心想这人眼光还真是炽热,再这么被他烤下去,保准会露馅。   ……   吃过午饭,简向宛在家休息了半天,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去上班,等电梯的时候遇到几位之前不怎么说话的同事见到她时居然能热络成那样:“小简早。”   简向宛那句‘早’还没说出口,就听另一同事说:“向宛,你的衣服真漂亮,从哪里买的呀,一定很贵吧?”   第三位同事接着附和:“是啊,真的很漂亮。小简真会打扮,我挑衣服就没你眼光好,关键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同样的衣服也穿不出那样的气质来。”   简向宛一一听着,略显头疼,面上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忍不住在心里想,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是活在那种虚与委蛇当中。   当你平凡时人们视你为空气,当你风光时你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跟你很熟,她们每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发心肺腑,然而这些话语里又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呢?   简向宛对这些同事过于热络的态度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反正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热情就行了。工作吗,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东西没必要点破。   出了电梯就听到有人喊她,简向宛回头看到屠永红站在小会议室的门口,不耐烦地朝她招手:“小简你过来一下。”   简向宛和她走进会议室,屠永红对她说:“你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九点半陪我参加个会议。”   简向宛有些不明白,整个设计部屠永红不是最器重老严吗,以往有什么重要事情都要他一起陪同,今天这是?   老严主要负责非限定性室内空间设计,接的业务都是大型场所的设计项目,所以格外受总监器重,再加上老严人缘比较好,整间办公室里的人都很喜欢和他打交道。   屠永红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老严出差了,你把这些资料看下,不要给我搞砸了。”   简向宛翻看了下资料,点头答应:“OK,没问题。”   —   由于简向宛会前准备工作做得充足,会议进展的很顺利,屠永红对她在会议上的表现也很满意。   一年一度的总结会议冗长而乏味,简向宛听得真是昏昏沉沉。正当她坐在座位上无聊到打瞌睡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简向宛微微抬头,看向门口,当看清走进来的人时,脑中的瞌睡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西装革履的走进会议室,气场很强。黑色精致的手工西装彰显出主人的卓然品味与权势地位,深邃立体的轮廓与沉敛的眼眸绝对不敢让人小视,这种成功人士的形象成功的赢得了在场每个人的信服。   时裕在助理的带领下在前方的位置落座,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   简向宛惊愕地看着他,突然就想起半个月前这个男人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忍不住在心底猜测,难道他就是公司总部派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果然,炎经理接下来的话揭开了她心底的猜测。   “我介绍下,这位是时总,今天来旁观我们这次会议的,我们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时裕说:“会议进展到哪里了,大家请继续。”   炎翰抬手示意财务总监:“财务部继续。”   会议中,简向宛偷偷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今日他道貌岸然的样子与那日那副痞子样倒是判若两人,冷峻的侧脸与那双莫测高深的眼眸,无形中带给人威慑力。   简向宛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装的这么莫测高深,好像真的挺厉害似的。突然他眼角余光不经意往她的方向瞟了眼,简向宛被他逮个正着,心虚地别开视线。   随即又一想,不对啊,她是简约的员工,即使他是领导,员工认真听领导开会有什么不对的。   好吧,不是认真在听,那她也没必要心虚啊。做过一番心里建树后,于是她看呀看,一边看一边想谁怕谁啊,那天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时裕似是没发现她炽灼的目光,侧头认真听财务总监的报告,只是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屠永红轻轻咳了声,简向宛回神,低声叫了声:”总监?”   屠永红扫了眼四周,这才压低声音说:“起来。”   简向宛一脸迷茫的站起身,根本不知道会议进展到哪一步了。   在抬眼时,时裕不动声色地望过来,看着她的神情依然是一本正经。他唇角微起,像个体贴又蔼的领导,将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一遍:“屠总监请再将设计部的年度报告做个简短陈述,我很有兴趣。”   简向宛这下明白了,这人为什么一直在笑。   —   冗长又沉闷的会议终于接近尾声,简向宛麻利的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   好吧,是逃开。   然而还没抬脚,就听到身后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屠总监可否将你的助手借我两分钟,我想就儿童福利院的项目再和简小姐谈谈。”   屠永红一听,脸上表情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勤地说:“好,好,您谈,您谈。”   临走时还不忘耳提面命一番:“小简呀,时总很看重这个项目,好好表现,一定不要让时总失望。”   简向宛即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嘴上仍旧答应的好好地,倒不是怕得罪面前这尊大神,而是如果屠永红知道她存心跟她刻意讨好的上司过不去,那她在办公室的好日子才算到头了呢。   屠永红离开后,会议室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他坐着,薄唇紧抿,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头上的文件上。她站着,也不主动开口,两人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正午的阳光静好,大片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简向宛眼睛不敢随意乱瞟,全部精神都放在男人身上。金黄的光线暖洋洋地打在男人冷硬的侧脸上,沐浴在暖阳下的男人仿若镀了一层金,竟让她觉得很温暖?   简向宛摇了摇头,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他是那么的——   美好!?   “爱上我了?”时裕忽地抬头,戏谑的声音带着一丝邪魅。    ☆、调戏   “爱上我了?”   简向宛不自在地别开眼,两人即使隔了一段距离,脸颊还是不争气地烧了起来,等平复心情后,她看向他,认真的问:“时总不是想了解福利院的事宜吗,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男人这才放下笔,长腿交叠,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简向宛虽有迟疑还是走了过去,她没有忘记眼前的男人是她领导,她站在他跟前,将手里的图纸摊在他跟前,极力掩饰心底的想法,恭敬的姿态到真像个好员工。   时裕拉过图纸,头也没抬:“坐下来慢慢聊。”   简向宛不愿意了,站在原地半晌也没有动静。   他放下笔,微微仰头,莫测高深的眼眸迎视着面前的女人。   半晌,勾唇一笑:“你怕我!?”   醇厚低沉的男音,是肯定而非猜疑的语气。简向宛这才抬起头,慢慢对上他黑沉的双眸:“时总,我站着就好。”   时裕看着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她这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还真有点当年的样子。   当年她被迫和他结婚的时候,他走进新房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这副防备的样子,像个小刺猬,心里明明怕的很,却还是一副力持镇定的样子,好像和他对视的时间越久就越不怕他似的。   她真当他是洪水猛兽了?   “是谁保证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突然起身,双手搭在她肩上,微微施力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职场法则第一条就不过关,难道不知道不能忤逆你的领导吗?”   他看着她,特意又加了一句:“特别是你的终极BOSS,否则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简向宛心想你不也是穆瑾瑜手下的高级打工仔吗,有什么可微风的。不过这话她自然没胆说出来,否则她的饭碗真的丢了。   男人凝神看了她几秒,忽然拿起笔在图纸中圈出两点不合理的地方:“食堂厨房的排放系统设计的不合理,还有这里的电源安排的也不合理。”   简向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还是稍有异议,只见男人头也不抬的说:“放心,我不会拿公司的声誉开玩笑的。”   简向宛看着他,本来对他个人能力怀着迟疑态度的,可是细想着刚才他用笔圈出的地方,似乎是存在着疑点。记得当初设计时,这个厨房的排放系统的安排就是她最不满意的地方,但是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满意,最后只好选了稍微好一点的这套方案,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弊病。   她看着他,虚心请教:“那你认为应该怎么修改?”   果然,他拿笔从新在上面指点着:“你看这里风速由外向内呈总体下降趋势,而你的厨房设计在北面,不能形成有效的穿堂风。如果放在这里的话,你看是不是效果更好些?”   简向宛不自觉地靠近他,一边听着他给的建议一边看着他在图纸上做的修改,忍不住对这人刮目相看。   在这一点上,她必须承认时裕的见解比自己深刻。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时裕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肤浅。也是能够进入穆氏集团的人有几个是草包的,特别是他又是总部高层领导,没点真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时裕说完就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走神,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我给了你这么多建议,怎么谢我?”   简向宛回神,发现两人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贴靠在一起,赶忙缩回手臂,与他拉开些距离。她想了想,这人太危险不能和他单独相处,于是说:“要不然中午我请您吃饭吧,在楼下的西餐厅。”   这人听她如此说,低低地笑出声。他手臂扶在她椅背上,高大的身躯压迫性的向她靠过来,将她密实地圈在胸膛与椅子之间,温热的气息卷进耳蜗,接下来的话语暧昧极了:“如果我说……这样不好呢?”   简向宛脸上一阵发热,伸手推了他几次都没推开,只好板着脸说:“时总,请你自重。”   时裕抬眼看她,笑了笑:“还说不怕我?”   简向宛真想打掉这人欠揍的嘴脸,哪个女人被长相上乘的异性这么骚扰时,还没点生理反应了,除非那个人性取向有问题。   她白皙的小脸因为愤怒越发地燥红起来,用力推他坚硬厚实的胸膛:“时裕,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简向宛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不自然,极力将自己缩进椅背里和他拉开距离。两人对峙间,他扶在椅背上大掌忽然用力覆上了她的手指。   简向宛指尖微微一颤,想要抽出来已经来不及了,被他厚实的大掌包裹进掌心里。他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擦着她温润光滑的指尖,掌心处粗糙硬实的茧子摩擦着她指腹的触感让人印象深刻。   记得一位长辈说过,要想看一个人吃了多少苦,翻开掌心看看上面的硬茧有多厚就知道了。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童年也算吃过不少苦,后来如何混到现在的地位的就不得而知了。   慌神间,时裕已经俯身靠近,淡淡的烟草味窜进鼻间,接着冷硬的唇齿惩罚性地咬上她的唇:“折磨人的小东西。”   他一手捏住她下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强迫性的辗转加深这个吻。   简向宛再次被这个男人强吻,而且手掌还被迫按在他起伏的胸口上,男人的胸膛坚硬炽热,她简直快被逼疯了,胸口擦着他的剧烈起伏着。   幸好会议室的门被轻声叩响,两人停下来,四目相对,简向宛瞪着眼前的人,时裕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居然愉悦的笑出声来。   “你说我们是该停止还是该继续?” 时裕将唇贴近她耳蜗,体贴的询问她的意见,却戏谑地不肯起身。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的候在门外,敲门声越来越大,简向宛挣脱不开他的束缚,情急之下看准了他的左脚,卯足劲狠狠踩了下去。   时裕闷哼一声,立马跌回椅子上,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简向宛匆忙从椅子上起身,背对着他整理好衣服,狠狠的扔了句”疯子”就离开了。   时裕冷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额上冷汗涔涔,用了很长时间才缓过这股劲儿,他翘起受伤的左脚,对着一直恭侯在门外的助理喊:“进来。”   江斌这才推门进来,将手机递过来:“时总,老宅那边来电话了。”   —   “啊?”中午吃饭的时候,梦露听她说这事,不但不关心她有没有被欺负,居然笑的无比兴奋,还一脸兴奋地问:“那他什么反应,是恼羞成怒了还是觉得很开心?”   简向宛无语的翻白眼,哪有人被骂疯子后还会心情愉悦的,除非那人真的有病。   “你看。这疯子已经离开了。”简向宛转头看向窗外,抬手指给她看,“你说他一个高级打工仔怎么拽的跟公司是他家开的似的,有什么可威风的。”   梦露顺着她指的方向,透过二楼餐厅的窗口只看到黑色奔驰消失在街角,心底不由一阵惊秫:“依我看,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梦露严肃地看着她,极其认真的讲:“虽然我对时裕的了解不多,但是直觉认为这个男人很危险,你能离多远就躲多远,千万记住他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梦露知道简向宛是不喜欢麻烦的人,也应该知道惹上这样的男人就等于自找麻烦,有些道理她不说明,相信简向宛也懂。   就梦露半个月通过各种途径打探的结果,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不简单,除了能够查到时裕名字外根本查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他的身世就像是个谜,好像被人刻意隐藏起来了。   她直觉认为这个男人的身世不是他们这些小记者可以探寻的。   简向宛知道她说这些是为自己好,好友这么处心积虑的为她着想就是不想她受到伤害,她执起梦露的手,微微一笑:“谢谢你。”   谢谢这个朋友,在她有困难时依然能守在身边,谢谢她什么事都这么处心积虑的为她着想,此生拥有这么一位朋友,她已经很满足了。   梦露受不了她突然的肉麻兮兮,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谢什么,谢我,就别让我操心,明明是个保守的女人,非要玩什么闪婚,现在后悔了吧?”   “……”   她这话音刚落,就看到谭瑞希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不由撇撇嘴:“你的麻烦来了。”   简向宛顺着梦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个麻烦。    ☆、第七章   谭瑞希一身西装笔挺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不客气地在简向宛身旁坐下,伸手召来服务生点了份咖啡。   等服务生离开后,他才抬眼瞧简向宛,眼底的阴霾黑沉阴森,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梦露坐在旁边被忽视个底儿掉,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喂,这里是餐厅吧,我没必要吃顿饭也要看人脸色吧?”   谭瑞希不理她,黝黑的眼眸盯着简向宛,片刻后,问:“怎么不接我电话?”   简向宛对于谭瑞希的质问也不恼,她端起餐后饮品细细地喝了口:“忙。”   谭瑞希在听到她毫无波澜的解释后,眉头紧了紧,嗤笑出声:“忙?忙到连抽空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在敷衍谁?”   “你既然清楚,又何必问呢?”   谭瑞希听她这么说时竟也没有生气,还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突然语出惊人:“我宣布我们的离婚协议书无效。”   说完他当着她的面将离婚协议书撕成碎片,简向宛看到他这么做时倒是没有多激烈的反应,那天他们不欢而散,今天他会这么做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可是梦露就没那么镇定了,看着一片片纸片落在脚边,蹭的站了起来,指着谭瑞希的鼻子破口大骂:“谭瑞希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以为向宛好欺负就可以任你无赖下去,咱们有说理的地方,渣男。”   梦露的声音并不低,他们这桌的动静已经引起其他邻桌的注意,谭瑞希在外人面前绅士惯了,哪里忍受的了别人在公共场合指着鼻子骂骂咧咧。   他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压着怒气不客气地说:“梦小姐这是我和我老婆之间的事情,请你这个外人离开,立刻,马上。”   这人明显是被梦露激怒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就这么直接下逐客令。梦露才不怕呢,他们搞新闻的平时什么人没有遇到过,挺直腰板回瞪他:“凭什么,这一桌是我订的,要说该离开的也不是我。”   谭瑞希的眼眸瞬间冷凝成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口袋里的手机从他一进来就反反复复的响,他却置若罔闻。   简向宛暗度情况不妙,不由得为梦露担心起来,谭瑞希虽然没有打人的习惯,但是难保在梦露这样的刺激下还会保持该有的风度。   简向宛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开口:“瑞希,你手机响了。”   谭瑞希这才收回目光,低头接通,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居然苍白一片,比刚来时还要难看,接着,听到他说:“不用,我和向宛在一起呢。您别急,我们马上过去。”   —   车子快速地行驶在大马路上,直到现在简向宛都不清楚这人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强拉她上车。她单手拽着把手,慢慢将视线移向一脸焦虑的人,就这么把她掠来,总该给个理由吧。   男人皱眉盯着前方路况,对于她递来的疑问眼神,视若无睹。   过了很久,才说:“妈哮喘病犯了,想见我们。”   简向宛听后,担心地问:“严重吗?”   婆婆虽然和她感情不深,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但是在她心里还是满尊重这个和蔼亲切的长辈的。想想能有几个长辈在陌生的国度遇见儿子的前女友还能嘘寒问暖的?又能有几个女性能够摒除亲情站在女性的角度说话的?   郭淑甄就是这么一位思想前卫,拥有自己独立人格的女性,简向宛打心眼里敬佩这位长辈。   郭淑甄去的是家私立医院,路上没有堵车,他们很快到了医院。车子刚刚停稳,谭瑞希拔下车钥匙跑进急诊室,简向宛紧跟其后。   出了电梯,远远就看到谭正清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老人微微仰着头,目光落在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上,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迟缓的站起身来,与谭瑞希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慌乱不定的内心才稍稍安定下来,这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亲情的力量。   简向宛盯着老人摇摇晃晃的身躯,瞬间觉得他憔悴了不少。谭正清神情低落,眉头深锁,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复存在。   谭瑞希急忙走上前,大掌安慰地握住父亲苍老的手,焦急地问:“妈情况怎么样?”   “你顾叔叔在里面看诊呢。”谭正清这才看到他身后的简向宛,朝她点点头。   简向宛走上前,安慰着说:“爸您也别太着急,妈会好起来的。”   谭正清连连点头和谭瑞希一起坐下来,简向宛掏出手机走向角落,向公司请完假后又走了回来,在谭瑞希身旁坐下。   他回头看着她,“干什么去了?”   简向宛没有看他,视线落在急诊室的大门上:“向公司请个假。”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坐在那里等结果。   端着托盘的护士来来回回地从眼前经过,简向宛时不时抬头看向急诊室的大门,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他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谭瑞希眼底的祈求她又怎么会看不懂,先不说婆婆很看好他们这一对,即使她与婆婆关系一般也不会挑她病重的时候向他们二老提他们离婚的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父子两急急赶过去,谭瑞希焦急地问:“顾叔叔,我妈情况怎么样?”   顾医生摘下口罩,向谭正清点了下头,安慰地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在医院调养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郭淑甄被推出来时还照着氧气罩,简向宛陪着一起进了病房,等到郭淑甄醒了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睁开眼困难地说:“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呢?”   谭正清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这时抽出一只手,摸着郭淑甄额头轻声说:“说什么呢,等我退休后还要陪你环游世界呢。这是我们约定好了的,你不可以赖账的。”   郭淑甄点点头,眼光在简向宛和谭瑞希之间停了下,之后又闭上眼睛。   眼看天色黑沉下来,谭瑞希让简向宛和谭正清先回家休息,毕竟大家都耗在病房里也没有意义。   简向宛想他们都快离婚了,她坚持在这里似乎也不妥当,于是提着包准备离开,然而脚步还没踏出病房,谭瑞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边送他们出去,边接电话。   “帮我推到明天。”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谭瑞希烦躁的皱皱眉,谭正清停下脚步问:“出什么事了?”   “风尚忽然改到今天签约,这个项目必须由我亲自主持。”   谭瑞希转过身,面对简向宛时语气带了几分哀求:“爸年纪大了,我先让司机送他回去。你先在这里照顾妈,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就过来替你,辛苦你了。”   简向宛稍稍犹豫了下,点头答应。   谭正清想说什么却被谭瑞希打断:“爸,我不希望您因为疲劳过度累倒下去,您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来陪妈。”   老人看着儿子高大的身影,刚毅的脸庞以及果决的行事作风,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他临走前,朝简向宛点头:“辛苦你了。”   简向宛点头。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谭瑞希谈完事情赶回病房,简向宛正在陪老人说话。   郭淑甄的状况比下午精神了不少,这会儿正拉着简向宛的手,对她说:“妈年纪大了,你们什么时候给妈填个孙子抱抱呀?妈看到你董阿姨天天带着孙子出来遛弯儿都嫉妒了。”   简向宛面露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正巧谭瑞希从公司回来,走到她身后,手掌自然的搭在简向宛肩上:“我们顺其自然,有了就要。”   简向宛微微怔了一下,明明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为了哄婆婆开心,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别扭,但也没有说什么。   在病房里又陪婆婆聊了会儿天,等她睡着后,简向宛才离开。谭瑞希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被简向宛拒绝了:“不用了,这个时间打车很方便的。”   谭瑞希沉沉地看着她,眼眸暗了几分,却也没有生气。   突然,肩头一重。   她低头一看,身上多了一件厚重的男士外套。   谭瑞希看着她别扭的神情,淡淡解释:“外面天冷了,没别的意思。”   “谢谢。”    ☆、第八章   郭淑甄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家里有家庭医生照看着倒不必担心病情会复发。   简向宛这边等婆婆出院后就将全部精力放回工作上,临近年末,工作逐渐繁忙起来,什么工作总结呀,什么回访客户呀,再加上她手上新接了两个项目,忙的是晕头转向,连与谭瑞希离婚的事都搁在了脑后。   离下班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简向宛从外面回来,办公室的同事无心工作,于是拉住她闲聊。   “过两天就要元旦了,向宛准备去哪玩儿呀?”   简向宛停下脚步,愣愣的说:“我今年没有出行计划啊。”   “那就是回婆婆家一起过了?”晓真心直口快惯了,一般有什么说什么,拉着她好奇地问:“向宛姐,人们都说豪门家的媳妇不好做,恶婆婆会各种刁钻为难,真是那样吗?”   简向宛听了不由好笑,恶婆婆?她的婆婆好像没那么难相处,相反的她思考问题的角度倒是站在女性角度考虑的多,也没那么多门第之见吧。   她想了想,微笑着说:“你是不是都市情感剧看多了,生活就是生活,哪那么多恶婆婆出现啊?”   晓真笑的一脸天真:“那是向宛姐你有福气,遇到这么好的老公,又遇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婆婆。”   简向宛微微一笑,这种事情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像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   下班时间一到,所有同事鱼贯走出办公室,偌大的空间内顿时一片清净,简向宛打开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等姚亭的传真。   那丫头要忙到七点才有时间给她发过来。她这边忙完手头工作,抬头看时间才六点半,于是百无聊赖的打开网页看新闻。   忽然灵光一闪,就想起一个滑稽的画面。   简向宛打开绘图软件,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画出一幅滑稽图画。画上是一头穿着西装革履的猪,捧着一打钞票拔足狂奔,屁股后面追着一个挥着鞭子的小人。   她托着下巴,沉浸在自己邪恶的想法里,根本没发现办公室的门被人悄然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她的方向悄然欺近。   时裕不动声色的走近她,微微俯身,和她一起欣赏着‘精彩’的画面,随后低低地笑出声来。   简向宛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时整个后背沁出一阵冷汗。这画面隐含的意义实在太过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   她心里一阵胆战心惊,这人不是要收拾她吧,她也打不过呀。   怎么办,怎么办?   简向宛眼睛滴溜溜转,趁他不注意时扔下鼠标拔腿就跑。   然而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只铁臂攫住腰,毫无预警地,她撞进他怀里。   简向宛大惊,哆嗦着声音问:“你……你干嘛?”   他手臂勒紧她的腰,指腹缓慢地在她腰侧揉捏着,丝毫不觉这种亲昵有何不妥,一双狭长的眼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一副轻蔑的口吻说:“那天对付我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跑什么?设计我让你这么有成就感?”   简向宛看他,忽然笑眯眯地问:“你是猪吗?”   时裕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时被噎的不轻,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这死丫头平时看起来挺闷的,怎么噎人这么有劲,弄得他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承认吧就是间接默认自己是猪,不承认吧就是承认自己的连猪的智商都不如。   他故意沉下脸来,眼神冷的阴鸷发寒。   简向宛看着他的脸色冷的能结冰,心底不由怵了几分,在他怀里挣扎了好一番,直到力气耗尽也没能挣出他的桎梏,只得气喘吁吁地放弃。   时裕见她折腾够了,要笑不笑的看着她:“小丫头片子,敢拐弯儿抹角骂我?”   简向宛气势虽弱,脾气却慢慢被他激了起来:“谁小丫头片子,我比你还大呢,好吧。”   时裕垂眸看她,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眯着眼问:“你确定?”   这一点简向宛绝对可以肯定,于是说:“确定以及肯定。”   “好,如果你猜错了,罚你……”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一下,“亲我。”   他一只手攥住她,另一只手去掏皮夹。   谁知他刚松了胳膊这丫头就想逃,可是这男人敏捷的动作快的惊人,长臂一伸又将她拉回怀里,简向宛重心不稳,鼻梁撞在他胸膛上。   他一只胳膊紧箍住她的腰,确定她跑不掉后,将身份证拿到她跟前,指着上面的出生年月日:“喏,看清楚了。”   “怎么可能?”简向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问:“你的身份证是假的吧?”   她明明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上高三,而那时候她已经大二了。   那个时候两个人熟悉后她还以大姐姐的口吻对他说教呢,而他也没说什么呀,还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那样的态度明明就像个小弟弟呀。   她凑近他,想研究下他身份证的真伪,却被他躲开放进皮夹里:“兑现对我的承诺吧。”   时裕猛地将脸凑近她,简向宛被逼的退无可退,敷衍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男人满意了,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简向宛忍不住向上翻白眼,不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吻吗,也至于高兴成那样?   时裕终于傻笑完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陪我去吃饭。”   简向宛连连后退,无比认真的说:“我还有个传真没收呢。明天还等着用。”   时裕看了她一眼,问:“什么时候发来?”   简向宛随意诌了句:“晚上九点。”   然而她话音刚落,传真就来了,时裕要笑不笑的看着她,就知道这小妮子在骗她。   简向宛心想这姚亭还真会挑时间,如果晚发一分钟的话她就把这人打发走了。   —   最后简向宛也没逃过陪他吃饭的命运。他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而且还换了辆车,一台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简向宛被他推进车里,车内属于他身上特有的香水味淡淡地扑入鼻端。   时裕坐上车,看她乖乖的,脸色也柔和下来,笑的一副温良无害:“想吃什么?”   简向宛想了下,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于是说:“随便。”   时裕看着她:“没有叫随便的食物。”   简向宛看他:“那就客随主便。”   时裕要笑不笑的逗她:“我有说请你吃饭吗?”   “……”简向宛不想说话。   最后他带她去的城郊比较有名的海鲜城,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大堂经理见他们进来马上迎上来:“时先生。”   时裕点点头,拉着她走进电梯。海鲜城的一层二层是敞开式餐厅,三层被隔成一个个包厢。   到了三层,电梯门缓缓开启,门外停了几个等电梯的顾客,时裕虚揽着她的肩膀从侧边走出去,谁也没注意那边等电梯的几人。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喊:“向宛。”   简向宛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背脊明显一僵,她缓慢地转过身,不自然地笑了笑:“大哥,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简东炜点头,目光盯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问:“这位是?”   简东炜当然知道时裕是谁,只是不知道他这妹子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在公共场合跟异性这么亲密的出入?   简向宛微蹙了下眉,简东炜看她的眼神,怎么让她有种红杏出墙的错觉。   她抬起头,为两人作介绍:“大哥,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时总,这个是我大哥,简东炜。”   时裕感觉到手掌下的背脊僵住,他松开搭在她肩上的大掌,绅士的伸出手:“简总,久仰大名,鄙人时裕。”   简东炜回礼,嘴角扬起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目光扫过面面相觑的几名部下,临走前叮嘱句:“吃完饭打电话让瑞希接你。”   —   目送他们一众人离开后,大堂经理将他们带进包厢,伺候他们点完餐后才离开。   简向宛平时和这人本来就不对路,两个人在一起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又懒得没话找话聊,只好沉默下来。   时裕一直打量着这妞儿,那黑深的眼眸似是将她看穿,简向宛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凶巴巴的问:“看什么?”   时裕见她这副样子,倒是没逗她,淡淡一笑:“你大哥很不简单,运筹帷幄能力很强。”   简向宛喝了口茶,顺着他的话说:“大哥从小就很优秀,我爸对他很满意。”   时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服务生托着餐盘走进来,将菜一道道摆好就退了出去。时裕夹起一片三文鱼,闲聊似的问:“离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简向宛也不想隐瞒,这人这么精明,光看刚刚她与简东炜的聊天也猜出了七八分,于是颇为挫败的说:“正在协调中。”   时裕瞥了她一眼,鄙视的竖了竖中指:“这么弱,恋爱经验太少。”   “你才乱-爱呢?”简向宛脱口而出,接收到他不怀好意的笑时,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居然听错了。   时裕被她取悦的心情大好,拿起方才喝汤的勺子,就着她微张的小嘴灌了口汤:“来喝口汤,降降火气。”   简向宛一个没注意,就这么一咕噜咽了下去。   时裕看着她如鲠在喉的模样,笑的给外的开怀:“味道很鲜美,是不是?”   简向宛被气得不轻,大掌将他推离:“滚。”   就知道跟这人说话占不到什么便宜,低下头来默默地吃东西,这人倒也没为难她。中途的时候时裕出去接了电话,再回来时脸色很差。   简向宛微微怔住,还以为这人一直是那副痞子样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严肃’的一面。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时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什么?”   简向宛知道不该对他关心,可看着他阴郁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时裕站在原地想了几秒,再看向她时目光有了一丝温度,“吃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出了海鲜城,他将她送上另一辆车,自己却没有上车,只是站在车外对她抱歉一笑:“今晚本来应该亲自送你回家的,但是临时有事要处理,非常抱歉。”   “没……”简向宛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嘭’的关上车门,对着等在一旁的助理说:“江斌,向宛就交给你了,注意安全。”   江斌点头,没一会黑色的奔驰缓缓行驶在大马路上,简向宛和江斌见过一次,点头道过谢后,歪着头,径自欣赏着窗外的夜色,不一会黑色的布加迪威龙从眼前呼啸从而过。    ☆、第九章   时裕赶到穆氏集团,推开行政部的大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双腿大咧咧的搭在办公桌上。   他和缓的眉眼不动声色的暗沉了下,随后主动上前喊人。   穆瑾琰放下双腿,把玩着手里的玉豹子,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瞥他一眼。   穆瑾瑜看着大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赶忙走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两天去哪疯了,电话也打不通。”   穆瑾琰横了老二一眼:“退到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时裕冷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中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这穆氏分公司,大小事宜都由穆瑾瑜在打理,恐怕他这些年的行踪早在他的掌控之中,又何来找不到人之说。   既然这样,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回答:“去了简约。”   穆瑾瑜看着大哥不屑的样子,吐了口烟圈,淡淡地问:“就是当年你以我的名义买下来的小破公司?”   时裕眼底的凌气一闪而过,仍旧沉默着。   就在这时身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安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打算接听。   穆瑾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时裕说:“我晚点打给你。”   “女朋友的?”穆瑾瑜好奇地问。   时裕微微摇头:“不是,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   “老爷子让我传话,元旦务必回老宅一趟。”穆瑾琰传完老爷子旨意就走,连眼角余光都吝啬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   穆瑾瑜看大哥起身也跟着走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提醒一句:“不要忘了明天的晚宴哟。”   时裕淡笑不语,待他们离开后眼底的冷然阴鸷骇人。   ——   元旦前夕,简向宛部门同事聚会,没有领导在场,大家玩的很嗨,吃吃喝喝了两个小时还没有散场,等从餐厅出来时又嚷嚷着去K歌。   简向宛看了眼腕表,已经九点多了。站在门前向众人告别:“我就不去了,大家玩的开心。”   晓真拉着她不依不饶,半开玩笑的说她高冷不合群。众人听了倒也没勉强,想到她在谭家那样的家庭,生活作息什么的肯定要小心翼翼的。   对于众人的误解,简向宛也不解释,笑眯眯同众人挥手告别。   —   第二天元旦,难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简向宛本来打算一觉睡到自然醒,一大早就被胃痛疼醒。她找了胃药吃过后,去厨房熬了粥,刚刚端上桌还没来得及吃,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简向宛放下碗筷,拉开门板,当看到外面站着谭瑞希时,脸上表情立马冷了下来。   谭瑞希穿着呢子大衣,面容清冷的站在门外,开口就问:“电话怎么打不通?”   “昨晚睡觉关机了。”   谭瑞希薄唇紧抿,神情复杂的往里面望了望:“不请我进去坐坐?”   简向宛皱了皱眉,不可思议的问:“我们都协议离婚了,你认为应该吗?”   谭瑞希被噎的够呛,立马沉下脸来看她,半晌后,突然说:“妈还在楼下。”   简向宛愣住,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电梯门已经打开了,郭淑甄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将老太太迎进屋里。   郭淑甄将屋子打量一圈,看着两个人貌合神离的僵在原地,不用想也知道小两口在闹别扭。   今天她电话里要儿子带媳妇一起回家吃饭,谭瑞希言语吱呜的样子,她就觉得不对劲。郭淑甄看了眼愣在门口的儿子,颇为嫌弃的说:“怎么让你接个人这么磨蹭。”   她拉着简向宛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说:“上次妈生病多亏了你顾叔叔,今天不正好元旦吗,我想趁着你们放假请你顾叔叔一家来家里吃个饭。两家人很久没聚了,再不走动就生疏了。”   突然间,简向宛觉得和谭瑞希协议离婚的事隐瞒两边的家长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就像现在,如果她参加今天的家庭聚会就会和谭瑞希继续藕断丝连下去,如果不参加,做为谭家的媳妇又说不过去。   她为难的看着郭淑甄:“妈,我今天——”   她本来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郭淑甄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向宛,妈知道这臭小子一定让你委屈了,否则一个人不会躲到这儿来住。这小子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替你教训他。”   郭淑甄走过去揪住谭瑞希的耳朵,骂道:“臭小子,妈给你娶老婆是让你疼的,不是让你欺负的,说,做了什么混账事?”   谭瑞希在外面一向维持着翩翩的绅士风度,哪忍受的了郭淑甄这么粗鲁的动作,抱住郭淑珍手臂痛的龇牙咧嘴:“哎呦,哎呦,妈,妈,你松手,快松手,疼,疼……”   郭淑甄大概真是让她消气的,刚刚那手劲真的不轻,谭瑞希的耳朵上很快红了起来。简向宛看着这对母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将两人的状况说出来。   她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斟酌开口:“妈,我和瑞希正在协议——”   “妈,我有话和她说,你等我们一会儿。”谭瑞希伸手揽住她的肩,状似亲密的把她往书房推。   等到了书房,简向宛用力掰开他的手,冷声质问:“谭瑞希,你觉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谭瑞希仔细打量着她,想从她澄澈的眼眸里找出一丝不同,但那双眼底清澈无波,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留恋。   他心里不由一阵闷痛,手指难受地扣紧桌沿。   “上次妈生病,你不是也没拒绝吗?”   “是,我是没有拒绝。我想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的请求。”   “……”   “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他垂眸,闷闷的问,额前的碎发因为垂头滑落下来,掩住了眼底的悲伤。   简向宛深深地叹了口气,颇为无语的说:“我说过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怀念的是曾经那个清澈单纯的简向宛,而我有我的过去,永远回不去了。”   她盯着谭瑞希落魄的样子,忽略掉心底微妙的心情变化,狠下心来说:“只有舍弃不合适的还能找到适合的,我和你都一样。”   谭瑞希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疼,扣住桌沿的手指骨节用力到发白,他慢慢的抬起头,直直的望进她淡漠的眼底,困难的开口:“你和我分手,是因为他吗?”   简向宛不想回答,走到窗前,幽深的双眸静静地盯着窗外。   半晌,她哑着声音说:“瑞希我给过你机会,当年我们第一次分手,我可以理解你那时候年轻不成熟,接受不了那样的我,可是第二次我们都成熟了,懂得人生的取舍,是你亲手选了我……”   简向宛说不下去了,难受的闭上眼睛。   空气中的低气压将两人包围,沉默潘恒在彼此之间,谭瑞希隐隐感觉这份被他弄丢的幸福真的回不来了,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心吗?那时候我疼的时候你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你以为只有你有自尊吗,你知道新婚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你又知道我在里面放了多少期望?明明是你把我对你的感情一点点磨灭,现在为什么又来指责我的无情?”   谭瑞希倏地睁大眼睛,整个人仿佛被什么击中,直到此刻才觉悟到,在这段感情中他一直在意的是自己的感受,一直在意自己有多痛,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带给她多大的伤害。   七年前她逃回Y市重回校园,面对着所有人的冷嘲热讽,在学校里几乎呆不下去,他胆怯了,不得不选择跟她分手。那时候的她一定很难受吧?因为他选择了和世人站在同一战线,逼得她走投无路不得不辍学。   谭瑞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懊悔,他的确不是一名合格的男朋友更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他真是个自私的男人。   他缓缓走到她身后,伸臂狠狠地将她攥进怀里。他微微俯身,下巴深深地埋进她颈窝,暗哑的嗓音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歉疚:“向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简向宛闭了闭眼,狠心将他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拉开。   她慢慢转身面对他,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瑞希你是了解我的,如果当年我真的结了婚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又怎么可能再次接受你呢?”   她脸上有泪,仍旧强笑着问他:“你不是想知道当年那个人是谁吗?他是时裕,当年我被人口贩子卖到他们家给他做老婆,后来他瞒着家人帮我逃离了那里,如果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我送走,我可能一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谭瑞希沉沉的看着她,简向宛沉吟片刻,轻声说:“你问我和你分手是不是因为他,我对他更多的是感激,不掺杂任何感情,但是对你也不能用心了。”   谭瑞希安静的听她说完,垂眸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的眼里不再有丝毫留恋时,终于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沉默片刻,谭瑞希说:“拿离婚协议书来。”   他在协议书上签好字,递到她手里,忽然问:“可不可以陪……”   他停住,突然改口:“我们一家人吃顿饭,最后一顿。”   简向宛不语。   谭瑞希又说:“妈很喜欢你,请暂且不要让她知道,等到她身体好些我会亲自和她说的。”他愣了愣,兀自又说:“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扰你的生活。”   —   谭家人少,谭瑞希婚前与二老住在一起,家里也不过才三口人,婚后谭家二老在市里给他们买了婚房,这个老宅就更显冷清了。   今天顾医生一家的到来使得家里终于热闹了些,宴席上,老人又聊起孩子的问题,一一被谭瑞希巧妙地挡了过去。   饭后不久,谭瑞希公司有事要过去处理,简向宛借此离开。   刚刚在宴席上没吃什么东西,倒是空腹喝了一杯酒,胃痛越来越严重。   简向宛撑到公交车到站,感觉胃里火辣辣的灼痛着,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药店买点药,忽然胃部一阵强烈的痉挛,简向宛蹲在地上疼出一身的冷汗。   等缓过那股疼痛,她慢慢起身,眼看着药店就在眼前,脚下一急,胃部又是一阵强烈的痉挛,她身子猛的摇晃一下,接着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   简向宛痛苦的倒在地上,看着一辆辆车子从眼前经过,一张张淡漠的脸孔的从身旁经过,失去意识前她只来的及拿出手机,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第十章   元旦,时裕到达老宅已经傍晚了。   从Y市开车到C市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开进车库时,偌大的院子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时裕下了车摘下墨镜,绕过花圃,神情淡漠的朝主屋走去。   他还没进门,远远地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朝他跑来,直接撞上他大腿。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微微仰头,在看到时裕时,甜甜地叫:“舅舅。”   时裕捏捏小瑶瑶肉嘟嘟的小脸,而后俯身将她抱进怀里:“想舅舅了没有?”   小瑶瑶搂住他脖子,嘟起嘴巴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好想呢。”   穆晓晨追在瑶瑶身后,见小家伙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在时裕身上乱抓,赶忙将她抓下来:“宝贝快下来,你看都把舅舅衣服弄脏了。”   时裕松开手,向穆晓晨微微一笑:“晓晨,好久不见。”   “三哥。”穆晓晨见时裕要进去,向里面看了眼,小声提醒:“三哥,家里有客人。”   时裕薄唇紧抿,继续向里面走去。客厅里果真聚集了不少人,除了穆家一家老少居然潘金阳一家也在。   穆家当家穆向明坐在首位,正在和潘金阳聊着什么,脸上神情愉悦,对于他的到来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给。倒是坐在穆向明左侧的穆瑾瑜看到他进来,笑的意味深长:“三弟来了,我们大家就等你一个人了。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有工作耽误了?”   时裕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径自走到穆向明身前,恭敬的喊人:“爸。”   穆向明这才将目光转向他,好像才发现他的到来,对他招手:“来,见过你潘伯父潘伯母。”   时裕上前,礼貌的一一寒暄问候,然后在穆向明右侧的沙发上坐下。穆向明瞧着他,笑的慈眉善目:“我这个儿子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母亲走得早,当我找到他的时候都上高中了。我还记得他当时那倔强的样子,回到我们家第一天就跑来跟我说要沿用他母亲的姓氏,并且认祖归宗要低调进行,那低调的行事作风还真跟我有几分像。”   时裕安静的地听着,深沉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穆向明忽然看他,眼底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是你潘伯父的小女儿潘婉莹,刚刚大学毕业,你看能不能带在身边历练历练?”   时裕颔首,非常爽快的应承下来:“婉莹,很高兴认识你,更高兴你能加入我们的团队!”   潘金阳非常满意时裕的彬彬有礼,当即哈哈大笑:“我这小女儿古灵精怪的很,要想驯服她你可要下凡功夫了。”   客厅里顿时传来一片和乐融融的笑声,接下来穆向明又与潘金阳谈了下双方的合作事宜,之后一众人移到饭厅。   席上,宾主相谈甚欢。穆太太端着饭碗追着小瑶瑶满屋子跑,真是一位疼爱孩子的慈爱长辈。   屋内气氛看似一切都很好,欢声笑语,和乐融融,只有时裕心底明白每张笑脸背后的真实面目。   —   晚宴结束,送走潘金阳一家,穆向明将时裕叫进书房。   时裕推门进去,挑了单人沙发坐在穆向明对面。穆向明非常满意他今晚的表现,直接问:“知道为什么叫你上来吗?”   “为了潘家。”   穆向明点头,心里最为器重儿子的直接。他口气略微沉重的问:“你看你大哥已经结婚了,二哥也和程家攀上了姻缘,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下婚姻大事了?”   时裕沉默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缩紧,穆向明见他不说话,朗笑出声:“怎么了,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时裕安静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全凭爸做主。”   穆向明对于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清冷的目光多了点温度:“好好和潘家女儿相处,爸和你二哥商量,年后就把你调到财务部去,不要让爸爸失望。”   时裕点头:“谢谢爸。”   穆向明大掌拍拍他肩膀,没有说什么。   —   晚上穆家人和以往一样都住在了老宅,第二天一早各自回家。当然除了时裕,晚上谈完事情后,他拒绝了穆向明的挽留,连夜回了Y市。   那里永远不是他的家,那个地方的所有欢乐与幸福都是用他母亲的命换来的,他讨厌那里,所以当他有能力后就脱离了这座古老奢华的老宅。   时裕很清楚穆向明忽来对他的亲近,大概是试探一下他的能力及底线吧,害怕有一天他会查到什么证据。   关于他母亲的。   时裕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跟着母亲和阿婆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平凡安逸,如果不是母亲被逼自杀,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阿婆去镇子里卖水果,母亲在家里给他做午饭,后来家里来了一伙人。   他被母亲临时藏在储物间里一个又黑又小的竹篓里,母亲临走前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去。   那时候小时裕透过竹筐的缝隙瞧着外面,虽然他与母亲隔着一小段距离,还是将母亲与那伙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那天母亲跪在那群人跟前苦苦哀求着他们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那个高个子男人不但没有动容还动手打了母亲,再后来母亲当着那群人的面投井自尽了。   那群人走后很久,小时裕才敢出来,看着锅里冷掉的饭菜,万万没想到那是母亲为他做的最后一顿饭。   后来阿婆拜托村民帮忙把母亲的尸体打捞上来,尸骨早已冰凉僵硬。   阿婆和他安排完母亲的后事后就离开了,搬到另一个更偏僻的小村落,等他长大些阿婆才将他母亲的故事告诉他,并且他还有个父亲,在一个很遥远的城市。   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另一个世界。   —   回到家后,时裕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上就想起母亲死去的样子,想起他和阿婆入狱的情景,再后来他和阿婆出狱了,他却莫名其妙收到一大笔钱,汇款人并没留下姓名,只简单留下‘对不起’三个字……   时裕对着清冷的月色,想着这些往事,虽然汇款人没有留下姓名,他却知道那个人除了简向宛,不会有其他人。   他翻身起床,坐靠在床头,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拿起手机拨号码。   然而电话响了几遍,都没人接听。   时裕微微蹙眉,耐着性子又拨一次,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当对方报上的地址是医院时,时裕扔掉烟,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出去了。   —   凌晨两三点钟,医院的大厅里静悄悄的,时裕在等电梯的空挡给院长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简向宛的住院信息发到手机上。   出了电梯,他直奔简向宛所在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瞧见躺在病床上的人,旁边的小护士正在给她换药,见时裕愣在门口,好奇地问:“你是34床病人的丈夫?”   时裕愣了下,点头:“是。”   “你是怎么当人丈夫的,病人都住进来多久了,你们家属才过来。”   时裕看向病床上的人,薄唇淡淡吐出一句:“她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小护士冷眼看过来,满脸鄙夷神色:“下午就住进来了,是一位好心的穆先生送进来的,急性胃炎。”   时裕淡然的神情在听到‘穆’这个姓氏时,脸色冷沉的吓人。   他耐着性子听小护士唠叨完,才走过来,伸手摸上她苍白的脸颊。   她还在睡着,手臂上挂着点滴。时裕干燥的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她虚弱的脸颊,黑沉的双眸深深地睨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蛋,胸口猛地窜过一股陌生的情愫,有点发闷,还有点……心疼。   他俯身凉薄的唇带着屋外的寒冷,轻轻印上她的唇,黑密睫毛下的那双眼睛虔诚而认真。   简向宛睡得并不安稳,迷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贴上她的唇,猛地睁开眼,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讶然的看着伏在头顶上方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离得这么近,她只能看到他密实的睫毛和那双太过深沉的眼睛,倏地睁大眼睛。   “醒了?”时裕的嗓音暗哑低沉,微微直起身子。他见她一直望着他,不自然地轻咳了声:“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是医护人员告诉我你生病了。”   简向宛收回视线,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时裕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她避开他的眸光,微微轻咳:“可不可以帮我打个电话?”   他眼底蕴着些许笑意,沉默地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突然俯身向她压下来。   简向宛倏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因为他的靠近不自然地紧绷起来,他像是没发现她的紧张,继续向她靠近,简向宛额上吓出一层冷汗,忽然他长臂越过她头顶直接按响床头的按铃:“护士,34号床没液了。”   简向宛瞪着他,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还是刚刚给她换药的小护士,推着车子进来,这次见到时裕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将他忽视。   她一边拔掉简向宛手上的针头,一边关心的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临走前还在她耳边说了句:“这样无情的男人,还是趁早离得好。”   时裕森寒着脸,他怎么一来就变成了虐待妻子的冷情男人了?   等小护士离开后,简向宛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睁闭闭了好几回,最后转移到某人身上。   他安静的靠坐在座椅,冷萧而深邃的五官因为想着事情而略显深沉。   简向宛看他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斟酌开口:“你心情不好?”   他慢慢抬眼,目光深沉的打量着她,似乎在辨别她关心的真假。   半晌,轻佻的扯开唇角:“关心我?”   简向宛急忙避开他的视线,咕噜一句:“没有。”   时裕也不拆穿她,靠在椅背上继续闭上眼睛。半晌,简向宛视线再次转向他,偷偷瞧着他。   他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气息清浅,好像真的睡着了,只是那紧拧的眉宇就连睡着了也不肯放松下来。   简向宛细细的打量着他深邃的五官,忽然就想起了他们初遇的情景。   他们的‘第一次’,实在算不上美好。    ☆、第十一章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实在算不上美好,是在他们的洞房。   少年被一群人五大三粗的绑进新房,那群人将他推进新房给他松绑后就将门上了锁。简向宛冷眼看着身穿喜服的少年,其实心里怕极了仍是力持镇定地盯着少年的背影。   她看不清少年的眉眼,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只能看清少年的身高,他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简向宛说不清楚他在见到她时眼底闪现的光亮代表什么,于是板着脸问:“看什么?”   少年瞥了眼被绑在床上的她,皱了皱眉,显然情绪也不好,最后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由于距离的拉近,她看清大红的衣衫下衬得少年一张清秀俊朗的脸。他的年龄大概和她相仿,简向宛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着外套的扣子,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   他忽然熄灭灯,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简向宛倏地睁大瞳孔,心底的恐惧在黑暗中无限放大,瞪着不断向她靠近的人,不顾粗糙的麻绳磨破手腕,剧烈的挣扎着。   然而他的步伐并没有因为她的惊恐减缓,颀长的身影缓缓逼近,简向宛紧张的鼻尖上渗透着细小的汗珠,属于男人滚烫的胸膛终究还是贴了上来,接着她整个人被禁锢住,哆嗦的唇瓣被人衔住。   那一刻简向宛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纵使对这些买卖人口的畜生有千般痛恨,奈何手脚被困住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然而,半晌过后。   没有想象中的粗鲁撕衣服,没有唇齿间厮磨和啃咬的疼痛感,少年只是笨拙的吻着她的唇,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与轻触。   他的气息温润清浅,带着薄薄的阳刚气息扑进鼻端,简向宛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他也看着她,璀璨的黑眸如夜色里的黑曜石。   两人四目相对,简向宛竟忘了反抗。   突然他的吻转移了方向,温热的气息卷进耳蜗,简向宛一阵颤栗,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你……”   “不想今晚成为你的洞房就乖乖配合我。”他轻声在她耳边警告,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威严。   简向宛真的没敢乱动,看着男人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然后说:“脱掉衣服。”   简向宛不愿,即使这个少年说了今晚不会动她,但是她也不能任由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啊,毕竟是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怎么着也算是个男人了,万一年轻气盛真的对她做些什么怎么办。   她也学他,面无表情的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少年看着她,突然说:“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简向宛盯着少年刚毅紧绷的线条,想想好像是没得选了,眼前的少年至少比她高出半头,手臂上的力气至少是她的两倍,即使他真的想做什么,以两人悬殊的力量,她也反抗不过。于是只好乖乖将外套脱了。   十月的天气本来就很热,简向宛穿的本来就不多,将那套碍眼的喜服脱掉后就只剩内衣裤了,剩下的贴身衣物怎么也不愿意了。   少年这才转过头来,当看到眼前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时,蓦地移开视线。简向宛借着窗外的月色观察着少年,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看着僵硬的背影——他也在紧张。   过了挺长时间,少年突然面对她,简向宛谨慎地盯着他脸上突变的神色,本能地向后退缩着,下一秒被他扑倒压在身下。   她惊的叫了一声,那声很快被他的唇齿淹没。   少年毫无章法的啃咬着她的唇,简向宛唇上吃痛,一边推拒着他滚烫的胸膛一边摇晃着头,他这样哪像接吻啊,更像是在咬她。   两个人在床上厮磨滚打着,没一会儿少年扣住她双手,将它们压制在头顶上方,见她老实了,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抬眸不经意看了眼窗外,在她耳边沉声威胁:“在动,现在就办了你。”   简向宛不敢乱动,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风平浪静的夜晚门板却轻轻动了下,接着轻巧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少年沉沉地看着她,俯身又压了上去,等外面彻底安静了,才躺到她身侧,淡淡解释:“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今晚你只能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为什么?”   少年闻言,轻佻的扯了下唇角:“你是我老婆呀。”   这会儿简向宛也不那么怕他了,看了眼屋子周遭的摆设问:“你们这里的人很怪,为什么不自己娶媳妇非要买我们这些不愿意的人做老婆?”   少年静默片刻,黑亮的眼眸盯着她看。简向宛被他炯亮的眼睛盯得不自在,又听他说:“这里这么穷,连你也不喜欢不是吗?村里的人没有什么知识,大多数像我这么大的人早就不上学了。在这里如果一个男人娶上老婆是件很荣幸的事,他们根本不知道买卖人口是违法的行为。”   他说这些时黯淡的眼底有一抹悲伤,简向宛没有发现他低落的情绪,几乎本能地问:“那你为什么懂?”   少年看了眼角落里被雨水浸透的泛黄课本,没说什么。   简向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角落里整齐的摆着书本,书本上面压着一只铅笔头,心底蓦地一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说完又翻身背对着她。   简向宛裹紧身上的被子,看着将被子让给她的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时裕。”   他报上姓名后又不理她了,一直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至少简向宛知道他没有睡着。   他忽然翻身下床,简向宛也跟着坐起来,并且拉紧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他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最后走到桌前将玻璃杯摔在地上,然后手里拿着一块玻璃碴子朝着她走来。   简向宛脑中警铃大作,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神情惶恐的喊:“你要干什么?”   时裕停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会,走过来解释:“我们得做点样子让婆婆信服,老人都信这一套。你不是还是处女吗?”   ……简向宛,这话问的,让她怎么回答。   时裕也不理她,一圈圈卷起袖口,拿着手里的玻璃片照着手臂一点一点刺下去,简向宛坐在床上看傻眼了。   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少年皱着眉控制着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深手上的力道,透明的玻璃片上慢慢染上了血色。   简向宛说不清这一刻涌现在心底的是什么感受,酸酸的,暖暖的,更多的是感激这个少年的善良与正直。   她看着他将手臂上的血蹭到床单上和她的衣服上,等做完这一切才将玻璃片扔到床下,简向宛看他疼的脸都白了,扯下床单一角给他包扎。   那一晚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晚,不用时时刻刻的提防会被侵犯,不用担心半夜会被冻醒,无知无觉地蜷缩在那个温暖的胸膛睡得如此香甜。   —   早晨八点到了探视时间,梦露带着早点进来,那时候时裕出去打电话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冰凉的手放在简向宛额头,冰的简向宛一机灵,“怎么样,好点了没?什么破医院啊,我七点就到了,他们就是不放我进来,一点都不通融。你胃还难受吗?医生怎么说?”   “凉。”简向宛向旁边躲了躲,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又在病床上躺了一晚上,起身的时候有头晕脑胀,梦露见她摇摇晃晃的赶忙按住她:“别,别起来,赶快躺着,你这是发烧呢。”   简向宛无语的翻了下白眼:“医生刚刚给我量过体温很正常,是你在外面冻得。”   她拉过好友的双手给她捂着,先是看了眼门口方向,回过头来看着梦露笑了:“他昨天签字了,医生说是急性胃炎。”   梦露瞬间恍然大悟,皱了皱眉,忍不住问:“简小姐,您能说说您当时的心情吗?高兴的还是伤心的,都成这样了?这无论怎么着,您这离婚也不该离到医院里来啊?”   简向宛听她这么问,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要听真话吗?有点沉闷又有种解脱感。”   她还要说什么,在看到倚靠在门口的人时立马禁了声。   时裕沉默的看着她,与她短暂相视后直接走了过来。   梦露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身当看到身后的人是谁时明显吃了一惊,而后客气地点了下头并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梦露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时裕本人但是对这个人却一直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个人突然出现在简向宛身边目的不单纯,无形中对他带了些防备。   时裕微微颔首,径直走向简向宛床前,温热的掌心抚上她额头,简向宛向旁边躲了下,他并不介意,温柔地说:“你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已经替你请了一星期的假,晚上再来看你。”   时裕举步向前,经过梦露身边时停下脚步,十分绅士地问:“小姐怎么称呼?”   梦露抬头瞟了他一眼,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梦露。”   他像是没发现她的冷淡,礼貌地伸出手:“梦小姐,很高兴认识你,鄙人姓时,时裕。”   “你好。”梦露意思地伸出手回握一下,没有太多表示。   “再见。”   他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自走出去,然而还没走到门口,病房的门被人毫无预警地推开,来人却是简东炜以及简母。   简向宛心脏狠狠一跳,扭头看了眼梦露,几不可微地皱了下眉,“妈,您来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简母提着保温桶僵在原地,她辛苦了一大早做了养胃的营养粥过来,结果推门进来看到这么个男人在里面,心中的烈火熊熊地燃烧着。   简母脸上的温色立马冷了下来,利眸盯着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男人,话却是对着自家女儿问的:“这位先生,不介绍下?”   她这女儿平时做事挺有分寸的,今天这事怎么就失了分寸呢。这要是大白天她有异性朋友来看望也就算了,偏偏是这大清早的在医院刚刚到了探视时间,而且手臂上还挂着外套,这一看就是在里面陪了一晚。   简向宛看了时裕一眼,实话实说:“他是我们公司的领导,时总。”   “……”   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简母皱眉看着她,这个说辞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碍于外人在场隐忍着没有发问。   时裕在老人面前不卑不亢,微微颔首:“伯母您好,鄙人姓时,时裕。昨晚来医院巧遇向宛住院,而且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只是出于同事之情照顾了她一晚。”   简母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说辞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这关心似乎有些过头了。在这个人情冷淡的社会,她不认为一个领导会乐于助人到照顾一个生病的下属一晚,除非他的目的不单纯。   这个人看似绅士儒雅,但并不似外表这般简单,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看着她女儿时,眼神带着某些暧昧。   简东炜就这么站在简母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室内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时裕看着简母笑的温文尔雅,抬手看了眼腕表:“既然您来了,那我就不打搅了,再见!”   简东炜这才走上前,客气的说:“非常感谢时总照顾小妹一晚,同时我也替瑞希谢谢您。这样吧,有时间我和瑞希请您吃个饭,到时候一定要赏脸啊。”   时裕面上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简总客气了。” ☆、第十二章   出了住院部,清晨的微风吹到脸上凉飕飕的,时裕拉紧黑色风衣的领子走下台阶。这时候江斌的车早已等在楼下,他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车,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江斌回头看了眼后座的男人,时裕神情冷淡,微微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咳了咳,开口说:“您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点眉目了,当年拐卖简小姐的人两个月前已经出狱了,等我们的人赶到他老家时,他们一家老小已经搬家了,从这件事上看当年的事并不像是单纯的绑架案。”   时裕头也没回,依然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会报完后才开口:“继续让人查,查出他的幕后指使。”   他从窗外移回视线,盯着江斌思虑了半晌,说:“老头子派个人来了行政部,你以后做事小心些。”   江斌问:“他发现什么了?”   “没有。”时裕缓缓合上双眼,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江斌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问,心里仍在琢磨着不排除简向宛被拐卖是穆向明所为,给时裕安排个女人让他永远在那个偏远的地方结婚生子,然后永远不知道他父亲的所有罪行。   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没凭没据的事他是不敢在时裕面前说的。   —   简向宛这边等时裕走后并不好过,梦露见简母那副冷面孔也不好掺和她的家事,投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借口上午有个专访就开溜了。   此刻病房里只剩三个人,简东炜从始至终都没多说什么,来了只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然后就被简母催着上班去了。   等所有人一走,病房里就只剩简母和她两个人,简母一直阴沉沉的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说你们那个领导吧,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妈,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就是单纯的领导和下属关系。”   简母将盛好的粥递到她手里,明显不信:“我前两天听你大哥说遇到你和你们一个领导去海鲜城吃饭,是不是他?”   简向宛诚实地点头。   “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妈从来不反对你和异性朋友有往来,但是你得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不比从前,这和异性朋友交往得掌握好分寸,要不然你叫人家瑞希怎么想?”   简向宛微微叹息:“我知道,您放心只要这段婚姻存在的一天,我就不会做出对不起瑞希的事的。”   “什么叫这段婚姻存在的一天你就不会呀,我告诉你外面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该断的断,别给自己添麻烦,我们两家可丢不起那人。”   “……”   简向宛沉默不语,她现在真是有苦难言呀。上次一起吃饭是这个男人逼着她去的,结果好巧不巧的被简东炜碰见,这次她生病了也不知道时裕是怎么知道的,夜里她醒来就被这个男人强吻着,然后赖在病房就不走了。   她也知道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可是有些事情该来的还是会如期而至,躲是躲不过去。时裕的这次出现很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绝对不会相信所有的一切源于巧合。   简母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唠叨着,她却没有听进去多少,只听到最后一句:“你以后离他远点,实在避不开的话干脆辞职别干了。”   简向宛闻言,不可思议地说:“妈,这是我的工作,我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   谭瑞希推门进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站在门口愣了愣,简母听到开门声看过来,脸上换上慈祥的笑容:“瑞希来了。”   谭瑞希开口叫人:“妈。”   他径直走到病床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向宛对不起,我来晚了。昨天下午出差半夜才收到你生病的消息,所以只好赶了最早的班机飞回来的。”   他大掌探上她额头,皱了皱眉:“病的这么严重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   简母看谭瑞希急切的想说些什么,识趣地起身:“中午钰莹要来家里吃饭,我先回去了,瑞希替我好好照顾向宛。”   谭瑞希颔首,礼貌的说:“妈,您慢走。”   送简母到电梯门口,谭瑞希回到病房后问她:“怎么又突然犯胃病了,是不是忙工作又没有按时吃饭?如果太累的话,就推掉些项目,光福利院那个项目就够你忙的了。”   简向宛闻言,疑惑地抬眸:“你怎么知道我拿下了这个项目?”   谭瑞希眼神闪躲了下,俯身拉过一把椅子,在她病床前坐下:“前两天跟你大哥吃饭,他跟我提了一下。”   简向宛不说话了,病房里安静下来,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留意到他下巴处有浅浅的胡渣,看样子真的是一大清早从外地赶过来的。这要是搁在以往,无论有天大的事,谭瑞希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胡子邋遢的出门。   —   大学那会儿,她就被谭瑞希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吸引,他们的相识很老套,在某次志愿者活动中,两人被分到一组,工作中两人产生了好感,回校后谭瑞希对她展开了一系列的追求,两人很自然的成为了恋人关系。   成为男女朋友后,简向宛因为画图纸经常忘记吃饭,谭瑞希知道后,就强制性地拉着她去吃饭,后来她的胃病才逐渐好转。   那时候谭瑞希的确算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对她的温柔体贴更是羡煞了学校一众美女。在没有遇到时裕前,她的生活几乎是幸福美满的,在家里她的父亲大哥疼她宠她,在学校谭瑞希把她照顾的好好地。   周一三食堂的麻辣香锅很好吃,周三一食堂的麻婆豆腐很好吃,周五三食堂的酸菜鱼很好吃,每每放学前几分钟,简向宛的短信总会提前传递过来。   比如,瑞希我想吃酸菜鱼,今天的麻辣香锅不错……   由于简向宛每周吃的都差不多,所以他们吃饭的食堂也很固定,于是总会有一众女同学闻风而来。   简向宛坐在餐桌前微扬嘴角,看着谭瑞希俊朗的身影排在长长的队伍中总是特别出挑,忍不住拿出手机发条信息给他:“你身后有美女在看你。”   几秒钟信息传到。   谭瑞希低头看手机,鼓捣了一会儿,才看过来,英气的眉宇纠结在一起。   简向宛坐在他斜后方,笑眯眯地冲他招手,餐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简向宛低头查看信息,之后看着他顿时眉开眼笑:“眼睛往哪放呢,只准看我。”   简向宛秒回:“遵命。”   然后真的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一会看到他端着两份套餐从人群中走过来。   他好奇的问她:“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吗?”   简向宛狗腿:“你不是让我只准看你吗,我这叫专注。”   谭瑞希递给她一副筷子:“吃饭。”   —   还记得大一那年的冬季特别的寒冷,简向宛每天打工都要到深夜,于是在每个寂静的深夜,总会有个身穿黑色风衣手戴羊绒手套的男孩,站在车站旁昏暗的路灯下等人。   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简向宛当然也不例外,即使冷的不行,还要学人家女孩子穿着单薄的衣服为了看起来显瘦。深夜里的温度本来要比白天的气温低下去很多,公交车里面又没有空调,每天下车时简向宛整个人都冻僵了。   那时候谭瑞希就像是她的暖宝宝,每次接到她总是将她冰凉的双手揣进大衣里放在腋下最温暖的地方,等她的手指温暖过来再摘下羊绒手套给她戴上。   简向宛戴着上面残留着他温度的手套明明暖到了心里,嘴上依旧嫌弃地说:“瑞希,这样会不会很丑。”   她嫌弃地皱着眉,摇晃着宽大的手套举到他面前一脸的苦恼样。   那时候谭瑞希总是轻轻地抚摸她的发顶,不厌其烦地说:“丑点怎么了,丑点放在身边安全。”   简向宛嘟嘟嘴,突然想起课间休息时,06级的校花把她堵在洗手间里公然向她宣战,要和她公平竞争谭瑞希。当时看热闹围观的人不少,简向宛在外人面前性子本来就冷,这些小女孩的娇羞也只在谭瑞希面前表现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她看着他,闲聊似的问了句:“听说了吗,外语系06级的王雅莉被评为这一届的校花了,你觉得如何?”   谭瑞希开始没听明白她的意思,转过头来问:“什么怎么样?”   简向宛闷闷的说:“就是长相呀?”   谭瑞希这下明白了,一听这话里另有意思,于是嘴巴甜的跟抹蜜似的,“没有你好看,我女朋友敢称丑,那在我眼里就没有美女了。”   “讨厌。”简向宛轻轻地垂他胸膛一下,伸手环抱着他的腰,谭瑞希将她裹在厚重的大衣里拥着她向前走,明亮的月色将两人甜蜜相拥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简向宛却觉得格外的温暖,即使每天冻得直打哆嗦,但是每每看到谭瑞希迎着寒风,站在路灯下,顿时觉得哪里都充满了温暖,那时候的她像是被谭瑞希疼宠着的小女孩,娇憨,任性……   那一年她就像被上天嫉妒的小女孩,忽然间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幸运……   那一年她不仅失去了她的爱情,失去了那个男人对她的宠爱,更失去了飞翔的翅膀,折断了她所有的梦想……掉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   “在想什么?”谭瑞希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温和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将她从回忆中拉回,她摇摇头。   “没想什么,就闭上眼睛多休息会儿。”为了让她安心,谭瑞希又说:“我等你病好些就会离开,你不用这么不待见我。”   简向宛心里一阵酸涩,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   简向宛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家里也没有人给她送饭,她知道一定是妈妈的主意,主动给他们营造独处的时间。   谭瑞希叫了外卖送了几样清粥小菜,拿着勺子很有耐心地喂她吃东西。   简向宛实在受不住这么好的待遇,脸颊微微薄红,伸手推开:“我自己来吧,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谭瑞希抬眼看了她一会,依旧坚持:“听话。”   手劲稍稍用大了一些,简向宛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谭瑞希有些懊恼,刚才情绪一起伏手劲不小心用大了。   饭也吃完了,谭大少爷也伺候完她了,简向宛开始撵人了:“你去上班吧,我这边好多了,一个人就可以”   谭瑞希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不用,今天公司没什么事。”   简向宛心底腹诽,才怪。   他一大早晨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来撂下一大挑子事,这会儿公司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呢。   谭瑞希不搭理她的逐客令,拿起笔电坐到单人沙发上,这就开始在这儿办公了。   简向宛无语极了,她知道他是关心她,即使心底再不愿意被他照顾也不能不识好人心,所以也不再浪费口舌,拿出手机连上医院的WLAN网,靠在床头看视频。   不知不觉也晃到了下午四点多,谭瑞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坐到她身后和她一起看着手机上窄小的屏幕,问她:“在看什么?”   男人温热的气息浓烈的扑过来,简向宛下意识地往旁边移了移:“匆匆那年。”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简向宛整个人沐浴在一片橘红的霞光中。她望着天际那边红的似火的云,心绪莫名一阵惆怅:“匆匆,那年……”   她站在窗前,看着即将滑下天际的红云,接下来的话像是有感而出也像是说给谁听的:“原来人生中的失意与得意,都将被匆匆两个字盖过,而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经年一旦错过,就不在了。”   “无论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谭瑞希站在她身侧,当听到这些话时,心脏像是被利刃滑了一下,伤口不大却很深、很疼。   他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简向宛说完这些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各怀心事,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再开口说话,直到谭瑞希的电话响起,当他低头的瞬间,看到她眼角有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谭瑞希心脏狠狠地抽痛着,她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却总是让她疼。   或许真如她所说,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真的被匆匆两个字盖过了,如果当年他坚持跟她在一起,如果他给予她关心与信任,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们的幸福是他自己亲手断送的,怪不了别人。   —   谭瑞希挂了电话后不久就离开了,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简向宛长久地站在窗前,黄昏的夕阳洒在她身上落下一层悲伤地色彩。   站在5层的病房,简向宛看着楼下那个匆忙离去的身影,心头莫名地酸疼,那个她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终于走出了她的生命,从此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她感到寒冷时将她裹紧大衣里给她取暖了,再也没有人在寒冷的冬夜等她回家了……   简向宛望着楼下的身影,靠着窗户哭的不能自己,她心里很疼很疼,可是即使很疼,也不得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喜欢王菲的匆匆那年,对于两个相互相爱又彼此折磨的人来说,匆匆那年送给谭瑞希与简向宛在适合不过。有喜欢王菲歌曲的妹子们,最喜欢她的哪首歌? ☆、第十三章   谭瑞希离开后不久,简向宛换下病服去护士站办理出院手续,小护士开始时答应的挺痛快的,一听她报上姓名及床位号后支支吾吾地说:“简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出院。”   简向宛惊讶地问:“可是我身体已经好了,为什么不能出院?”   小护士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想了半天,最后挠着头说:“我们这边已经过了结账时间了,出院结账处的医生已经下班了。”   简向宛皱了下眉,她明明看到刚刚离开的人是来办出院手续的,怎么到她这里工作人员就下班了呢。   “在我前面的人不是来办出院的吗?”   几位小护士面面相觑,护士长一脸为难的说:“简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   简向宛憋了一肚子火回到病房,晚上当听到病房门被人轻声推开时,翻了个身面朝里侧躺着。   傍晚从护士站回来,她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现在这种时候,谭瑞希是断然不会惹她生气的,除非他以后真的不想见她了。那向院方领导打过招呼限制她出院的人除了时裕她想不到还会有谁。   沉稳脚步声在病床前停下,简向宛闭着眼假寐。他或许知道她在装睡,停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简向宛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焦灼在身上的炽热眼神,直到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时裕才低低沉沉地笑出声来。   她倏地坐起身,愤怒的问:“时……先生,您这么做有意思吗?”   时裕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   简向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亲密到需要您这么费心地来医院看望,甚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请问时先生能否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时裕听后也不窘迫,伸脚勾过椅子在她跟前坐下,要笑不笑的问:“装傻是不是?你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又是献殷勤又是请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   简向宛明显愣了下,接着不可思议地笑出声来:“你觉得以这种方式追别人老婆合适吗?”   时裕锁眉思索了下:“不是都签离婚协议书了吗?”   简向宛愣了下,看来早晨她跟梦露的谈话都被这人听到了,她嘴角抽了抽,直接说:“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叫你看上的资本?还是说说你接近我的目的吧?”   “你又不是男人,怎么会知道我对什么类型的女人感兴趣?再说了你身上除了有女人的潜质外还有什么让我可图的?”   简向宛发现自己良好的教养在这人面前马上就要破坏,她咬牙看了眼面前的男人,颇为无语的说:“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你的骚扰让我的处境很尴尬。”   时裕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些,不但没有生气,冷峻的脸上甚至连一丝难堪都没有,看着她的神情反倒有一丝愉悦?   简向宛真的看不懂这个人了,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听到这人低低沉沉地说:“那好,等你办好离婚手续后再来谈我们的事,我有的是时间。”   “……”简直跟他无法沟通了,气得翻身躺下,索性拿后脑勺对着他。   身后很久没有动静,忽然间就连室内的灯光也暗了下来,就在简向宛以为他离开了时,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压了下来。她来不及反应被人压在了身下,接着双唇被冰凉的触感掠夺。   简向宛倏地睁大眼睛,来不及反抗,双腿已被他紧紧地压住,她只能握紧拳头一下下砸向他的胸膛,然这软绵绵的力道招呼在时裕身上,不但不疼反倒似小猫爪子在胸口挠,撩拨的他心痒难耐。   时裕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抓住她的手腕扣至头顶,薄唇抵着她的唇,低低沉沉地说:“我说怎么突然变脸了呢,原来是受委屈了。”   简向宛动弹不得,气得张嘴咬上他的下唇,唇齿间瞬间传来一股血腥味。时裕连声都没有吭,任由她发泄着,等她发泄够了攥着她的肩膀反客为主。   两人抵死纠缠着,简向宛最终抵不过他的蛮力服服帖帖地被制服在身下,见她终于老实了,他微微松了力道,她立刻想离开,又被人拉进怀里,”不想我做点什么,马上睡觉。”   “我要告你性骚扰。”   “警察来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这人闭上眼,低低的说:“我累了,睡觉。”   简向宛被他欺负的心里委屈,可这医院里连医生都让他收买了,她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窗外夜色宁静,她被他用力攥着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简向宛才睁开眼,盯着圈在她胸前的手臂。时裕闭着眼,耳边传来她低沉暗哑的声音:“其实早就该跟你说句谢谢。谢谢你当年放我回来。”   身后始终没什么动静,简向宛知道他没睡,深深地叹息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医院骚扰让我很困扰?我不认为你会对我一见钟情,余情未了的事更是不可能的了,我很清醒,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本。”   身后依然安安静静的,简向宛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语气不觉悲伤起来:“你知不知道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逆转了,很多时候我多么希望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不用经受着同学老师的冷嘲热讽,更不用远离这个城市孤身一人流浪在国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丈夫不会在新婚夜那么重要的日子里质疑我的清白;可是如果那时候遇到的不是你,我现在也许不在这个世上了更或者被逼迫的不成人形。你不该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的,我忘不掉那个地方带给我心灵上的伤害,忘不掉那些花样少女的不幸遭遇。”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向宛近似恳求地说:“如果你不恨我,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这样我会非常感激的。”   “如果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不用这么迂回,直接来吧,好的坏的我都受着。”   简向宛从前很少流泪的,可是今天也不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了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的软弱,特别的悲伤……   说着说着眼泪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时裕结实的手臂上。她没有伸手去擦,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身子一颤一颤的,看在时裕眼底别提有多委屈了。   时裕安静的睁开眼睛,看着特别脆弱的女人,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拢向自己,没有人能够读懂他隐藏在平静眼波下的情绪。   —   第二天醒来,身侧早就没有人了,病床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简向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阵失神,心想他这次应该是真的离开了吧。   早上九点多,小护士查病房时告诉她可以出院了,与她说话的态度更是一副恭敬有加。简向宛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为难小护士。   中午的时候梦露陪她一起办出院手续,梦露一边替她收拾衣物一边问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简向宛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梦露一听说医院的护士强制性不让她出院,那火爆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拉着她直接去了护士站:“昨晚你们这里哪位护士值班呀,把她工号给我?”   小护士一看是简向宛就知道怎么回事,唯唯诺诺地说:“我们刚刚已经向简小姐道过谦了,还请您谅解。”   “谅解个屁呀,你们就是这样服务的,病人身体康复了想出院还得看别人脸色,姓时的算哪根葱啊。”   小护士一看梦露不好惹,小眼可怜巴巴地瞅着简向宛。梦露侧身微微挡住简向宛:“求她也没用,你们不是团结一致吗?那正好我今天没什么素材可报道的呢,贵院在本市的知名度也是数一数二的吧,正好我给你们免费做做宣传,看你们院长找不找你们单独喝茶。”   小护士被吓的一哆嗦,垂着头一声不吭,简向宛拽她胳膊,“算了,她们也是看人眼色办事的,不要为难她们了。”   梦露还想在说些什么,就被简向宛拉走了。   这丫头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打击她比谁都狠,但是也特别护犊子。   “你就是心眼太好了。”才刚走进电梯,梦露一改刚刚的泼辣样,扭头看着简向宛,“不过有姐罩着你,我看谁敢欺负你。”   简向宛笑着按下一层按钮,电梯走走停停,中间上了不少人,简向宛被挤到最后,等所有人都走下去后才往外走,大厅里熙来往攘的人群密集而嘈杂,她才走出电梯就被一个急着向里冲的人撞个正着。   对方的冲力不小,简向宛大病初愈,身子又虚,一下子又被撞了回去,幸好对方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抱歉,我急着要去做手术,小姐你不要紧吧?”一个歉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简向宛抬起头,站在眼前的是个很阳光很好看的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穿着白大褂,阳光帅气的脸上微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关怀的打量着她。   她微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去忙吧。”   男人的询问本来出于礼貌,然而在看清楚她的脸时,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瞬间,白色大褂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然,挂断,然后从白大褂里掏出张名片塞到简向宛手里:“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我真的得走了,再见。”   简向宛攥着被强行塞进掌心的名片,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她不过是被他撞了一下,还会撞出什么问题来?   梦露倾身凑到简向宛跟前,笑的一脸暧昧:“呦,就这样被人泡了,我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泡妞呢。”   简向宛淡笑着翻了个白眼:“嫌我还不够心烦是吗?”   她摊开掌心,看着上面的信息。姓名:席颐,科室:普外科医生,手机:XXXXXXXXXX,电话:XXXXXXXX,看完上面的信息后她随手揣进兜里   梦露撇撇嘴:“所以呀,才要摒弃旧的换个新的吗,要不要考虑下姐弟恋?没准连你那个只入了洞房却没领过证的男人一起滚蛋呢。”   简向宛淡笑着摇摇头:“你真的是我姐妹吗,我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这么打击我?”   梦露对她这副冷嘲热讽的嘴脸嗤之以鼻,讽刺地哼哧一声:“你还需要我安慰吗,不是什么都想的很明白吗?一个是即将离婚的前夫,另一个甚至连前夫都不如,更不能沾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时裕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别以为他给你颗枣就把他当成好人,没准儿准备喝你的血呢。”   这话一说出口,简向宛本就羸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梦露见她脸色不好,暗自咬牙怪自己毒舌,犹豫了良久,低低地道歉:“向宛,对不起啊,我也是不想你受伤,所以话才说重了些,你别生我气了。”   简向宛摇了摇头,将头枕在梦露肩上闭目不语。   沉默良久,她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关心我,没怪你。” ☆、第十四章   从医院回到家后,梦露向报社那边请了假,之后去超市买了蔬菜鲜肉回来给她做午饭。   简向宛坐在客厅无所事事,时不时抬头看向厨房两眼,虽然她自己也会做饭,但要说厨艺精湛绝对是梦露,居然有办法想出这么多清淡的菜色。   两人坐在餐桌前,盯着一桌丰盛的佳肴,梦露冲她挑眉,简向宛会心一笑,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吃到最后,两人竟然开始用筷子打起架来。   简向宛最后全败,看着梦露夹走盘里最后一棵青菜,眼馋的撇嘴:“我是病人,你应该让着我。”   梦露吃完特意嘬了嘬手指头:“你胃才刚好,不能吃太多东西。”   简向宛看着得意忘形的人,啪地放下筷子,对她说:“你刷碗。”   梦露得意忘形的笑,站在水池前一边刷着碗一边扭着屁股唱:“洗刷刷,洗刷刷,哦,哦,洗刷刷,洗刷刷,哦,哦……”   简向宛看着自娱自乐的人,抿唇笑着走出厨房。饭后两人窝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一人抱着一个抱枕零食渣子吃的哪哪都是,吃到最后又开始为抢零食打嘴架。这一刻时光静好,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门铃想起时简向宛的大腿正好搭在梦露身上,懒洋洋地踹了梦露一脚:“去开门。”   “凭什么是我去开门,这里是你家?”   “我是病人。”简向宛身体好多了,越来越有精力跟梦露逗嘴了。   “我是客人。”   —   简向宛无奈,只好起身去开门。   她披上外套,有些奇怪,这大下午的会有谁来呀?   拉开木门,当看到门外站着一脸风霜的简国锦时,惊讶的说:“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北京出差了吗?”   司机敲开门后已经恭敬的退到简国锦身后。简国锦看到简向宛精神状态还不错,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咧着嘴笑:“听说宝贝女儿病了,我这就立刻赶回来了。”   他咳嗽两声,对着身后的司机吩咐:“你去楼下等着我。”   司机点了点头,转身走进电梯。   简向宛一边挽着简国锦手臂进屋一边说:“只是胃病,没什么大碍。”   简国锦在沙发上坐下,皱着眉头问:“瑞希知道你病了吗?你怎么一个人住这里啊?”   简向宛心底咯噔一下,敷衍着说:“他工作忙,今天出差了。这边离医院近就直接过来了,正好梦露把东西带走。”   她看了梦露一眼,意思是不要给她露出马脚。梦露笑呵呵的说:“是的,我顺便把充电宝带走,叔叔您出差也辛苦了。”   简国锦打量了下她屋子里的布局,实在不忍心简向宛在外面受一丁点苦,心疼的说:“你一会跟我回家,让周妈煲锅汤好好养养你的胃。”   简向宛听了,立马摇头:“尊敬的董事长大人,我已经是一名成年人了,有能力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请您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OK?”   简国锦看着她再认真不过的小脸,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女儿从小就倔,虽然说从小被他宝贝着长大的,工作后却一直选择独居,始终保持独立的经济基础与独立的人格,有时候简国锦看着既心疼又感到欣慰与自豪。   心疼的是他的女儿毕业后明明可以回到他的公司当个部门经理,可她宁愿在外面吃闭门羹也不愿向自己的能力认输,宁愿放弃家里的衣食无忧也要追求自己的理想。   而这些,也是简国锦深感欣慰的地方,至少他教育出来的孩子不是富二代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人,他的儿女从小知书达理,勤奋上进,懂得感恩与回馈社会,这些个骄傲远比他的商业王国让他更有成就感。   简国锦坐一小会儿就开始剧烈地咳嗽,简向宛看他咳嗽的如此严重,关心地问:“您感冒了吗?怎么咳的这么严重,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他一边捂嘴咳嗽,一边摆手:“没事……可能北京的天气太冷了,去了几天感冒了。”   简向宛看了眼时间,抓起外要出去:“您等一下,我去社区给您拿点药。”   简国锦咳嗽已经稍稍减缓,拉住简向宛,伸出大拇指说:“你老爸身体一向是这个,别大惊小怪的。”末了还开玩笑地说:“老爸还要留着好身体给宝贝女儿赚钱花呢。”   “爸,还有梦露在呢!”简向宛微微羞赧,娇羞地瞪了简国锦一眼。   “瞧瞧还害羞了。”简国锦看着梦露呵呵地笑着。   简国锦在这里坐了会就走了,临走时对梦露说:“小梦啊,向宛就拜托你照顾了,这丫头倔,我拗不过她。”   梦露送简国锦到门口,拍着胸脯保证:“简叔叔放心,我一定把她照顾着白白胖胖的,您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送走简国锦,梦露手机响了起来是工作上的事,挂断电话后那丫头笑的一脸谄媚:“求你个事呗?”   简向宛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笑着说:“说说看。”   “帮我约下你大哥呗,我想做期他的访谈。”   简向宛挠挠头,有些为难:“采访我大哥,我真的不确定能帮你约到他,你也知道他是从来不接受访谈的。”   梦露勒住她脖子,一副特别豪迈的样子:“所以啊,姐妹就是要两肋插刀的,刚刚我们主编放话了要是在做不到他的访谈,我就回家啃自己了。”   这丫头说到最后,好像她不帮忙就是罪大恶极似的:“这次能否采访到你大哥全靠你了,我的前途可全握在你手里。如果搞砸了被我们主编炒鱿鱼我就回来让你养。”   简向宛憋着笑:“你让我养,我也没有办法左右我大哥的决定呀。我试试吧,看你梦大记者的魅力够不够?”   梦露的事简向宛当然上心了,当晚就打电话给简东炜,简东炜那边似乎愣了一下,后来居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梦露高兴地对她又啃又抱的,那股子热情劲儿简向宛都难以消受。   —   第二天一早简向宛回到公司正常上班,虽然时裕帮她向人事部请了一星期的假,可是一想到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处理,简向宛一刻也待不住。   出了电梯,远远地看到每天打扫楼道的黄阿姨,她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的,谁想那黄阿姨见了她竟然闪身躲进了洗手间。   简向宛好奇这黄阿姨怎么了,平时都是主动上前打招呼的。   也没有想太多,简向宛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脑,习惯的拿起晨报随意地翻看两眼。谁知才翻开第一页,就被上面鲜明醒目的标题给震住了。   豪门少妇寂寞难耐——医院夜幽情夫。   简向宛盯着上面醒目的标题,视线慢慢定位在图片上,整个人惊秫在座位上,这,这是哪家报社报道的,竟然把时裕去医院看望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   记者那口吻就跟亲眼见着了似的,一开始就把她与谭瑞希和时裕这三人的关系定为三角恋,对她的用词更是尖酸刻薄,言语间极近讽刺之意。   文章中还附上二幅图,还挺会颠倒黑白的,第一幅呢是谭瑞希喂她吃饭的照片,说她站在窗前一脸不舍的目送他离开,第二幅是时裕深夜探病亲她的照片,那时她生病正在昏睡中后来还是被他大力的吻给弄醒的,怎么一到记者眼中就成了她沉醉其中了呢,文中还说她寂寞难耐丈夫刚离开,就迫不及待的与情夫在医院偷情。   简向宛耐着性子一行行看着,越往下看脑仁越疼,看到最后竟然说她和谭瑞希离婚是因为她有了神秘情夫。   简向宛气急,刷刷两把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这是哪家报社写的呀,简直是胡编乱造。   这时已有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与同事打招呼,可是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尴尬之际,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简向宛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平静接起:“喂?”   “向宛,你先别去上班了,我告诉你出大事了。”电话那边刚接通就听到梦露焦急的声音传进耳膜,她继续说:“你打开电脑进去看看,你上新闻了。”   简向宛暗示她一句:“我在办公室,没事。”   她看了眼四周,几名好事的同事竖起耳朵听她这边的谈话内容。简向宛起身,走到角落接电话。   梦露那边顿了下,气息不稳的问:“已经到了?那赶紧请假回家吧,趁这帮狗仔对还没发现你的行踪赶紧回家躲着,你不知道那帮娱记有多难缠。你先在家待两天,等这边风波过了再上班。”   她顿了下,接着说:“这件事我分析了肯定跟姓时的脱离不了关系,你就是被他拉下水的。”   简向宛这边仔细想了下,觉得没有人愿意惹祸上身吧,于是说:“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放出这种负面消息吧,这么做对他本人没有任何好处啊。”   “那这件事也是因为他你才受牵连的。”梦露还想说什么,就听简向宛说:“放心我没事,这件事晚点再聊。”   梦露经她提醒才想到简向宛在公司的处境,挂电话前叮嘱她:“那你自己出行的时候小心点,那群记者既然捕捉到你和谭瑞希离婚的消息,每天都会跟疯狗是的追着你,回家的时候千万小心啊。”   “好,我知道了。”   —   简向宛这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无论走到哪里都感到背后那些窃窃私语与怪异的眼光,同部门的同事虽然不去提及此事,只是和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是即使过得万般小心,该来的还是来了。晚上她特意在公司待到九点多才离开,而且还是走的地下停车场将自己裹成包子样,就这样还被蹲哨的记者给认出来了,将她团团围困在墙角。   她不善和这些记者打交道,看着这些人一点点向她靠拢,然后噼里啪啦的特写镜头对着她猛拍,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刺得她眼睛疼。   接下来,一名记者问:“谭太太今天的晨报您看了吗?听说您和谭瑞希先生正在协议离婚,请问此消息是否属实?”   “听说你们感情的破裂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对于那位神秘的第三者您方便透露一下吗?他的家世背景是否比谭先生的家事要好?离婚后您又能从谭家捞到多少财产,这段婚姻的破产会不会影响谭家和简家的利益?”这名记者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却是一个比一个让人难以回答。   然而这群记者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哪里肯放她走,简向宛被这群记者逼得节节后退,其中一名记者的麦克风打到她头上,简向宛伸手推了下,等所有人问完才开口说话:“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请不要打扰。”   其中一名记者听她这么说,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心虚了,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实际上两个优秀的男人谁都不想放开?方便透露下您新恋情的进展吗?我们是来求证事实的,并不会胡编乱造。”   简向宛平静的等那位记者问完,力持镇定的回答:“我不知道大家对我的个人生活这么感兴趣,甚至连我的朋友来院探病都如此关心。我是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生活的人,如果有人侵犯我的隐私我不介意用法律途径解决的。新鲜的事物每天都在发生,我相信媒体朋友们不会无聊到把时间浪费到这些虚无的事情上的。”   记者们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又不想就这样离开,有的拿着麦克风跃跃欲试 。   正在这时候,简向宛感觉斜刺里挤进一个身影,她忽然感到肩头一重,一只手臂搭上她肩头,牢牢地揽着她,一路护着她沉默并强势的替她开路,直到将她安全送进车里,啪地关上车门。   谭瑞希啪地关上车门,冷着脸应付这群记者:“刚才我太太都解释清楚了,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出现裂痕,如果再让我看到或者听到这些不属实的报道,我们谭家一定不会放过的。”   谭瑞希说完很快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将一群记者甩在了后头。   —   车子平静地行驶在马路上,密封的车厢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开到简向宛的楼下,谭瑞希回头看她:“回去洗个澡,这件事交给我去解决,我保证明天就会没事了。”   “我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谭瑞希突然打断她,看着她的眼睛复杂难解。   简向宛抬头望着他,谭瑞希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点燃一根烟,白色烟雾缭缭而升,隔着薄薄的烟雾,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谭瑞希深深地吁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决定放你走,等风声过后,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简向宛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指节用力到泛白。当听到谭瑞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沉默了半响,末了只是轻轻地说了句:“瑞希,谢谢你。”   谭瑞希颓然地坐在车里看着她带着小跑消失在夜色里,心底一阵抽痛,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   时裕看着摊在办公桌上的晨报,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江斌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他一脸阴沉地盯着报纸的页面。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看了眼窗外的情形,递过来一打照片:“我查过了,那些记者的确是穆瑾瑜找的,估计是想看看您这里的动静。难道是穆瑾琰授意的?”   时裕看了他一眼,低头翻看手里的照片。   江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时裕看完照片随手扔在办公桌上,低头在口袋里找烟,听他这么问,依旧慢条斯理的点烟:“你认为我们该给出什么反应?这件事即使发生在我身上也得忍着。”   江斌不懂,他们手里明明也有穆瑾瑜的把柄,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这么窝囊的忍着呢?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待薄薄的烟雾从嘴中吐出,才说:“穆瑾琰做事不会这么不经大脑,更不会授意自己的弟弟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种事来。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受谁指使吗?”   江斌经他点拨,好像瞬间明白了,简向宛不过是穆向明试探时裕的一步棋。   他又听时裕说:“江斌扮演什么角色就得像什么,这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也是我给老爷子的诚意,所以向宛的事我不会插手。”   他点点胸口的位置,面无表情的说:“不过你放心,他们欠我的,总有一天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江斌心下了然,还是有些不忍心:“简小姐毕竟被我们拖下水的……”   时裕摇头,打断他:“放心,她的事会有人替她摆平。”   谭瑞希不会袖手旁观的,虽然他从来都看不上那小子,但是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寰瀛对谭氏的打压有没有起到效果,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见成效的,到时候他放出点消息,谭瑞希自然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是谭瑞希自己把简向宛推向他的,不要怪他使些手段逼他。   对简向宛他势在必得。 ☆、15   第二天简向宛来公司上班,果然没再看到那些记者,媒体也没再继续报道她的负面新闻,简向宛想也许是谭瑞希对他们施了压,否则这件事不会这么快收场。别管两人走到了什么地步,在这件事上,简向宛心底还是感激他的。   几天后,她的新闻渐渐被其他八卦盖住,公司里那些好事的女同事渐渐转移了关注点。这天屠永红开会,一如既往地严肃面孔,不过细看还是能从紧绷的面孔上看出几分端倪。   果然等人到齐了后,屠永红问:“人都到齐了吧?宣布一个好消息,C市亚泰集团的中标结果出来了,得标的是我们公司。”   会议室内短暂的停顿了一秒钟,随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屠永红摆了个安静的手势,接着说:“首先感谢大家一个多月的辛勤努力,也希望咱们这个团队能够一如既往地走下去,大家都对年底的奖金有信心吧?”   大家一起大喊:“有。”   趁着隆重的气氛,晓真起哄问:“总监,如果我们部门拿下优秀部门奖,年底请客吃饭吧?”   屠永红看了她一眼,浅笑着说:“等你们把亚泰的项目优秀完成,我考虑一下。老严,小钟,二力,向宛,晓真你们这两天准备一下,下星期飞往C市。”   “哎!”众人一听这话立马蔫了下来。   屠永红看了眼时间,问:“还有事吗?没事都回去工作吧。”   —   晚上下班,梦露约她出去吃饭。简向宛知道这丫头心里惦记着她的事,心里一阵莫名欣慰。梦露前段时间忙着采访的事,没有时间关心她的事,今日稿子一发出立马就打电话过来了。   简向宛下班后直接来到这家餐厅,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电梯。出了电梯,走廊内的光线昏暗,简向宛险些与人撞个正着,那位小姐惊讶的看着她笑,就在简向宛想问他们是否认识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相隔不远的包厢里,潘婉莹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时裕跟前,跟他说:“我想和你聊聊我们之间的事。”   时裕点了烟,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们之间?”   潘婉莹顿了顿,过了几秒才轻笑出声:“你猜我刚刚去洗手间看到谁了?”   时裕抬起黝黑的眼眸,只是安静地看了她几秒,又低下头去,好像对她的事并不感兴趣。   潘婉莹见他这样,也不再掉他胃口:“你说巧不巧,我刚刚在外面遇见了简向宛。”   潘婉莹说完这些,认真地观察着对面男人的神情变化。   谁知时裕听后连眼皮都没挑下,依然细细地品着茶,那淡然的神情好像她刚刚提到的人根本就不认识。   “其实她不是你朋友吧?”   “……”时裕不回答她的问题。   潘婉莹被这人的沉冷打败了,仍旧不放弃,笑眯眯地凑近他:“哎,你冷着这张脸对我,真不怕我们两家的合作黄了?我们两家可刚签完合同。”   时裕这才抬眼看过来,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潘婉莹这才发现他周身散发的寒冷气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潘婉莹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既然我们两个是被硬撮合在一起的,我想这事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时裕弹了下指间烟灰,眯着眼淡然的打量着她,薄唇微起:“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潘婉莹收起了笑脸,正色到:“我认为我们在这件事上能够达成共识,也能够合作愉快。”   —   简向宛随着服务生走进包厢,拉开包厢的门,梦露事先声明:“先说好了啊,为了答谢大恩人,这顿饭我请,你可以随便宰我。”   简向宛脱掉呢子大衣,搓搓手:“真的,你咋这好呢。”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梦嗤之以鼻,紧接着问:“你的事怎么样了,在公司没什么影响吧?”   简向宛倒了杯热茶捂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转动白色骨瓷杯,良久叹息一声:“那晚我本来是被那群记者围在了地下车库,后来幸好瑞希及时赶来替我解了围。这件事之所以这么快平息,我想也是他向媒体施了压。一码归一码,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要感激他的。”   梦露安静的听她说完,低头查看她沉静的脸色,搂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你……不会到现在还对谭瑞希放不下吧?”   简向宛喉间溢起一阵苦涩,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紧紧捂着那个能带给她温暖的骨瓷杯,过了好一会,才冲梦露露出一个悲凉的笑:“我与瑞希认识这么多年,他曾给予我世间最温暖的宠爱,就连现在他也想着护我周全,你说这种感情哪能说忘就忘呢?”   简向宛吸吸鼻子,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说:“我去趟卫生间。”   —   这世界还真是小的可怜,简向宛没想到连出来吃个饭也能看到熟人。   时裕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上抽烟,手臂上搭着女人的披肩,他微皱着眉头,好像没什么等人的耐性。   简向宛站在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也只是思索了片刻,马上闪进洗手间。   在洗手间呆了很长时间,简向宛坐在马桶上听着外面的人来来去去了好几个,估摸着那人也该离开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洗手间。   谁知才刚走出洗手间,就被人堵在了角落里,简向宛盯着男人黑色衬衫的领口处,慢慢地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好巧。”   时裕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乎在寻找她与以往的不同,沉声问:“躲什么?”   简向宛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难堪,这男人本来就身形高大,半个身子挡在她跟前,形成巨大的阴影无形中带给她一种压迫感。她一边注意着他随时会有的动作一边伸长脖子观察周围,千万别再被狗仔跟踪了。   “谁躲了,我这不是才看到时总吗。”简向宛用力推他胸口,却被时裕捉住双手将她牢牢地压在身后的墙壁上,伸手钳住她下巴逼她看自己:“不是躲我,为什么去个卫生间要去那么久?”   简向宛没有形象的翻了下白眼:“你管得着吗?”   时裕脸色一沉,俯身就要吻她,简向宛偏头向旁边躲了下,情急之下开口:“你答应过不再打扰我的生活的,你想反悔吗?”   谁知这男人听后脸上毫无难堪,竟还低笑出声:“我没答应。”   简向宛错愕地瞪大眼睛,他那晚的沉默难道不是一种默认吗?   时裕敛去刚刚的玩世不恭,看向她的黑眸沉敛认真:“向宛,我从没亲口承诺过你什么,也不会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他高大的身躯向前一步,俯身就堵住了晶亮带着诱惑的嘴唇。他充满侵略的唇直接将她柔软的唇肉整个含在嘴里,深深吮着,不断用力吸咬。   这动作太过迅速,简向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脑子空白一片。   时裕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一手放在她腰上,动情的吻着,舌头纠缠着她软软的舌尖,来回翻搅。   简向宛脑子空白了几秒,想到这里是外面,万一遇到狗仔队,被人偷拍的话,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心下一紧张,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咬住了时裕还在她口中灵动肆虐的舌头。   时裕闷哼一声,迅速的退了出来。   他摸了摸唇角,连看她的眼神都冷了下来,还没想到怎么收拾这女人,左脚就遭到这女人高跟鞋的碾压。简向宛抬脚,尖锐的鞋跟狠狠踩在他脚上,那尖锐的刺痛如锥子般扎在肉上,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简向宛看着他痛的脸色都白了,笑的异常的明艳照人:“时先生,你这是在性—骚扰,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无惧他瞬间阴沉的脸色,她整了整褶皱的衣服,挺直腰板一步一步地走出他的视线。   时裕面无表情看着那个带着怒气离开的身形,心底不但不气,反倒觉得有意思。他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他得换种方式捕获他的猎物了。   —   潘婉莹盯着简向宛离开的方向,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努力憋着笑,语气里却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刚刚好像在骚扰人家?”   随后又不怕死地说了句:“原来人家不喜欢你呀。”   时裕沉着脸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身边时将手臂上的披肩扔到她怀里。潘婉莹看他离开了,带着小跑一路追过去,一边追一边笑:“喂,等等我,我现在可是你的女朋友啊。”   时裕朝身后递了个手势:“江斌送潘小姐回家,我现在不想见到她。”   江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恭敬的伸出手臂做出个请的手势,那架势有礼又不容拒绝:“潘小姐,请。”   潘婉莹被强硬的带进电梯里,还夸张的在江斌怀里挣脱两下:“哎,我可是你的正牌女友,你不怕我去你爸爸面前揭穿你?”   时裕脚步未停,嘴角嘲讽的向上扬了扬。   穆向明吗?他现在也奈何不了他。    ☆、16   那日与时裕不欢而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早晨简向宛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收到那么一大束鲜花,当时她整个人都快气爆了,粗鲁的将花扔在办公桌上。   晓真看简向宛脸色不好,凑上前来打趣着说:“呦,这是谁惹我们美女生气了,瞧瞧是谁送的呀?”   简向宛瞥了眼那花,没好气的说:“受虐狂。”   晓真在花束里翻找,最后在里面翻找出一张便签‘咦’了一声,接着问:“不是你老公送的?祝向宛身体早日康复!穆。”   晓真问:“向宛姐,穆先生是谁呀?”   简向宛也回过头来:“不是他送的?”   简向宛脸上略过一丝不解,既然花不是时裕送的,那花是谁送的,她真的不认识什么姓穆的人。   傍晚的时候,这位神秘的送花人终于出现了。   晚上七点多,简向宛加完班准备回家,面前忽然停下来一辆车,吓了她一跳。   紧接着车窗降下来,露出男人一张俊逸英挺的脸,简向宛只觉得这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简小姐你好,我是穆瑾瑜。”   “……”   简向宛略微惊讶地看着他,倒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而是想不明白穆瑾瑜怎么会找上她呢。   他们应该不熟吧?   简向宛微微一笑,礼貌地说:“穆总,您好!”   穆瑾瑜丝毫不觉这么出现有何不妥,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秒,礼貌的说:“喜欢我送的花吗?”   简向宛这次真的笑不出来了,早晨的花是他送的?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她生病的呢?   穆瑾瑜见她一脸疑虑的样子,开口解释:“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身体康复了没有。那日送你到医院,后来因为家里有事就先离开了,等我再去看望的时候,你已经出院了。”   “……”   穆瑾瑜见看着她终于不再防备着看着她,浅浅地扬起嘴角。   想起那日醒来,那护士是告诉她有位姓穆的先生送她来医院的,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穆瑾瑜。   简向宛听过事情的经过,礼貌微笑:“那日非常感谢您送我去医院更要感谢您替我垫付了医药费,多少钱我还给您?”   穆瑾瑜低头看了眼手表,而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想简小姐还没吃饭吧,不如赏个脸一起吃个饭?”   他浅笑地看着她,身上的温润儒雅气息不忍让人拒绝:“已经很久没人陪吃饭了,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他说着伸手替她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看着她的眼神真诚而不容拒绝。   上车前,简向宛礼貌地说:“那好,今天这顿我请穆先生,谢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   穆瑾瑜听她这么说,微笑着说:“我也是正巧经过,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在心上。”   —   实际上简向宛也不太会说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期间都是穆瑾瑜在活络气氛,体贴地找些话题与她闲聊。   饭后穆瑾瑜送她到楼下,简向宛下车前礼貌地对他道了谢,准备离开。车里的男人却忽然喊住她”向宛?”   她停下脚步,见他目光深沉的看向她。   “和你相处让我很放松,我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   “……”   穆瑾瑜见她脸颊微红,赶忙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出对一个人的好感而已。”   简向宛朝他挥挥手,脸上的浅笑不变:“穆总,开车小心!”   穆瑾瑜目送着女人的背影走远,直至消失不见,挂在唇角的笑容才慢慢变浅。这个女人还算有点头脑,至少对他多少带着些警惕,晚上他几次提到有关时裕的事情这个女人却机警的选择避而不谈。   —   第二天,简向宛和其他同事老早就到了亚泰集团的会议室,签约仪式定在下午三点。   时间一到,亚泰集团的十几人陆陆续续进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亚泰集团的叶总也来了。   简向宛是第一次看到叶钦本人,真是风度翩翩,清俊儒雅。相传四年前亚泰集团的老板出了车祸,然后他的未婚妻和他解除婚约,再然后公司动荡了一阵,直到这位叶老板重新回到公司坐镇那场风波才算过去。   签约的过程中,双方就具体细节研讨,争执,讨论声此起彼伏,而整个过程那位老总都没有说几句话。会中在程总暗示性的看向他时,叶钦只是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从始至终都不发表意见,当真是来旁听的。   简向宛偷偷打量着坐在一角的安静男人,男人大概三十四五岁,这是一个风度极佳极有内涵而且观察力极为敏捷的男人。期间在发现她的偷偷打量时,还回给她礼貌的微笑,吓得简向宛赶忙转移视线,不敢再分心。   签约仪式很顺利,事后那位叶总亲自做东请他们去吃饭。席间他忽然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的笑意谦和有礼:“简小姐,你好。”   简向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叶总您好,久仰大名。”   叶钦点头,风度极佳地说:“我和你们时总也有些交情。”   简向宛点头,总觉得这男人话里有话,客套的说:“叶总,我敬你。”   叶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尔后笑着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简向宛微笑着伸手:“合作愉快!”   饭后双方直接去了楼上的娱乐厅K歌,席上简向宛喝了不少酒,现在胃隐隐泛着疼。包厢里充斥着刺鼻的烟酒味,吵的不得了,她扶着墙根摇摇晃晃地出来透气。   也不知道哪个包厢的男人扯着嗓子吼唱着‘当爱在靠近’,简向宛一边扶着墙根往洗手间走一边跟着音乐轻哼着。   ……   爱从不容许人三心两意   遇见浑然天成的交际   错过多可惜,   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   能不能有人告诉他别让我伤心,   每一次当爱在靠……   “哎呦……”简向宛发出痛苦的声音,感觉忽然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然后头更晕了。她揉着被撞痛的头,慢慢抬起头,四目交接的瞬间吓得赶忙推开那人。   简向宛盯着西装笔挺的男人,都怀疑自己产生幻觉了。   怎么来C市都能碰上他呢?   她脑袋一阵一阵的犯晕,使劲睁大眼睛将这人上下端详了一会儿,才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连身上的味儿都是一样的。   时裕双臂抱胸,盯着醉眼朦胧的女人,觉得有意思。   他今晚本来过来陪几个客户吃饭,送客户下楼时看到一个女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嘴里还哼着歌,定情一看这女人除了简向宛还是谁。   当时他领着几人面无表情的从她跟前过去,等将那群人送进电梯,转身往回走,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撞了满怀。   简向宛伸手努力划拉着墙,想借助什么东西稳住身体,一边向后稍一边傻呵呵的笑:“时总。”   时裕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女人,皱着眉头打量着她:“喝酒了?”   简向宛好像真的喝多了,对于他的靠近没有半分闪躲,脸颊红扑扑的,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涣散:“没喝多少,亚泰集团的叶总在,我们都喝酒了。”   时裕听说叶钦也在,居然停在那也不走了。   简向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他只是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说:“我和他也有些交情,正好进去打声招呼。”   简向宛一听他要和自己进去,酒劲顿时醒了一大半,连忙伸手挡在他跟前:“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进去。”   时裕好笑的看着她,没想到这女人喝醉酒竟是这副模样:“为什么不行?”   简向宛靠在墙上,想了会儿说:“我们在和叶总谈正事呢,你进去干吗?”   时裕一听工作上的事更来兴趣了,扯上她迈开步向包厢走去:“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我这个老板更应该进去了,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好罚你奖金。”   “奸商。”   时裕看着胸前嘟囔的弱小身影,咧着嘴笑的心情愉悦。   包厢内光线昏暗,音响开的震天响,其实一两个人进出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只是这人推门的动静也忒大了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的。   果然屋子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看过来,那□□裸的眼神无不闪现着猜疑与暧昧。简向宛心想,这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有些受不了的想甩开这人搭在肩上的大手,没成想不但没有甩开,时裕整个胸膛从后面贴了上来。   她仰头瞪了他一眼,时裕像是没发现她尴尬的处境,竟然还冲她温柔的笑。   相较于一屋子人的大惊小怪,叶钦的表现实在是太镇定了,淡然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可是细看从他的眼底能够看出几分看好戏的浅笑。   他前两天的时候就知道时裕这几天会一直在C市洽谈事物,所以今晚特意挑了这里请简约的人吃饭。   他眼底闪过一抹暧昧,冲时裕举了举酒杯:“巧呀。”   时裕冲他笑了下,掌心微揽着简向宛向前走。   简向宛停在原地,不愿意了。   时裕也不生气,眼神温柔的看着只及胸口的女人,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唇贴近她耳边,低声威胁:“信不信我当你同事面亲你?”   简向宛脸颊轰得一下烧了起来,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往前走。她垂在身侧的手暗地里狠狠拧了他腰侧一把。   时裕眼底的暧昧更深了,用手指指自己的唇:“我更希望你咬我,最好是这里。”   简向宛脸颊烧的更厉害了,她匆忙低下头,躲过那人太过炽热的眼神。   叶钦看着别扭的两人朝自己走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与时裕聊了会儿,忽然将话题引向简向宛:“听说简小姐的父亲也经商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工作呢?”   简向宛没想到他会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愣了下才回答:“因为大学时学的是室内装潢与设计专业与家里经营的行业不相符,所以选择了在外面工作。”   叶钦扣了扣眉毛,饶有兴趣地问:“不知简小姐就读于哪所大学?”   “XX大学。”   “哦?”叶钦放下酒杯,拍了拍时裕肩膀,笑的一脸暧昧:“这可巧了,算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以前不认识?” ☆、17   简向宛愣住,愕然抬头看向时裕,正好瞧见时裕动作娴熟的拉开易拉罐,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接,简向宛率先移开视线,心虚的回答:“不认识。”   叶钦嗤笑出声,这可有意思了。   时裕瞧着她,也没说什么,拿起啤酒慢慢地喝了一口,看着她的黑沉眼眸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叶钦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简向宛的心境,微微侧了侧身子靠近她:“你们时总的歌唱的不错,不知道简小姐有没有听过?”   简向宛直觉摇头:”没有。”   叶钦没再说什么,可看着她的眼眸分明算计着什么。   果然,他伸手招秘书过来,回头问简向宛:“不请你们时总来一首?”   时裕眉头几不可微的皱了下,薄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多事。”   简向宛当然不会邀请他去唱什么歌,倒是老严听到后起哄,非要邀请这个上司唱一首活跃气氛。   老严这个人性格好工作能力又强,不仅在领导面前很吃得开在外面也很会哄客户开心,整间办公室里属他人缘最好。大伙听他这么一说,开始小声起哄,却不敢太过分,毕竟时裕身份在这呢,今晚大家喝了酒,而且又有气氛,所以才敢肆无忌惮了些。   简向宛不是很了解他们‘时总’的性子,但是想也知道大数领导会选择拒绝。这嗓音好的擅长歌唱的还好,如果他是个五音不全的,这一嗓子吼下去岂不是丢死人。   她默默地抬头瞧着他,那小眼神无不闪现着幸灾乐祸。   时裕宠溺地看着她,一只手臂闲散的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握着酒杯,忽然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骨上,有种说不出的麻痒:“既然你也想听,那我就破格一次。”   简向宛顿时石化在那,她什么时候‘也’想听了?   时裕点唱了一首《化身孤岛的鲸》嗓音一起,醇厚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泻而出,顿时惊呆了全场。   简向宛当然也被震住了,不单因为他的嗓音有多磁性而是他看向她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深邃,让人有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蛊惑,那一刻简向宛清楚地感觉到心跳的非常快,感觉全身都烧了起来。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鱼虾在身侧穿行   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我有着太冷太清的天性   对天上的她动过情   ……   你的指尖轻柔   抚摸过我所有   风浪冲撞出的丑陋疮口   你眼中有春与秋   胜过我见过爱过   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曾以为我肩头   是那么的宽厚   足够撑起海底那座琼楼   而在你到来之后   它显得如此清瘦   ……   简向宛不自在的坐在他身侧,背脊绷得挺直,她星眸微垂,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掉进他炽热眼神的漩涡里。   耳边依然是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他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洒进她耳畔,简向宛的心顿时乱了。   直到最后一句他看着她的眼睛唱‘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让你如同王后’,让她再也不敢面对,逃也似的跑出包厢。   简向宛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等缓过心底那阵慌乱才走出去,推开包厢的门,里面静悄悄的。   她盯着里面的人问:“他们人呢?”   时裕抬头看了她一眼:“走了。”   “走了?”简向宛一愣,赶忙说:“我去找他们。”   时裕玩着手里的火机,头也没抬:“你的包不要了?”   简向宛看他把玩着打火机,幽蓝的火光伴着哒哒的声音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沙发,只想拿了东西赶快离开,手指才刚碰到皮包就被一只大手钳住了手腕,接着她毫无预警地摔进他怀里。   浓烈的酒气伴随着男性特有的气味铺天盖地而来,瞬间让她整个神经绷到了极点。   时裕丝毫没有认为这样的举动有何不妥,大掌抚上她的脸颊,似笑非笑地问:“躲什么?”   简向宛怒瞪着他,努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谁躲了,你放开我。”   这男人的力气她早就领教过了,身材明明看起来劲瘦,手臂上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她挣扎了半天也掰不开时裕勒紧她腰侧的手臂,只得冷下脸来看他:“时裕,你个死流氓,快放开我。”   时裕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幽深的眼底暗流涌动,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忽然放在她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低沉性感的男声靡靡环绕在她耳畔:“你这里跳的很快,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对我有感觉。”   简向宛背脊明显一僵,嚯地挥开他的手掌,接下来的话似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你死心吧,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可能对谁动心的。”   时裕看着她,眼底闪着难解的情绪,他忽然干燥的指腹慢慢上移,一路滑过脸颊停在她紧皱的眉心间,轻轻地捻着:“向宛承认一个你我皆知的认知,真的有那么难吗?”   他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唇,简向宛僵在他怀里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旦动了情将会万劫不复。她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有过一次生不如死的经历,不想在经历了,所以这次绝对、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爱上谁,也绝不允许谁再颠覆她的人生。   时裕看着她眼底有伤,没再逼她承认什么,却也没放过她,将她牢牢地控制在怀里:“我保证在你没有离婚前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向宛你逃不掉的。”   “对你,我势在必得!” ☆、18   时裕这边和潘婉莹的关系确定后,穆家和潘家两家的合作项目越来越紧密起来,穆向明年前就把时裕调到了财务部。   那帮财务部的人明面上对他恭敬有加,暗地里都准备看他笑话呢,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怎么整他。   他刚上任半个月,这群人轮流给他制造麻烦,一是试探下他的底线,二是试探下他的能力。之前那个财务经理顾长风被降到副总后,心里更是不平衡,暗地里没少给他使绊子。   时裕看完交上来的财务报表仍给江斌:“你说这个顾长风是不是得挪挪位置了?”   江斌微微闪神儿,慢半拍的问:“怎么,您想挖他墙角?”   时裕盯着他不说话,双手交叠着放在办公桌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江斌:“状态不对呀,这段时间我看你经常看手机,交女朋友了?”   江斌心底暗叫糟糕,都怪潘婉莹那恶女,自从上次时裕叫他送潘婉莹回家后,那人没事有事总是骚扰他。   他神情一紧,赶忙道歉:“抱歉,是我走神了,下次不会了。那个顾长风我会找个机会把他处理掉。”   时裕看了眼时间,挥手叫他下去:“时间也不早了,没什么事你也下班吧。”   江斌站在原地不动,看时裕心情不错才敢说:“蒋云那边顺利攻入了穆氏总部的财务系统,情况不是很乐观。”   实际上蒋云昨天晚上就把情况跟他说了,江斌了解时裕的脾气,只敢趁着他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把这事跟他说了。   在进财务部之前,江斌找来专业黑客人员试着入侵穆氏总部的财务系统,可是对方的防御系统做的相当完善,蒋云那边试了几次才成功入侵进去。   时裕坐在电脑前看着江斌呈上来的数据结果,皱着眉头问:“怎么只记载了这么多,之前的那些呢?”   江斌恭敬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从穆氏退下来的老邢说公司从二十六年前才开始的电子账目,在那之前都是会计手工记账。至于时堰集团的财务情况,我想谁也不如时堰集团前财务总监金克明清楚。”   时裕坐在电脑前狠狠的闭了闭眼,烦躁的一把将电脑推开老远。他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就等着找到证据将穆向明绳之以法,怎么偏偏差了那几年呢。   时堰实业是时裕外公一手创下的,当年穆向明与时裕母亲假意结婚入赘时家,慢慢掌握住时堰大权后将资产向外转移,后吞并时堰实业改为现在的穆氏集团。当年的财务总监金克明就是唯一的证人。   他手里握着当年穆向明挪用公款的账本,而这个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时裕为了找这个人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可至今仍下落不明。   江斌站在一旁劝着:“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时裕靠在椅背上,对他那些安慰的话语半句也听不进去,只剩江斌站在旁边不停地叹气。   他愣了愣,本来想等事情确定下来后再告诉时裕这个消息,可是看见他如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   “吴峥的人在首都机场发现了一个背影很像金克明的人,应该明天就能确定下来那人的身份。”江斌站的笔直,一边汇报他查到的东西,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时裕脸上的情绪变化,“他老家那边我们的人也一直在盯着,金克明如果真的回国的话我们立马就能知道。”   吴峥以前在一家侦探公司工作,能力非常不错,被时裕高薪挖角过来,专门为他做事。   时裕阴鸷的脸色略有几丝温度,阴郁的眼神却并没有丝毫松懈:“老爷子那边的人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不过如果金克明现身C市的话相信他们的人很快就会知道的。”   时裕徐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淡然的看着远方的霓虹绚丽,半晌才说:“查查他回来后见过哪些人,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不顾性命的跑回来。”   江斌领了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   简向宛一直在C市出差,等回到Y市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八了,中午的时候接到谭瑞希电话,两人约在民政局见面。   谭瑞希依旧穿着黑色的风衣,风度翩翩地站在民政局门口,见她走近,扯唇笑了下:“东西都带齐了吗?”   简向宛点头,抬头看他时觉得这个男人憔悴了不少,那憔悴失落的神情看着就叫人心疼,但是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不适合说太多关心的话语。   他温热的大掌虚揽在她肩上,简向宛皱了下眉向旁边闪躲了下,谭瑞希脸上一阵难堪,嘲讽地扯了下唇:“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   民政局里办理离婚的人不多,很快轮到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窗口,工作人员抬眼看了下他们,例行性的问了几个问题:“两位真的考虑好了,这章要是盖下去了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简向宛点头:“考虑好了。”   工作人员又看向谭瑞希,那人坐在座位上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也并没有因为离婚而露出解脱的神情,不由再问一次:“先生,请问你是自愿的吗?”   谭瑞希安静了片刻,侧目看了眼身旁的简向宛,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最终落寞地点头:“我愿意还她自由。”   工作人员不再说什么,钢印啪啪在紫红色小本上盖章。   听到印章烙印的那一刻,谭瑞希难受的闭上眼,那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他必须狠狠闭上双眼,才能忍住眼眶的湿润蔓延。   出了民政局穿过大厅,前方就是大门,出了这民政局的大门,两人就要各奔东西了,谭瑞希停在民政局门口,想着以后和简向宛再也不能见面了,喉间一阵发紧,试了几次终于开口:“今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简向宛摇了摇头,对于以后的的路该如何走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谭瑞希努力掩住眼底的悲伤,过了好一会才问:“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简向宛愕然抬头看他,唇角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谭瑞希看她这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更是不悦,倒是没有动怒,只是说:“时裕这人心思沉,你最好提防点。”   简向宛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谭瑞希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叫她:“向宛?”   “嗯?”她慢半拍的应他。   谭瑞希眯着眸,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脸盘,像是努力将她的影像一点一滴印刻在心底:“好好照顾自己,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能保护好你,以后恐怕再也没什么机会做这些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谭瑞希突然停顿下来,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忽地将头转向一方,等再回过头来说:“向宛,我希望你的下一个恋人能够给你足够的温暖,能够留得住你脸上的纯真笑容。祝你幸福。”   简向宛狐疑地看过来,谭瑞希自嘲地笑了笑:“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   谭瑞希说不下去了,暗自垂下头,掩藏住眼底的悲伤凄凉。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她:“既然分手了,我就不送你了,保重。”   他说完打开车门上车,脚下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如飞出去的箭般擦着简向宛飞奔出去。   —   简向宛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梦露,电话一接通那丫头脆生生的声音从一堆嘈杂的声音中传过来:“什么事?”   简向宛皱了皱眉:“你在哪里,里面怎么那么吵?”   “再陪我妈妈逛菜市场。”简向宛狐疑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这才腊月二十八,这丫头就已经回老家了?接着听到里面的人问:“老板这鱼怎么卖?十块?十块太贵了,八块卖不卖……向宛,你有事吗?”   简向宛这边顿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没有,就是想你了。”   “哎呦,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我最受不了这个。”梦露这边做出受不了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放下挑好的鱼,担心地问:“向宛,你怎么了?”   简向宛这边犹豫了一下,不想拿这些糟心的事烦人,于是摇摇头:“没有,就是给你拜个早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行,我不打扰你了,你和阿姨逛街吧,回来见。”   挂了电话,简向宛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华灯初上,夜晚的城市有别于白天的晴朗夺目,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迷离诱惑。简向宛走累了,将车开进一家小餐馆进去吃饭,中途手机不知道响了几次,她一个也没接。   想也知道家里一定是知道她离婚的事了,爸妈那边早晚都要给个交代,可她现在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什么。   她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碗面。桌子的一角放着辣椒盒,简向宛在里面放了两勺红油辣椒,清澈透明碗里瞬间飘起一层红油油的辣椒。   混合着热气腾腾的蒸汽,简向宛不顾形象的大口吃着,明明每一口都咽的异常艰难,却依然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辛辣的辣椒混合着热汤吸进去很容易呛着,简向宛没吃两口就呛着了,难受的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鼻涕伴随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就那么任由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进碗里,感觉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难受的。   她伴随着掺进汤里的泪水一边吸溜鼻子一边吃着碗里的面,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怪异眼光。直到将碗里的汤面一滴不拉的吃光,才去理会桌上一直响不停的手机,接起来就听到简母异常严肃的说:“回家一趟。”   车子直接开进老宅,周妈像是老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她进来急忙迎上前,刻意压低声音说:“太太在客厅呢,你自己小心应付。”   “我知道了。”简向宛将手里的提包交到周妈手里,抬脚向客厅走去。   简母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简东炜。简向宛硬着头皮喊人:“妈,大哥。”   简东炜听到声音,这才慢慢放下报纸,淡淡地睥睨着她:“小妹,我真是小瞧你了啊?”   她盯着简东炜,小心翼翼地问:“是瑞希告诉你的?”   简东炜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双狭长的眼盯着她,半晌才给出答案:“瑞希担心你,这才打电话让我过去看看你。”   简向宛抿着唇没说什么,早就想到家人知道她离婚后会是这个样子。简母盛气凌人的睥睨着她,见她不说话更是来气,手指颤抖着指向她:“简向宛,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女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家人商量一下,就把婚离了,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简向宛知道家人知道她这么做后一定会很生气,离婚的事之所以瞒着双方父母就是怕牵扯到太多,到时候离不了婚。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只好软下语气先认错:“妈,离婚的事没告诉你们是我不对,但是我和瑞希早晚要走到这一步的。”   简母倏地站起来,指着她问:“什么叫早晚要走到这一步,我可看不出瑞希非要和你离婚?人家都不嫌弃你以前的事了,你自己反倒闹腾起来了,你说这么想离婚是不是因为你们那个什么时总?”   简向宛闻言蓦地睁大眼睛,连忙否认:“不是的,我和瑞希走不下去了是我们之间缺乏了信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简东炜听她这么说,插进话:“向宛,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什么重话,但是你瞒着家人就这么把婚离了,真是太任性了,放了瑞希这么好的男人,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简东炜一直都很宠着她,今天会对她说这么重话,显然也是被她气得不轻,简向宛怔愣在原地不知道将他的话听进去多少。   简东炜见她这样刚想开口再说两句,却听到她说:“再好的鞋,如果穿在脚上不合脚,也不会被选择,所以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接下来简东炜又听这丫头问:“大哥,钰莹姐难道对你不够好吗,你还在等什么呢?”   简东炜反倒被她问住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是你大哥,是家里的长子,要考虑的事情必然要比你考虑的多。”   简向宛了解地点点头,嘲讽地牵起嘴角:“难道婚姻首要考虑的不是感情中的事吗?还是也会被你拿来当做交易的筹码?”   简东炜看着她不说话,本就阴柔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简向宛站在原地有点怕大哥冷沉的眼眸,仍就倔强地盯着他。   “混账,自己做错事还敢犟嘴,你给我滚。”简母气急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来。   简向宛眼睁睁地看着茶杯朝她飞射过来,却丝毫没有闪躲,额头顿时一阵痛感传来,火辣辣的灼痛着。她却冷静极了,伸手摸了下额头,怔怔的站在原地。   母亲伤心欲绝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就是太宠你了,才会把你惯养成这样。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就把最好的给你弄来,你说你爱谭希,我让你和他结婚,这才多久你又和人家闹离婚?你说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以后还有谁会要?你怎么做什么都不想后果……”   母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简向宛自己都诧异此刻还笑得出来:“你们只知道他爱我,可曾在意过我的心情?我既然那么爱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选择和他离婚,您关心过我,我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吗?”   周妈拿着冰块小心翼翼地递上前,简向宛却没接,难受地看着母亲和大哥:“妈,我才是你的女儿,如果连您也不相信我的话,我真的无话可说。”   简向宛说完转身就走,转身的瞬间含在眼角的眼泪汹涌地涌现出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的错,而谭瑞希却是无辜的?   为什么她极力隐藏的伤口,要一遍一遍扒开重提?难道发生这些不幸是她愿意的吗?   为什么不该出现的人要挑在这个时间出现?为什么要在她如此落魄的时候还要招惹她?   她不知道时裕为什么在她即将离婚的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缠上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躲开这个男人,最好永远不要见到他。   可是她的家人在这里,她的工作在这里,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简向宛漫无目的的走在大马路上,车子绕着护城河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知道能开到哪去,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绝望,仿佛顷刻间被全世界抛弃了,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能去哪里呢?    ☆、19   除夕夜,穆家的餐桌上坐着每一位成员。时裕即使被在座的每一位讨厌着,依旧照例被邀进这次家族盛宴中。   餐桌上穆向明坐在首位,穆瑾琰和穆瑾瑜一左一右的坐在穆向明两侧,三个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时裕坐在他们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父子相谈甚欢,穆晓晨就坐在他身侧拿着汤勺给小瑶瑶喂饭。小孩子咿咿呀呀吵着闹着,时不时的伸出脏兮兮的小爪子抓弄时裕两下,这怎么看都是一副合家欢乐的样子,可只有他心底清楚对这里的一切有多厌恶。   “老三?”穆向明忽然转向他,时裕淡淡地抬头:“爸。”   穆向明放下筷子,起身时说:“到我书房一趟。”   穆家人见穆向明起身,都放下筷子。客厅已经摆好了饭后茶点及水果,时裕经过客厅见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沉默的绕道上楼。   穆向明等管家端着茶盘离开,才开口:“和潘家的千金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挺喜欢潘婉莹的性格的。”   穆向明满意地点点头,大掌拍了拍他肩膀:“我看得出潘家的小女儿对你也有好感,你好好干,以后潘家的事业就是你的,潘金阳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还不是我儿子的对手,你要用点心啊。”   时裕略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穆向明的声音再次响起才抬头看过来:“和姓简的女人断了吗?不要怪你二哥多事,他也是为你好。简家实在不适合和我们家结亲,先不说那个女人是个离过婚的,就是没结过婚也不够资格高攀我们家。”   时裕低眉顺眼:“是。”   穆向明又说:“这些个利益关系你现在可能还不懂,等以后会慢慢明白的,记住再喜欢的女人如果没有利益,也只能玩玩,不可以认真。”   时裕墨黑的眉峰几不可见的紧了紧,静了几秒,才看过来:“清明的时候,我想去看看我妈妈,已经很久没去看她了。”   穆向明明显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提起起这个,略带暮色的脸色微微一僵,不自然地咳了咳:“你妈妈那时候有没有向你提过爸爸?”   时裕摇头:“没有。”   穆向明垂暮的脸上竟然露出几许伤感的情绪来,“看来你妈妈至死也没能原谅我。”   时裕慢慢抬眼,看向他的一双清澈眼眸微微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您真的,爱过我妈妈吗?”   穆向明听到他这么问,蓦地看过来,但见他眼底一片清澈时,不自然地说:“当然爱过,否则也不会有你。你妈妈年轻时脾气倔,见不惯我在外面的交际应酬,在我们的一次吵架中离家出走了,然后一去没有音信,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知道你妈妈她已经过世了。”   穆向明闭上眼,似是陷入一段痛苦的回忆中:“我和你大妈在认识你妈妈之前就是恋人,同居过几年,后来跟你妈妈结婚后就断了来往。你妈妈离开后你大妈才带着孩子找上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大哥他们的存在,你大妈竟然隐瞒了一切。当年的糊涂事不提也罢。”   时裕无声的垂下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成拳。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事情真向穆向明说的那样,他和那个女人同居的时候穆瑾琰被放到了哪里,怎么会有的第二个孩子?   穆向明那么精明,会不清楚两个孩子的存在?如果他不允许,穆瑾琰和穆瑾瑜两兄弟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世上。   当真以为他没有调查过他们之间那段阴谋诡计吗?用现在的说法来说穆向明犯的就是重婚罪,选择与她母亲结婚不过是铠视时堰的产业。   —   除夕夜,时裕谈完事情后连夜赶回了Y市,那一屋子的和乐融融从来不属于他,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那里。然而同在一座城市的简向宛也没有回老宅过节,这一年的除夕夜是她过的最冷清的一年,几乎比待在国外的那几年还要冷清。   晚上九点多梦露给她打了电话,两个人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就挂了。挂了电话后,简向宛洗洗就睡了。   才刚爬上床,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眼陌生的号码,没有理会,后来那个号码又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简向宛被扰烦了接起电话:“喂?”   那边静了几秒,简单地说:“是我。”   简向宛握紧手机,静默着也不吱声,心想这人大半夜的找她干吗?   半晌,那边低低沉沉的声音传过来:“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简向宛稍微愣了下,音色平稳地说:“我在家陪我爸妈呢,你以后不要再打来了。”   时裕抬头望着楼上刚刚熄灯的窗口,低低地叹了口气。   “……”   简向宛不由一阵紧张,接着听到他说:“我半小时前就到你家楼下了。”   简向宛窘,有种被人识破的尴尬,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不熟吧,我凭什么……”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等你五分钟,不来后果自负。”   那边说完就霸道地挂了电话,简向宛盯着手机,气归气,但想到这人恶略的品质,最后只得套了外套匆匆下楼。   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他站在车旁,眼神透过缭绕的烟雾无言地锁住她,她停下脚步,定定地与他相望。   简向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在那双深沉的眼眸里竟然看到了一丝落寞与孤单。   江斌看她一直不肯靠近,走过来说:“时总今天心情不好,简小姐如果能陪我们时总说说话,他心情兴许会好些。”   “……”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金创良药似的,如果她有那种特异功能的话,现在就应该毒死他,免得他时不时出来骚扰她,跟刷新存在感似的。   江斌低低咳了一声,建议道:“这么多年时总都是一个人过年,一个人也怪孤独的,简小姐你反正也是一个人,不如两个人一起……热闹些。”   简向宛在心里翻白眼,这里哪里是两个人?难道他不是人吗?   当然这么不礼貌的话简向宛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只在心底腹诽。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那边冷飕飕的声音传来:“想回去加班吗,不想加班马上滚回家。”   江斌嘴角抽搐一下,也只敢在心里骂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后一溜烟跑了。   —   江斌离开后,只剩两人无言相对。他们很少有这么和平共处的时候,简向宛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掐灭烟,忽然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就走。   简向宛微微挣扎,偏偏男人的手劲攥的她挣脱不开。   简向宛拗着劲儿不肯走,没好气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抱起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将她扔进副驾座,上车后就那么赤裸裸地盯着她素净的侧脸,简向宛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不自然,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男人那会如她所愿,捏住她下巴逼她迎上自己的视线,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挨得极近,他身上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简向宛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接着就看到他深邃的五官慢慢在眼前放大。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时,她紧张地闭上眼,然而唇上并没有沉重的受力感,她微微睁开眼,就看到男人的薄唇贴近她耳畔,低柔的声音痒痒地传入耳朵:“把你卖了怎么样?”   简向宛倏地睁大眼睛,伸手推了他胸膛一把:“胡说什么?”   时裕捏住她手腕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接着温热的手掌又覆在她光滑的颈后轻轻地摩挲着:“把你卖给我怎么样,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花我的钱好不好?”   两个人严丝密合地贴合在一起,简向宛甚至能看到他左侧眉宇的黑色小痣,及性感下巴处泛着的青髭。   她被他逼得无处可躲,被迫迎上他的眼睛要笑不笑地说:“你疯了吧,我可不想再和你扯上半毛钱关系。”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难道看不出来她不待见他吗,还三番五次的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受虐狂吧。   身边的男人忽然又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他的大掌拨开她额前碎发,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抚上她肿痛的额角,低沉的嗓音带着愠怒:“怎么弄的?”   简向宛微微一愣,不想去提昨天晚上的事,侧头躲开他的碰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上去了。”   时裕看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态度,眼底闪过黑沉,嘲讽地笑了:“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敌意来自哪里,但是我接近你真的没有恶意,如果真想报复你,就是你父亲和谭瑞希也不能护你周全。”   简向宛看着他不说话,背脊却挺得僵硬绷直,时裕也皱着眉头看她,两人四目交接,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挣扎的痛苦,静了静说:“我都不恨你当年把我送进监狱了,实在想不出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这么恨?”   “我要上楼了。”   她下意识想逃,却被他攫住手腕重新拉回怀里,温声细语地说:“好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了。但是今晚我不想一个人过,可不可以陪我待一会儿?”   他松开对她的禁锢,深深地看着她,那样深沉的的眼底掺杂着太多的情感,简向宛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高大清冷的身影中透着一丝孤寂,低落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伤感与渴望……   这怎么叫她狠的下心来拒绝?   简向宛知道不该对他心软,最终还是抵不过记忆深处那点他对她的恩情,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   时裕开车载她去了市区最热闹的广场,里面聚集了不少前来守岁的人。两个人停好车后一前一后地走进广场,黑曜石般幽深的夜空不时绽放几簇烟花,他们穿梭在老人孩子和情侣之间,享受着节日的隆重气息。   广场各处分散着各种小摊,分布在马路两边的有各种特色小吃还有不少手工艺品。他们顺着主路向前走,广场中心搭建的大型舞台正在公益演出,周围围了不少观众。   简向宛平时工作忙,很久没有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看着什么都比较新鲜,渐渐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抛到脑后,此刻像个孩子般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时裕看着她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拒他千里之外,伸出手指悄悄地牵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侧,生怕她被人群挤到。   公益演出大概要进行到十二点才结束,他们看了一会就挤出人群去了别的地方。   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广场逐渐沸腾起来,从四面八方绽放的礼炮几乎响成一片 ,简向宛抬头看向夜空,整座城市上空沸腾一片。   忽然一个软软的小身子缠住她的大腿,简向宛低头,一个牙牙学路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简向宛微微一愣,蹲下身来抚摸着小孩子柔软的头发,喜欢的不得了:“嗨,小宝贝,你好。”   “嗯,嗯……”小孩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指着天空上方燃放的烟火。   “想看烟火是不是?”简向宛笑着抱起小孩子软软的身子,温声告诉小孩子:“宝宝那是烟花,烟花放到天上就会变成五颜六色的烟火,有红色的,黄色的,还有绿色的……”   时裕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温柔地与小孩子交流,大概连自己都没发觉脸上的微笑能暖进人心里,不似以往的笑容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阴谋与算计。   小孩子的父母这时也走过来,孩子的妈妈连忙向简向宛道歉:“不好意思,妞妞见到美女都叫妈妈,见到年轻一点的小伙子都叫爸爸,小孩子童言无忌,不要介意。”   妞妞好像听懂了妈妈的话,噗啦着小手扑向时裕,甜甜地喊:“爸爸,爸爸抱抱。”   时裕好像很少跟这么小的孩子沟通,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小孩子在简向宛怀里叽叽呱呱地跳着,笑着,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怎么会有这么闹腾的小孩子,而且还鼻涕邋遢的,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孩子。   这位妈妈似是看出时裕眼底的嫌弃,赶忙接过小孩子搂抱在怀里,之后又和他们聊了两句就与孩子的爸爸离开了。   两个人顺着人群继续向前走,经过卖炸臭豆腐的小摊前,简向宛挤进人群里要了两份臭豆腐,结果一翻羽绒服口袋才想起来刚刚出来太匆忙钱包没带出来,只好又溜了出来。   然而才刚走出人群,肩膀被人用力扣住,简向宛抬头,就见时裕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她手心里。   简向宛捏着他给的钱,脸上一片尴尬,别扭地说:“以后还你。”   —   过了五六分钟,时裕看着她拿着两份臭豆腐从人群里挤出来,将手里的其中一盒递给他,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自己那份。   她的那份很快就见底了,半晌也没见时裕吃一口,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吃吗?”   时裕看着手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面沾着几片香菜叶,是不怎么想吃,仍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想吃你的。”   简向宛也没多想,将自己那份递给他,时裕却没有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轻轻地吸吮着。   大概夜晚的气氛太好,夜空下绽放着一簇簇缤纷的礼炮,身边又有不少年轻的情侣和他们做着相同的事情,简向宛竟忘了拒绝。耳边是一声声欢呼着的倒计时声,她不知不觉沉浸在他带给她的这份温情中。   一吻结束后,他脸上的单纯笑容像个纯洁的孩子,捧着她的脸,温柔的说:“向宛,新年快乐!” ☆、20   从广场出来时裕带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除夕夜的年夜饭几乎都是提前预定的,简向宛担心他们就这么进去了根本就没有位置。   身边的男人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的顾虑,拉着她熟门旧路地推开门。老板好像跟他很熟,很热情的招呼:“时先生里面请。”   时裕点了点头,边拉着她走进来边吩咐:“上一桌年夜饭,菜色你看着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问:“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简向宛摇头。   服务员将他们带进包厢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时裕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却直接给她倒了白水。   简向宛捧着水杯取暖,期间透过杯子透明玻璃偷偷瞧他,待他看过来时又若无其事的喝自己的白开水,过了会儿,她问:“你跟老板很熟?”   他放下茶杯看她:“不算太熟。”   “那你该不会是这里的老板吧?”为了不冷场,她随便猜测着。   没想到他却回答:“我是这儿最大的股东,这里是我的专用包间。”   简向宛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暗叹‘有钱就是任性’。   他像是懂得读心术似的,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你在鄙视我?”   简向宛大方承认:”是的。”   然而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菜很快就上齐了,八菜一汤,每道菜色都很精致考究,就连使用的餐具盘碗都是用上好的青花瓷做的。简向宛忍不住咋舌,这里的奢华程度一般上班族还真来不起,先不说它难预约,就算是完全对外开放,这么高的消费水平也不是一般老百姓承受的起的。   —   他端起酒杯,与她碰杯。   简向宛酒量不好,一般情况下喝不了两杯就醉了。她看了眼里面的液体,蓝色的液体居然和她平时喝过的酒不大一样,酒味儿不是很浓而且喝起来甜甜的很像果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不由的多喝了两杯,本来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事,谁想到最后的时候感觉整个四周都在旋转。   简向宛扔下酒杯,和时裕说了声:“我去趟洗手间。”   去卫生间的路上脚步有些轻飘飘的,廊道上的光线昏暗,她努力识别路标去卫生间,可走着走着头越来越晕,最后看到一间很像洗手间的地方进去了。   时裕嘴里叼着烟,然而一根烟都抽完了也没见人回来,顿觉不妙,他扔掉手里的烟蒂,大步走了出去。   当走近洗手间,看到男洗手间门前围了几个跃跃上前的男人,他拨开人群走近一看,不由沉下脸来。   时裕没想到这女人酒量会差成这样,竟会醉到走错厕所。而且还这么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时裕蹲下身来,拍拍她脸颊:“喂,醒醒。”   简向宛低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开眼,从眯着的眼缝里看他。   半晌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倒是警惕性很高,抬手一把将他推开:“走开,我不认识你。”   时裕没有说话,表情阴晴不定地看着她,捏住她下巴逼她抬头看清楚眼前的人:“这次看清楚了吗,我是谁?”   “不认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时裕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忽然凑近她一些,低着嗓音问:“我要干吗?”   简向宛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酒嗝:“想占我便宜呗。”   “……”   时裕立马嫌弃与她拉开些距离,就这一身酒臭味,让他怎么下的去嘴。   简向宛看他那样还以为被自己猜中了,居然傻呵呵地问:“被我猜中了对不对?”   时裕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来。   刚刚还闹腾的人这会反倒安静了,睁着迷蒙的大眼看他,时裕被她蒲扇的大眼看的有些口干舌燥,谁知这女人忽然将脸靠进他怀里又睡过去了。   时裕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不带这么诱惑人的?   —   时裕直接把人弄回了自己家里,已经后半夜了贵嫂早就休息了,他只好抱着她上楼。简向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   时裕低头看她,以为她醒了,谁知她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傻乎乎地问:“我怎么飘起来了?”   时裕本来沉着的脸被她气笑,推开卧室的门直接将她丢在床上,再看着她一身皱巴巴的衣服皱了皱眉,还真不忍心她这身酒臭味玷污了他的床。   他此刻对她真的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只想褪去她一身酒气的外套,让她睡得舒服些。偏偏简向宛不肯乖乖合作,在床上滚来滚去,时裕好不容易逮住她将人紧紧按在床上,这个女人忽然睁开迷蒙的双眼,怔怔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脱我衣服?”   时裕无奈地看着她,难得有耐心地解释:“你穿着衣服睡不舒服。”   简向宛摇了摇头,想看清楚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可是越看越模糊,也不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一把推开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打110:“喂,警察局吗?有人想要强-奸我。”   时裕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按了挂断键,随后用了蛮力才将人服服帖帖制服住,等她安静的无力动弹时,两人已经严丝贴合地贴合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时裕看着身下的女人,郁闷的直叹气,这女人把他的火撩拨起来后,带着一脸无辜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简向宛头疼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陌生的房间。   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发现天已经亮了,她不舒服的动了动,想要翻个身却感觉腰身被什么东西缠住。   借着窗外的光线,简向宛先是看到缠在自己身上男人修长的双腿-裸的,然后是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是裸的。   视线慢慢上移,入目的是男人颈间明显的抓痕,当看清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时,简向宛脑袋瓜子嗡地一下炸开了。   他们……昨晚419了?   简向宛一脸凌乱地查看自己的状况,不看还好,当看到自己身上仅着一件男式衬衫时,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大概是感到怀里的人不安稳,时裕慢慢睁开眼看到她还在怀里,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闭上眼继续睡。   简向宛等枕侧的人呼吸均匀后,悄悄地拿开他放在腰侧的手,轻手轻脚地走下床。   —   清晨的香墅湾很不好打车,简向宛在路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车,只好裹紧外套沿着主路慢慢向前走。   清晨的苑区云雾缭绕,静谧幽深。道路两旁栽种着修剪整齐的绿植,在前方不远处有眼清灵的湖水,湖水被绿植和鲜花环绕簇拥着有种踏入人间仙境般的感觉。   此刻她没什么欣赏风景的心情,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看到辆出租车,简向宛动作迅速的钻进车里,那样的慌张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赶。   回到家后,简向宛才打开手机,可是刚开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心跳莫名加速。   时裕很有耐心,她不接这人就一直打下去,简向宛想了想最后直接关了机,然后做贼心虚似的,找出旅行包带上几件衣服匆匆出了门。   直到坐上高铁,火车启动的那一刻,简向宛才微微松了口气。她买的是最近的一个班次,站票,火车行驶了六个小时后到达某个城市,之后辗转倒了两次公交才到达G县的某个小镇。   —   早晨江斌推门进来,看到本该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人却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拨电话,神情有点烦躁。   江斌悄悄招来贵嫂询问:“这是怎么了?”   贵嫂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我也不知道,先生早晨起来就问我简向宛去哪了,可我根本没看到什么简小姐啊?”   江斌了解地点头,打发贵嫂下去后才走过来:“吴峥昨晚找到金克明了,在美国的一个小乡镇,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找过他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时裕这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皱着眉从身上掏出烟叼在嘴里,却怎么也翻找不着火机。   江斌上前将身上的火机递给他,火机哒地一声划破一室安静,隔着淡淡的烟雾,依然能感觉到沙发上男人身上散发着的阴郁气息。   他放下手机,慢半拍的说:“帮我订机票,我亲自去见他。”   “我跟您去。”   时裕摇摇头,江斌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徐徐起身:“不用,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留下来打理这边的事情。”   他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接过管家手里的车钥匙:“我不在的这两天,派人保护好向宛的安全。”    ☆、21   傍晚的时候简向宛才敢打开手机,还好那边没有再打过来。一路颠簸辗转到达这个朴素的小镇是已经傍晚了。   镇子并是什么旅游胜地也不是她出差工作的地方,这里住着一位清贫的老人却独立收养了二十几名孤儿。老人年轻时是名瓦匠工,上了年纪后靠着国家微薄的抚恤金和捡破烂维持生计。   简向宛有次在网络上看到这条帖子,当时也没想太多,趁着一次假期背上背包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了这里。当她一路风尘的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群孩子睁着纯净的眼睛渴望地看着她。   简向宛的心灵一下被触动了,那时候她没有想到太多,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从精神上从经济上帮助他们,渴望着他们的生活能够更好些。   她不是第一次走访这些贫困的村镇角落,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们,但是每走访一个地方心境都在发生着变化。   其实简向宛平时工作收入也不算太高,但是每年都会尽可能地拿出一部分生活费去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匿名的形式。   —   曾经的简向宛也是生长在富足的家庭环境里,接触的人群里除了衣着华丽的官商富太,就是衣着考究的少爷小姐们,根本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苦楚。后来她顺利靠入了大学,慢慢有机会接触到生活在各个层次的老师、同学,才知道原来世界远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她很喜欢那种多样化的学习环境,对这个大学也充满了好奇,读书、上网、辩论、打工以及恋爱,她的生活过的很充实也很美好   那时候的简向宛真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激情与热忱,她就像飞出牢笼的鸟,对哪哪都充满了好奇,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精彩的地方。   比如上学的时候看着班里的同学热衷于打工,于是她背着家人去打工做兼职,可是那时候心思单纯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班里的同学并不是热衷打工,也不像她觉得刺激去打工,而是为了那昂贵的学费与生活费不得不趁着休息时间外出打工。   当她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写着‘一个人的背包,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时,背着家人偷偷买了南下的火车票。   只是她没想到,一个人的旅行并不如网友说的那么肆意潇洒,它无处不存在着危险,特别是像她这种长相单纯的女大学生,更是人口贩子的首选目标。   简向宛当时就是在网上看到一处自然风光特别秀美的地方,于是历经艰难终于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她没发现当她衣着青涩,脸带稚气而且又是孤身一人时早就被人口贩子盯上了,行经一处偏僻的角落让人口贩子得了手。   当然这是简向宛的劫难,即使她不来到这里,如果有人有心想要算计,她还是一样逃不过这场灾难。   —   那天她被人口贩子卖到那个昏暗不见天日的村落,当看到时裕他们过的艰苦生活,才知道原来在中国的偏远地方,还生活着一些吃不饱饭上不起学的人们。   那天时裕带她逃离那里,临上火车前,还记得他求她一件事。他说不奢求她会原谅他们,只求她能够放过婆婆,说婆婆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她食言了,不仅把村里所有买卖妇女的人告上法庭还一并把婆婆和时裕送进了监狱。   因为等她安好的回到她的世界后,所有人都变了,她的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她不仅失去了她最爱的男朋友,回到校园后更是受到同学、老师的歧视,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嘲笑,逼得她不得不退学,逃到陌生的国度一呆就是三年。   于是她恨,恨他们那里的所有人。如果没有他们,没有那群人口贩子,她的命运就不会改变,她也不会承受身边所有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恨那群男人看她时那种肮脏的眼神。   更恨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口贩子不仅买卖人口而且对幼童实施强暴的恶劣行为,那时候她恨不得杀了这群人。   是他们的出现,折断了她的羽翼,让她再也飞不起来;让她对人生的美好期望成为一团泡影,也正是因为这群无知的人,毁了多少豆蔻年华的少女。   简向宛知道对时裕应该是心存感激的,可是那时候年轻的她哪里会想那么多,脑子里单纯的想法就是恨,无论他曾经对她有过多大的恩情,毕竟她的名声毁在了那群无耻的人口贩子与他手里,所以与那件事有关的所有人她都恨。   后来随着在国外的学习与历练让她对那件事渐渐释怀,那里的人错是错了,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的生活水平太低,受教育程度太低,才会导致人们的盲目甚至触犯了法律却不自知。   现在想想她更应该感谢时裕当时是村里少有的几名高中生,如果当时他也没有受到高等教育,不懂那些法律常识,她的命运可能会和众多被拐卖妇女的命运一样。   对这个男人她应该心存感激的。   —   站在院门前,简向宛甩开脑中纷乱的思绪。提着两大包礼物推开门,孩子们正准备吃饭,看到她进来,跑过来簇拥着将她拉进屋。   简向宛坐在孩子中间,耐心地与孩子们聊天,细心地听着他们诉说着生活中的趣事。   晚饭的餐桌上只摆了两道菜,一个白菜豆腐,一个红烧肉,很简单的餐食,孩子们却吃得异常满足。   名叫小宝的小孩子坐在她身旁,覆在她耳边悄悄说今天是春节的第一天,他们在过节;说他们很喜欢吃红烧肉,但是爷爷都不吃留给他们吃;他还告诉她,等他长大了想孝顺爷爷,天天给爷爷做红烧肉吃。   简向宛拍拍孩子的头,笑着说:“好啊,不过首先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爷爷对你们的栽培,等你长大后记得要孝顺爷爷,懂得感恩,爷爷很不容易。”   “嗯,我每次考试都考班级前三名。”小宝忽然挑起漂亮的眼睛,笑的一脸的洋洋得意:“姐姐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对啊,无论你是不是考入班级前三名姐姐都一样喜欢你。”   “为什么?班级里的小朋友都在背后说我们没有爸爸妈妈,是没人要的孤儿。”   简向宛心下一紧,又听到小宝特别落寞的说:“姐姐还有小朋友欺负小花,揪她小辫子,我看不惯就把那个讨厌的女生揍了,然后老师还批评了我。”   简向宛伸手温柔的摸着小宝的头发,安慰着说:“小宝,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并且要以阳光的心态过好每一天,你要把别人鄙视你的言语当成一种学习的动力,但是不可以报复知道吗?我相信将来有一天等你大学毕业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所有人都会尊重你的。这个社会永远尊重有知识有涵养的人,所以你也要努力成为那样的人懂吗?”   “嗯。”小宝重重的点点头,然后问:“那他们以后欺负小花时我该怎么办?”   简向宛微笑着说:“你可以跟老师说,但是不能再打架了,否则有理也变没理了。实在有什么委屈不好意思跟爷爷讲,也可以写信告诉我。”   小宝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吗?那姐姐你一定不要嫌我烦,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简向宛点头:“可以呀,姐姐替你保密。”   小宝兴高采烈的跑远,洋洋得意的向其他小朋友炫耀在她这里得到的特权。老人看着孩子们一窝蜂跑远,微笑着说:“年前多亏了你寄来的棉衣,否则他们又要挨冻了,向宛,我代表他们谢谢你。”   简向宛摇摇头:“没关系,我觉得做这些很有意义啊,能够看到他们健康成长,我觉得就很满足了。”   老人笑笑,没再说什么。   简向宛看着孩子们追逐嬉闹的背影,半晌才说:“其实我也受人恩惠过,只是后来没能报答……”   老人无声地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准备当名无声的倾听者。   简向宛却又沉默了,有些难以启齿。   半晌,她幽幽开口:“很久以前我被人口贩子拐卖到一个很贫穷的地方,他是村里少有的几名高中生,然后背着家人把我送走了。”   老人顺着她的思绪,温声说:“这个世上好心人还是不少的。”   “嗯。”简向宛继续说:“后来我报了警,他和村里买卖人口的人都被抓了…… 几年后他忽然找上我……”   说完后,简向宛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老人似是看出她眼底的困惑与挣扎,笑着说:“那人本性不坏,既然碰上了好好解释一下,他能理解的。我始终相信一个善良的人,本性也坏不到那儿去。”   老人说完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她自己好好想清楚。   —   第二天一早简向宛就离开了,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车站看着她上车。   离开G县后,简向宛又去了另一座城市有一家名叫‘简爱’的福利院。   她以前很少去参加这些慈善机构的募捐活动,因为在新闻里看到太多人打着爱心的名义将收到的募捐款挪为己用,导致很多需要救助的地方根本没有得到实质的资助,所以更多的时候简向宛会直接把钱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   直到有一天,她出差之余在附近景区闲逛,后来在一家小餐馆吃饭,听闻当地老百姓说这附近有一家名叫‘简爱’的福利院口碑很好。   她连续来了三年和里面的工作人员熟了,这才了解这家福利院是挂在某个有钱老板的私人名下的。   她还听里面的人说老板对他们很大方,福利待遇都比一般地方要好,对他们只有两点要求,一是要将社会上捐赠的款项一分不拉的用在孩子们身上,二是不允许有虐待孩童的现象。   简向宛听当地老百姓对他的赞扬那么好,都有些挺好奇了,这么有人性的老板到底是何方人士,可是她来了三年也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之所以把这个写成一章的字,是希望这个世界多一些爱心,多关注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们。 ☆、22   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时裕和金克明的这次见面几乎是毫无收获,即使这些都在他的意料当中,心底还是很失望。这么多年他忍气吞声待在穆向明身边,为了就是找到当年穆向明挪用资金和杀害她母亲的证据,然而他好不容易找到当时的证人,那个人就是不肯拿出证据帮助他。   黑色的车子在高速路上以惊人的速度飞驰着,仪表盘上的里程表几乎快要爆表,而坐在车里的男人始终面色沉冷,丝毫不觉这么惊人的车速有何不妥,直到车子下了高架桥停在江边。   夜色里,时裕坐在车里,看着江上翻滚的浪潮,暴躁的情绪几乎控制不住,骨节发白的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汽笛声顿时响彻整个夜空。   谁也不知道在江边的这一晚,他是如何过的,更没有人知道那颗背负仇恨心到底有多苦有多累。   那天他找金克明谈过之后,最终也没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临走前时裕留下了联系方式,也许有一天他遇到危险时会用上。以穆向明的做事狠绝,知道有人握住他的把柄,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这点相信金克明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金克明握着手里的名片,目光萧瑟地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时小姐还好吗?”   时裕停下脚步,双手紧握成拳,极力控制着上前揪住他衣领的冲动,声音沉稳地说:“她已经不在了,被我父亲杀害了,如果那年不是她把我藏起来,恐怕我的父亲连我也不会放过。”   说起穆向明时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在叙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金克明静默了片刻,说:“你要找的证据真不在我手上,如果真的在的话恐怕我现在就不会安然活在这里了。”   听到他这么说,时裕一阵风似的卷到他跟前,情绪激动地问:“那就是在别人手里了?”   “……”   时裕用了很多方法与对方沟通,最终也没从他那里拿到证据。可以肯定的是账本的确被他转交给另一个人保管了,而且对方一定是他特别信任的人,可能是一个对时堰实业很了解的人……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测,要想验证他的推测,还得找到与金克明接触的人还行。然而这忙忙人海,让他去哪找啊。   —   简向宛从福利院出来已经下午了。在福利院的附近是个古镇,古镇算不上繁华,当地人们的生活水平可以算得上艰苦了,但由于比较原始的古老建筑吸引了不少前来游玩的人。   简向宛一个人背着简单地背包走在陌生城市的陌生街头,偶尔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停下来看看,闻到什么特别香的特色小吃也会挤进人群买一份。女孩子嘛,逛古镇的最大乐趣在于淘一些新奇的小饰品和吃那些特色小吃。   当她从一家饰品店出来,看到前方路口站着的人时,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相似的五官相似的身高,就连身上的气质都是一样的。   她慢慢抬眼,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暖阳下,他穿着深色羊绒大衣,挺拔俊朗的身形站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显得格外出挑。   他微微蹙着眉也正瞧着她,落日的余晖模糊了他的轮廓,简向宛说不好见到他这一刻的心情,双脚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时裕见她怔在原地,朝她走过去。   简向宛心脏倏地一紧,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直到高大的身形在她身前站定,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下一刻,她被他狠狠按进怀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再跑,直接床上收拾你。”   刚刚感到暖到心底的情怀立马被破坏,简向宛伸手推他:“流氓,我凭什么听你的?”   时裕顺势抓住她的双手,包裹在粗糙的掌心里,简向宛挣脱不开气得抬眼瞪他。时裕低头看她,忽然气息更靠近她一些,唇瓣擦和着她的,竟然还装成一副惊讶的样子:“流氓?你还没见识到流氓真正的样子,晚上要不要看我耍流氓?”   “滚。”   她咬牙切齿地瞪他,男人竟然还能低笑出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全数让她吸了进去,这种鼻息相贴的暧昧姿势,让她脸上很快升起一阵燥热。   人来人往间,他们就这样站在喧嚣的街头。   简向宛微微侧目想和他分开些距离,他却步步逼近,手臂微微用力将她转向他,低下头轻轻地咬上她柔软的唇肉。   男人的吻从来不懂温柔,每次都吻到她缺氧才肯罢休。可能顾忌在外面,他只是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灵活的舌在里面翻搅,等到她软倒在他怀里,才放松力道温柔的含着她的唇瓣吸吮着。   时裕看着怀里温顺如猫的女人,满意地牵起唇:”原来向宛喜欢我这么吻你——”   简向宛被他说的脸颊一红,和这人比嘴上功夫从来没占到过什么便宜,干脆不理他,转身就走。   时裕并不介意,微笑着追上她,攥住她的手掌放进大衣口袋里。   简向宛侧目看他:“ 你怎么来这里了?”   时裕回答的理所当然:“追老婆。”   他说的认真而诚恳,看着她的眼神真挚而执着,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简向宛故意装傻:“哦,那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攥住手掌,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细长的手指。   他低笑的声音缓缓传进耳朵:“我是说真的,我们都入过洞房了不是吗?”   简向宛无语地翻了下白眼,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   时裕对陪女孩子逛街真的没什么经验,经过路口的时候问她:”我们怎么走?”   简向宛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她是很喜欢逛饰品店但是总不好拉着个半生不熟的大男人闲逛吧。于是两个人漫无目的地的压马路,偶尔看到新奇的东西就停下来看看。   快出景区的时候简向宛在地摊上看上了一个红石榴手链,接口的地方是个银嵌红刚玉秀锁吊坠,当时她也没看是情侣手链,拿起来向老板问价。   “两百块?”   谁不知道景区里面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哪有这个价钱。简向宛觉得太贵了,放下手链要走,就听老板说:“先生您女朋友划到两百块我们真的不赚钱了。二位既然选重这对手链就是缘分,您就当出门在外买个吉祥保个平安总可以吧。”   简向宛这才看到老板手里的另一条黑曜石手链,更加不想要了,她刚才怎么没发现这是款情侣手链呢,如果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问价。   时裕本来对这些饰品没兴趣的,听老板这么一说,忽然眼睛一亮,直接从钱夹取出两百块钱递给老板。   “……”   简向宛看着白花花的钞票递出去,直在边上拽他袖子,最后也没能拦住。   从景区里出来,时裕拿着装着手链的盒子,看着前面的人走的很快,半天也没闹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简向宛走了很远才停下来,无语地看着他:“时先生真是有钱啊,你知道就着破手链五十块钱就能搞定吗?你真是慷慨啊,有钱任性。”   时裕眼底蕴着笑意,低下头异常温柔地说:“这是向宛第一次送我礼物,无论多贵都值得。”   简向宛无奈地扶额,“可是我觉得很贵,白花花的钞票就这么没了你不觉得心疼吗?”   时裕只是笑,打开盒子将酒红色的手链戴到她手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夕阳下那一黑一红交缠在暖阳下映衬出耀眼的光芒。   简向宛抬头看他,那双看向她的眉眼里似是染了一层温暖的光芒,带着无形的魅力吸附着她。她努力摇摇头,硬生生将刚刚产生的微妙心情压回肚子里。   —   出了景区,附近就是一片民俗餐厅,简向宛停下来问:“你要去哪里?”   她明明知道甩不掉这个男人,还是存着小小的侥幸心理。果然,时裕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是来追老婆的,你说我要去哪里?”   “……”   简向宛刚要发作,就被时裕搂着肩拐进一家民俗餐厅。   “好了,不要气了,饿一天肚子了,我们先填饱肚子在想其他的。”   小店面积不大,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外表看起来温婉娴雅,坐在小凳上陪孩子看相册。   小孩子很安静,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可能是这几年走过太多的地方,接触过太多小孩的原因吧,简向宛总觉得孩子身上缺少了什么,在孩子那双沉静的眼睛里看到少有的成熟与对陌生人的警惕。   老板娘将孩子放下来,不知道对孩童说了什么,小孩子安静地点头,然后她问他们:“两位要吃点什么?”   简向宛仰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问他:“你要吃什么?”   “……”   身旁的人半晌没有说话,只见时裕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简向宛捏了下他手指,压低嗓音提醒:“我们要吃什么?”   时裕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觉得这样很不礼貌。   片刻后,他清冷的嗓音响起:“女士怎么称呼?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老板娘先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是吗,我想你大概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时裕听她这么说,略表惋惜地点点头:“可能是我认错了吧,听说她在一次空难中去世了,她的未婚夫当时特别伤心,当时他们都已经订婚了。”   老板娘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歉疚地说:“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非常地抱歉,你的那位朋友现在过得好吗,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要向前看。”   时裕点点头,随意问起:“你是本地人吗?”。   老板娘点头,脸上维持一贯的温淡笑容:“对,我从小一直在这里长大的。”   时裕没再追问下去,向女子歉意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老板娘离开后,时裕看着桌上放着的相册,趁着简向宛和小孩子玩的空挡不动声色地往大衣口袋里揣了张照片。   简向宛蹲在孩子面前,看着孩子安静地玩着拼图,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吃吧。”   小男孩只是看了她一眼,礼貌地摇摇头:“谢谢阿姨,我不要。”   简向宛蹲在小孩子跟前,摸摸他的头:“没关系,阿姨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叶正然,妈妈和这里的爷爷奶奶都叫我然然。”小然然回答完她的问题后也没有要她手里的巧克力,又径自玩起了拼图。   简向宛被冷落的干脆,她将巧克力放在小孩子身边,蹲在边上看小孩子玩拼图,剩最后三块的时候,小然然拿着手里的拼图不知道该摆在哪里,简向宛蹲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笑着指点:“大象的左脚似乎长到右脚上了。”   三四岁的孩子其实会独立思索问题已经很不错了,然而小然然思考了一会儿,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妈妈说男子汉应该养成独立思考问题的习惯,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   简向宛笑看只及她腰际的小孩子,伸手揉了揉孩子软软的头发,美丽明眸看了眼时裕的方向,他正拿着旅店的宣传单研究着,神情还满专注的。   她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至于吗,看个宣传单也要这么仔细。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简向宛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研究了半天。   —   菜很快上来,别看老板娘年纪轻轻,厨艺却是好的没话说,简单的三菜一汤端上桌,一股扑鼻的香味顿时散开,勾的人食欲大开。   两人闷头吃饭,中间也没怎么说话,时裕好像真的饿了一天了,饭菜全吃光不说,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简向宛坐在边上,很难相信居然有人狼吞虎咽都会吃的如此优雅。她悄悄地想,其实这男人的本性应该真的没有那么坏吧,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她离开。   可能是对他有了本质上的改观,让她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以至于没发现他眼中的狡黠。时裕拿着房卡走过来,一本正经的征询她的意见:“只剩一间双人间了,两张床的,我们怎么办?”   “那换家旅馆吧。”简向宛说完就走。   却被时裕抓住背包将人拽了回来。他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确定?我问过老板了这一片的旅馆并不多,说不定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连这间房都被订走了。”他比了比手里的房卡。   简向宛有些为难:“可是……”   时裕像是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半真半假地说:“我累了一天了,真的不会乱来的。除非是你主动勾引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后半句说的暗哑低沉,暧昧的气息刮进她耳蜗,她耳根一阵燥热,白皙的脸蛋晕红一片。   简向宛愠怒地瞪着他,抓起背包向他胸前砸去:“臭流氓,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呀?”   时裕精准地抓住她砸过来的旅行包,伸手将人扯进怀里,心神愉悦地搂着她走进窄小的楼梯。   —   回到房间,简向宛听到身后房门落锁的声音,全身不由一阵紧绷,瞬间感觉屋子里有什么暧昧的气息升起。她大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   古老景区的窗户还是那种木质棕色的窗户,玻璃是单层的,不大好用,简向宛费了一阵子功夫才将窗户打开,凉飕飕的风迎面刮在脸上,真的有种刺骨的冰凉。   但是开着窗户总比两个人闷在密封的空间里有安全感,这个男人目前为止她还不了解,还是警惕点好。   简向宛洋装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实际上细心听着身后的动静,慢慢地,男人坚硬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他俯身将她圈在怀里,磁性的声音伴着夜晚的凉风有股撩人的味道:“在看什么?”   简向宛心跳加快,垂在窗台上的手指慢慢卷起,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自然地说:“没,没看什么。”   “……”   他眉目含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双手移到她肩膀,忽然把她整个人扳过来,将人压在身后的窗台上。   简向宛呼吸一紧,睁大眼睛看他:“干……干嘛?”   然而下一秒,只见他深长胳膊直接略过她将窗户关上。时裕轻笑,而后慢慢俯身,英俊深邃的五官慢慢在眼前放大,简向宛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抵在两人之间的手用力隔开距离。   在她准备拳脚相挥的时候,拳头被一只大掌牢牢攥住,他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瞎想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吗?”   “快去洗澡。”   简向宛捂着额头,好像被他弹晕了,站在原地大脑空白了好一阵,才推开他急匆匆跑进卫生间。   时裕盯着狼狈而逃的人,低低地笑出声。   简向宛躲进卫生间隔着浴室的门还能听见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她挂好衣服把门锁好,又检查一遍门锁的安全性,直到确保这个人闯不进来后才安心地站在花洒下。   时裕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心里却在想这女人怎么这么难搞定呢。   他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吧对方却不怎么对他上心,想要见她一面吧,还得自己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关键人家还不领情。   隔着磨砂玻璃,时裕盯着里面模糊的身影怔怔出神,不行,他得好好想个法子——生米煮成熟饭也行。    ☆、23   简向宛一想到要出去面对另一个人时恨不得今晚就睡在浴室算了,可是这显然不是个办法,即使她不想出去以那男人的脾气也会把她揪出来。   简向宛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出去,推开玻璃门,时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拍拍身边的位置叫她过来:“过来坐。”   简向宛才不会如他所愿,走到她放背包的单人床上坐下,时裕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拒绝,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新闻上。   看的是地方台的新闻直播,上面正在播着今天福利院的捐赠仪式,依然是院长在台上主持着,简向宛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可是时裕看的认真极了,那认真的神情好像他才是院长。   简向宛有些不懂,不就是条新闻吗,有这么好看吗?   她将擦干头发的毛巾挂在晾衣架上,开口问:“你不去洗澡吗?”   他这才将视线移过来,徐徐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忽然停了下来。   简向宛因为他的突然靠近整个人僵硬起来,随手抓起身边的包抵在身前。时裕看着她瞪大双眼一脸防备的样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进了浴室。   简向宛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恨得牙痒痒,这么存心吓她有意思吗?   —   隔着磨砂玻璃门,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哗哗的流水声,简向宛靠在床头,一边往脸上补水一边想要怎么跟他和平相处呢。   她从来没有跟异性同住的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在她保守的观念里只有结婚的丈夫还会同住一间房。   装睡?如果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尴尬?   这么想着,简向宛裹紧棉被一刺溜儿滑进了被子里,在床上滚了几圈觉得还是不行,这人性质这么恶劣,万一趁她睡着了狼变怎么办?她躺着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简向宛抱着被子又坐起来,而且还打开了电视,看的是档比较热播的综艺节目,不过她的心思可完全没再这上面。   这男人洗澡的速度神速,进去不到十分钟水声就停止了,很快浴室的门嚯地被拉开,简向宛若无其事的瞧了眼浴室的方向。   这不看还好,一看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简向宛急忙将脸转向一旁,语调僵硬地问:“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这男人,居然只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赤着上半身,发梢未干的水滴滑到胸口上,有种说不出的性-感。然而最要命的是,她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眼刚好落在他下面鼓囊囊的地方。   简向宛狠狠吸了口气,要张针眼了。   她看也没看他,大手一挥:“快去把衣服穿上。”   时裕不知何时绕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无辜极了:“内衣裤在你包里,刚刚是你一直抱着不给我,如果我硬抢的话你又该骂我流氓了。”   简向宛愣了愣,他的衣物什么时候放进她背包里的,难道是吃饭时他丢给她的那包东西?   时裕解释完,就在她身边坐下,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亮晶晶的,偶尔一眨,还泛着光……简向宛警铃大响,这人太危险了,看她的眼神好像随时准备色诱,然后狼变。   那绿幽幽的眼神,她绝对不会看错的。   “包在床上,你自己拿吧。”她说完就要跑,却还是被他逮住了。   时裕单手勾住她的腰,眨眼间就把人扔回床上,接着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覆了上去,将她瘦小的身躯罩在身下,一双墨黑的眼睛深深地攫住她:“不仅如此,你还主动爬上了我的床。”   简向宛倏地睁大双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进浴室前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时裕微微撑着手臂,细细地看着她脸上的情绪,房间内光线柔和,暖色的壁灯洒下一层暧昧的光晕,她躺在床上,睁着氤氲的大眼,一头柔顺的卷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时裕被她妖娆的小模样诱-惑到心痒难耐,一想到觊觎太久的东西马上就要得到,整颗心都变得颤抖起来,他顾不及她的感受,已经霸道的吻上她。   软糯的触感,濡湿的四片唇瓣紧紧地胶着,简向宛的脑子有点发懵,克制着越来越乱的呼吸,阻止他伸进她睡衣下摆的大手,轻轻摇头。   “乖,我会温柔的。”他说完,大掌毫不犹豫地滑了进去。   简向宛难以忍受地闭上了眼,可是越是闭着眼,身体的感知就越加敏感,他的掌心带着厚重的硬茧摩擦着她的皮肤,她被他撩-拨的浑身发热身体颤抖。   她动了动被他扣紧的双手,根本无法动弹,她痛苦地将头扭到一旁,始终不愿看他,生怕会掉进他深情的眼波里。   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如此邪恶,怎么会如她所愿,稍微用些小手段就让她将注意力从新转到他身上来。身下的床单湿了,简向宛再抗拒,身体还是给出了真实的反应,没想到他仅仅用手就让她溃不成军,连脑中仅存的那丝理智也被一点点碾碎化成灼热的气息。   简向宛双眼迷离,氤氲的室内,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健硕的身躯,与往日她所见他的清瘦身材截然不同,块块紧致的腹肌彰显着力量与健壮。他看着她眼底迷蒙一片,修长的手指在她各个敏感的地方撩拨。   她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和她做的时候技巧很好,她僵硬的身体在他富含技巧的抚触下慢慢变软,接着身下濡湿一片。   前戏再美好,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承受不住他的尺寸,疼的直吸凉气。   简向宛拍打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进去。时裕这才发现她的情况不对劲,心脏蓦地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是第一次?”   简向宛疼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答案毋庸置疑,身下的感受最真实。   时裕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心底升起胀胀的汹涌东西充满胸腔。   他与她深情对望,轻声在她唇间呢喃:“向宛,谢谢你把最宝贵的自己交给我,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终于停了下来,耐心地开拓着,等她全身放松下来,才完全进去。   她被他狠狠压在床上,力道一下比一下用力,让她几近崩溃。简向宛被他折腾的犹如散架了般,全身软绵绵的,好像载浮载沉的船,在他背上抓挠的手慢慢变成紧紧地环抱,坚硬的贝齿狠狠咬上他的肩膀。   男人有着耐人的体力,好像永远不知疲倦,结束的时候简向宛已经昏睡过去了。   事后时裕去浴室打盆水帮她清理残留痕迹,之后小心翼翼的把人搂进怀里满足的闭上眼。    ☆、24   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虽然没有噩梦缠身,简向宛全身上下又疼又酸整个人就跟要散架了似的,以至于半夜忽然被人叫醒,很快就清醒了。   “把衣服穿上。”他附在她耳边低喃,将床尾她的衣服递给她,清冷的脸上闪着萧杀的冷然。   简向宛还来不及问什么,就听到楼下孩子嘹亮的啼哭声,接着是老板娘惊慌恐惧的声音:“你们是从C市来的?你们到底来做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只听杂乱的脚步迅速往楼上跑,简向宛还没闹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房间的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   接着走进来三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带头的男人意思地出示了下手里的证件:“警察,有人举报203房间嫖娼,请二位出示下证件吧。”   嫖娼?简向宛不敢相信地盯着闯进来的几个人,他们不过是出来住宿的,怎么会变成嫖娼了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时裕倒是没她那么大反应,那淡定的神情仿佛发生这些事情完全在他的意料当中。他安抚地拍拍她后背示意她别说话,然后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身,高大的身躯微微挡住她的视线:“警察同志,我和女朋友在度假,怎么成了嫖娼了,你们有证据吗?”   那位警官见时裕不肯合作又将视线移到简向宛这边,目光凌厉逼人,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威严的语气里透着犀利:“小姐我劝你还是早点承认了吧,不要逼我使用……”   时裕没有丝毫惧意,冷冷打断他:“警察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办案审人是讲究证据的,你这没凭没据的是不是不符合流程啊?”   “少废话,先给我给我抓回警局再说。”警察凶巴巴地瞪着他们,“再不合作,老子告你妨碍公务。”   带头的警察示意身后两名警察动手,简向宛即使再冷静,第一次遇到这事心底难免会发慌。   她悄悄地拉着时裕的袖子,朝他摇摇头:“要不然,我们就跟他们去趟警局吧?”   时裕安抚地拍拍她掌心,回身冷静地面对着逐渐向他靠近的警察。   然而那两名警员还没有近身,其中一人已被他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另一个被扭住胳膊按倒在地上。带头的警察见两名手下倒下,抄起手里的警棍动作敏捷地赶上来。   简向宛大脑有一刻空白,从没经历过这种事,等她反应过来提醒时裕小心时,他已经机警地避开警察手上的凶器,旋即一记飞腿踢掉他手里的警棍。   警棍在空中高高地画了个弧形,狠狠砸在洗手间的玻璃门上,厚重的磨砂玻璃顿时被砸出一个窟窿。   室内狼藉一片,门外的孩子听到里面激烈的打斗声哭的更凶了,简向宛歉疚地看了眼门外慌张惊惧的母子,又迅速将视线转回室内。   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室内战局已经停了下来。   简向宛很难相信,这么会儿功夫,时裕以一敌三,居然打赢了三名警察?!   那名警官被他按到墙壁上,嘴里嚷嚷着他袭警并要去告他。   时裕充耳不闻,拿出手机打电话,简向宛不知道他打给谁,只见十分钟后,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蹬蹬蹬跑上楼,后面还跟个一个穿着警服一副领导样子的人。   简向宛有些不敢相信,时裕会跟福利院的丁院长认识。   五十来岁的丁院长匆忙走上前,当看到时裕完好无损的坐在床上时,狠狠松了口气:“时总让您受惊了,这位是派出所的严所长。”   严所长听他这么介绍立马走上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三名警员,稍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点头哈腰地说:“让时先生受惊了,是我管教属下不严还请您原谅。”   严所长扭头转向下属,一脸严厉的问:“怎么回事?”   时裕走到沙发旁,坐在简向宛身旁,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带头的警官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严所长听了下属的描述,脸色立马黑沉下来:“胡闹,这种没凭没据的事你们也会相信,都找撤职呢吧?”   “……”三名警员倒在地上又不吭声了。   接下来严所长又在下属面前把时裕美化了一番,什么作风正派,为人低调都用上了。   简向宛听得实在忍不住了,嘴角几不可微地抽搐了下,然而这么轻微的动作都没逃出时裕的眼。   他拉过她的手指慵懒的揉搓着,简向宛抽了两次都没成功,索性也不挣扎了。   时裕大概也真是听腻了这些阿谀奉承,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严所长的滔滔不绝,懒洋洋地开口:“严所长还要抓我去警局吗?”   “误会,误会一场。”严所长连忙摆手:“时总是我们C市的榜样,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贡献,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看这里这么简陋,我在香榭轩给您订了间上房,这就带您过去?”   时裕低头温柔地看了眼简向宛,再抬头看向严所长时眼底覆了一层冰碴子:“严所长一句误会就算完了?我女朋友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严所长赶忙擦擦额头上的汗,立刻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如果您要什么精神索赔,我们可以……”   时裕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严所长立马闭嘴,“你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抬眼扫了下地下倒着的三个,对严所长说:“就这三个办事能力,你还要继续任用?”   三名警察听了担心地看过来,早先的那股子硬气早已被削的无影无踪。   “这……”严所长面露难色的看向丁院长,希望他能求个情。   丁院长毕竟是本地人,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严所长的面子不能不给,刚想说话就听时裕牵着嘴角,似笑非笑地问:“不愿意?那好我给你们刘局打个电话。”   “……”   时裕掏出手机作势要拨过去,这可把严局长吓坏了。这事要是传到他们局长耳朵里,他以后的脸面还往哪撂啊。   简向宛看严所长看着他的神情冷汗岑岑的,伸手拽了拽他袖口朝他摇头。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他们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真把事情闹大了,最后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时裕看了她一眼,想着她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这才放过他们,此刻他要是知道身旁的女人如此小瞧他,一定会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把这三人修理的很惨。   男人吗,骨子里多少都有点自大的劣性,特别是眼前的男人。他环视了下室内的狼藉,严所长马上领会地说:“所有损失我们警局赔,我们赔。”   “最好不要再让我在看到这三名蠢货,否则别怪我连你的面子也不给。”时裕说完拥着简向宛慢慢起身往外走,经过丁院长身边时,低声吩咐:”替我照顾好这对母子。”   丁院长毕恭毕敬地点头答应。   简向宛被时裕拥着向前走,在经过那对母子时歉疚地看了他们一眼才走出旅馆。   在巷子的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靠在路边,司机早已候在车旁。   时裕走到车前却忽然停了下来,透过车子的后视镜,目光沉沉地看向后方。   “怎么了?”简向宛刚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被时裕一把推进车里:“没什么。”   他抬手虚扶着车门,黑沉的眼眸随意地看了眼后方,江斌马上会意,坐进另一部车子。   —   车子很快上了高架桥把江斌他们的车甩在了后面。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可说,简向宛不是第一次和这人共处这么逼仄的空间里,然而他们刚刚才做过亲密的事,又发生了那种事,相处起来总有点尴尬。   她几乎紧挨着另一侧车门坐着,两人之间隔了很大一块空地,时裕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闭上眼休息,大概折腾了一晚也累了。   简向宛即使了无睡意也不想说什么将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假寐,时间久了,真的枕着车窗睡着了。   车子平稳地驶在高速路上,经过一个收费站,车轮连连滚过减速带,一节一节的减速带微微颠簸着,车子即使开的如此小心,简向宛还是被颠簸醒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鼻端全是男人下巴须后水味,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温热的衬衫清晰地传入耳朵。   简向宛忽然没了睡意,微微动了动想坐直身体。   时裕此刻心情很好,眉眼带笑地将她按回怀里,厚实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凑近她耳边低声说:“别动,抱着你再睡会。”   然而再闭上眼,简向宛却半点睡意也没有了,在他怀里别扭地动了动,只听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了?”   简向宛挣不开他的怀抱,只好闷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睡不着。”   他抬眸看她,一双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睛深沉地看着她,简向宛只触及一眼,立即别开了。   时裕皱了下眉,伸手捏住她下巴逼她看向自己:“你是怎么想的?”   简向宛微微抬眸,对上他深沉似海的眼眸,认真沉思了片刻说:“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还能怎么想?”   时裕看着她,在那双看似沉静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挣扎与迷乱,眼底忽然蕴了笑意。   还不错,这女人虽然不能够立马接受他,至少能够正视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简向宛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扭过脸凶巴巴地瞪着他:“笑什么?”   时裕不回答,好心情地将她圈进怀里,手指拂上她垂在胸前的卷发,一圈圈缠在手指上把玩着:“我们做的都是正经事,有什么不对的?”   他贴着她耳朵,温热的气息灌进她耳蜗,低声对她说:“夫妻间的正经事。”   简向宛耳根发热,抬眸瞪他,这人能不能含蓄点,这里好歹还有司机在。   果然,她一抬头就发现司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后视镜,目光与她撞个正着,而后调开视线,目视前方的路况。   简向宛一想到刚刚他说的话被外人听到,气就不打一处来,在他手臂上狠狠宁了把:“谁跟你是夫妻了,无赖。”   时裕皱了皱眉,却也没松开圈着她的手臂。   两人安静地待了会,简向宛才想起来问:“你和福利院的丁院长早就认识?”   他静了静,微微颔首:“对。”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此刻反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接着又听见他说:“老丁是我请来打理福利院的管事的,那里大小事宜由他打理。”   简向宛一怔,认真地看着他的眉眼,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先是是一家私厨菜馆的最大股东,又是这家福利院的老板,还是穆氏集团的一名高管,那么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简向宛没敢往下想,还记得梦露的话,这个人不简单,不是他们普通小老百姓可以招惹的,可是这个人主动招惹上了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时裕将她眼底的情绪看在眼里,反倒不急切了,有些东西她不放在心上,强加给她也没意义,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她上了心,自然会想办法解开心底的疑惑。   静默间,时裕的手机响了起来。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他伸手叫司机停车。   时裕打开车门,下车前俯身对她说:“接个电话,在车上等我。”   简向宛这才从刚刚的思绪中回神,点头说:“好。”   时裕下车后点了根烟,背对着车子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的人说:“人都招了,是受人指使的,照片在我们手上,您看怎么办?”   时裕吸了口烟,隔着墨色的玻璃向里面看了一眼,简向宛也正好看过来,睁着一双毫无城府的大眼怔怔的望着他出神。   他避开她的视线,无声的看了眼空旷的夜空。   江斌那边见他半晌不说话,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今晚的事该怎么处理?”   时裕扔掉手里的烟,淡淡开口:“让记者按照计划发出去,看看简东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斌这边会意,挂断电话。 ☆、25   时裕挂断电话并没有回到车上,默默地靠着车身点了根烟,好像心情很不好。   简向宛隔着车窗看着他只着单薄衬衫立在寒风里,那形单影只的背影在冷夜里竟有几分单薄。她说不好此时的心境,只是看着他对着夜空默默抽烟的样子有些孤独。   他的世界并不好过吧,简向宛每每看到他沉默的时候,眼底总是带着沉郁的阴霾,好像他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么过下去呢。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是个男孩子,浑身上下充满了阳刚与正义感,可现在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市侩与城府,当初那个充满正义的影子再也找不到了。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生活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辗转来到这座城市的,他的世界很复杂,简向宛知道那是她不能触及的世界。   时裕抽完烟慢慢转身,正好看到她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被他陡然撞个正着。   她有片刻的手足无措,而后看着他不自然地笑着。   时裕陷进她温暖的笑容里,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伸手将人扯进怀里,对方温暖的体温渐渐将体内的寒意逼走。   简向宛被他勒的呼吸困难,艰难地说:“你松手,我快要无法呼吸了。”   时裕稍稍放松手臂的力道,朝着她咧唇一笑:“没关系,老公帮你呼吸。”   说着他伸手扣紧她后脑,俯身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不容抗拒的吻在她唇上厮磨啃咬着,简向宛受不住他霸道的力道,微微掀开了唇,他的舌顺势滑了进去,这才放松力道与她唇舌缠绕着。   这次司机不敢再偷看,目视前方,耳朵自动屏蔽暧昧的声音,全当后面什么也没发生。   两个人在车里腻歪了很久,时裕才松开力道,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着,目光深沉炽热地攫住她姣好的脸蛋同她耳语:“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的。”   简向宛扭动着身子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她的脸上一副沉静的样子,旁人或许看不出她心里细微的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她的心底有了很大的动摇。   但是刚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对情爱,对男人实在不能用心了。   在她的世界里能够持久永恒的大概只剩下亲情与友情了,她始终相信血浓于水的亲情,更相信梦露与她的友情。可是,如果有一天当简向宛知道她这么多年的所有痛苦源于血浓于水的亲情,而友情也不存在了,她的心境会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而至于爱情,一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还由得了理智控制吗?   —   临近凌晨的简宅,简东炜房间的灯亮了一宿,直到凌晨才接到记者打来的电话。   “简先生,事情已经办妥了,您要不要看下照片再发出去?”记者尽量语调平稳地说,实际上整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想到刚刚那群人拿枪指着他的头并逼着他说出幕后主使,他的后背就一阵冷汗岑岑。   好在他们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放他回来了。   “不需要,我只要明天的头条,做的越大越好。”简东炜挂断电话后,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简向宛趁着同事外出吃饭按照旅店宣传单上的联系方式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听到里面孩子的啼哭声还有温柔母亲的哄睡声。   简向宛微微愣了一下,想着孩子就连睡梦中都是不安的,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得罪了谁,还是因为时裕的关系自己被牵连进来的,那伙警察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否则气势不会那么嚣张。   想到昨晚那混乱的场面,以及孩子惊恐的哭喊声,简向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叶小姐您好,我是简向宛,是前两天住宿的那对男女,您还好吗?”   “……”   简向宛见那边不说话,又接着说:“今天我特意打电话给您是想向您道歉的,我知道言语上的歉疚并不能弥补孩子受到的惊吓以及您受到的精神伤害,不过我还是想向您道歉。”   对方那边始终没说话,简向宛静默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方便把您的银行账号发过来吗?我想对给您带来的精神伤害以及物品损坏做个赔偿,如果您有哪些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电话那头还是没人言语,简向宛知道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高兴,她甚至做好了被对方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对方却一直没有声音。   她愣了下,再叫:“叶小姐?”   过了半晌,那边终于有了声音。   “不用了,昨晚的损失已经有人赔偿过了。”对方的声音依然是不温不火的,听不出里面人的真实情绪。   她在电话里想了会儿,又说:“那叶小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打电话找我,打这个号码,一定能找到我。”   老板娘这边皱了皱眉,忍不住在心底擦测了下简向宛这个人。   想到她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谈举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是在如今的社会这样平易近人的有钱人已经不多了。   叶颜听对方一直叶小姐、叶小姐的称呼,皱了皱眉,说:“我叫叶颜,店里的损失你先生已经做了相应的赔偿,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挂了。”   简向宛见叶颜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转而问:“然然还好吗?他昨晚一定吓到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叶颜那边静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不由沉了几分:“不用了,等房子找到买主我们就要搬走了,你不必记挂着了。”   “是不是他们为难你?”简向宛满怀愧疚的问。   叶颜的声音不觉软了下来:“没有,简小姐请你不要想太多,我知道那天的事你也是无辜的。我搬走只是因为然然该上幼儿园了,我想给他更好的学习条件。”   简向宛这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说:“那天我们……时裕他其实并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   简向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替时裕解释,心想他本质应该也不坏吧,否则也不会顾及那对母子的感受。   从那天的事来看,简向宛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份要比她想象的复杂。那晚她向时裕打听这件事情时,时裕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但是她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他一定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叶颜看了眼屋子里打包好的行李,无奈叹息:”你不必太过自责,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打电话找你。好了,没什么事我要挂了,再见。”   简向宛听出老板娘对昨晚的事不想多提,只好简单说些客套话就挂断了。   —   挂了电话,也快到了上班时间,外出吃饭的同事陆续的回来。她端着水杯去茶水间,中间遇到熟识的同事还礼貌的打招呼。   只是脚步才刚走到茶水间,就因里面刺耳的话题生生顿住了脚。她没想到不过过个春节放个长假,她离婚的消息和之前的事就被知情人抖了出来,而且还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你们快来看,设计部那个简向宛和他老公离婚了,好像是净身出户。说是老公嫌她不干净,一分钱也没得到。”一个女人拿着手机给众人看。   “哦,我知道呀。”一个好事者嚷嚷着说:“简家奇耻吗,你们没听说过?我老公大学时可是跟简向宛是校友,那天他接我下班,看到简向宛时还跟我说她当时在x大的事可是无人不知的。听说当她还是大学生的时候被人口贩子卖给男人做了老婆,后来自己逃了回来,然后就退学了,听说他们简家因为那件事被人嘲笑了好久呢。”   “那谭瑞希还和她结婚,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啊,还不是仗着个有钱老爸嫁的好?这谭瑞希也是可怜,想想有钱人家的婚姻有几个是幸福的?”   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那谭瑞希这么快跟她离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真是可惜,把这么好的男人糟蹋了。”   简向宛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外,凛冽的寒风顺着廊道敞开的窗户刺骨地灌进身体里。她微微颤抖了下,紧了紧手里的杯沿,眼底波澜不惊。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当亲耳听着这些流言时,竟还能如此漠视的面对着言语对她的伤害,那冷淡麻木的神情就好像在听着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   忽然一个嫉妒的声音清脆地传来,“你说她到底哪里好啊,怎么都跟了两个男人了还有男人喜欢勾搭她呀?记得有一次加班,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布加迪威龙,我靠,那男的真拽。”   邹姐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酸了一句:“男人都是贱骨头,喜欢玩贱一点的呗,真娶回家做老婆,谁要呀。”   “没准就是看上她经验多呢。”   几个平时见她格外热情的女同事聚在一起花枝招展地哄笑着,简向宛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打扰那几人的兴致。   然而,那么一晃神儿的功夫,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她低头一看,握着水杯的手指不小心被杯子上凸起的粗粒划伤了,口子不大就是深了点,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蔓延出来染红了杯把。   简向宛用力按了下伤口,原来还有痛觉。   她以为听惯了这些流言,心底早就麻木了。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毕竟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不愿相信她,她还指望谁会在意她的感受呢。   愣神儿的瞬间,简向宛感觉肩头一沉,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掌带着一股暖流缓缓放在她肩上,她蓦地回神,一眼就瞧见站在身后的人。   然而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时裕另一只手掌越过她用力推开虚掩的门板。   ——   顿时,茶水间里鸦雀无声。躲在这里八卦的几人尴尬的站在原地,特别是在看到她身后站着的人时,更多的是胆战心惊。   一时间室内安静的有点吓人,简向宛看到那个年轻的小姑娘如吞了颗鸭蛋似的,硬生生将半个字音憋回去,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小姑娘平时看着挺通透的每次见面都是小宛姐长小宛姐短的,简向宛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当真是人心否则,不可估测。   时裕见没人说话,冷冷地扫了眼屋里的状况,嗓音冰冷至极:“在讨论什么,怎么不继续了?”   几人面面相觑,当然没人敢吭声。   简向宛即使看不到时裕脸上的神情,也能够感受到散发在他周身的冷冽气息。他看了她一眼,推着她走进去,伸脚勾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指使简向宛:“去把你们总经理叫来,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下公司的宣传栏要不要加项娱乐八卦专栏。”   简向宛站在边上,当然不会真的去了。   邹姐在公司也算是老油条了,见形势不对,率先开口:“时总是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我们先回去工作了?”   她见时裕不说话,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了,率领众人抬脚往外走。可时裕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什么时候见这人吃过亏呀。   果然他面色一凛,沉声呵住:“谁允许你们走了?”   邹姐毕竟是这里的老人,硬着头皮走到时裕跟前,想说些软话缓和气氛。她轻轻咳了下,赔笑着说:“时总,年轻人阅历尚浅,说话口无遮拦惯了,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年轻人?”时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蓦地抬头阴寒的看着她,那阴沉寒峭的眼神看的邹姐心底发怵:“你还年轻吗,我刚刚明明听到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有份,现在想脱身让人家替你背黑锅吗?既然有勇气说,为什么没勇气承认?”   此话一出,邹姐脸色顿时苍白一片,再看那个年轻的姑娘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心底被人掀出去的难堪。简向宛不动声色地将每个人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末了却什么也不想说。   她知道他在给她出气,可是他能堵得住一个人的嘴能够堵得住一众人的嘴吗?八卦本来是大多数女人的天性,善嫉是女人的本性,这些谁也改变不了,何必去追究计较呢?   这些东西当事人不承认也不否认过段时间就会被其他八卦盖过去了。现在他这么忽然一插手,反倒让这群人把苗头指向了他。   这人竟然没有引火烧身的自觉,竟然还指使她给他倒杯水,好整以暇地将每个人的工牌打量一遍,犀利的眼眸冷冷地扫着每个人,“怎么,对别人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众人听他这么说吓得脸色更不正常了,一个个软下语气说:“时总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   “不敢了。”   时裕浅浅地抿了口水,将水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其实力度并不大,所有人的心却随着他手下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他依旧慵懒地看着几人,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对她的过去这么感兴趣,那我就成全你们怎么样?”    ☆、26   “既然对她的过去这么感兴趣,那我就成全你们怎么样?”   简向宛闻言,倏地睁大眼看过去,这人想干什么?   邹姐连忙站出身来说:“不不不,我们不感兴趣。”   人群中另一个声音说:“我们下次不敢了。”   时裕冷淡地听着,中间连看都没看那几人,等所有人说完后才淡淡抬眸:“现在知道要闭嘴了,要知道有些时候不是闭嘴就能了事的。”   邹姐冷汗涔涔:”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请时总惩罚。”   他说完朝简向宛勾勾手指,她装作没看到,不着痕迹地躲了下,却被他快速抓住手腕扯到身前。   简向宛没敢反抗,怕他真的会将他们之间的过往说出来,沉静眼波里满是乞求,那惹人怜惜的小模样让时裕更加不想轻饶这几个人了。   他抬起一双黑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几人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抬眸可怜巴巴地瞅着简向宛。   然而她像是没发现那几双求救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谁也看不出此刻她心中的想法。   其实简向宛也没想为难他们,大家同事一场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凡事不能做绝,以后她还得在公司生存呢不是。最后无奈地向她们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看着几人从眼前离开,时裕心底的火气抑郁难平,偏偏对着某人又发不出来,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拉起她大步向外走。   简向宛被他拖着被迫跟上他的脚步,直到电梯前他才甩开她的手,一脸阴沉的将她推进电梯里:“走。”   “你干什么,我还在上班呢?”   她不想因为自己这点破事将更多人牵扯进来,转身向外走,却被他扯住手腕一把按在电梯墙上。   电梯门缓缓合上向下运行,密封的空间内,简向宛感受到时裕周身的冷气压,知道这人为她的不识好歹生气,只好软下语气说:“刚刚的事情谢谢你,不过这些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时裕阴测测地看过来,这是嫌他多管闲事了?   看她刚才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他能不管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人在他的地盘上被欺负那才叫窝囊呢。   他越想越生气,冷飕飕的刀子狠狠地剐着她。   简向宛被他杀的遍体鳞伤,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对他解释:“其实根本没必要在意他们的看法,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过段时间他们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其他事情转移,反倒是我今天说了什么,他们更会抓着不放。”   简向宛见他还是冷着脸,闭了闭眼,自嘲一笑:“今天这事你不该掺和进来的,你的身份在那呢。”   时裕对于她这副说辞嗤之以鼻,从鼻孔里哼出两字:“迂腐。”   简向宛被他讽刺的莫名其妙。   出了电梯,时裕才说:“做人得摆正立场,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人以为你软弱。谁会把你的尊重当回事,人就得在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气起来,才不会被欺负。”   简向宛将他的话认真琢磨了一番,他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从前她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相互平等的基础上,即使遇到不喜欢的人也能尊重对方,最多不去在意对方的想法,现在才发现没有人将她的尊重当回事儿。   时裕见她在琢磨他刚才的话,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笨,这么好的资源都不懂得利用。”   简向宛惊愕地瞪大眼睛,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时裕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将人拉进怀里,拍拍她脑袋,难得温柔的说:“难过的话就哭一下,不用硬撑着。”   简向宛顿觉一股暖流穿过心间,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安慰她了。她承认自己一直很坚强,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历经着离婚,被家人赶出来然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即使她再坚强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以前难过的时候她就拼命的工作,企图用忙碌麻痹自己,因为只有不停地工作、不停忙碌下去她才会忽略心底真实的感受,才不会问自己到底有多疼。   她眼眶微微发热,倔强的在他怀里摇摇头,随后与他拉开段距离,淡然地说:“没什么好难过的,即使所有人都是这样看的也没关系。”   她停了下,又接着说:“毕竟他们说的每件事都是事实。”   时裕原本愤怒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她,竟不知道如何安慰。   怎么会没关系呢,刚刚站在阴影里他明明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也就是那么一晃神儿的功夫她才把手划破的,他甚至在她黯淡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心伤与隐忍。   本来他也不打算掺和女人间的闲言碎语的,毕竟他的身份不允许。可是他没想到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人拿他们当年的事说事。   把她形容的如此不堪,那些尖锐的话语明明说的是她却像在戳着他的脊梁骨。   好一个添油加醋的事实,好一个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难怪那晚她会那么说,说如果真的为她着想就不要再出现了,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被人嘲讽的生活中,时不时被人拿出来消遣一下,所以才那么不想见他吧。   他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心底却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心疼这个女人的境遇。   他该做些什么才会让她好受些?   时裕左手握成拳虚放在唇边,咳了咳:“我们去看电影吧。”   简向宛一脸不解的看向他,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而后摇头拒绝:“我不想去。”   她现在是真的没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捋清他们现在的关系。简向宛的性子本来属于慢热型,对人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隔着一段距离,在不了解一个人前绝对不会主动走进谁。而他们本该是两个陌生人,却做遍了情人该做的事,明明说好了要远离这个男人,却一再被这个男人给予的温暖感动。   她现在很害怕,害怕自己会陷进这个男人的温柔乡里,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明明不该再见面的,可是在前两天他们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她承认对这个男人开始心动了,可是这个叫做爱情的东西如一根刺扎的她遍体鳞伤,不敢再碰了。   时裕看着眼底她挣扎的情绪,伸手在她僵硬的脸颊捏了捏:“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怎么可以拒绝呢。”   她看着他,认真的说:“时裕,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开始另一段感情,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他停下来仔细地端详着她脸上的变化,而后轻轻将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温柔至极,清爽的干净的气息淡淡地漂浮在鼻端:“可是,我有追求你的权力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接受我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所以让你没有安全感。那好,从现在起咱们把之前跳过的阶段一点一点补回来,让你找到一种踏实感,你看好不好?”   简向宛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难受的蹙着眉,他在逼她。   时裕安静地端详着她的小脸,清楚地知道她心底的芥蒂。他那晚还是操之过急了,要得到她的人轻而易举。   而她的心呢,他想要的不是一场空洞的感情,也不是一个空洞的人。   所以他对她说:“我会给你时间了解我,但是这段期间你不可以躲着我,我不会逼你接收我,我们就试着相处一段时间,你也有拒绝我的权力,你看可以吗?”   简向宛皱着浓眉,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轻轻点头。   —   两人到了电影院后,简向宛趁他排队买票的空挡,溜进超市随便拿了两罐可乐和一桶爆米花,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这个男人站在大厅的中央打电话。   他的身形本就挺拔高大,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浅色衬衫,袖口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腕表在银白的灯光下泛着璀璨的光亮,无需刻意装饰就那么随意地站在人群里,显得特别地耀眼。   果然,简向宛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隔着人群静静地望着他。   人来人往间,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缓缓抬头在看到她时脸上的笑容加深。   时裕收起手机,大步走向她:“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   简向宛晃了晃手里的超市购物袋:“去超市买点吃的。”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和她一同走到休息座椅前坐下,离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两个人沉默的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时裕真的没有什么约会的经验,简向宛现在也不想说话,所以就形成这么尴尬的场面。他抬眸看了简向宛一眼,再看看坐在一旁聊得热火朝天的情侣,人家女孩子手里拿着那么一大袋的零食,再看看简向宛手里的那么一丁点东西。   他皱了下眉:“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简向宛看着他朝着超市走去,再回来时手里提了那么一大袋零食,更让简向宛惊讶的是他手里那个夸张的粉色蝴蝶结发夹。   时裕也发现了她的视线,不自然地咳了咳,将发夹丢进她怀里:“看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就买了一个。”   简向宛看着手里的发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时先生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早过了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年纪了。”   她这么说时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但见时裕沉默不语时,才惊觉自己的直白好像伤了人,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收是收不回来了。   她只好道歉:“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他依旧不说话,简向宛本以为他是生气了,结果他竟好脾气的回答:“记住了,下次不再送这些就是了。”   简向宛抬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异常好说话的男人,这个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霸道强制的男人吗?   他什么时候也学会尊重人了?   —   看的是比较热播的一部喜剧电影,气氛倒不是很沉闷,剧情很搞笑,整个电影院里时不时传来人们愉悦的笑声。简向宛随着剧情看的认真,连他带来的零食也没怎么吃,所以完全没有发现时裕这边的情况。   忽然觉得口渴了,她也没看是谁的可乐,顺手摸到一罐可乐就要喝,手却忽然被人握住。简向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时裕却没有松开手,眼底满是笑意:“这是我的可乐。”   简向宛低头看了一眼,脸上一阵尴尬,即使室内的光线昏暗不清晰,也能感觉到他看向她的眼神炽热深邃,接着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不过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的。”   “……”简向宛不说话。   时裕看了眼前座的那对腻歪在一起的情侣,伸手将她拉过来靠在肩膀上,简向宛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为了讨她开心吗?   可是这些小情侣做的事情早八百年她就不做了,还在上学的时候和谭瑞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都奔三了,经历了这么多,对这些搂搂抱抱的总觉得肉麻。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想离开,就听到他霸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动,我要亲你了。”   “……”简向宛这次果真没敢再挣动,时裕满意地瞧了眼怀里的女人,对于她的屈服很是满意。他搂着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这才有心情看两眼电影。   —   电影散场的时候,他们随着大波人潮向外走,时裕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并细心地将她护在里侧,生怕她被人群挤到。   简向宛看着他贴心的动作,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身侧不停有人经过,两人靠得越来越近,手臂彼此摩擦着,忽然他拉过她的手掌牢牢的攥在掌心里,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指。   简向宛左手痒痒的,低头看了眼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再抬头看他时,他也正垂眸看着她笑,那单纯阳光的笑容像个孩子。   简向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影厅内光线昏暗,正当他们迈下台阶时,忽然听到旁边一声呼叫,接着一杯可乐洒在了时裕浅色的衬衫上,褐色的液体顿时晕染了他一身。   女孩似是没发现脚下有台阶,幸好男朋友手快地拉住,才不至于扑下去,一阵惊呼后才发现时裕一脸不善地看着她。   女孩赶忙朝时裕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这台阶我没看到。”   时裕冷冷地看了眼袖子上的污渍,再抬起头来时即刻黑了脸。要知道有轻微洁癖的人对衣服的整洁度有多在意。   简向宛看着他面色不善地瞪着人家,都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赶忙笑着打圆场:“没关系,这影院光线太暗了,你没事吧?”   —   简向宛说没关系并不代表时裕也没关系,最后她还是被他拉着去楼下的商场买衣服。   走进男装区,看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简向宛有点眼花。以前也帮着谭瑞希买过衣服,那时候都是去固定的专区选衣服,因为他只喜欢两三个牌子的衣服。   她没想到身边这位这么难伺候,导购小姐将所有高档衣服都拿出来介绍一遍,结果这人一件也没瞧上。   导购小姐跨着脸,脸上的僵笑有些无奈,可又不能得罪了。   最后导购小姐实在没办法,对着简向宛说:“如果您拿不准主意不如让您女朋友帮忙选一件吧?”   “我?”简向宛指了指自己,连忙摆手,这么难伺候的人她可不想受那份苦。   时裕听后竟没有反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说:“主意不错。”   简向宛其实也没有为男人选衣服的经验,将他的身材从上往下打量一遍,在一排衬衫里随意选了件浅色的条纹衬衫,这男人竟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拿着衣服乖乖进了更衣室。   导购小姐和她站在一起,看着时裕走进试衣间,覆在她耳边说:“小姐还没看出来吗,你男朋友是在让你帮他选呢,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简向宛看了眼更衣室的方向,轻轻摇头,“没有,他这人就是不好伺候。”   导购小姐朝她暧昧的笑笑,没有说什么。   然而时裕真的只试了一件,就买下了,回去的路上简向宛还在想,这人的脾气还真是别扭又傲娇的可以。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这么折腾人。   “在想什么?” 车子缓缓停在简向宛的住处,时裕转头看她,黝黑的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简向宛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想告诉他:“没想什么。”   时裕伸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俯身挨过来将她围困在椅背与他之间,属于男人的温热气息喷洒过来,简向宛不自在地向椅背靠了靠。他伸手勾住她脖子,将她更拉近些,两人额头轻轻抵在一起。   简向宛指尖颤抖,一双乌黑的大眼紧张的闪烁着。   感受到她情绪里的一丝紧绷,他抵着她的额头喟叹一声:“别怕,我说过会尊重你的就不会乱来,但是……向宛试着感受我的存在。”   简向宛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快,但她依然沉默不语。   时裕俯身轻轻亲了她额头一下,终于放她离开:“回去后早点休息,晚安。”    ☆、27   送简向宛回家后,时裕直接开车回了寰瀛。夜里忽然接到江斌电话说金克明车祸危在旦夕的消息。   他神情为之一振:“你说什么?”   站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时裕面色沉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带头的保镖严镐看着他挺立冷沉的背影,踟蹰地上前:“时先生,是我们疏忽了。”   时裕转身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语气没有温度地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如果三天后醒不过来就……就让家属准备后事。”严镐毕竟不比江斌在他身边待的久,实在猜不透这位老板的脾气,战战兢兢地说完后,站在原地等着发落。   时裕敛了敛眉,没有说什么,严镐抬眼就看到他森冷毫无温度的眼眸,不由呼吸一紧,却听时裕说:“肇事者在哪?我要见他。”   严镐急忙回答:“在加州州立监狱,我让严崧带您去。”   时裕点点头没说什么,离开后直接去了警察局。车主的名字叫艾斯汀,是个五十几岁的黑人,身材高壮、微胖,见到他后一直道歉忏悔,时裕和他了解了下事故的细节后就离开了。   这起事故不用想也知道是起人为事故,时裕也知道从对方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今天来就是想确认下开车撞金克明的人到底是不是穆向明基地组织里面的人。   艾斯汀显然不是穆向明组织的人,但是通过刚刚的谈话可以肯定艾斯汀是受人雇用的,但是这里是美国,有谁会真的在意一个华裔的死活,再说他们证据又不足,对方挑在一条偏僻的没有摄像头的路段下手,摆明了是死无对证。   走出监狱,接到江斌电话:“时总,我这边查到了与金克明见面的人,听说这个人曾经是时堰实业的出纳员。嗯……他的身份有点敏感,简小姐也认识。”   时裕看了眼周围走动的人群,轻声咳了一声:“晚点我在联系你。”   江斌这边会意,恭敬的挂了电话。   —   下午的时候,简向宛去了趟财务部,在走廊上遇到邹姐和另一个同事,她们看到她倒是没了上次的气势,几乎打过招呼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简向宛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还在想,那天她并没有为难她们吧,可是那些人见了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直到回到办公室,简向宛被办公室的几人拉过来八卦才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   “向宛姐看到布告栏上的通告没有?听说财务部的邹姐因为工作失误罚了这个季度的奖金,还有小田他们代打卡的事也被处理了。”   “赶明我得早出门几分钟,不能眼看着到手的奖金就这么没了。”晓真拍拍胸脯,一副幸好没被发现的庆幸表情。   “整整财务部那几个嚣张的人也不赖,灭灭她们的气焰,省的她们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简向宛坐在办公桌前,听着晓真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敷衍着应和几句,心底却明镜似的是的。时裕这么做也太护犊子了,他这么罩着她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以后谁还敢跟她说话?   不过心底却漫过一股暖流,渗透进四肢百骸,长这么大除了父亲和梦露外还没有谁这么维护过她的清誉。   —   快要下班时时候简向宛接到梦露电话,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欣喜:“梦露。”   “亲爱的,想我了没有?”梦露那边的声音也是愉悦的,她利索的将车停在简约楼下拔下钥匙,甜甜地说:“我到你公司楼下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   “真的?”简向宛看了眼时间才不到五点,离下班时间还要大半个小时,于是将手机贴近耳朵,压低声音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想办法出来。”   “你逃班?”梦露那边不怀好意的笑声传了过来,“简向宛同学,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也会逃班。”   “嘘,别嚷嚷,得等我会儿,我探下军情等安全了再出去。”简向宛低声说完,朝总监办公室瞄了一眼,见里面没什么动静麻溜的将东西收进包里,然后一溜烟跑了出来。   梦露坐在车里看着简向宛做贼心虚的样子,摇下车窗,笑的前仰后合。   打开车门,简向宛快速闪进副驾驶,屁股还没坐稳就对着梦露说:“快走。”   梦露没有发动车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简向宛同学的窘迫,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怕什么,被你们领导发现了还会吃了你啊。”   简向宛白了她一眼,想起屠永红每天绷着一张严肃的脸,没好气的说:“你还没见过我们总监那张扑克脸,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直接让我卷铺盖走人。”   “瞧你那点出息,大不了以后姐养你呗。”梦露拍着胸脯,一副特别豪迈的样子。   简向宛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环顾四周,哪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现在公司的管理制度不比从前,如果真被领导发现了,不仅要受处罚而且这个月的奖金也没了。   忽然,在他们车子后面一阵汽车喇叭的催促声响了起来。简向宛从后视镜看了眼车后情况,这不看还好,当看清后面的庞然大物时,登时一阵胆战心惊。   梦露的小甲壳虫正嚣张的挡在一辆眼熟的大切诺基前面,那粉红色的小屁股斜的那叫一个妖娆。   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这丫头打开车窗朝着身后的车子喊:“催什么催,等着投胎去呀?”这丫头说完还冲她得意一笑。   后面的车主忽然也不急了,利索地打开车门,用力关上,俊挺的脸上覆了一层冰碴子。可是梦露不认识炎翰呀,看到这么一个眼带桃花俊朗非凡的男人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拉着简向宛,那叫一个兴奋:“真没看出来,你们公司还有这么美艳的货色,谁呀,谁呀,给我介绍下呗?”   简向宛看着她那副就差流口水的德行,紧张到都快要哭了,一边用手遮住脸一边抓着梦露说:“快走,是我们总经理的车子。”   梦露不在意地甩了下如瀑般柔顺的头发:“怕什么,他又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姐替你搞定,与帅哥搭讪姐最在行了。”   简向宛可不信她那一套,苦着脸问:“你能搞定被他发现后不罚我奖金吗,如果奖金没了你替我补上?”   梦露看了眼简向宛那怂样,嬉皮笑脸地说:“那你求求姐,我就带你离开。”   简向宛知道这丫头在趁火打劫,抿着唇安静地看着窗外,当后面的男人眼见着靠近梦露的驾驶室时,才不情不愿地说:“求求你。”   梦露不满,刚要开口,简向宛立马说:“姐,求求你了。”   梦露这下乐了,脚下油门一踩,车子轰地一声在炎翰面前扬长而去,浓重的黑烟喷了炎翰一脸。   梦露透过后视镜,看着帅哥微微弯着身体,娇弱的用手捂住嘴,笑的一脸得意:“姐厉害吧,姐厉害吧?今晚你请姐吃饭。”   简向宛仰靠在座椅上无语问天,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损友呢。   —   绿柚的包厢里菜一道道上来,简向宛最后点了一道汤,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放到梦露跟前,这丫头倒也不含糊,扔掉汤勺捧着碗喝了起来。   梦露是真的渴了,直接端起碗咕咚喝下去一口,然后立即放下碗,张大嘴唉呀妈呀的叫起来:“哦,疼死我了,简向宛你恩将仇报呀。”   她一边用手扇着嘴,一边说:“明知道我口腔溃疡还点汤给我喝,你想烫死我呀。”   简向宛真是冤枉,她都快一个月没见这丫头了,怎么可能知道她口腔溃疡,再说饭前一碗汤养胃的,她点了这么营养的汤给她补充维生素有什么错。   既然梦露说她时有意陷害,简向宛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神情认真地说:“我教给你一个方法,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作用啊,听说两个人接吻有助于口腔溃疡愈合的,不信你试试?”   梦露听她这么说,半信半疑:“那科学吗,你不知道口腔里有细菌吗?”她虽然这么说,还真想找个人验证一下。   简向宛微微一笑,“科不科学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反正又不吃亏。”   说完后又提醒梦露:“不许随便找个人乱来啊。”   梦露鄙视地切了一声:“接个吻算什么呀,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这个话题,梦露倒是想起前两天看到的新闻,她人虽然在外地出差,但是他们这些做媒体的鼻子一向都是比较灵敏的。当看到有人拿简向宛之前的旧事大做文章时,被气的不轻。   虽然她也是做媒介传播的,知道一手新闻的重要性,但是行有行规,失了底线就没有人格了。   “那天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已经和谭瑞希办完离婚手续了?”她当时光顾着和老妈逛菜市场了,思绪全沉浸在回家的喜悦里,当时完全没听出来她那边的不对劲。   “是。那天就是想告诉你我自由了。”   “那和姓时的事又怎么搅到一起的?是真的吗?”梦露对她以前的事不关心,她和谭瑞希早晚要走到这一步的,但是和姓时的又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是真的。”在这件事上简向宛不想瞒着梦露,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我承认对时裕有那么一点好感但还没上升到爱的程度。我现在不想开始另一段感情,可是那人就是不肯放过我,他说我不需要接受他,只要感受他的存在就好。可是我……你知道吗他因为公司女员工在背后嚼舌根惩罚了他们所有人,他还为了哄我开心,约我看电影……”   简向宛停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个人来势太猛,我……”   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梦露听到这话竟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她微笑的看着好友:“早知道会是这样了,从在报纸上看到他维护你的清誉时,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向宛你心太软了,即使没能爱上,也讨厌不起来了吧?”   简向宛被猜中心事,低下头双手抠弄着手指头,梦露看她这副样子有点担心,“女人有几个能够逃得开一个情字的?男人吧,不怕不用心就怕太用心。如果真的动心了,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发现他不够好,就离开,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有些事情,你不去尝试永远不会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忽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简向宛离得近,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好奇地问:“我大哥?他这么晚了找你干什么?”   梦露被她看得不自在,拿起手机时古怪地咳嗽一声:“大概是为了访谈的事吧,我约他做了期个人专访,先走了。”   简向宛和她一同从饭店出来,两人在门口各奔东西,简向宛回到家后洗漱完毕早早就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出差。    ☆、28   第二天简向宛到达火车站,老远就看到姚亭等在候车大厅,她朝姚亭挥挥手,小丫头跑向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向宛姐,想死我了。”   简向宛回抱住她,拍拍她后背:“我也想你了。”   一个多月不见,小丫头像个小话唠跟在她身边唠叨了一路,简向宛时不时回答她两句,主要注意力全在这间福利院上。   她推开门先从活动室、饭厅再到卧室一间间看的仔细。简向宛站在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沁凉的风裹着院子里的泥土气息扑进鼻端。   她早就想好了,这个项目完工后将自己的薪酬全部捐给福利院用作孩子们的生活补助。当时梦露听她有这种的想法时,还批斗了她一顿:“我说你是不是傻呀,你这么掏心窝子地对一帮不认识的人有谁会感激你呀,还指望人家长大成人后会报答你?”   简向宛听了只是笑笑,她做这些并没指望会得到什么回报,只是看不得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亲人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其实她对生活并没有什么规划,手里的钱够她生活下去就好了,将剩余的钱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会让她觉得更快乐。   其实说到底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时裕。那时候看到他和婆婆过的艰苦生活,看到整个地区的孩子因为家里穷不得不辍学,因为没有文化犯了法却不自知。   当时她也觉得他们犯下的错不可饶恕,毕竟因为他们的做法让很多家庭失去了孩子,那时候她的心境恨不得法律会判他们所有人死刑,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见到的世面越来越多,忽然觉得会有这样的现象也不能完全怪罪到他们身上,追根究底还是那个地区的生活水平太低,受到的教育程度不够,才会导致这些事情的发生。   她不知道这群人犯下的错算不算得上是不可饶恕,但是如果贫困地区的教育再得不到重视的话,只会让这种现象继续恶化下去,而她不愿意看到更多的年轻人误入歧途而不自知。   虽然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也帮不了他们太多的忙,但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哪怕让他们上完初中,有了明辨是非选择人生道路的能力就可以了。   半年前她在网上建了一个有关帮助贫困儿童的帖子,没想到冷了半个月的帖子被一个一个传递下去忽然就暖了起来,参与帖子的人大多是大学生,还有一些和她一样的平凡上班族。   年后她去了名叫“简爱”的福利院,还遇到一对情侣也是寻着贴吧过来的。当时那个女孩子问她怎么知道的,当时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女孩子其实自己就是吧主。   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让人知道,看到社会上有这么多好心人和她做着同样的事她就很欣慰了。   “向宛姐,你在想什么?”姚亭看她长时间地驻足在窗前发呆,忍不住问。   简向宛转过头,再次打量了下卧室里的设备,微笑着说:“我在想孩子们住在这里会不会舒适。”   “哎呀,向宛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给你赞一个。”   简向宛收回视线,浅浅一笑。   —   验收工程进行的很顺利,简向宛她们本来打算等对方验收完后就离开的,姚亭年后与男朋友分开一个多月更是归心似箭。但是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非要请她们吃饭,她和姚亭实在是盛情难却。   饭桌上钱副总对简向宛的工作能力非常认可,态度也比上次和善了不少,期间端着酒杯向她走来:“简小姐,我对你的工作能力非常满意,来,我敬你一杯,我们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简向宛赶忙端着酒杯站起来,谦逊地笑着:“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我敬您。钱副总,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说完,简向宛仰头刚要将手里的酒一口闷掉,钱副总打住她,拍拍她肩膀:“随意就好,以前我说话有些冲,看你年轻阅历浅,就否定了你的能力,今天借此机会特意向你道个歉,还请你不要记挂心里。”   简向宛微微一笑:“怎么会,我还要感谢钱副总愿意给我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呢。这杯酒本该我敬您。”   钱副总欣然接受,饭后又热情的派司机送她们去火车站,车子在酒店门口等着,简向宛却由于大姨妈忽然到访,不得不找个借口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洗手池外打电话,对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向上级汇报工作。简向宛手握在门把手上犹豫着是出来还是等对方离开后在出来,她并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习惯,可处在这么近的情况下想听不到也困难。   才抬起脚步准备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忽然听到钱副总说:“是,已经验收完工了,我按照您的吩咐派车送她们去火车站了。”   对方不知道又说些什么,只听钱副总说:“谭总既然这么关心简小姐,为什么做这些事又不让她知道呢?”   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钱副总脸上就露出一副敬佩的神情。   简向宛站在里面,愣了下,谭总?   哪个谭总?谭瑞希吗?她接的这个项目不是师傅秦岚将她推荐给钱副总公司的吗,这和谭瑞希有什么关系?   简向宛怔愣的站在洗手间,怎么也想不明白谭瑞希为什么要帮她。   那时候他们正在闹离婚,两人关系闹得特别僵,他为什么要帮她牵线?他明明可以拿这个当做挽留她的筹码,为什么他不但没有那么做反而不让她知道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爱她?   简向宛脑袋嗡嗡作响,感觉思绪全都乱了,她一直以为谭瑞希是个自私的男人,觉得他们的婚姻在他心中不过是场利益联姻,现在想想他是真的爱她吧。   简向宛在洗手间呆了很久才出去,离开前钱副总还在说着什么,简向宛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姚亭见她脸色不好,沉吟着把话接过来,然后两人离开。   简向宛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姚亭瞧了眼一直被她握住的手机,忍不住出声:“向宛姐,你怎么了?”   简向宛蓦地抬头,赶忙按灭手机屏幕收好放进包里,脸上勉强笑了下:“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会儿到站了叫醒我。”   —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又回到了Y市,出了高铁站,外面竟然飘起了细雨,姚亭提前给男朋友打了电话,当她们刚走出站台,就看到憨憨的小伙子打着伞,等在大厅外,姚亭挥着包雀跃地扑向男朋友,两人腻歪够了才想起简向宛的存在。   姚亭拉着男朋友走过来,简单介绍:“鹿铮这个是向宛姐,工作上对我特别照顾。”   “向宛姐这个是我男朋友,鹿铮。”   憨憨的男孩子,微笑着伸出手:“姐,你好。”   简向宛伸手礼貌回握,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两人相携着离开。简向宛目送着伞下甜蜜的情侣走远,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了心底竟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她没有带伞,也不想找个地方避雨,就这么抱紧胳膊冲进了雨中。   有车停在马路对面,点点雨滴吧嗒吧嗒地打在车顶上,车窗缓缓降下,她恍惚看到了车里的人有些眼熟。   距离有点远,简向宛觉得一定是神情恍惚了,丝毫没有减缓脚下速度,继续向前走。   忽然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男人撑着伞从里面走下车,四目交接,简向宛说不好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底那股惆怅的心情堵得她莫名想哭,硬生生被她忍住了。   两人隔着雨帘,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都没有先迈开那一步。   时裕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人走到伞下,皱了皱眉,走到她身旁,然后一言不发的将人带进怀里。   车内温度很高,她身上的衣服潮乎乎的,下午又来了大姨妈,坐下来非常不舒服。时裕看她冻得发白的脸色,拿来一块毛巾扔给她,看着她木然地擦拭着头发,问:“雨天,怎么还穿的这么少?”   简向宛这才暖和过来一点,抬头看了他一眼,情绪依然低落的很。   江斌还没见过他老板对谁这么上心过,忍不住看了眼后面的情况,结果被时裕一个眼神扫过去,马上转回头安心的开他的车。   时裕焐了半天,简向宛全身上下还冷的跟冰块似的,忍不住皱眉看她:“还冷?”   简向宛哪里是冷,是肚子疼的难受,可是当着两个大男人面总不能说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吧,往他怀里靠了靠,勉强点了下头:“也许过会就好点了。”   时裕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女人为什么淋这么点雨就虚弱成这样。他又将她搂紧些,滚烫的胸膛几乎将她整个包裹住,简向宛感到源源不断的热源一点点向身体里度,闭上眼不一会就疲倦的睡着了。   —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又很不舒服,可能是来例假的关系,明明身下的大床很舒服全身却僵的跟木棍似的,浑身酸软无力。   简向宛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卧室里厚实的窗帘遮去了外面的光线,她动了动,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男人强健结实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完全禁锢在胸前。   简向宛有瞬间不知身在何处,当闻到熟悉的麝香气息,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时裕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此刻他的手掌正温柔地贴在她微凉的小腹上,掌心下的力道缓慢而温暖,刚刚能够缓解她肚子的疼痛。   身后忽然有了动静,他吻了吻她耳垂,轻声问:“醒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床头灯被点亮,温和的光亮瞬间照亮整间卧室。   简向宛还没有跟人同床共枕的习惯,僵着身子背对着他,半响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时裕搬过她的身子,低低地看着她笑,而后翻身,沉重的身躯压上她。简向宛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住,瞪大眼睛略带惊慌的看着他。   时裕被她一副小白兔即将被大灰狼吃掉的可怜表情逗笑:“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害羞的。”   简向宛闻言脸色一变,目光顺着他的脸慢慢下移,当看到男人健硕的后背时,狠狠地倒吸口凉气:“你怎么可以不穿衣服?”   时裕见她面色不善,一脸无辜地说:“刚刚是你一直喊冷喊肚子痛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哪里不舒服,结果你就抱着我不撒手,最后就开始脱我衣服。”   简向宛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这话一听就是他瞎编的,抓住他话语里的漏洞直接反击:“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又不是酒后乱性,所以时先生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29   时裕低沉地笑出声来,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吧,是我自己爬上床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简向宛被这无赖气得又想骂人了,但是一动怒,肚子又疼了起来。   时裕看她气成这样,直接她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明晃晃的笑容在晕黄的灯光下看着格外的好看:“我牺牲自己抱了一晚的冰块还没抱怨什么呢,反倒是你不满了,再不开心我可要讨回来了。”   他说完和她对视几秒,再次俯身慢慢含住她的嘴,这次唇上的力道刚刚好,既不会太□□她的唇又不会清淡到让她感觉不到他的投入。不知道是他真的用心在亲她还是吻技太好,简向宛竟然青涩地给予了回应,笨拙地去回吻他。   时裕感觉到她神情的投入,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将她彻底压在身下吻得更深。   气氛实在美好的不忍打扰,被子不知何时从床头滚到床尾,两个人忘情地痴-缠深吻着,直到她感觉身体的力气快被榨干,时裕才依依不舍地从她唇中退出改而亲她其他地方。   简向宛哪有这方面经验,扑腾了半天也没能躲开他手下热情的攻势,正当她大脑一片空白成死鱼状时,手机有电话打进来。铃声其实不是很大,是首很安静的纯音乐,然而在此时却显得声音非常大,一遍过后又响一遍,迫的两人不得不停下来。   简向宛推了他一把,伸手想去接,结果时裕长臂一伸将手机扔到她够不到的地方:“欠收拾是不是,还有心思接电话?”   简向宛被他流氓的话逗的脸颊一片绯红,嗔怒地瞪着他:“万一有急事呢。”   响铃还在继续,时裕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才将手机还给她,随即将人提溜起来锁进怀里,简向宛不想和他做无畏抗争,按下通话键‘喂’了一声。   梦露那边就大着嗓门说:“简向宛同学我真是小瞧你了啊,什么时候学坏了?前天你教我的什么烂方法,那天试过之后对溃疡根本就没有帮助,而且第二天更严重了。”   简向宛那天其实也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丫头真的会找人去试,使劲绷住脸上的笑,不敢让时裕看出异常。在她沉默的空挡,又听到梦露问:“你推荐给我的方法不会自己都没试过吧?”   时裕靠过来,修长的手指捻着她耳垂,简向宛向旁边躲了下,在梦露的追问下终是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那天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会当真。”   梦露那边当时就炸毛了:“什么,你自己都没试过就推荐给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负责任的做法让我白白浪费了一个吻。”   “向宛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让我想想啊,干脆罚你给我做一个月的饭如何,我明晚就去你家,吃你的口粮,花你的钱,睡你的床。”   梦露这边吧啦吧啦说起来就很难让人插话,简向宛捻了捻眉心,忍不住打断她:“哎,说了那么久了,说说那天你找的人是谁啊?”   想起那晚痴缠一吻,梦露脸颊微红,尴尬地喝了口水,赶忙转移话题:“我在香港给你买了一块手表,你喜欢的牌子,我们两个的一模一样。不多聊了,漫游费很贵的。”   简向宛刚想挂电话,又听到这丫头神神秘秘的问:“对了,昨晚姓时的给你打电话了没?”   “没有呀。”简向宛悄悄看了时裕一眼,直觉这丫头要说什么,换了只手接电话:“漫游话费很贵的,没什么重要的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梦露像是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窘态,竟然还笑的一副别有深意:“呦,还不好意思了。说说你和他进展到哪一垒了?前两天我们两吃饭时你还说对人家没有那方面意思呢,昨天我去你家蹭饭,人家就风尘仆仆地跑到你家蹲门,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背着我搁家里藏男人了?”   简向宛这边安静地听着,她这哪是害羞啊,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敢乱说话呀。   梦露见她不说话,笑的更加阴阳怪气:“哎,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重色轻友,他姓时的算哪根葱啊,那天还跑过来信誓旦旦的跟我宣誓主权?”   简向宛这边更加头疼了,冷汗涔涔地看了眼时裕,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噗,什么破咖啡呀,苦死了。就说不来什么破咖啡厅,你偏拉我进来。”梦露一口咖啡喷到了桌上,对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抱怨。   简东炜优雅的拿起一块蛋糕,喂到她嘴里,见这丫头不再狼嚎,用眼神示意她电话里面的人还在等着她呢,又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我告诉你啊时裕在你姐妹们眼里不过关,他算那根葱啊,凭什么他……”   简向宛顿感后背冷汗岑岑,忽然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靠近,她吓得手一哆嗦,转眼手机就被夺了去。   时裕将人按在胸口,沉声对着电话那边说:“凭我是她男人,她现在就在我床上。”   梦露看着黑着屏的手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人怎么这么嚣张呀。”   简东炜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被眼前的人逗笑,大掌安抚地拍拍她头顶:“注意点形象,你好歹也是一个媒体人物,被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简东炜这边安慰几句,梦露果然吃他这一套,消了气才想起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在一起的事?”   简东炜乌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伸手捏住梦露的下巴俯身含住了她嘴唇,将口中的红樱桃慢慢喂到梦露嘴里。梦露最吃他这一套了,等被人吻得晕乎乎的时候,听到男人好听的声音温柔在耳边响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不喜欢更多人参与。”   梦露这才发现简东炜眼里的复杂,将人推开一段距离,一双眉眼认真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   时裕挂断电话后,一脸怪笑的看着她。简向宛见他面色不善,扑腾着手脚要离开,却被时裕抱住翻了个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被时裕压在了身下:“那丫头刚才说我什么坏话来的?”   简向宛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那深沉似海的眼睛,翘挺的鼻梁,以及贴在她唇上的性感薄唇,脸颊微微一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说什么。”   时裕明显不信,也没逼问她什么,而是非常自大地说:“就她那实力还敢和我争。”   他脸上露出一脸的鄙视,也不等简向宛说什么,直接低下头来咬上她的唇:“我也口腔溃疡呢,你也给我治治。”   时裕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硬来,只是手指不老实地在她身上点火,舌头伸进她口中逗弄她的丁香小舌,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简向宛被他引领着将舌头伸进他口中,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口中溃烂的地方,特别是这男人还一边吻着她一边用那么炽热的眼神看着她,简向宛感到全身上下都快被他烤化了。   时裕大概是考虑到她身体还虚弱着,又没吃晚饭,亲了一会后就离开了,简向宛得到自由呼吸,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谁知道这人又忽然压过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同性恋吧?”   简向宛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敢在这时候拿话刺激他,咳了咳,认真地说:“梦露她只是关心我,我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朋友,我吃苦难过时都是她陪着我走过来的,我受委屈流泪时也是她替我打抱不平的,我和她的感情就像亲姐妹一样亲。”   时裕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尔后揉着她水嫩微肿的红唇,声音极其低柔地说:“我去叫贵嫂准备晚饭,你准备下,一会儿下楼吃饭。”   他说完起身,简向宛盯着他只着内裤的完美身材怔愣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竟然连裤子也没穿?!   简向宛一脸凌乱地别开视线,双眼盯着屋顶的水晶灯发呆。   小脑袋瓜里龌龊的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那人的身材还挺养-眼的,身材的完美程度堪比男模,宽阔的后背健壮结实,古铜色的肌肉甚至还带着细微的汗珠顺着背脊下滑,穿过精-壮的腰际,滑至窄-臀……   简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简向宛意识到脑中这些不纯洁的想法时,惊得拉起被子将头蒙住,难道真的到了如狼似虎的年龄了,连思想都变得那么龌龊了。   —   简向宛在卧室里磨蹭了很久才走下楼,餐厅里早就准备好了晚餐,当她走进去时,偌大的餐桌旁只看到时裕一个人坐在桌前看报纸,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么大的宅子难道就他一个人住吗,以前与他相依为命的婆婆呢。   在时裕不远处有个妇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看到她走过来,热心地帮她拉开椅子:“简小姐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吧。我姓贵,您就跟着先生叫我贵嫂吧。”   简向宛看着贵嫂面带慈善地对她笑,忽然想起从小将她带大的周妈,微笑地点头:“谢谢,贵嫂辛苦了。”   贵嫂伺候着把餐具摆好后就退到一旁,中间还体贴地问她:“简小姐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跟我不用客气。”   简向宛摇摇头,知道在人家帮佣的人不容易,这么晚了还怎么好意思折腾老人家,笑着摇摇头:“没有了,时间不早了,贵嫂您也早些去房间休息吧,餐具吃完后我们自己收拾。”   贵嫂看这位小姐柔和谦善的态度,一看就是出生在有家教的家庭,心底不由一阵喜欢,她抬头看向时裕,笑着说:“先生眼光真好,我看咱们的屋子以后多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主人,也是我老婆子的福气。”   简向宛听贵嫂这么一说,忍不住抬头看向另一人,他也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赶忙低下头去喝碗里的汤。    ☆、30   喝过贵嫂特意熬得热汤,简向宛肚子舒服多了。饭后时裕和简向宛一起收拾厨房,然后他还和她腻在一起看电视,这样的氛围本来很好,可是简向宛就是觉得很别扭。   虽然这男人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她身边,可简向宛总觉得有种潜在的危机感。他们看的是个情感电影,时裕兴趣不浓,看了一会就枕在她腿上,抓着她的手指无聊的把玩着。   等她看完电影,低下头却发现他抓住她的手一脸满足地睡着了。   简向宛盯着他浓密睫毛下厚重的剪影,轻轻的抽出手指,从一旁拉过薄毯盖在他身上,忽然沙发一侧的手机响了起来。   原本熟睡的男人蓦地睁开眼,和她一同看向手机屏幕,黑沉的眼底微微翻起一层暗沉的冷沉。   时裕承认在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心底非常地不爽,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简向宛看了眼身边男人的脸色,知道这个电话不能接,不是因为时裕和她现在的关系,而是现在她跟谭瑞希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不喜欢离婚了还要和前夫藕断丝连,更不可能假惺惺的成为朋友。   静默间,电话已经响过了两遍,简向宛皱眉按掉红色按钮,放到沙发上时见时裕脸色微沉地看着她,大概是以为她会接电话吧。   他忽然从她腿上坐起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两个人一同盯着她的手机。   简向宛心下一紧,不知道怎的忽然就开口解释:“我没打算接电话,也没打算和他藕断丝连下去。”   话音还没落下,那边又开始打过来,那不屈不饶的样子倒不像是谭瑞希的个性,毕竟连他们协议离婚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打电话纠缠她,这次却一连打了好几个。   简向宛看着时裕,脸上的表情颇为为难。   时裕见她皱着眉,拿起她的手机,替她按下通话键后还给她,然后冷冷地吐出:“还真是阴魂不散。”   简向宛将手机贴近耳边,彼端传来陌生的女声,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急切的直奔主题:“你能来医院一趟吗,下午的时候谭总在工地上受伤了。”   受伤?   简向宛没有问太多就答应了。对方能够打电话来,想来谭瑞希伤的不轻,否则不会大晚上的打电话把她叫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时裕虽然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冷着脸,但也没说什么,一直在简向宛身边陪着。   —   去的是市区一家私立医院,推门进去时室内一片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简向宛以为床上的人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还没走到床边就听到一声沙哑的带着愤怒的声音传来:“滚出去。”   床上的人背对着她躺着,简向宛站在原地愣了会儿,非但没有听话,而是直接按下电源开关。   突兀的光亮彻底惹恼了病床上的人,谭瑞希不耐地皱了下眉,蹭地翻身起来,看也没看来人是谁抓起柜子上的杯子向门口砸过去:“听不懂人话吗,信不信我开除你?”   简向宛没想到几日不见这人脾气竟会如此暴躁,重物朝着她飞奔过来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幸好时裕身手敏捷,拉着她向旁边躲了下,杯子撞到墙上应声碎落。   谭瑞希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来,当看清屋内站着的是一脸平静的简向宛时,脸上的暴戾瞬间冷却下来,苍白的脸上竟是狼狈之色。   他顾不上脚上有伤,拉开被子吃力地走过来,把她拉到身前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   简向宛不知道他伤在哪儿了,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在看到他脚上打着的石膏时,淡淡开口:“我听吴秘书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说着她就要搀着他走回病床,谭瑞希淡淡地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时裕,脸色微沉,躲开她的手臂,踉跄着走回床上。   时裕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唇角微勾:“谭总火气这么大,可不利于养伤。”   室内温度陡然降低,谭瑞希脸色难看至极。简向宛悄悄拽了下时裕袖口,示意他不要说话,她不敢保证谭瑞希受到他刺激后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时裕扯唇笑了笑,大掌占有性的揽住简向宛的肩膀,两人挨着坐在椅子上。   谭瑞希被刺激的不行,眼看要发火,也不想到了什么,忽然就不生气了。他旁若无人的拉过简向宛的双手,温声细语的说:“这么晚了还让你跑过来,真有些不好意思。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   简向宛脸上一阵窘迫,想撤回双手,奈何被他有力的手掌攥紧挣脱不开,他这话题也让人遐想翩翩,她只好抿着唇不作答。谭瑞希却并不在意,连瞧她的眼神都带着赤裸裸的爱意:“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告诉我,知道吗?”   简向宛明显感觉到放在她腰侧的手臂陡然一紧,不着痕迹的撤回双手,僵笑着说:“瑞希,我生活的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谭瑞希看着空落落的双手,指尖还沾染着她手中淡淡的护手霜味儿。他看着她,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整个人好像陷入一种悲伤的情绪里,连声音都是暗哑低沉的:“我受伤的事爸妈那边还没有告诉,希望你也替我瞒住他们。年前我们的事被妈知道后和我闹了很久,现在还病着呢。”   谭瑞希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简向宛认识他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过郭淑甄平常对她是真的不错。   她微微偏头瞧了眼时裕,客气地说:“老人家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这样细微亲密的眼神交流让谭瑞希心里嫉妒的发狂,他面色平静地看着两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紧握成拳。   那默契的眼神,亲密的举动,曾经这些特权都是属于他的,现在她却用这样淡漠疏离的眼神看他,用那样客气有礼的语气回应他的关怀,这怎么能让他不难受?   何况眼前的男人心机如此深沉。   “好多了。”谭瑞希眯了眯眼,敛下脸上的冷色,又换上一副淡然的神情:“向宛我知道现在对你说这些话有些逾越,但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我不指望你能够原谅我,只希望你在遇到下一段感情的时候,能够多留份心眼,不要识人不清。”   时裕忽然嗤笑一声,这话明显不是在说他呢吗。   谭瑞希看向时裕的眼神冒着火,两人之间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无声地较量着,但都碍于简向宛在场,不好发作。   期间谭瑞希一直找话题和简向宛聊天,这次聊到的话题到安全多了,简向宛也答得没有压力。   而时裕则一直靠在椅子上玩手机,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   谭瑞希看时间不早了,打发简向宛去楼下帮他买换洗用品,时裕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心底的盘算,老实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跟出去。   等到病房内只剩两人时,谭瑞希冷着脸,挑衅地扬了扬唇角:“时总不生气吗,自己的女朋友却听话地去给前夫买贴身衣裤?”   时裕忽然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希望在我眼里看到的是嫉妒还是气恼?”   他微微俯身,那倨傲的眼神好像俯视众生的王者,谭瑞希在商场上也算见过世面的,但见到他那么阴冷的眼神,心底还真有点发怵。   时裕又退回原位,淡淡地看着谭瑞希笑:“是看不得我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好,可是我在她眼里看到的,她对你除了怜悯之情没有其他的情感。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还请谭总早日看清,不要做无畏的纠缠。”   谭瑞希被他踩到痛处,脸色几近铁青地瞪着安坐在身前的男人,倏地起身,一手抓住时裕的衣领:“你他妈做过的事还有脸提,要不是你耍些不光明的手段向我的合作方施压,我至于和向宛走到离婚的地步吗?你敢说和她上床不是你设计的圈套,那群记者不是你自己找来的?”   时裕任由他牵扯着领口,慢慢起身,脸上居然还露出优雅至极的笑:“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劝谭总还是不要乱说话。”   时裕眼底的淡色慢慢退去,黑色的眼眸里换上一股子狠戾,一眨眼的功夫扯下谭瑞希牵制住他衣领的手,并狠狠地压住谭瑞希打着石膏的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打着什么算盘,就你,跟我斗还不够格。我警告你别再打向宛的主意,苦肉计对她不起作用。”   简向宛听到病房内传来一声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加快脚步走进门,握住把手的同时,看到吴秘书从另一个方向焦急地走过来。   两人相互点了下头,焦急地推开病房的门,只见时裕依然坐在椅子上玩弄着手机,而谭瑞希安好地躺在床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好像在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吴秘书见谭瑞希额上沁着汗,一脸焦急地走近他:“谭总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医生?”   “瑞希,你要不要紧?”简向宛问。   谭瑞希没有动作,闭着眼不说话。   吴秘书见他这样更着急了,但是没有谭瑞希的命令又不敢擅做主张。   简向宛不用想也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分钟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以眼神无声地询问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时裕双手一摊,语气颇为无辜地说:“不用担心,你们谭总是心里不舒服。”   谭瑞希蓦地睁开眼,一脸愤恨地看过去。   简向宛看气氛越来越僵,放下从超市买来的生活用品,向吴秘书说了几句客套话赶紧将人带走了。   简向宛路上几次偷偷观察身边的人,直觉认为他今晚一定说了什么话刺激了谭瑞希,才会导致他情绪如此失控。   终于回到别墅,简向宛小心翼翼地问:“你跟瑞希说了什么?”   时裕早就瞧出她那点心思了,直接搂着人坐到沙发上:“不想提他。”   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密实的睫毛像两把刷子微微颤抖着,两片薄唇紧绷着,简向宛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时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过两天带你去见个人。”   简向宛来了精神,趴在他身上问:“谁呀?”   时裕慵懒地看了她一眼,半晌薄唇轻起:“去了就知道了。”   简向宛怏怏的从他身上爬起来,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31   简向宛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恋爱中的男人都很粘人,还是因为昨晚去见谭瑞希刺激到了某人。   下班的时候就瞧见这人早早的等在了楼下,她没想到时裕竟会将车开到超市,人来人往间,两人并肩站在蔬菜区挑选蔬菜。简向宛侧目时不时偷看精心挑选土豆的男人,他的神情认真,挑选土豆的样子看起来很有经验。   简向宛第一次看到时裕这么居家的一面,看着他这个时候的样子,和她梦想中的另一半似乎有些贴近。   晚上六七点的超市里,到处挤满了采购的人潮,两个人推着购物车穿梭在人群中走走停停,那样子就像是一对生活很久的小夫妻。   简向宛本来以为他买这么多东西是留自己家用的,没想到送她到楼下后这人也跟她一起走下车,并且掕着刚刚从超市采购来的食材以及生活用品。   她睁大眼睛,警觉地问:“你干什么?”   时裕一双乌黑的眼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异常明亮,他看着她扯着唇微笑,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夜晚的润泽有种磁性的诱惑。   可说出的话却冻得简向宛浑身哆嗦,他说:“从今天起,我要跟你一起睡。”   他说完也不等简向宛同意,掕着两大袋东西就要上楼。   简向宛傻愣在原地,算是知道这男人为什么亲自买这么多东西了,甚至连内裤都买了……   等反应过来时,急忙跑到他面前,伸臂挡住:“不行,你不能住我家。”   时裕皱起英气的眉,细细地打量她眉眼间的神色:“我没跟你商量,我只是知会你一声。”   “那你也不能住在我这里,今晚梦露和我一起睡。”   时裕根本不听她说话,绕过她直接走进电梯:“那就让她睡沙发,或者离开。”   简向宛看着鸭霸的男人,郁闷极了,这到底是谁的家呀。   —   梦露听到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屁颠屁颠的跑到玄关处开门,当看到简向宛身后的男人时,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露出一脸的不满:“他怎么来了?”   时裕不理她,拎着购物袋直接走了进去。   梦露见他那副高冷的样子,拉住简向宛的胳膊在身后抱怨,“这到底是谁的家呀,你就任他这么胡作非为?”   时裕听她唠叨了半天,半点反应也没有,拆完衣服上的商标后直接扔进洗衣机,末了出来问简向宛:“洗衣液在哪里?”   简向宛没有起身,伸长脖子说:“洗手池下第二个抽屉。”   梦露见里面的人彻底把她忽视个底儿掉,抿了抿嘴不再自讨没趣。   她拉着简向宛的手,从茶几的一旁拿出一个提袋递给她:“这是我在香港买的手表,看看喜不喜欢,咱们两的是同一款的。”   说着她撸起外套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腕,梦露皮肤本来就白,时尚纤细的表链将她的手腕衬的更加好看。   梦露将手表给她戴上,看到时裕从眼前经过故意拿出第二份礼物:“我还给你带了一盒巧克力,里面夹的是你爱吃的榛果,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着她当着时裕的面剥了颗巧克力塞到简向宛嘴里:“怎么样,好不好吃?”   简向宛见时裕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并顺手关上房门,心底有点过意不去,拉下梦露的手小声说:“梦露不要这样,时裕他对我挺好的。”   梦露挑眉,气她的心思单纯:“你们才相处多长时间,这就看出来他对你是真的好了?”   简向宛想了想,拉着梦露头枕在她肩上:“不能,人心这个东西是最难看透的了,我也猜不透他对我有几分真心。”   梦露见她心软,忍不住翻白眼,故意大着嗓门说:“向宛人有时候要学会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谋些打算,我知道对你容易心软,但是某些人比你有心机多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自己也有些矛盾了,明明是她鼓励好友如果遇到好人就给自己一个机会的,可是遇到像时裕城府这么深的人时又犹豫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次的声音低下去了不少,在简向宛耳边说:“哎,顺着心意走吧,但是你对男人真得留个心眼了,不要再傻一次了。”   她不想再一次看到好友因为感情这档子破事儿受到伤害,一个人第一次栽跟头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个地方在摔倒两次,真是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这个好友还能不能再爬起来。   “你呢,是不是有情况了?”那天在电话里,简向宛没来的及问她的情况就被时裕挂了电话。   “我?我能有什么事呀?”梦露心虚地别开眼,顺手拿根香蕉剥。   简向宛皱了皱眉,扳过这丫头的身子认真地看着她:“还装,当我第一天认识你的不成。”   梦露见躲不过去了,垮掉脸上的甜美笑容,沉默了好一会苦笑着说:“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算不算是一种可悲,爱情有时候就是没有理智可言,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可是陷进去了就无法自拔。”   简向宛疑惑地看着她,梦露受不了她眼底流露的同情,抬脚踢了踢简向宛:“哎,你还不了解我吗,反正我也没打算跟他怎么样,吃亏的事我能做吗?今天我们要吃什么,我已经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今天亲自做饭给你吃?”   梦露揶揄:“难道不是为了屋里的另一个?”   “去死吧。”简向宛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向她砸过去,顿时两个女人笑闹一团。   —   时裕躺在床上隐约听到卧室外两个女人嬉闹的声音,女人温润的声音带着一股温暖人心的安定感,让他的心不由柔软起来,时裕闭着眼,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简向宛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时裕竟然躺在她的床上睡着了,她站在原地愣了下,走过去拉开被子给他盖上。   手腕蓦地一紧,时裕豁然睁开眼,深邃的眸灼灼地盯着她。   简向宛被吓了一跳,尴尬地咳了咳:“晚饭你要吃什么?”   时裕看着她,手臂略微施力将她往下拽,简向宛重心不稳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一头棕色的卷发凌乱地散落在他胸前,她被他控制着腰际动弹不得,脸颊贴上他衬衫下□□的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声传进耳朵里。   简向宛微微抬头,对上那人异常炯亮的眼眸。时裕额头抵着她的,眉眼间的笑意映照在她纯黑的眼瞳里:“想吃你。”   简向宛笑着推了他一把:“没正经。”   时裕忽然翻身压下她,伸手抚上她额头,性感的薄唇微微擦过她柔软的唇瓣,一路向下蔓延……   简向宛顿时慌了,伸手抱住他的头,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别闹了,梦露还在外面。”   他忽然环住她的腰身,微微用力将她抱起来放在身上,简向宛僵硬的趴在他胸口与他四目相对。   时裕眼底的光亮璀璨如星,简向宛被他撩的心跳加速,就听到他问:“向宛,有没有一点点爱上我?”   简向宛的心跳又快了几拍,卷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时裕等了很久最终也没有等到答案。   他狠狠闭上眼睛,颓然地倒回床上,心底很难受。   这个女人还真是难搞定,纵使是铁打的心也该捂热了吧。   时裕承认这次真的受伤了,他的一生算不上幸运,五岁父亲谋害母亲,二十岁婆婆离他而去,然后为了给母报仇他忍辱负重回到父亲身边,这大概就是他三十年的人生了。   所幸老天垂帘给了他一个精明的头脑,一颗善于谋划的城府之心,在事业上他精于运筹帷幄几乎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   但是唯独这感情求而不得——他不愿意将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如若不是真的上了心,他又怎么怕她看到他肮脏龌龊的一面呢。   刚刚她那位朋友说的对,他是心思缜密,城府颇深,可以说也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可是要想在那个偌大的穆宅生存下去,没点心机怎么会至今安然无恙呢?真以为这么多年他在穆向明身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他落寞地垂着眼,密实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凄凉,沉默半晌,微笑着说:“不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爱上我!   —   家里有时裕刚刚买来的速冻水饺,简向宛又简单地炒了两个菜做了一个汤,一顿饭也没花太长时间就完成了。   饭桌前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简向宛和梦露坐在一方,时裕坐在他们对面,三人这么坐着总让她觉得像是在谈判。   正想着怎样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简向宛愣了下,起身去开门:“大哥?”   梦露听到简向宛的声音手里的筷子顿了下,然后头也没抬继续喝着碗里的汤。   简向宛欣喜地将简东炜迎进来,手臂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有没有吃饭,我们正在吃饭。”   简东炜走进饭厅,视线淡淡地在梦露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在时裕旁边坐下。他礼貌地朝时裕点了下头:“看来外面的传闻不是假的了,听说你在追求我家小妹?”   时裕迎视着他的目光,含笑应答:“是,向宛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姑娘,值得我花心思追求。”   简向宛被时裕说得脸上微微一热,抬眸正好撞上他深情的眼眸。他含笑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简东炜:“今天能够上来吃饭还多亏了上次的那帮娱记,让她对我有了好感。”   简东炜点头,眼底的笑意加深:“那天的新闻我也看过了,看到你为了保护小妹不惜与警察大打出手,我也没什么反对的了。但是如果你真把向宛放在心上,这是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与担当。”   简东炜说完,看了眼猛吃东西的简向宛,忍不住轻笑出声:“又没说你什么坏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简东炜没再说什么,餐厅内顿时陷入一阵静默中,安静的室内都能听到轻微的餐勺碰撞瓷碗的声音。   平时和简东炜一起吃饭时都是梦露在活跃气氛,今天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闷头吃饭,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正想着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梦露这边忽然惊呼一声,蓦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优雅吃饭的简东炜。   简向宛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梦露掩下眼帘,低低的嘟囔一声:“前两天被狗咬了,腿疼。”   简向宛被这丫头的冷幽默逗笑,根本就没发现简东炜这边越来越沉的脸色,时裕不动声色的将每个人的表情一一收进眼底,而后看热闹似的也不言语。   梦露放下碗筷,沉着脸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个稿子要修改,先走了。”   简向宛这才发现这丫头真的不对劲,追着她走了出去,这时简东炜也放下筷子,快步走过来:“正好我公司也有事,可以顺路送她一程。”   简向宛微微点头:“有劳大哥了,梦露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会暴躁些,你多担待些。”   简东炜点头,快步追了出去。 ☆、32   时裕那天说要跟她一起睡后,真的屈尊降贵的搬到了她的单身公寓,跟她过起了同居生活,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到真有几分新婚小夫妻的味道。   虽然两人有很多习性不同,但是磨合的也挺融洽,也能彼此尊重对方的生活方式。   慢慢的简向宛对时裕这个人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首先这个人是个工作狂,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简向宛睡到迷迷糊糊才感到床垫下沉,然后整个人被搂进怀里,等第二天醒来后,这人早就离开了。   其次,这个人非常洁癖,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单被套每天都要换洗,讨厌使用味道特别浓的洗浴用品,他来这里第一天由于她的洗衣液的味道过浓,结果把那天新买的衣服连同洗衣液全都扔了。   那么浓的味道其实简向宛也闻不惯,那是年底超市做活动买一送一,简向宛被热情的导购拉着不放,最后实在被唠叨烦了顺手拎了两桶回来,买回家才知道那味儿的确不怎么好闻。不过这人也太浪费了吧,虽然味道难闻了点,但好歹也是她花钱买来的,就这么扔了多浪费呀。   简向宛看着躺在垃圾桶里的洗衣液,想发火又无处可发,因为她看到在洗衣机旁的置物柜上又新添了一瓶蓝月亮洗衣液,清香型的。   其实简向宛发现时裕这个人除了对吃的用的比较挑剔,偶尔有些自大外其他时候还是蛮好相处的。她还发现他懂得挺多的,这打破了简向宛对他既定的看法,因为她发现时裕除了对设计方面很在行,对造价评估这一块也很懂,另外对金融理财这块悟性也不错。   简向宛还记得当时这人明明是一脸自大的模样还装模作样的回答她“略懂皮毛”,看的简向宛嘴角一阵抽搐。   —   夜里简向宛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转醒,伸手拍了下放在她腰上的手:“去接电话。”   那人竟真的任劳任怨的起身接电话,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时裕拍拍她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醒醒,找你的。”   简向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朦胧着声音问:“老爸,这么晚了什么事?我很困……快说。”   手机里面有那么一秒钟的静音,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李秘书,你赶快来医院一趟,董事长晕倒了正在医院急救。”   —   医院的急诊室内,即使是午夜,里面也是乱哄哄的挤满了患者及来去奔波的家属。简向宛和时裕驱车来到医院的时候,李秘书早早的等在门外。   “我爸爸怎么样?”   “在二层的贵宾诊室,甄院长也在里面呢。”   简向宛等不及电梯下来,抬脚蹬蹬蹬往上跑,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险些撞上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幸好那名医生闪躲的快,才没被简向宛的莽撞撞到。   简向宛立刻刹住闸,急匆匆的说:“抱歉。”   那医生摘下口罩,想要说什么就听到前方护士站喊:“席医生,二十六床病人发热,体温不正常,您赶快来一下。”   简向宛没在意那人怪异的眼神,与他擦肩而过,急匆匆跑向走廊尽头。   贵宾诊室内,甄佑铭一屁股坐病床前,不解的问:“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病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能有什么事要比自己的身体健康还重要的?”   简国锦偏头,沉默半晌,低沉压抑地咳嗽一声:“老甄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真的不能住院,等我办完了这件事,立刻回来就诊。”   甄佑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毒舌地说:“我是能等,但是你的身体能等吗,等到进棺材的那一刻再诉你的家人你得了绝症,就你那闺女不得把我劈了。”   “你上次复诊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这事瞒不住的,而且你的状况很不好,早点手术兴许还能多撑个一年半载,你总是推说忙忙忙,如果错过了最佳时机……”   简国锦打断他:“那你告诉我,如果我不做手术的话最多能活多久?”   甄佑铭顿下来,认真地看着他:“最多两三个月时间,那是你情绪不受外界环境刺激的情况下。”   简国锦眼底一片黯然,布满褶皱的双手相互摩搓着。片刻后,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把晶亮的钥匙交到老友手上:“如果哪天我真的不在了,请你把这个亲自交到向宛手上,这个是御苑会所二号柜的钥匙,我在里面给她留了东西。”   甄佑铭瞅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嫌弃地一把推开:“你这是干什么呀,交代遗言吗?我又没说你现在就没救了,如果配合治疗的话还是……”   简国锦紧紧地握住老友的手,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但是我必须去趟美国,老金为了手里的东西远走他乡了大半辈子,我不能叫他连死了都不能回国。”   “老简,你这是在玩命。你又不是不知道穆向明他们这伙人挖好坑等着你往里跳呢,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一会儿我就将你的状况如实的告诉向宛。”   “你?你敢威胁我?”   简向宛推开诊室的门就听到甄佑铭说:“我是为你好。”   —   “甄叔叔,我爸爸情况怎么样?”简向宛走到简国锦身旁,焦急地问:“爸,您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   甄佑铭将攥在手里的钥匙收进白大褂口袋里,看了老友一眼,对简向宛说:“你爸爸得了肺炎,需要住院调养一阵,你一会儿给他办下住院手续。”   “有劳甄叔叔了。”简向宛不疑有他,拿好单据去楼下办理住院手续。   时裕看了眼甄佑铭手里紧握的钥匙,沉静的眼神闪烁了下,跟着简向宛出去了。   两人刚刚走出诊室,时裕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上的联系人,顿时觉得情况不妙,抬头对简向宛说:“你先去楼下等我,接个电话。”   时裕走到走廊尽头,看着窗外的灯火霓虹,面无表情的听着里面的汇报:“时先生,非常抱歉,刚刚医院传来消息,金克明先生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当听到这个噩耗时,时裕狠狠闭了闭眼,说心底不难过那是假的。这个人毕竟是外公的亲信,当年她母亲能够逃离穆向明的魔掌也全靠这个人的帮助,再后来金克明就带着这些证据逃到了美国,一躲就是二十几年。   金克明本以为握着这个证据远走高飞,对当年的事情不揭露,不做声,穆向明就会放过他,可是穆向明是什么人,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手里握住他的犯罪把柄呢。   时裕长久地站在那里,如果金克明将手里的证据交给他的话,也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可是就是因为他身上流着穆向明的血,金克明才不会信任他,认为他们父子连心。   良久之后,时裕淡淡的说:“把他的骨灰运回国,好好安顿他的后事。”   那边领了命令,安静地挂了电话。   时裕长久的站在窗前,微凉的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烦躁地从口袋里翻出颗烟叼在嘴里,有经过的女护士看到他的举动,赶忙上前制止:“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时裕阴冷的抬眼看过去,从嘴里拔出来在手中把玩着,薄唇淡淡的吐出一句:“护士小姐你看错了,我在玩烟。”   小护士被他阴冷古怪的神情吓到,推着车子一溜烟跑开了。不远处的电梯又划开了,时裕看着简东炜大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简母。   对方脚步匆忙根本没发现他的身影,时裕扔掉手里的烟,举步走下步梯。   简向宛直到缴完费订了病房,发现时裕脸色不好,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时裕忽然伸手用力抱了她一下,声音里透着浓郁的低沉:“没事,我们上去吧,你母亲和你大哥来了。”   简向宛心里担心着简国锦的事情,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沉郁,拉着他走上楼。两人走到离诊室有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简国锦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东炜,无论如何我不同意你与穆氏集团开发的这个项目。”   “您为什么不同意,选择与穆瑾瑜合作对我们没有坏处,同时对我们踏进船舶行业有很大帮助,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同意,您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我做事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简国锦一动怒又咳了起来:“咳,咳……总之这个项目你想都不要想。”   甄佑铭见简国锦又开始咳嗽了,赶忙在边上劝着:“父子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老简你也是,哪来的那么大火气,切记不要动怒。”   —   简向宛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父子两为了公司的事在吵架,而母亲一脸焦急的坐在简国锦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劝说着:“老简,你也消消气,佑铭刚刚交代的你都忘了,这么大岁数了哪那么大的火气?”   “东炜你也是,以后少拿公司这些破事烦你爸,让你爸爸好好在医院休息。”   简母说完后看了眼门口简向宛站的位置,没有说什么。简向宛走上前,低低开口叫人:“妈,大哥你们来了。”   简母冷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简向宛打量着母亲脸上的冷淡,黯淡的叹了口气,看来母亲因为她离婚的事还没能原谅她。   一众人将简国锦送进病房,安顿妥善后,简东炜特地为简国锦请了名护工,事后简国锦将所有人赶回了家,却拉住简向宛说:“向宛,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有点大,算是个事情推展的过度段吧。 ☆、33  简向宛讶异的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简国锦。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简向宛被简国锦拉坐在床头,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向宛,回到公司来吧,爸爸需要你回来。”   简向宛微微一愣,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希望她回到飞恒上班,拉下简国锦的手掌,撒娇的问:“公司里面不是大哥呢么,我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也是那样。”简国锦喃喃自语了句,忽然就沉默下来,脑子里沉思着什么。   就在她以为父亲放弃了这个想法时,简国锦又说:“这样吧,我跟李秘书那边打声招呼,由他安排你进公司的事宜。”   “爸,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简国锦微微叹息:“向宛,爸爸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爸爸求你了好不好?爸爸这一病倒,所有重担都落在你大哥身上,你看他这两天忙得都无暇□□,我思来想去觉得把你安排去财务部最合适,那样能够帮你大哥分担些。”   “我这样去了算是空降吗?”   简国锦马上沉下脸,“是又怎么样?有谁不满叫他直接来找我,我简国锦的公司将来想继承给谁就给谁,其他人想也别想。”   “爸,我去还不行吗,您这怎么说着说着又动气了呢?不过请您给我一个月时间将工作做个交接。”   简国锦蹙着眉,一脸的焦急样:“半个月不能交接完吗?”   简向宛有些为难:“可是这不符合公司辞职流程呀,再说我手里的项目段时间内根本交接不完。”   “没关系。”时裕揽住她的肩,轻声说:“人事那边到时候我跟他们打声招呼,不用为难。”   简国锦这才顾得上与时裕交谈,老人眉目舒朗,看着他朗声说:“前不久就听向宛向我提起过你,今日见到本人,果然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   时裕承认自己永远做不到简国锦那样光明磊落,他虽然在Y市的生意做得很大,但却从未与飞恒科技合作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简国锦。   简国锦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正气凛然,即使生着病仍然给人一股正义的硬气。记得业界曾评说简国锦是位严于利己,光明磊落的人,在商场上更是本着信守承诺的准则为服务宗旨,如今看到本人的确名不虚传。   他不卑不亢的向前迈出一步,姿态恭敬的说:“伯父好,早就该登门拜访,之前一直忙于工作,现在才来看望您,请您见谅。”   简国锦看着眼前高耸的男人,笑着摇摇头:“在我这,没那么多礼数。”   简向宛凑到简国锦跟前,拉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神情像个做好事邀功的小女孩:“老爸还满意吗?”   简国锦拍拍她头顶,即刻笑的眉开眼笑:“宝贝满意就好,日子是你在过,你觉得幸福老爸就满意。”   三个人没有聊太多,中间的时候遇到医护人员过来做检查,简国锦拉过简向宛说:“爸爸想吃苹果了,你下去给爸爸买些回来。”   简向宛不疑有他,转身离开了。   等病房内只剩两个人时,简国锦说:“看的出来,我女儿很喜欢你。”   简国锦敛去脸上的慈眉善目,一双锐利的眼眸灼灼地盯着他。时裕迎视着老人认真严肃的神情,头一次少了心底的算计,真诚无比的回答:“是的,我也爱向宛。”   “有多爱?”简国锦目光深沉的看过来,眼底的犀利不允许他褒读。   时裕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然被这么一问,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爱这种情感很难用语言表述,而且他这个年龄的人,说些不切实际的山盟海誓也太过虚假了。   他思索了下,神情认真的说:“我会满足她最想要的生活,给予她最需要的关爱,我想这就是我对她最好的爱护了。”   “就像当年你救她逃出那个山村那样?”   时裕闻言,并不好奇简国锦找人调查他的身世。他敛下脸上的柔和,锐利的双眸审视着简国锦:“伯父既然派人调查过我的身世,也一定知道我与穆向明是父子关系。”   简国锦一怔,没想到时裕竟然如此坦然的承认了,时裕淡淡地扯着唇,黑耀的双眸近似紧迫地盯着简国锦:“想必伯父对家父的名字也是略有耳闻的吧,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时堰集团?”   简国锦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听说过一点,不是很多。”   简国锦眼底的闪躲被时裕一一看进眼里,他莞尔一笑,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各怀心思。   良久,又听时裕说:“听家父说您曾经在时堰集团的财务部任职,曾经有些交情?”   简国锦一怔,垂在病服下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神色变得更加不自然:“什么交情呀,你父亲那是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小出纳员怎么会与你爸爸那样的大人物有交集呢?”   时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片刻后,颔首点头:“我看也不像,您与他的品质不同怎么会成为旧识呢?”   简国锦默然不语,努力压制着老友忽然离世带给他的悲伤。   时裕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好奇地问:“您应该与金克明是熟识吧,同是上下级,关系应该匪浅吧?”   简国锦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呐呐地笑着:“跟金经理倒是有些交情,但是我们也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注定成不了关系太过亲密的人。”   时裕点点头,一脸惋惜的样子:“金叔叔有恩于我母亲,没想到到老了还是被人算计了,其实他可以很安全的,就是他不信任我,不肯把当年我父亲贪污受贿的证据交给我才会遭遇不测的。”   简国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变了几变,最后痛苦地阖上双眼,穆向明的野心与暴戾他当年是见识过了,竟然可以为了时家的财产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肯放过,又曾把谁放到眼里过。   今日穆向明忽然派穆瑾瑜来飞恒谈船舶项目,简国锦就想到了穆向明一定怀疑证据在他手里,才会过来试探。   可是眼前这位,时堰集团老董事长的唯一外孙,穆向明的亲生儿子,今日来访到底是为了替母亲报仇,还是穆向明派来的说客?   简国锦目前还看不明白。   之后时裕陪老人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看到简向宛提着一袋子水果回来。   时裕同简向宛离开时,再次向简国锦保证:“我对向宛的感情是真的,您多保重。”   简国锦觉得时裕最后那四个字咬的极为沉重,话语里似是隐藏着无限含义。   —   昨晚接近凌晨还回到家,简向宛刚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她这边才动了下,身后立刻有了动静:“醒了?”   时裕从后面将人板正就压在身下,清晨的身体特别敏感,简向宛被他吻得气喘吁吁。   她没有这方面经验,被他轻轻—撩拨就半推半就地和他做了。   简向宛不知道这人是禁-欲太久还是体力太好,她被他弄的受不了,一下一下地往上缩,又被他抓回来。   不过这次比第一次感觉好多了,至少没那么疼了,慢慢地也能体会到其中的微妙的滋味。   再醒来时,简向宛也不知道几点了,只感觉几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调皮地跳到她的眼皮上。她睁开眼,盯着落地窗前那盆晶莹剔透的燕子草,良久才起身下床。   偌大的客厅竟没看到时裕身影,窸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简向宛揉揉有点发疼的眼睛,推开磨砂玻璃门看到里面的人时,嘴角微微上扬。   男人穿着家居服挺拔的身影立在厨房里,浅色袖口翻折露出精壮的手腕。他正背对着她忙碌着,简向宛走近些才发现他在煮东西,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夹着烟。   她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还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个男人就像长了后眼,手臂那么一伸,一把将她捞到身前。   “偷看我?”   “自作多情,我在看你煮什么?。”   “真的?”时裕也不在乎她话语里的真假,低头就要含住她的唇瓣,然而还没抵碰到她唇瓣,就被简向宛一把推开,浓烈的烟草味熏得她不舒服的咳嗽两声。   时裕将手中的烟头拈灭,带着烟草气息的唇只得吻吻她发顶,这才放她离开:“去拿碗筷,马上就好。”   简向宛反倒不急着躲开他了,将全身的力量靠在身后的人身上,懒散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猫。   “做的叫什么呀?”   “啤酒鱼。”   简向宛看着里面的金针菇,皱皱眉:“啤酒鱼不是这么做的。”   “时氏啤酒鱼的独创秘籍,尝尝味道怎么样?”   简向宛就着他手里的筷子尝了口鲜嫩的鱼肉,果然口感很好,回过头来戳戳他胸口:“你怎么什么都会做?我要羡慕、嫉妒、恨了。”   时裕没说什么,伸手啪地一声关了火,看着她的眼神暧昧起来,他伸手擦去她粘在嘴角的汤汁,简向宛还没摸清楚他要干什么,就瞧见他将沾了汤汁的手指允进嘴里吸允。   看着她的眼睛别提有多暧昧了。   她被时裕炽热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感受到他的鼻息逐渐变沉,机智的退开一小步,却被他一把捞回来。   高大的身躯忽然倾斜下来,简向宛以为他又要吻她,赶忙伸手捂住嘴,耳畔却传来男人温润刺痒呼吸:“我不仅饭做得好,床上做的-更好。”   他不怀好意地笑看着她:“要不要试试?”   简向宛笑着摇摇头,一手抵着他的胸膛拉开些距离,却被他的手掌抓住引领着环抱住他脖子,干燥火热的手掌钻进她衣服肆意摩挲着,俯身终于含住她柔嫩红润的唇肉。   简向宛和他接过无数次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吻技很高超,每次无论她是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都会被他撩拨的不知所措,他的舌开始还在她唇上轻柔的舔舐,渐渐加重了力道,舌尖攻城略地,在她唇中翻搅着,要她回应……   跟他在一起久了,简向宛慢慢也摸透他每一个肢体语言代表的含义,男人的大掌慢慢下移,稍稍托起她的臀,更进一步地贴近自己。   这是一个预示性的动作,意味着这顿鲜美的午餐要往后推迟一两个小时才能享用,然而时先生刚要先享受眼前的大餐,一阵煞风景的门铃声骤然响起。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时裕没有放手的意思,想将未完成的事业继续完成。   简向宛却被打消了热情,推开他想去开门,时裕不放手,两人僵持间,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女声:“开门,是我。” ☆、34   “开门,是我。”   这低沉肃穆的声音简向宛再熟悉不过,心里‘咯噔’一下,神情也微微有些慌乱。   时裕微微蹙眉,大概也猜到来人是谁,放开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   简向宛匆匆拉好睡衣,硬着头皮去开门:“妈,你怎么来了?”   简母推开她直接走进屋里,在看到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人时,隐忍的怒气再难抑制。她倏地转身,看着简向宛的神情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愤懑的神情恨不得冲上前扇她一耳光。   瞧瞧她教养出来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奸夫和女婿离婚了,而且这奸夫竟还登堂入室了,再看看那卧室里的凌乱,她就是再迟钝也猜得出这两人做了什么。   简母闭了闭眼睛,太阳穴隐隐揪疼着。   简向宛见母亲木然的身子晃了晃,担心的扶住她手臂,小心翼翼的说:“妈,我扶你进去做。”   简母却像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嚯地一把挥开她的手臂,在看到她领口处白皙颈子上的吻痕时,憋在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电石火光间扬手一巴掌扇过去。   简向宛来不及闪躲,顷刻间感到颊上一阵火辣辣地灼痛,难堪地偏过头去。   简母凌厉的双眸狠狠地盯着她,怒不可遏地问:“委屈?觉得我不该打你?”   时裕倏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简向宛身旁,双手放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时,平静的脸上瞬间翻腾起一层阴霾:“简太太难道不觉得太过武断了吗,为什么不问问当事人事情的经由再做评断?”   简母年岁虽大了,却丝毫不怵时裕凌厉的气势,大步上前,一把扯开简向宛的衣领,指着胸口的吻痕问:“这是什么?瞧瞧这才离婚多久就和外面的男人鬼混在一起了,简向宛我告诉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她面色不善地看向时裕:“我在管教我的女儿,请问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出去。”   “简太太的家事,我当然没有资格插手,但是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能不为整件事辩解一下。”时裕手臂横在简向宛腰际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他才不怵老太太的脸色呢,低下头耐心地将简向宛胸前的纽扣一颗颗扣好。   再抬起头的时候,面色不善地说:“您为什么不问问您的好女婿他们两人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时裕还想说什么,被简向宛一个眼神制止只好怏怏打住。   简母被眼前男人的动作刺激到,愤怒地转过头瞪着简向宛:“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你抛弃了瑞希,现在还要忤逆我吗?”   简向宛愕然地睁大眼,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她不能任由母亲将火气引向无辜的人:“我和瑞希的事跟他没有关系,是他对我失去了信任,这段婚姻我没办法再走下去了。”   “你自己亲手选择的婚姻,现在你却告诉我没有办法继续了,难道你没想过弥补吗,瑞希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怀疑你,难道你自己没有好好想过吗?”   简向宛哀伤地看着简母,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当真以为她感觉不到吗,自从那年从时裕他们那里的小山村逃出来后,母亲就对她冷淡了许多,好像她的事在母亲身上是个莫大的耻辱。   在母亲保守的观念里,女孩子失了贞洁就该忍气吞声,利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女性就活该一辈子抬不起头,活该被人指指点点。   当年她不顾母亲阻拦毅然决然的报了警,最后经她这么一闹不仅让她成为学校师生的笑柄还让母亲在那些豪门富太面前抬不起头,所以她认为谭瑞希对她有什么看法,她就该忍着。   难道这一切的遭遇是她自愿的吗,她可有想过她心里的感受?平常母亲的冷淡疏离她都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太难受了,心底的悲哀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一脸平静地看着母亲,心底的哀伤大过心死:“如果连我的亲生母亲都是这么认为的,我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是不是在您的心里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力得到幸福,能够嫁给像瑞希那样的人,算是我高攀了,婚后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就应该忍着,因为在你的心里一直认为我已经失去了贞洁,他娶了我是委屈了他。”   简母愣在原地,第一次听女儿说这么多话,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沉默半晌才找回思绪:“凭良心说,你敢说瑞希不爱你对你不好妈?今早我才知道瑞希住院的事,而你却在这里跟这个野男人厮磨鬼混,你看看瑞希多好的一个人现在为了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简太太请注意你的言辞……”时裕想说什么,却被简向宛拦了下来,她看了他一眼要他别惹事,而后双眼定定地看着简母:“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您先请回吧,我和瑞希已经回不去了。”   —   母亲摔门而去似乎在简向宛的意料之中,等室内回复平静,她无力地看了眼时裕,起身朝卧室走:“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进卧室,简向宛将床铺收拾整洁,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通风,微凉尖锐的风穿过纱帘吹散室内氤氲暧昧的气息,时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屋内忙碌的女人。   等她将室内上上下下打扫一遍,又看到简向宛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全家福细细地端详着,而后趴在梳妆台前肩膀微微颤抖着。   时裕看着梳妆台前的女人细细的抽噎着,胸口像是沉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放下手里的杂志,起身走进洗手间,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块温热的毛巾。   —   简向宛感到肩头一重,从臂弯里抬头看他,那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时裕抿了抿唇,小心地将毛巾热敷在她红肿的脸颊上。   简向宛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无暇猜测他心底的想法,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   时裕却轻巧地避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他高大的身躯忽然靠近她一些,一只手轻巧勾住她下巴,方便热毛巾敷上她脸颊。从她的角度看正好能够看到他坚毅的下巴,还有男人衣衫下性感的锁骨。简向宛颊上一热,微微闭眼,不去想眼前的境遇。   他忽然勾住她下巴,深沉的眼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舌头伸进她微起的唇舌间。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让他鼻息加重,心底产生一丝悸动,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微微收紧,追逐着她柔-软的小舌温柔地吸吮着。   简向宛被他吻的气喘吁吁,脸色升起氤氲的燥热他才离开她的唇,修长漂亮的指腹摩擦着她红肿的唇瓣,慢慢勾起唇:“这么维护,就那么害怕我被老太太为难?”   简向宛伸手推了他一把,一脸嫌弃地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让我妈牵扯无辜的人进来,时先生你自作多情了?”   时裕被她嫌弃也不生气,此时的心情还不错,抓住她细长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地啃咬着:“不管出自什么,看到你这么维护,我就很开心。”   简向宛无语地翻了下白眼,没法跟这人沟通了。   —   几天后简向宛去医院看望谭瑞希 ,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到吴秘书和郭淑甄在里面照顾着,而谭瑞希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她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又悄悄地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简向宛沿着街道两侧的商家店铺漫无目的地前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底忽然有股说不出的伤感。   在往前方就是Y市有名的北京路了,曾经她和谭瑞希走过无数次的北京路。   北京路地处黄金地段,往南就是大学城,N大、M大还有XX大学毗邻成片,将这里烘托的非常热闹,穿梭在这里的大多是附近的学生情侣,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外地游客必来的一个景点。   看着一对对从身旁经过的学生情侣,简向宛努力回想着和谭瑞希的点点滴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有过那么多的甜蜜,如今回想起来心底只剩下酸涩和苦楚。   她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蜷缩在橱窗里慵懒晒太阳的猫咪。   毛色棕润的猫咪慵懒地用爪子掀了下盘子里的食物,而后又微微阖上眼。   简向宛长久的驻足在窗前,直到店员好奇的看了她两眼,才微微回神儿,嘴角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这次和母亲算是彻底决裂了吧,母亲那天说的其实也没有错,选择和谭瑞希结婚的是她,放弃这段婚姻也是她,这样的苦楚本就应该由她承受,又有什么觉得委屈的呢?   不是有句话说当你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就要承受什么样的代价吗?   思想保守的母亲不会接受她的离婚在她的意料之中,和时裕同居虽然是他态度强硬,可是她不是不能拒绝的,母亲不能接受她和时裕在一起也是她意料中的事,既然选择前就已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会伤心,会难过?   她已经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太需要一个人的温暖与呵护了,所以当一个人投其所好地去关心维护她时,她很难去拒绝。   除夕夜那么合家欢乐的日子,她一个人躲在单身公寓没有人想过那一天她是如何的孤独、难过,然而那个男人竟然绕过大半个城来到她家楼下,只为跟她一起跨年。   在公司她受到同事的流言重伤时,所有人都不敢淌那浑水,而时裕不但不闪避,反倒为了她教训了公司一众同事,事后为了讨她欢心,还主动约她看电影。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人,也会心软,怎么会对他的关心无动于衷呢?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也渴望被一个男人温暖的胸怀包容着,这有什么错。   —   那日母亲离开后,她说想自己静一静,当时时裕的脸色很沉,其实心底是生气的,可是他尊重了她搬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在一点点转变,从开始的霸道强取在慢慢尊重她,这样的男人她怎么拒绝的了?   不知不觉,简向宛就走到了穆氏集团。她抬头仰望着巍然耸立的高楼,固执的逡巡着一间间格子楼,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瞧见一群拎着包的青年从大厦里走出来,简向宛莫名一阵心虚,几乎没有细想,抬脚急匆匆的走进人群中。   直到刚刚,简向宛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是非常想见时裕的,可是她已经失去了那种义无反顾的勇气了,再也没什么勇气去追逐一份没有安全感的感情了。   —   这段时间时裕之所以能够沉得住气没去找简向宛,一是为了给她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二是他自己也是真的忙,一天下来忙的跟陀螺似的,等到了夜里回到家,她都已经睡了。   保镖打电话来的时候,江斌正在办公室里和他讨论事情。   他抬手打断江斌,接起电话。   保镖恭敬地声音响起:“时先生,简小姐下午的时候去了趟医院,但是没有进去。”   自从那次扫黄时间过后,时裕为了她的安全,暗中派了保镖保护她的安全。   “我知道了,继续保护她的安全,注意不要被她发现了。”   “是。”保镖那边领了命后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   时裕问:“还有事?”   “简小姐刚刚到您公司楼下了。”保镖迟疑了一下,还是据实回答,“但是又离开了。”   “知道了。”时裕挂断电话,对着沙发上的人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先回去工作吧。对了,关于账目的事你不用管了。”   江斌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妥,皱着眉问:“我还是不懂,这不是整垮穆瑾瑜最好的时机吗,你为什么不向老爷子举报他的行为?”   时裕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轻地笑了一声:“既然穆瑾瑜那么想在老爷子面前表现,那我们就给他表现的机会不是更好吗?你说老爷子知道他越过我划走那么大一笔款项走私毒品会怎么样?”   江斌一怔,豁然明白了时裕的意思,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我怎么没想到呢,老爷子今年要竞选市人大委员,如果这件事被人抓到把柄的确挺棘手的,您放心,我会做好这件事的。”   时裕缓缓站起身,离开前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35   简向宛顺着人潮漫无目的的走,走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初春的气息很浓,到处充满了绿意盎然,浅浅的夕阳伴随着微风舒缓的吹到脸上,轻轻柔柔的很舒服。   简向宛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个人安静地靠坐在椅背上,双腿伸直交叠着,随然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前方不远处一个牙牙学步小孩子在妈妈的带领下蹒跚地奔走着,口水流到哪里都是,却依旧单纯地笑着、叫着来表达此刻的高兴心情。   简向宛看的入迷,嘴角不觉露出微笑,浑然不觉有车子缓缓靠近。   穆瑾瑜缓缓减下车速,看着沐浴在橘黄夕阳下的女人,一头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柔美的侧脸尽是一片宁静柔和,就那么安静一坐竟勾勒出一幅安静祥和的美景。   他嘴里叼着烟,恍惚间觉得夕阳下的女子很美好,可惜……再美好的东西出现在老三身边,他都觉得刺眼。   穆瑾瑜郁卒地扔掉嘴里的烟,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大步走过去。   简向宛姿态随然地看着前方,那个牙牙学步的小孩子正在追着一条虫子跑,她看得出神,被忽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穆瑾瑜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简向宛微微坐直身体,惊讶的说:“穆总,好巧呀。您怎么也在这儿?”   穆瑾瑜随意一笑:“下班经过的时候看到一幅很美的画境,我就追着画境走过来了,没有打扰你吧?”   简向宛摇摇头,心底有些不喜欢这人暧昧的言语。   穆瑾瑜和她并排坐在一起共同看了会儿前方的景物,随即歪着头问:“在等老三吗?”   简向宛讶异的抬头看他,老三?   老三是谁呀?   穆瑾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半晌,而后略带惊讶的问:“时裕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会都没跟你说我们家的事吧?”   简向宛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看来,老三瞒了你不少事呀。”穆瑾瑜双手交叠,修长秀气的手指修剪的整洁干净,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难道不想更进一步了解下他这个人以及他的家庭环境吗?”   简向宛抿唇不语,总觉得这个人今天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穆瑾瑜认真地看着她:“现在从新认识还来得及,不要糊里糊涂被人利用了还当人家是好人。”   利用?她想象不到一个失了婚的女人对时裕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倒是眼前这位穆总让她觉得居心叵测。   简向宛慢慢起身,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服,客气的说:“谢谢穆总的好意,我自己会慢慢了解的。天色不早了,穆总,您也早些回家,再见。”   穆瑾瑜也跟着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坚韧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攫住她的肩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觉得我的做法很不光明正大是吗,你以为老三的手段能比我高尚到哪去?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简向宛怔愣在原地,还未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意思就听到身后一道阴鸷的声音响起:“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一样样向向宛证明,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简向宛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挣开他钳制的双手走近时裕,下意识就开始解释:“我们也是刚刚才碰到。”   “我知道。”时裕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他伸手扣住她后脑,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再抬头时眼神冷傲地看着穆瑾瑜:“如果有人存心来纠缠,你也躲不开。”   他说完就揽着她的肩膀,从穆瑾瑜身边走过。   “等等。”穆瑾瑜阔步绕到他们跟前,狭长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简向宛,眼角闪过一丝狠戾:“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心虚什么呢,是怕我说出你不知道的实情吧?你干嘛不问问他为何不跟你结婚呢?”   简向宛神情一怔,后背不觉僵硬起来,穆瑾瑜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因为他再过不久就要订婚了,他的婚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而你……”   穆瑾瑜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讽刺地笑,没有说下去。   简向宛轰地一下,脑子乱成一团,她慢慢抬头看时裕。   时裕本就冷峻的脸上更加冷萧阴鸷,他嘴唇抿的极紧,脸上肃杀的神情更甚:“这是我和向宛的事,我自然会对她负责的。”   “回车上乖乖等我。” 他将她推进车里,随后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墨色的玻璃将外面的世界隔离,简向宛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丝胆颤,如果穆瑾瑜说的这些是真的,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穆瑾瑜看着简向宛消失的方向,嘴角带着嘲讽地笑,冷蛰的看着时裕:“你对她还是不够光明磊落吧,否则这么害怕做什么?”   时裕冷冷地看着他,手指紧握成拳,手背上的筋脉突突跳着,片刻后,忽然笑出声来:“我怕什么,我这是在保护我女人的安全。”   穆瑾瑜往嘴里送了颗烟,神情淡漠,忽然嘴角扬起一抹极轻的笑:“这么重视,你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躺在别人身下,你还会不会要她?”   时裕眼底的神情瞬间骤变,冷蛰地看着他,狠狠警告:“那就看你能不能承受住动她的后果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穆瑾瑜陡然肃杀的神色。   —   简向宛这一路都在沉默走神,想着时裕未婚妻的事,想穆瑾最后嘴角那抹嘲讽的笑。   时裕薄唇紧抿,似乎一点也不想提及这些,一路紧绷着脸车子开的飞快。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简向宛借着窗外的灯光打量着男人阴测测的侧脸,她微微叹息,伸手覆上他握住方向盘的僵硬手指。   时裕的脸色微微缓和,简向宛认真地看着他:“可以和我说说你和穆瑾瑜之间的关系吗?”   时裕喉结动了动,皱着的眉头紧了紧,她清楚地感觉到掌心下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用力蜷缩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将车开到了江边。   下车前,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想一个人静静。”   简向宛坐在副驾驶坐上,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静立在江边,指尖点点猩红微弱地闪动着,偶有夜风袭来带着寒冷的凉意穿透他单薄的衬衫,打在他屹然孤傲的身体上。   简向宛心念一动,拿起他放在车后座的外套走了过去。   她站在时裕身后,将手里的外套披到他肩头,和他静静地看着江对面那片繁华的绚烂霓虹。   沉默半晌,淡淡开口:“时裕,我们有必要谈谈……”   “穆向明是我父亲,而穆瑾瑜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时裕看着平静的江面,眼底没有丝毫波动,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简向宛微微一怔,惊讶地看向他:“你不是姓时吗?是随了母亲的姓吗?”   “是。”时裕咬牙承认,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微微卷起,坚毅的脸上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连身上流淌的血都不是他的。”   简向宛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人恨到如此地步?她看着男人冷硬坚毅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母亲呢?我记得你小时候跟婆婆生活在一起。”   男人又不说话了,平静的眼底看着江面上翻滚的江水,淡色的脸上带着凄凉悲哀的神色,指间的烟蒂即将燃尽,而他浑然未觉。   简向宛垂眸,瞧见灼热的红点堪堪落在他指上,慌忙夺过他指尖的烟蒂扔到地上,心疼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转身看她,眼底突然燃上一层暴戾的狠绝:“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穆向明为了我外公的公司假意和我母亲结婚,我母亲和他结婚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有了两个孩子,后来被我母亲发现他肮脏的心思后,竟然对她痛下杀手,完全不顾她腹中还怀着我。”   时裕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大的悲伤情绪里,他冷漠无情的眸子盯着江面上寒冷的江水,坚硬的五指用力蜷了起来:“若不是我外公的老部下金克明保护我母亲远走他乡,可能根本就不会有我的存在,后来我母亲是为了保护我,被穆向明派来的人逼着投井自杀了。”   简向宛惊讶的听着他缓慢的叙述,心底生出一种心疼。时裕那么小就承受了这些,那么这些年他又是怎么过的呢?   记得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少年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与缜密心思,但是她从没想过他的童年竟背负着这么多的沉重。   简向宛仰头难受地看着他,小手带着坚定的力量回握住他的手掌:“既然知道是你父亲害死了你的母亲,为什么还要回到他身边,难道平淡地生活下去不好吗?”   时裕薄唇紧抿,脸上带着冰冷寒意:“我母亲的仇没报,我怎么可能生活的心安理得?我要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   简向宛看着他眼底闪现的阴鸷,当听到他说‘同等的代价’时,整个人被震得胆战心惊。她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他偏激的想法:“时裕不要这样,为了这样的父亲搭进去你的一生不值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很可能……”   简向宛没有说下去,他知不知道他的想法被穆向明发现后很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也有可能他为母亲报了仇,却触犯了法律,这两种结果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见的。   她不能看着这个男人这么偏激下去,就是看到一个陌生人走向歧路她都会伸手拉他一把,更何况这个人是时裕呢,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误入歧途。   时裕慢慢冷静下来,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担忧的小脸,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低头深深地含住她的唇瓣,温柔辗转。   很久之后,他才松开她,湿热的薄唇贴着她的,低哑着声音说:“放心,我会很谨慎的,当初我在穆家的时候他没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更不能把我如何。”   他冰凉的手指缓缓划上她脸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不用怕,我会好好活着的,因为有了你。”   简向宛心念一动,慢慢离开他些距离,这些话在心底盘算了一路,不说出来堵得她胸口难受。   她看着他,异常的冷静,说出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时裕,我了解生长在像你们这种权势家庭的孩子,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连决定自身自由的权力都没有。”   她抬头看他,原本透彻干净的眸子里思绪万千,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时裕我理解你的处境,也感受得到你对我的真心,但是我有我的自尊。如果有一天你注定要和别人走进婚姻,我不愿做婚姻的第三者,也希望我们能够好聚好散,留份美好在心中。”   她深深地叹息道:“刚刚我想了很多,我虽然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外人眼中这后半生也就这样了,能够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不错了是没有资格挑选的,但是我有我的骄傲,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   时裕眼神微微一黯,沉默片刻后出声:“瞎想什么呢,这些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真的娶潘婉莹的。”   简向宛拿下他的手掌,异常认真的说:“你不用说些花言巧语哄我,我是认真的,不会做任何人的第三者。”   “可能我们注定做不成恋人,但是无论如何我一直希望你好好地。你父亲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用法律途径解决。”   时裕微微低头,认真注视着她澄澈明亮的眸子,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我说了你担心的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信不过我是不是?”   时裕看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抿着唇直接把人抱上车载到了他住的地方。   贵嫂见到他们两人一起进门,冲简向宛暧昧地笑了笑,而后一溜烟躲进厨房了。   时裕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蹲在她跟前,认真地说:“向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现在做的这些事,也害怕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请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这些事做完后,就和你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你要相信我,你想要的我会一样一样全都给你。”   简向宛认真的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眼前的男人,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你的家庭,甚至连你有个未婚妻都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你让我拿什么去信你?你有太多张面孔了,我不知道哪张脸孔还是真实的你,更不知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时裕认真的听着她说这些,忽然毫无征兆的打断她:“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最真实的面孔,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时裕沉沉地看着她,却借着说:“不管你信不信,早在初见你时,我就爱上你了,所以才一路追到了Y市。我承认我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对你从来没用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因为害怕你看到我身上肮脏的东西。”   “你可以唾弃我是个人渣,可以骂我无耻,但是这次我不想放手了,我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你为别人披上婚纱,如果非要嫁人的话,这个人只能是我。”   简向宛看着他,伸出手,指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短发,深深地叹息着:“你能答应我不去做那些触及法律的事情吗?”   时裕默然不语。   简向宛认真地看着他,脸上有着疼痛:“那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去杀人吗?”刚刚想到他说要让他父亲付出同等代价时,她整个后背一阵寒颤。   时裕抬头看她,脸上的神情瞬间松懈下来,与她坐在沙发上低声耳语:“好,我答应你在他不危害到我性命的时候,我不会动他。”   她窝进他怀里,低低的说:“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好。”   “我还要你爱我。”   “好。”   “有多爱?”   “你就是我的信仰,为了你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简向宛忌讳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如果你都死了,还怎么爱我?”   她一把拽住他衣领,凶巴巴的说:“记住了,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就这么简单。”   时裕点头,无比乖巧的保证:“好。”   对话依稀,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最后谁都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文的亲们,应该猜到时裕接下来该对付穆家二哥了吧,时先生这么没安全感的人,怎么着也得先把向宛哄到手还能专心致志对付二哥。简家大哥的阴谋也会慢慢展开,会在简父去世后。 ☆、36   饭后时裕就回书房了,偌大的客厅内就剩简向宛一人看着电视打发时间。贵嫂端着果盘走过来,先是将果盘放在桌上,然后就用暧昧眼神打量着她。   简向宛被老人家看得不舒服,就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都九点多了,忍不住问:“都这么晚了,贵嫂还不去休息吗?”   老人家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下,笑眯眯的说:“才刚这个点,先生一会儿还要下来吃东西的,我再陪简小姐待会儿。”   贵嫂拿起苹果给她削果皮,状似不经意的问:“简小姐是怎么搞定先生的,我们先生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   简向宛这下终于明白老人家的心思了,微笑的想了想,不近女色吗?她沉思了会儿,故作认真地说:“你们先生还用花心思搞定吗,是他自己倒贴上来的。”   “什么?”贵嫂惊得差点扔掉手里的苹果,靠近她一点,极其认真地说:“我们先生才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人呢,我最了解他的为人了。”   简向宛看着老人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义愤填膺样就觉得好笑,看来赶是赶不走了,只好与老人家闲聊着:“您来这里照顾他多久了?”   贵嫂终于听到她关心起时裕来,眼底眉梢顿时蕴满了笑意:“我从先生来到这座城市开始就来了,算算也有五年了吧。”   简向宛微微一愣,已经五年了吗?他竟然在她的城市生活了五年?   那时候她才刚刚回国,他就已经来到了她的城市。   贵嫂没有发现她这边的情绪,凑近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想知道先生什么事?有关先生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大概一个人在家寂寞太久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先生在这边没什么亲人,一个人在这边打拼怪可怜的,我早就劝先生早点娶妻生子也好有个人照应生活起居,可他就是不急。每年的中秋春节总是一个人过,我看着就心疼。”   贵嫂暧昧地朝她笑笑:“不过现在好了,先生身边有你了。”   简向心思没在贵嫂话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地同老人聊天,她顺着贵嫂的话题问:“时裕他一直一个人住吗,家里没有其他亲人吗?”   贵嫂摇了摇头,这些她也不知道:“先生心思沉,家里的事从未提及过。”   她一个做下人的,虽然平时很爱唠叨,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知道他有个父亲,但每次见他接电话时都是一副心情沉重闷闷不乐的样子,也知道父子感情并不和睦,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了,他父亲一次都没过来过。   —   书房里,时裕刚开完寰瀛集团的高管视频会议,紧接着打电话给江斌:“我不打算给穆瑾瑜留后路了,你警局那帮朋友可靠吗,这次我要人赃俱获,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江斌立刻明白,穆瑾瑜一定是触犯到时裕的底线了,平常父子、兄弟间斗得再凶,他都没想过要谁的命,看来这次动真格的了。   穆瑾瑜自作聪明地以为投资了那么大一个工程项目打了水漂后无人知晓,又企图越过时裕悄悄地划走那么大一笔款项去弥补当前的损失。穆氏集团是他老子的不假,他越权划走个几百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些个追根究底都是家务事,可是他不该动了歪脑筋企图利用那批珠宝走私毒品,让时裕抓住了把柄,当真以为他私底下搞的这些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吗?   江斌眼底闪着一抹兴奋,他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立刻答应:“我这就去安排。”   时裕点头,半晌后又说:“你帮我安排件事,暂时不要让向宛知道。”   —   第二天上班第一件事简向宛递交了辞呈报告,之后被屠永红直接叫到了总监办公室。   屠永红对她的忽然辞职显然是非常不满的,先不说这种不按正当流程的辞职方式,现在最令屠永红头疼的是,她一撂挑子走人让她上哪找合适的人去接替她的工作。   屠永红见她进来,从文件里冷冰冰地抬起头,冷嘲热讽地说:“我印象中简小姐一向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难道说有了后台就可以不按常理出牌了,你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简向宛闻言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她乱了公司的规程,淡笑着说:“因为我个人原因为公司带来这么大麻烦非常抱歉,还请屠总监谅解。”   她挑了下眉:“去意已决?”   简向宛点点头,没再多做解释。   屠永红最后看了她一眼,只得拿起笔在上面签名,简向宛心里明白时裕早就跟人事那边打过招呼了,否则屠永红不会这么痛快的放人。   屠永红放下笔,微微蹙眉:“你的请辞报告我可以批准,但是我希望你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好,客户那边做好沟通工作,不要最后让我给你擦屁股。”   简向宛有时候还是蛮欣赏屠永红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的,听罢点头:“好,替补人选和跟客户沟通问题我一定会处理好。”   在公司忙了一天,简向宛又是一个个打电话安抚客户情绪又是跟姚亭做交接工作,这一天下来真是筋疲力尽。临下班的时候收到时裕的短信,是一家高档餐厅的地址。   她下班后开车直接去了餐厅,推开餐厅的旋转门,一眼就瞧见坐在窗边的高大男人。男人穿着银色衬衫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报纸,黑色的西装整齐地搭在椅背上。   餐厅里播放着一首很经典的歌曲《see you see me》,橘黄的灯光柔和地照在男人俊俏的脸上,简向宛伴随着性感的男音一步一步走向这个迷样的男人。   时裕看到她走过来,嘴角勾起些许笑意,眼底的却蕴着掩不住的喜悦:“怎么这么慢?”   简向宛瞧了眼他脸上的喜悦,疑惑地问:“这么隆重,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先吃东西。”他朝她神秘一笑,伸手找来服务生,抬起湛黑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中午就没吃饭,你还来的这么慢。”   简向宛微微讶然,这是在向她抱怨还是在向她撒娇?   待服务生把菜上齐,时裕好像真的饿了,差不多将盘里的菜全吃了,还催促她吃快些,好像接下来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看着桌前差不多被扫光的餐盘,简向宛略感讶然,这人看起来这么瘦,怎么这么能吃。   饭后甜点上来,时裕一勺也没动,就那么双手戳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她吃。   简向宛避开他的炽热的目光,不自在地问:“你不吃吗?”   时裕听罢整个人靠回背上,眼底的流动着动人的光亮:“我看着你吃就行。”   简向宛心底翻白眼,现在就是想吃也没有心情了,她无奈的放下勺子,“我吃好了。”   时裕冲她神秘一笑,忽然向空中打了个响指。   室内的光线慢慢暗下来,只剩他们桌前的橘黄色小吊灯,悠扬的音乐声缓缓响起,琴声由远及近。   背光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白色公主裙红色小皮鞋,伴随着浪漫的音乐声缓步走到她跟前,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阿姨,给你。”   简向宛瞪着眼前那束红的似火的玫瑰花发愣。   她微微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的眼神虔诚而沉静,他看着她,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接呀。”   简向宛看着小女孩手里那么一大束玫瑰怔怔地站起身,俯身抱过小女孩怀里的花。   小女孩却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小脸往前一凑,简向宛笑了笑,凑近她稚嫩的小脸在上面香了一吻。   小女孩像是完成任务似的回到时裕身边,笑眯眯地说:“阿姨喜欢叔叔送的花吗,如果喜欢的话就请答应叔叔接下来的请求。”   简向宛慢慢抬头看向目光一直焦灼在她身上的男人,然后看到他慢慢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锦盒,单膝跪下,脸上的神情虔诚而神圣:“向宛,嫁给我吧?”   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花束,大脑有那么一两秒的空白,直愣愣的看着跪在身前的男人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不是第一次被求婚,类似这样求婚的场景在电视上也看到过不少,记得当时看完后还和梦露唏嘘一番,可这样的事情忽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再俗套的求婚也没有了唏嘘的心情。   时裕这求婚来的太过突然了,她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准备。   简向宛正愣在原地,木然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作何反应。这时已有不少客人围靠过来,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简向宛耳边全是‘嫁给他,嫁给他’的欢呼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与跪在跟前的男人深情对望,呆滞的样子傻愣愣的。   时裕耐心极佳地跪在原地,深沉温润的黑眸犹如一抹金色的暖阳。   周围有男同事起哄问:“先生爱人家吗?人家姑娘跟着你以后有什么好处呀。”   时裕也不是木讷的人,经人提醒后,抬起璀璨如星的眼眸,沉声说:“向宛,我爱你。如果答应我的求婚,以后对我有最高行使权,所以嫁给我吧。”   周围的人再一次哄闹起来,简向宛没有迟疑太久,轻轻地点头答应了。   现场顿时闹腾起来,鼓掌声,口哨声源源不绝,在一帮人的簇拥下,时裕慢慢地牵起她的左手,将戒指牢牢套在她中指上。   那一刻时裕脸上是放松的神情,他起身紧紧地拥抱住她,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记缠绵的吻。   时裕珍视地拥着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好像找回失而复得的珍宝,嘴角扬起的得意笑容更像是个单纯的孩子,晕眩了她的眼。   他轻轻地抵住她额头,带着满足的声音说:“总算把你追到手了,向宛,谢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相信我对你的心。”   简向宛重重的点头,虽然他的情话里并没甜言蜜语也没有地久天长,但就是这番朴实的话语让她感动的热泪盈眶,她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怎么样,但是这一刻却感到无比的温暖。   因为她想用一颗温暖的心填补他心底对家庭的空缺,想用一颗善良的心让他成为一个有温度的丈夫,一个慈爱的父亲。   —   夜里,两人吃完饭从一品阁出来。外面月朗星稀,时裕一刻也不愿松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擦着她指间的戒指,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   前方就是中心广场,每天里面都聚集着不少的人,时裕牵着她没有走向停车场,反而顺着人潮穿过红绿灯向一侧的广场走去,“我们走走?”   简向宛欣然答应:“好。”   夜晚的广场要比白天热闹的多,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穿梭在老人孩子和情侣之间,内心一片平静安详。   简向宛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会心的笑笑。   一直以来她想要的并不多,一个温润儒雅而顾家的男人,一个温馨有爱的家,而身旁的男人和她梦想的另一半,似乎越来越近了。   前方不远处聚集了不少年轻的情侣,走近一看原来是射击游戏,前面有个把盘,旁边放了不少奖品,射击者有十次机会其中有三枪射入前两环才可以赢得奖项。   在他们前边的有对年轻的情侣,女孩遗憾地对男朋友抱怨:“你怎么这么逊,连两环都击不重。”   男孩马上上前讨好:“亲爱的,不要生气了,我一会买一个大白送你还不行吗?”   女孩将手包甩在男孩身上,扭头就走:“那能一样吗?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男孩子在后面追着走出人群   简向宛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情侣,摇头叹息:“老板还真会赚钱,这有几个人能击中的,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时裕俯身在她耳边问:“要不要试试手气?”   简向宛微微摇头,说着就向外走:“不要,我可没那么傻,白白往里面砸钱。”   “游戏而已,何必那么较真。”说着他掏出二十块钱交到老板手里,然后挑了把枪问她:“看中哪个了,我们把这里的一等奖标到手如何?”   简向宛其实也是看重的超能陆战队里面的大白了,鉴于大白是里面的一等奖难度系数太高,所以没敢说出口,谁知时裕只玩了五枪就发现老板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哭丧着脸一脸哀求地看向他,简向宛一手拉着时裕,一只胳膊抱着一人高的暖萌大白在一群少女艳羡的目光中走出人群。   直到走出人群一段距离,简向宛才敢揶揄他:“你这种玩法不是砸老板的台吗?”   时裕好笑的看着她:“不是你说老板的生意稳赚不赔吗?我只是用行动告诉你那是他还没遇到对手。”   他看了眼简向宛手里的玩偶,有些无奈道:“真看不出来这只傻熊哪里好了,怎么你们女人都喜欢它。”   简向宛斜了他一眼,笑着说:“不懂了吧?大白在我们女生心中象征着呆萌暖男,记得当年这部电影热播后网络上流传一句送我一个呆萌暖男吧,我当时可是看的原版的。”   时裕表示对此不来电,抓住她的手把玩着,他掌心的硬茧粗糙的摩擦着她的皮肤,简向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抓起他的手反反复复的查看。   时裕被她莫名其妙的动作逗笑:“看什么?”   简向宛认真的看着他,想起刚刚他拿枪那专业样子,以及精准的枪法,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窜出脑海。   她看着路灯下沉浸在喜悦中的男人:“你不会真的用枪吧?”   时裕沉默地看着简向宛,大掌用力扣紧她肩膀,似是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让她看到他黑暗的一面。   冗长的沉默更加肯定简向宛心里的猜测,她定定地看着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第二次亲手选择的人也非良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粗糙的指腹摩擦上她脸颊,暗沉的眼底闪着紧张与焦虑:“如果我告诉你是,怕我吗?”   简向宛心脏蓦地一紧,怕他吗,她怕的不是他本人,而是担心他的世界太危险。   简向宛从小就生活在一片平和的世界中,身边有父母亲的疼爱,此刻她根本想象不到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充满黑暗的,还是只是单纯的会用枪而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再问:“怕我吗?”   简向宛抬起平静的眼波,诚实地点了点头:“怕,我怕你会……”   她没有说出口,真的不希望以后他会有什么事,时裕却是听懂了。   他轻轻地将她按进胸口压在心脏的位置,嘴唇贴着她发丝低声呢喃:“为了你,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37   简向宛这边才将离职手续办好,第二天时裕就收拾好行李带她去了云南。   飞机的头等舱内,简向宛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某人,伸手招来空姐要了两杯饮料。   她看了眼身旁一身休闲装扮的男人,无声的笑了笑。这人显然心情不错,出行前竟还挑了与她同款的情侣装。   “偷看我?”时裕慢慢睁开眼,眼角带着一抹洋洋得意。   简向宛撇了他一眼,端起饮料喝了一口问:“哪只眼睛看到的?”   时裕淡淡地笑了,也不揭穿她。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放到胸口的位置:“有些事情不需要用眼睛看到,得用这里去感受。”   说完时裕拉过她的身子靠在他胸前:“既然没有偷看我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要几个小时呢。”   简向宛发现时裕这次好像真的是来度假的,拉着她一个景区一个景区的游玩,最后玩累了在一家颇具特色的宾馆住下。   两人站在宾馆大厅登记信息的时候,简向宛盯着男人镌刻的字迹,终于忍不住问:“你没有工作要忙吗?”   简向宛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所以也不希望因为她的陪同而耽误了他的工作进度。   时裕搂着她的腰,看着只及他下巴的小女人,皱了皱眉:“你以为我是拼命十三郎吗?我现在在休假不谈公事。”   说着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关机了。   简向宛嘴角抽了抽,拼命十三郎不也挺适合他的吗,每到晚上都弄得她受不了,才肯放她睡觉。   果然,这个男人忽然低下头,当着前台小姐的面一把将穿着平底鞋只及他下巴的娇小女人抱起来吧唧在她唇上亲了下,随后覆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我比较喜欢晚上变成‘狼’。”   简向宛脸上一热,抬头看见前台小姐手里拿着金灿灿的房卡,微微躬身一副恭敬礼貌姿势,脸上带着职业微笑,可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尴尬。   她赶忙夺过房卡,从他身上下来,看到男人一副得逞的样子,气闷的将背包甩在他身上扭头就走。   时裕扬笑出声,几步追上来搂住她的肩一同走进电梯。   饭后去了市区有名的夜市,两人手挽着手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和其他普通情侣一样走累了就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些吃的,然后对着陌生的景区拍照留念。   第二天,时裕带她去了云南边境处一座风景秀丽的小镇。   简向宛并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但是她方向感很好他们一路向西走,这里大概是云南与缅甸边境的地方吧。   缅甸,记得前段时间简向宛还在新闻上看到警方在这一带查获一伙贩卖新娘的案子,心底顿生一股不安。   时裕像是感受到她心底的不安,露出安抚地笑意:“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简向宛淡淡点头,忽然抬头说:“你听说了吗,听说这一带很不安定,不仅毒贩在这一带猖狂,而且人口贩子也特别多,我前段时间还听新闻上看到有越南新娘自愿将自己卖到中国来,原因是中国的生活条件比她们家乡的生活条件好,我不喜欢她们那种将自己当成商品贩卖的作法。”   时裕听罢点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寻思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简向宛没想到时裕会带她走进一家高级俱乐部,她没想到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城市竟然还有这么高级的俱乐部,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家以赌博为主业娱乐为副业的娱乐场所。   在简向宛有限的认知里,赌场一般都是在一间光线灰暗的屋子里,然后里面聚集着流里流气的人群,而这里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不但不破反倒是无处不透着奢华的气息,而里面的人各个光鲜亮丽,看起来更像是高官贵族聚集的娱乐场所。   时裕带着她在其中一块区域停下,笑着问:“要不要试试手气?”   简向宛摇摇头,也不想让他参与,拉扯着他的衣袖:“我们还是离开吧。”   时裕看着她笑了笑,拉着她坐下来。   简向宛见他不听,又说:“我手气一向不好,万一输了不是丢你的脸吗?”   “没关系,输了老公帮你赚回来。”室内嘈杂的大厅内,时裕覆在她耳边说的无比洒脱。   “你真的有把握我输多少,你赚多少?”简向宛不信,随手抽了三枚筹码。   时裕看了眼小气的女人,没说什么。   其实像简向宛这种生手,稳输不赢太正常了。开始简向宛还士气很高,本着不赚不赔的原则,可是玩了几盘输的越来越惨,脸上的表情像霜打的茄子,扭头看身后的人:“你不是说我输多少,你赢多少吗?来吧。”   “报个数?”他让她随便说个数字。   “二十?”简向宛犹犹豫豫说了个数。   “小气。”时裕被她的模样逗笑,翻手将桌上的所有筹码推出去。   “两百万,你疯了?我们身上哪来的这么多现金?”简向宛瞪他。   时裕无所谓的笑笑:“那是你还不了解我从前是混什么的。”   即使时裕那么说,简向宛还是担心他们的处境。如果他们赢了还好说,万一他们输了那该怎么办?她看过那种关于赌场的电影,输了剁手剁脚,赢了像他们这种外来游客也不可能卷着钱财顺利从这里走出去的。   简向宛向四面八方看了眼身着西装的保镖,心里一阵胆颤。    ☆、38   事实证明时裕的手气还不错,至少没输但也实务地没有带走赢来的钱财。他招手叫来经理,不知道附耳在经理耳边说些什么,只见那经理犹豫了下就离开了,不一会他们被带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简向宛直觉认为他们是去见什么大人物,否则怎么会让经理去通报。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其他人在,看起来像是老板的下属,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应该在开会。那老板见到他们进来和蔼一笑,示意他们坐下来等,之后又转过头交代下属事情。   简向宛不清楚时裕为什么要见这里的老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他大约五十几岁,保养得宜的脸上显得非常年轻,简向宛看到他的第一眼实在很难将他和他的背景划在一起。   她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背景干净不到哪去,而且身后一定有庞大的背景支撑着这个赌场生意。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简向宛的视线再一次不自觉转向那男人身上,不得不赞叹男人保养得真是好,不仅脸上的肤色润泽,身材保养的也是恰到好处,硬朗笔挺的身材在中年人中绝对算是出挑的,黑色的衬衫裹在身上更给人一种成熟的味道。   这个年龄的男人毕竟不比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深沉与儒雅,她知道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所经历的事情并不像脸上表现的这般云淡风轻。   岁月仿佛真的能够将一些往事沉淀,将过往的不堪粉饰太平,但有些东西它刻在骨髓里是无法泯灭的。如果不是看到他左颊上那道深壑的疤痕,她真的会相信他是个风度极佳,谈吐儒雅的绅士。   时裕见简向宛视线一直焦灼在男人身上,大掌占有性地揽在她肩头,低声在她耳边警告:“还看,晚上回去收拾你。”   她抬头就见他眉宇微微蹙着,好像真的不高兴了。简向宛唇角微动,抿出动人的弧度,仰望着头,红唇凑近他耳边说:“都没你好看。”   时裕似乎愣了一下,这才弯了弯唇角,却依旧冷着脸说:“以后只准看我。”   简向宛无语地望向那个霸道又无理的男人,觉得好气又好笑,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无聊的把玩着。   她忽然抬眼,就见男人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打量的目光带着一抹玩味。   时裕微微坐直身子,用缅语与对方交流着。简向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再次打量起这件奢华颇具缅甸风格的办公室。   两个人其实也没聊多久,他们统共说话也不到十分钟,双方态度礼貌谦和,看起来在正常不过,可不知为什么,简向宛就是觉得周身散发着一股潜在的危机感。直到两人平安的走出赌场的大门,简向宛才微微松了口气。   时裕拉住急步向前的人,莫名地问:“跑什么?”   简向宛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真实地回答:“我有种从狼窝里逃出来的感觉。”   时裕拉着她的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认真地说:“以后再也不带你来这种地方了。”   夜晚的清风微凉,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她替他捋开把额前的碎发,又把他胸前敞开的扣子扣好,“你以后也不许来。”   时裕含笑的眼睛忽然亮了,低头在她耳边说:“遵命,老婆。”   —   第二天一早,简向宛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出门前还特意告诉她:“穿着正式点。”   时裕今天自己开车,简向宛不知道他要载她去哪里,倒在副驾驶座上补眠,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车子停在陵园附近。   简向宛微微愣住,忽然想起前几天他曾说过要带她去见一个人,难道这个人已经过世了?   时裕已率先下车,走到她那边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带你去见我母亲。”   简向宛下车时微微责怪:“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时裕拉她下车,唇边牵起很浅的笑:“不用准备,她见到你就很高兴了。”   说着他从后备箱拿出一束白百合,带着她往陵园深处走去。   山间云雾缭绕,四周静得仿佛世间再没有声音,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表情凝重地站在那里,看着照片上的人沉默缅怀。   照片上的女子文静娴雅,让简向宛意外的是女子怀里的孩子,难道当年时裕的父亲不仅杀死了她的母亲,还?   “很好奇是不是?”沉默了许久,他忽然转头看向她,脸上的神色淡然下去。简向宛默默抬眼看着身旁的男人,心底忽然有些悲哀。   在穆向明的眼里,亲情到底是什么。   时裕摘掉黑色手套极其细心地擦拭着上面的照片,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挲着照片上女人的脸颊,脸上的神情深沉而虔诚。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时裕盯着照片上的一对母子,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这是我和我母亲唯一的一张留影,当年她带着未出世的我来到这里,本想过一世平淡的生活,可是连这么简单的心愿都成了奢望。我母亲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够简单快乐的成长……”   简向宛注意到当他说起这些时,明明是一脸的平静,黑沉的眼底却是暗流涌动,似是暗藏着一股巨大的风波。   她安静地听他说着这些,一时也想不起该如何安慰,走到他身后,手掌轻轻地放到他肩头给予安慰。   想起和他们相依为命的婆婆,她问:“那么你后来为什么又去找了你父亲,婆婆她现在还好吗?”   时裕看着她,沉默半晌才说:“婆婆身体不好,从监狱出来后不久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就决定回到我父亲身边,替我母亲报仇,毕竟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简向宛默默抬眼看着跟前的男人,心底忽然有些悲哀,难受的受不了。   因为已无牵挂,所以就要孤注一掷吗?因为心底的仇恨,就可以将自己置于一个这样危险的境地吗?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父亲会亲手杀了他?她见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嘴脸,可以为了权势、金钱,父子成仇,兄弟厮杀。   她不愿看到他变成那么冷血的人,在那些人的眼里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而他的父亲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   简向宛难过地看着蹲在墓碑前的铮铮男子,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担惊受怕,更让她心疼。她皱了皱眉,看着男人挺立孤傲的背脊,忽然想要冲到他面前告诉她,以后的路,她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他不是孤单一人,只要他放下心底的仇恨,好好地过安稳的日子,她愿意做他的家人,与他风雨同舟。   时裕慢慢起身,忽然招手将她揽进怀里,原本阴鸷的眼眸看向墓碑时渐渐柔和:“她在这里已经孤独的太久了,知道你来看她,一定会高兴的。”   简向宛靠在他怀里,伸手紧紧地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掌,粗糙修长的指腹传来柔软温润的力道,他回视着她,大掌微微用力回握住她的柔软指腹。   时裕低下头来看她,深邃的黑眸灼灼地盯着她:“向宛,相信我,我一定会变成你心中的良人,给我点时间,等结束了这些事情,我就和你好好过日子,过那些平常人过的最平常的日子好不好?我们每天清晨相拥而起,每晚相拥而眠,最好再生两三个孩子好不好?”   简向宛看着他眼底的单纯,伸手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心底更多的是担忧他的处境,自从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后她无时无刻不担心着他的安危,她害怕有一天许诺她终身的人会失信于她。   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   一大段的沉默让他心底更加不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有谁愿意选择这样的生活呢,我比谁都厌恶眼前的一切,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简向宛抬起水眸,看着他低沉压抑的样子,心底一阵心疼,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微微踮脚疼惜地吻上他的唇。   时裕微微愣了一下,须臾,大掌拖住她纤细的腰肢方便他更直接夺取主动权,反客为主。   “向宛,我终于等到你了。”    ☆、39   祭拜完时裕的母亲两人开车下山。车子飞速地向市区行驶着,明天他们就要回Y市了,简向宛随意地看向窗外,却在一瞥之下连忙叫道:“停车。”   时裕踩下刹车,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在最短的时间内停下来,他顺着简向宛的方向看到马路的对面有家精神病医院。   简向宛推开车门,临下车前对他说:“等我一下,我去看望一位朋友。”   时裕犹豫片刻走下车,同她一起走进精神病院。   医院的面积不大,比不了大城市的医疗条件,虽然是市中心的一家医院,但是与Y市的医疗设施相比还是略显简陋了点。   简向宛向医护人员报了名字后,由医护人员带领着走进一个房间。房间的玻璃以及房门用铁栅栏维护着,外面的人要想进去,必须通过栅栏门才能进入房间。   隔着栅栏门,简向宛看到窗前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衣衫褴褛的女人,女人赤着脚目光呆滞的看着啾啾的小鸟定定出神。   看着眼前的一切简向宛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痛,那痛就像有根刺扎在胸口,一下一下刺痛着她的神经。   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当年发生的事,不是她刻意不去在意就真的没有发生过。   看着里面的人,简向宛有那么一瞬间胆怯了,脚下像有千斤重,怎么也不敢靠近。   女人侧着身沐浴在阳光下,本来一双如蝴蝶般灵动的大眼却是空洞呆滞的,仿佛对外界失去了知觉,她甚至感知不到外人的靠近。   简向宛瞳眸微微一紧,看着这个瘦到皮包骨头的女人,心如刀剜般疼痛,她一步一步走近她,隔着冰冷的栅栏,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认识我吗?”   女人没有反应。   “你还认识我吗?”   简向宛一连问了好几遍,女人才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目光呆滞的看过来。似是寻找脑中的记忆,可是过了好一会也没想起她是谁,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一旁的医护人员告诉她,这个女人被送进来时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问她家住哪里也是神神叨叨地说的驴唇不对马口。   简向宛招手叫她过来,女人先是有些踟蹰,后来似是感受到她眼神里的温柔才蹦跶着跑向她。   两个人隔着栅栏,简向宛伸长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拉近身前,伸手将她发上沾着的饭粒一颗颗拿下来,手指慢慢滑向她脸颊,轻抚着她脸上刚刚结疤的伤痕,心疼地问:“怎么弄的,疼不疼啊?”   女人伸手扶住她停在她脸颊上的手,傻笑着摇头,似是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润,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掌心里,似是寻找到一种类似母性的安全感,简向宛鼻头微微一酸,晶莹的液体扑簌簌地从眼眶流了下来,她匆忙低下头掩饰心底的难受。   她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的掩藏,女人还是敏感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受惊了似的一把挥开她的手臂,害怕的看着她。她羸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在看到医护人员严厉的脸时,惊慌到发出惊秫的嘶吼。   女人的情绪近似失控,挥舞着手臂,嘴里惊恐地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医护人员见病人病情发作,赶忙上前要将简向宛拉到安全的地方。简向宛手上被女人尖锐的指甲抓了几道血痕,仍就倔强的站在原地,在看到医护人员手里拿着的电棒时,挣脱开时裕的手臂,抢下他手里的电棍,厉声质问:“你凭什么打她,你们就是这样照看她的吗?”   女人害怕的退缩到墙角,紧紧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那惊秫无助的样子亦如当年简向宛看到的样子。   纷沓遥远的记忆与现在结合,简向宛恨恨地盯着男人,心痛如刀割。   医护人员甩开简向宛的手臂,瞪着她说:“难道还要看着她继续发疯下去吗?出了人命谁负责,你吗?”   简向宛急了,要不是时裕拦着,恨不得上前咬住那恶人一口,”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简向宛恨恨看着那名医护人员,眼底的恨意亦如盯着当年那群肮脏下贱的强奸犯。   她忘不掉当年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女抓着她的大腿向她求救的情景,忘不掉那些男人看着她衣衫半露的猥亵眼神,那时候她自身难保,只能故作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   女孩绝望的样子至今停留在脑海,因为姿色上乘被人口贩子强奸后卖不出好价钱,最后被一个六十几岁的老男人花了很低的价钱买走了。   当年那十几名花样少女被掠到一个稀无人烟的地方,挂牌品级被人出价拍卖,从此十几名花样年华少女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   记忆的枷锁忽然被打开,一幕幕不堪的记忆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如果可以简向宛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这些过往,那些个刻意尘封的人、事、物如今被一件件勾勒出来像要生生将她凌迟。   —   简向宛从小就很独立,大学暑假后去云南旅游,结果半路上被人用药迷晕,半夜醒来却发现被绑在露天的柴房里,嘴巴堵上厚实的粗布。   那晚她明明记得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想要侵犯她,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收手了,在她脚边扔下一碗凉水和一个馒头后就离开了。当时她没有一丝犹豫伸长脖子趴在地上吃食,因为她知道要想活着出去必须要先保住性命。   她永远记得那种双手双脚被绑匍匐着身躯用嘴去够馒头的情形,永远记得硬如石头般馒头咬在嘴里的温度,假如当时真的咬在嘴里的是石块头,只要能够果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啃下腹,因为她要活着走出这里。   身边不少人都羡慕简向宛的幸运,从小生长在富裕家庭,又有一份体面地工作,谁又看得到那年她从云南逃回去后精神分裂的痛苦样子,谁又体会得到面对那些流言时一笑而过的背后尖酸?   梦露不懂简向宛为什么那么拼死拼活的工作,因为每每听到那些流言她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才没有有时间去在意、去剖析心底真实的情绪。   因为没有人在意她心底的创伤到底有多深,更没有人在意这群不幸的少女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世上总有一些人以揭露别人的丑闻为快感,以挖到别人的隐私为炫耀品,那些人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可怕,因为他们杀人不见血。   时裕搂着她出去的时候,简向宛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直到两人回到车上,简向宛才幽幽开口,木然的神情像是喃喃自语:“你知道她为什么被关进这里吗?”   时裕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出声安慰。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是一位倾听者。   “因为她被卖的时候就被人口贩子强奸了,后来被一个老头子花了很低价钱买走了,当时她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救救她,那时候我多想帮帮她,可是我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你不会懂那种绝望的无力感的。”   简向宛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指紧紧蜷缩着,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愤懑与委屈。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复下来:“后来我报警将她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都晚了,她怀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最后硬生生被那个老男人打掉了,那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她忽然抬眼看他,眼底有着痛苦和挣扎:”如果你是我,你该如何做?”   她瘦小的身躯紧紧地靠着车门,好像在寻找着一丝慰藉,连看着他的眼底都带着一丝防备。   时裕看她这副闪躲受伤的样子,心里绞的生疼,伸出双手,把人揉进胸口:“向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怪你。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对她也算是做到最妥当的安排了,她毕竟不是你的责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简向宛闭着眼紧咬牙关,温热的胸膛熨烫着她冰凉的脸颊,她恨自己这一刻的软弱。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的内疚与自责,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时裕看穿?   在遭受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在她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都没能打倒她,为什么他刚刚的一番话,会让她觉得特别委屈?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被瓦解,她紧紧揪住他衬衫的领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时裕手臂紧紧地攥着她的身体,胸口处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湿润了一大片,他皱了下眉,抬起她泪湿的脸,拨开紧贴上脸庞湿哒哒的碎发,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地安慰着。   等简向宛情绪稍微平静了,她抬起泪湿的眼睛,轻轻地问:“可是你呢?你瞒着婆婆拼了命的帮我逃离这里,最后换来了什么?是不是在你和婆婆的心里觉得我是恩将仇报,可是我没有办法抿着良心看着她们在这里受苦,但是解救她们的同时必须要亲自将你们送进监狱。”   “所以事后你寄了那么大一笔钱给我?算作良心上的补偿?”时裕问。   简向宛又不说话了。   时裕看着怀里纠结的傻姑娘,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喟叹一声:“傻瓜,如果还恨你的话就不会向你求婚了,我可没有自虐症。”   车子再次走在路上,简向宛一路上都转头看向窗外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裕看了眼大脑处在混沌状态的女人,没有说什么。   他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境,也知道她不可能一时半会儿从那么复杂的情绪里走出来,但是这些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想通,勇敢地走出来。   否则就是外人暂时把她拉出来,时间不长她自己还会陷进去。   —   时裕一路开车把她载到了一个近郊的陌生别墅,简向宛情绪低低落落的也没问是哪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了屋,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个男管家在,见了他主动打招呼:“先生来了,路上辛苦了。”   时裕看了下腕表也快到了晚饭时间,临上楼前吩咐管家:“叫芳婶做些吃的送上来。”   上了楼,简向宛将自己关进房间,时裕待在外间处理公事,中间端着吃的推门进去,见这女人背对着他躺着,身体微微蜷缩着,眉头紧皱,呼吸绵长好像睡着了。   时裕放下吃的,凝视着紧蹙眉宇的女人,片刻后伸手将它抚平,指腹顺势滑向她滑腻的脸颊,熟睡的人好像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循着热源脸颊又向他宽厚的掌心蹭了蹭,软蠕的唇瓣贴着他温热的掌心摩擦着,好像在寻找着一份温暖的安全感。   时裕盯着掌心下寻找慰藉的小人儿,感受着掌心下清清浅浅的气息,暗暗叹息,那颗柔软的心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将人拉进怀里,贴在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怀里的人似是感受到身后一股温暖强悍的力量紧紧将自己整个包围,脸上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忽然翻了个身面向这股热源,软诺的唇瓣忽然贴近他逐渐干燥的喉结吧唧了两下,续而香甜地睡去。   时裕盯着睡得一脸无辜的小女人,原本冷清的双眼瞬间燃起一股炽热的火,这女人怎么连睡觉都能撩拨的人心痒难耐。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谭瑞希到底是不是柳下惠,居然能够面对着她这么久还能把持得住?   反正他是把持不住了,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阵,越亲越是难以自持,最后只得翻身躺平,慢慢平复体内被点燃的欲火,看着头顶上方的水晶灯喃喃自语着:“妈的,老子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   这一觉简向宛竟然睡得比往常都比较沉,兴许是时裕的一番话语让她心情好受些,也许是这些年压在心底的内疚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简向宛睁开眼环顾了下漆黑的室内,天还没有亮,窗外下着倾盆大雨,街边的路灯在倾盆的雨夜里发出模糊的光亮。简向宛侧身听着雨滴打在窗棱上的声音,过了会儿才转身看向身旁,时裕竟然不在?   心底不由产生一种不安。   她披上睡衣,打算下楼去找他,忽然从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简向宛微微怔住,拉开房间门。   当看清外面的情形,立即愣住……   他受伤了?! ☆、40   时裕受伤了,浅色的衬衫上满是血迹斑斑。   简向宛脑子一下子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追着那几人走进另一间客房。   高个男子将他扶到沙发上,要帮他把外套脱了,却被他一把挥开了:“我自己来。”   简向宛站在卧室门前,对着背对着她的两名保镖说:“我来吧。”   时裕正在解外套扣子的手指顿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醒着。他皱了下眉,在看到她血色尽失的小脸时竟然还冲她一笑:“回去睡觉,有他们帮忙处理。”   简向宛站在原地,看着斜倒在沙发上的男人,右肩锁骨下方还在汩汩冒着鲜血,大概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伤口真的很疼,他的脸色竟苍白到如白纸般羸弱。   他闭着眼,任由两位手下摆弄着,那名手下在解衬衫纽扣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只见他呼吸重了下,终是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简向宛见两名手下鼓弄了半天也没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眉宇微微蹙了下,走过来:“我来吧。”   管家也是刚刚听到开门声,蹬蹬蹬跑上来,先是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顿时觉得情况不妙,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急步走上前。   当看到时裕的情形后倒抽口气,赶忙说:“先生,这伤口不能自己处理,我去叫救护车。”   “站住。”时裕冷声呵斥住方叔焦急的步伐,气若游丝的说:“没我命令谁也不许离开。”   室内顿时一片静默,两名保镖和方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顿时没了主意。   简向宛蹲在他跟前一边安抚着时裕的情绪一边解开他白衬衫的扣子,眉宇皱的更深了:“大叔,把医药箱拿来。”   管家领命后带着小跑去找急救箱,简向宛小心地脱下他的衣服,当看着上面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冷静开口:“不行,得马上去医院。你现在必须取出子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开始她以为时裕受的只是的皮外伤,没想到却是枪伤。   简向宛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这个男人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个男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简向宛心里就一阵胆战心惊,心里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他还能活着回来。   时裕疲乏的睁开眼,安抚的说:“在国外,你不是选修过护理学吗?”   简向宛皱了皱眉,实在不敢拿他的生命安危开玩笑:“我只给伤患做过简单的包扎,这个实在不会弄。”   那个黑衣手下大概也真是护主心切,竟以为简向宛在敷衍搪塞,迅速从腰间掏出枪,冰冷的枪口直抵她太阳穴。   简向宛承认自己平时算是很冷静的人,当黑洞洞的枪口直抵眉心时,心底还是恐惧的,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把枪放下。”时裕倏地起身,一把打掉手下的枪,大概又扯到伤口了,脸色苍白无力,气息渐渐弱了下来,对她说出口的每个字却都那么铿锵有力:“来吧,我信你。”   时裕又看了眼在场的一众人,寒声吩咐:“都给我听好了,她是我老婆,不会害我,如果有什么意外,不许追究。”   “是”那名保镖从地下捡起枪,唯唯诺诺的答应着,锐利的眼神却不放过简向宛任何一个动作。   时裕的鼓舞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也因为对象是他,简向宛半分马虎不得,不一会整个后背全都湿透了,额头更是冒出涔涔冷汗。时裕整个过程连声都没吭,很难想象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这种疼痛到底有多痛,看的她都不忍心下手。   冗长的过程并不轻松,不知不觉已经二个小时过去了,等她把那枚子弹取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她眼角含泪,激动的大喊:“取出来了,时裕……你安全了?我没有令你失望。”   一夜的暴风骤雨过后,又是一个雨过天晴。这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时裕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听到她的声音,却仍强撑着眼皮回应她:“向宛很棒。”   —   简向宛帮他包扎完伤口后回头看到两个手下还杵在原地,湿哒哒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心里不由感激两个人的忠心耿耿。   她拜托管家给两人找两件衣服换上,末了又吩咐他给两个人熬了姜汤,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见简向宛没有计较之前的事,顿了下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是我们哥两冲动了,太太不要介意。”   简向宛没有说什么,目光又落回大床上,看到床上的人嘴唇发白,唇角干涩的起了皮,拿起跟前的棉花棒沾上水,帮他滋润嘴唇。   管家使了个眼神,两名保镖走了出去,末了还悄悄关上房门留给简向宛他们独处。   —   由于时裕的伤口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临近中午的时候又发起了烧,简向宛又是帮他擦拭身体又是热敷的,等他烧退下来的时候累趴在床前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时裕乌黑沉静的眼眸,湛亮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他的脸色还有着失血过多的苍白,左手支着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周遭安静极了,简向宛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紧抿的嘴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随后手指轻轻放到他额头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摩擦着,泛着短髭的下巴刺痒着她的手心,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看到你哪里都舒服。”   简向宛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想到前不久他才从枪林弹雨里逃回来,抓起他没受伤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这一下着实用了全力,很快男人结实的手臂出现一排清晰小巧的牙印。   时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唇角一弯,眼角眉梢都是对她的宠溺,不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伏在他胸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接着胸口处的濡湿透过睡衣炙烫着他的胸膛。   他拨开服帖在她脸上的碎发,就听到她抽抽噎噎的说:“混蛋,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先前是谁向我保证会好好活着的,你就是这样向我保证的?”   时裕看着泪流满面的小人儿,心底一疼,将她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并且沉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害宝贝替我担惊受怕了,下次一定小心。我的命是向宛救得,以身相许如何?”   他亲吻着她的发顶,柔声说着甜言蜜语还不忘逗弄她两句。   简向宛被他暧昧的话语弄得脸颊一红,抬起搭在他腿上的脚气鼓鼓地踹了他一脚:“滚蛋。”   简向宛气归气,也不敢冷落他太久,他身体毕竟还虚着呢,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她想起来给他做些吃的,却被他抓住双手哪也去不了。   夕阳的余晖折射进屋里,整个房间沐浴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下,带着天际边最后一丝光亮点点滴滴渗透到时裕心底,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和人一起看夕阳也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   在云南休养了几天,等时裕肩上的伤好些两人就回去了。两人在一起的这几天时裕虽然一直没有告诉她那晚发生了什么,简向宛隐约猜到这次事件时裕一定一早就知道,也说不准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呢,否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些,简向宛心里又是一沉。   出了机场大厅,Y市也在下着绵绵细雨,江斌的车子早已恭敬地等在门口。   到了Y市,整个城市都变得熟悉起来,即使窗外飘着细雨,简向宛也觉得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气息。   时裕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一路都将头靠在她肩上,前座的司机和江斌安静地坐在前排,仿若没有发现后面他们的状况。   简向宛开始还有些囧,当发现两人根本没有看他们这边时才放松下来,微微偏头,这么近的距离只能看到他黑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将熟睡的男人吵醒了,他微微睁开眼,哑着声音问:“压痛你了?”   简向宛摇摇头:“没有,你再睡会儿。”   男人又闭上眼,紧了紧掌心里柔嫩的手指。   贵嫂给他们开的门,刘叔帮忙把行李运上楼,简向宛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进客厅,当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着实吓了一跳。   时裕见简向宛停下来,微微抬头,随意扫了眼沙发上的人,竟也没松开手,搂着她直接坐到沙发上。   简向宛面露尴尬,这沙发上的人一个是简约的总经理炎翰,一个是亚泰集团的董事长叶钦,坐在她面前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简向宛沉默了下,觉得辞职的事有必要向炎翰解释一下,于是说:“炎总好,前段时间因为家里发生了棘手的事情,所以辞职的事有点匆忙,还请您谅解。”   简向宛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出声,炎翰一脸好笑都看向时裕,话却是对着简向宛说的:“这些话你跟他说就行,不用对我不好意思。”   简向宛一脸不解的看向时裕,只见他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手指习惯地绕着她胸前的发梢,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接着又听炎翰说:“这家伙不会什么都没跟你说吧?简约其实也是他名下的一间小公司,我也只是他手底下的一名打工仔罢了。”   简向宛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冷清的男人。这些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呀,先前媒体上不是报道简约是穆氏旗下的公司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裕听罢,冷清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想让我打包把你扔回去吗?如果想急着回去继承你老爸的公司,不用这么周折,我打个电话过去就行。”   炎翰立马乖乖地闭上嘴巴,过了会儿又说:“你拿这个吓唬我五年了,有意思吗?”   时裕唇角一挑,露出一个极致温柔的笑,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温良无害,但简向宛总觉得挂在男人唇角的笑与平时对着她的笑有所不同。   果然,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屡试不爽,还想再试试吗?”   “……”炎翰彻底蔫了。   室内顿时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除了炎翰苦着一张脸,其他两个男人笑的格外开怀,简向宛不知道在公司里从来都是一本正经、能力卓越的炎总经理还有这么……‘吃瘪’的一面。   她真的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委屈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所以忍得好辛苦。   时裕像是发现她的窘态,拍拍她肩膀替她解围:“去厨房帮下贵嫂,中午留他们在家里吃饭。”   —   等简向宛离开后,男人才聊起他们之间的事,神态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期间聊到穆瑾瑜的事,时裕微微懊恼:“是我大意了,本来这次可以人赃俱获,抓他个现行,没想到穆瑾琰的人忽然冲了进来。”   穆瑾瑜与施骆交易的当天,本来江斌这边做好了万全准备,警察什么的都联系好了只等着人赃俱获,却没想到当警察赶到时,穆瑾瑜被一伙黑衣人救走了,只逮到他的一个心腹,叫蒋仁。事后时裕才知道是穆瑾琰派人把他救走了。   蒋仁也算是誓死效忠,几乎所有刑具都用上了愣是没有招出幕后主使。   叶钦随意地换了个姿势,依旧是一副清俊儒雅的样子,连声音都是清淡的:“也不算吃亏,至少你家老爷子今年的竞选算是黄了,我说你小子胆子也忒大了,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见施骆,要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你这条命早就没了。你说你这么把姓施的送进监狱,不怕他的家族找你算账?”   时裕不在意地笑笑:“不是有你的一个律师团给我做后盾呢吗,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简向宛端着果盘走进客厅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她虽然不知道三个男人聚在一起聊些什么,但也能猜出话题一定围绕着时裕的事来谈的。   只是在这件事上,时裕好像一直不想让她掺和进来,见她进来后三个男人又转移了话题,聊到了公司最近的运营状况。    ☆、41   简向宛本来想着等这次旅游回来后就去飞恒上班的,时裕忽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也无心工作,于是只好在家悉心照料着。   两人在家的这几天几乎是足不出户天天腻歪在一起,简向宛发现时裕对她的独占欲几乎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每每她离开他视线半小时就开始火急火燎地找。   简向宛对此是颇感无奈。   贵嫂依旧每天清早起床买菜,然后汤汤水水的伺候着,她见不得老人家那么辛苦,偶尔抽了空也会去厨房帮忙。   等到简向宛去飞恒科技报道已经是一星期之后的事情了,简国锦这一病倒,公司里的大小事宜皆由简东炜做代理。   早会上,简东炜将她介绍给公司的高层主管,会后李秘书带简向宛熟悉财务部的工作环境。   由于她的到来之前财务部的常经理忽然被降为常副总,简向宛心底有些过意不去,好在常副总心胸宽广,不跟她计较这些。财务部的同事对她很照顾,特别是常副总一整天都带着她熟悉财务流程,简向宛很感激他对她的照顾。   晚上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走光了,简向宛还坐在办公桌前研究着财务知识。   办公桌上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对着一组数据抓耳挠腮,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近似抱怨的声音。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我要控告你冷落亲夫了?”   简向宛被男人抱怨的声音逗笑,她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安慰着说:“你乖乖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时裕那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安静的电梯里,简向宛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盯着上方缓缓变换的数字,叮的一声,电梯门划开,步出电梯。   深夜里安静的大厅与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喧嚣不同,脚下的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地响亮。   她披上搭在臂弯里的外套,推开门的那一刻——忽然就看到了时裕,他迎风而立,朝她露出微笑。   简向宛迈开步伐快步向他奔去,直到停到他跟前,欣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时裕替她扣上外套纽扣,为她打开车门:“第一天工作还顺利吗?”   简向宛微微抱怨,那娇嗔烦闷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恋爱中的小女孩:“要听真话吗?”   时裕点头。   “累,看到那么多报表就头疼。”   她侧了侧身,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不解地说:“财务部的常副总明明做得很好,我有些不解爸爸为什么非要我接手财务部的事物?”   时裕笑了一下,安抚地说:“你爸爸让你担当这个职务必然有他的用意,不用担心,大家都会因为你的努力而尊重你的。提醒你一句,对你格外好的人未必就是好人。”   简向宛笑着取笑他:“是你疑心太重吧,如果每个人的热心肠都被当做心机深沉的话,那这个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时裕点到为止,没再说别的,沉默了会儿说:“想去哪里吃?”   简向宛摇摇头:“不想出去吃,累。”   时裕看看她:“那回家吃?”   简向宛点头。   晚饭后,两人歪倒在一起看电视,贵嫂端来水果后就回屋休息了,大概是想留给他们独处空间。   两个人相处久了,简向宛知道时裕不喜欢吃水果,不喜欢喝牛奶,喜欢喝咖啡。然而简向宛最不喜欢喝的就是咖啡,先不说咖啡的苦味她接受不了,关键是咖啡因对身体并没有好处,而且他胃又不好,所以每晚她都会给他热杯牛奶,更多的时候是督促他吃水果,补充维生素。   简向宛叉起一块西瓜递到他跟前,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抹狡黠,她还纳闷这人怎么会这么配合。   时裕就着她的手一口吞掉西瓜,然后伸手扣住她后脑,强制地撬开她的唇齿,将含在嘴里的汁水一滴不拉的哺喂进她口中。   男人调戏完后,坚挺的舌头还在唇边性感地卷了一圈,而后眉眼带笑地说:“西瓜真甜。”   简向宛被他那性感的一勾唇撩拨的顿时口干舌燥,立刻推搡着要从他身下爬出来,视线忽然被电视画面上的人物夺去。   画面上的人物简向宛并不陌生,前几日去云南的时候时裕还带她去见过,记得那时的男人还是如此地意气风发,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几日竟会身受牢狱之灾。   那家赌场的老板,名字叫施骆,缅甸人,因为在边境从事毒品买卖被警方缉获。   男人穿着牢狱服,断了两根手指,仍旧一副沉静内敛的神情。简向宛真不知道该佩服这人傲然的定力还是该为他的罪行感到悲哀。   冗长的新闻上一一罗列着施骆的罪行,从十八九岁到五十五岁几乎一项不拉地将他的罪行一一摊开公诸于世,这么多条罪证还真是罪有应得,但仔细想想倒像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否则怎么会这么详细。   简向宛坐直身子安静的听着,同时将事情的始末及施骆庞大的家族关系捋了一遍。半晌,她将视线转向时裕:“你做的?”   时裕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画面,眼底的神色阴鸷吓人。   简向宛等了会儿不见他说话,几乎可以笃定这件事与时裕肯定脱不开关系,想到施骆的背景,再想到这个男人的手段,心里不禁一阵寒怵。   “你真是疯了,施骆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敢招惹他?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你与他一个家族去作对?”   时裕凝视她半晌,忽然半真半假的问:“如果我说是杀母之仇呢?”   简向宛张大的嘴巴半天发不出声,脑中飞快的将穆向明与施骆两人的关系想了下,最后睁大眼睛问:“你是说你父亲早些年跟施骆有勾结?”   “不是勾结,是雇佣。”   “……”简向宛听后脊背一阵发颤,从前她只以为穆向明做事阴险毒辣,从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跟黑道勾结。   那么时裕又是怎么查到穆向明这些事的呢,难道他也混黑道?想到这里,简向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他。   时裕那双乌黑的眸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看着她,忽然将她拉进怀里,脸上的神情透着几分愉悦:“向宛,你知道吗,你这样子让我真切地感觉到还有人愿意疼我,让我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他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揉着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向宛,我说过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没有绝对的实力我绝不会动他,但是这些是他们欠我的,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他们,除了施骆之外还有谁?简向宛实在想不出来,时裕更不会去主动告诉她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直到几天后,简向宛在电视上看到穆瑾瑜因为走私毒品被逮捕的消息才恍然大悟。   她立刻拨通时裕的电话,上去就问:“你看新闻了没有,穆瑾瑜也被捕了,和施骆有关,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简向宛并不傻,这些事情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陷害的,虽然她是来求证的,但是心底跟明镜似的,这件事跟时裕脱不了关系。   寰瀛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时裕盯着电脑前有关穆瑾瑜的新闻,手指懒洋洋的向下划拉几下,下面介绍的是穆氏集团的董事长涉嫌受贿案,目前正接受警方调查。   时裕将电脑推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市中心繁华的车水马龙,沉默半响,沉沉开口:“也是,也不是。施骆并不无辜,穆瑾瑜也不冤枉,他们确实是在做毒品交易,我只是向警方提供了线索。”   他随手掏出一颗烟点上,神情冷漠的说:“你应该庆幸我遇到了你,否则施骆不可能只是断了两根手指,做个牢这么简单。”   简向宛心惊的听着男人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这个冰冷的男人她一点也不认识。   这个真的是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人嘛?他怎么可以一转脸就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呢?   他使用的这些手段和穆向明又有什么区别?   他这边终于察觉到简向宛的不对劲,稍稍收敛了身上的凌厉,语气又变回之前的温柔:“向宛是你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我还打算陪你走完一辈子呢,然后看着你变成老太婆,所以违法犯纪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但是仇我一定会报的。”   简向宛仍然很难相信,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时裕扔掉烟,神情无比认真的说:“是真的,我保证。”   时裕实际上能保证的就是许诺跟她在一起,尽量做成简向宛心中希望的人。至于其他的像他们这种经常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哪来的把握会不违法犯纪,关系处理的好就不触犯法律,关系处理不好那就是违法犯纪。   江斌一脸沉重的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时裕一脸严肃的下保证,那认真的神情就跟小学生似的就差举手起誓了,看的人都想笑。   江斌刻意咳了咳,等时裕挂了电话,认真的说:“这次麻烦有点大了,老爷子要召见您,您身上有伤,自己小心应付。”   时裕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被他发现是早晚的事,通知下去九点半开会。我们的战争开始了,晚点我去会会他。”    ☆、42   穆氏集团自从被人举报偷税漏税后,老爷子今年的选举黄了不说,还要三天两头接受税务机关的检查,真是让人烦透了。   穆向明并不傻,仔细一想就能猜到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今天召时裕过来,说明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   傍晚时裕开车到达穆宅,正巧赶上他们吃晚饭。他挺拔的身躯停在客厅与餐厅相连的廊道处:“爸,我来了。”   穆向明眯眼看了他一眼,态度不冷不热的说:“先来吃饭吧。”随后招呼正在端汤的阿姨:“阿姨添副碗筷过来。”   时裕扫了眼从始至终优雅吃饭的穆夫人,随意的笑了笑:“不了,我已经吃过了。我在客厅等您。”   穆向明因为穆瑾瑜的事真的很着急,仓促的吃了两口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沉静的穆瑾琰。   穆向明抬手指了指楼上:“去书房说。”   时裕起身跟上,经过廊道的时候遇到端着果汁的阿姨,那阿姨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脚下滑了下,手里的托盘一掀,花花绿绿的果汁顿时溅了时裕一身。   穆瑾琰见状皱了皱眉,上前训斥着阿姨:“怎么做事的,工作不想要了吧?”   那阿姨连忙道歉:“三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时裕皱了皱眉,不甚在意的看了下身上的污浊,随后笑着说:“没关系,先下去吧。”   “怎么可能没事?阿姨你这个月工资扣了,在家里干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毛手毛脚的。”穆瑾琰大掌用力拍上时裕肩膀刻意捏了下,拉着他走进卧室:“衣服都脏了,去我房间换一身吧。”   时裕眉头几不可微的皱了下,强忍住锁骨下方枪伤带来的疼痛:“不碍事,没湿多少。”   “那怎么行,这夜晚的风凉,别跟我客气。”穆瑾琰不容分说的拉着时裕走上楼,那热情的架势想不让时裕怀疑都不行。   穆瑾琰不是想验证些什么吗,他就给他验证。时裕慢慢的脱下衬衫,大大方方的在他面前展露着,只是衬衫下面还多了件碍眼的背心,穆瑾瑜状似不经意的拉扯了下他的背心肩带:“这个也湿了,换下来吧。”   时裕随意扯了下两侧的肩带,叫穆瑾琰看清他没有受伤的肩膀,笑着说:“大哥客气了,你看是干的吧。走吧,不要让爸等久了。”   进了书房,时裕挑了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姿态恭敬的问:“爸这么急着找我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穆向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二哥的事听说了吗?”   时裕点头:“听说一点。”   穆向明淡淡地点头,态度少了平日的虚与委蛇,直接问:“你觉得会是谁做的,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整垮穆氏。”   时裕说的坦然,穆向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示意他继续。   “至于是谁做的,这个不好说,穆氏的产业这么大,在生意场上难免会结怨。通过江北地区的事情和二哥的事情不难看出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否则短时间内不可能把我们偷税漏税的把柄搜集的这么齐全。”   穆向明听罢毫无征兆抬眼看过来,目光犀利炽灼:“你说这个幕后指使人出在了哪里呢,公司内部还是竞争对手?”   时裕垂眸掩饰眼底的阴鸷与冷酷,沉静半晌,只是淡淡的给了句:“不知道。”   穆向明似是没有发现他这边的异样,眼底闪着狠绝:“别让我查到是谁做的,否则我非弄死他。”   时裕嘴角咧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眼底一片平静无痕。弄死他,也得看他穆向明现在还有没有那个本事。   穆向明习惯地捻了下眉心,淡然地点燃一根烟又抬头看时裕,烟雾缭绕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停顿了片刻问:“和简家的女人怎么还没断干净,不会是玩出感情了吧?”   时裕顿了顿,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纾解下生理需求,之所以跟她一直有联系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多事。”   穆向明冷淡的注视他半晌,直到在时裕眼底看到一丝冷然,忽然不冷不热的丢出一句:“那就好,前几天与飞恒签订了一个合作案,相信简国锦知道后,那老东西离断气儿也就不远了。”   时裕捏着烟的右手明显僵硬了下,随后被满口的烟气呛得咳嗽起来。穆向明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状似关心地问:“怎么了?”   时裕将手里的烟拈灭在烟灰缸,作势又咳嗽两声:“天凉了,有一点着凉。”   穆向明没有说什么,有模有样的学着茶道里的步骤分杯。   穆向明像其他有钱人一样喜欢品茗,时裕这次去云南还特意给他捎了套茶具,茶几上用的就是他送给穆向明的。   父子三人看似闲散的品茗,实际上各怀心事,静谧间,时裕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他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不动声色的按了关机按钮。   穆向明看着他的动作,眉宇轻佻地一挑:“怎么不接?”   时裕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一脸镇定地说:“工作上的事情,如果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我想穆氏集团也没有必要养他们了。”   穆向明眉宇间多了一些慈祥,忽然话锋一转,对他说:“你这些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穆向明的儿子个个都是出色的。我想把这次收购飞恒的项目交给你去做,有什么问题吗?”   时裕清楚地感觉到靠近心脏的地方狠狠抽痛了一下,穆向明这步棋走的还真是绝,看来他早已掌握了账本的动向,否则不会叫穆瑾瑜向飞恒集团丢出橄榄枝,暗地里使用这么下三滥手段逼简国锦交出账本。   时裕通过上次短暂的接触摸透了简国锦的态度,手里的证据谁也不会给。只是这野心勃勃的简东炜就不好说了,时裕不清楚简东炜知不知道关于账本的事,若是账本到了他手里,那事情就棘手了。   老头子让他做这件事目的,时裕心里明镜儿似的,一是想试探下他跟简向宛到底是不是床伴关系,二是想试探出他到底清不清楚账本的事。   收购简国锦的公司,若是被简向宛知道的话那还不得吃了他?那他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可如果他不接,等老头子真的交给别人去做,以穆瑾琰的手段……   恐怕简家一家人都会遭殃吧,既然穆向明想要保证,时裕暂且给他一个保证:“没问题。”   穆向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竟然起身给他到了杯茶:“尝尝你带给我茶,我喝着味道很正宗。”   穆向明喝了一口,又接着说:“我对Y市的人脉不熟,听说你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律师,你二哥的事看看能不能摆平,顺便把人从里面捞出来,多在里面呆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你告诉他,钱不是问题。”   时裕垂着眸,嘴角嘲讽一笑,他们才是父子天性。   穆向明看着时裕走出书房,抬头问老大穆瑾琰:“有问题吗?”   “没有看到伤口。”   穆向明将手里的烟拈灭在烟灰缸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使从他的言谈中没有发现破绽,穆瑾琰还是觉得时裕有些不大对劲:“他和老二一直意见不合,这次答应救人答应的太痛快了,而且那天我去救人时总觉得那个肩负重伤的身影就是他。”   穆向明听他说完,闭着眼缓慢的说:“这段时间老三是不□□稳,你派人盯紧了,过两天我们去会会简国锦那个女儿,我到看她有多深的道行。”   —   夜里九点多,时裕照旧开车回到Y市,到公司后打电话给江斌:“召集寰瀛所有高层,十点准时到会议室开会。”   江斌眼底冒着兴奋:”跟老爷子闹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寰赢再也不用受那窝囊气了?”   时裕随手点了颗烟,呼出一口气:”没有必要了,我们今晚要处理一个棘手的收购案。你去把飞恒的资料调出来,半小时后我要用。”   江斌听后倒没有太多的惊讶,收购飞恒这一步势必得走。如果他们不先走这一步的话,穆向明也会走,以穆向明的手段,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如果他们先走这一步,一是至少能够保护简向宛他们一家人的安全,二是不必让时裕陷入被动状态。这次穆向明把主动权交给了时裕,对他来说也不全是坏事。   —   傍晚下班后,简向宛开车直接去了医院。走出电梯就看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被几名小护士围在中间,老远就听见小护士兴奋愉悦的声音。简向宛一直知道这位姓席的大夫很受这里的护士欢迎,简向宛几次遇上他查房都看到一群小护士围在他身边殷勤的很。   这男人脾气修养也是极好的,简向宛有时候看到他下夜班查房,明明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疲惫,仍然好脾气地同这群小护士聊天,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微笑。   隔着一段距离,简向宛听到一个小护士嬉笑着问:“席医生这段时间很闲呀,怎么有事没事的竟往我们住院部跑呀?”   “对呀,是不是认识里面的简小姐和简老先生,我看您对他们格外的照顾?”   席颐挑了下眉,微笑着问:“有吗?我跟每一个病人相处的都很融洽呀?”   另一个小护士看了对面病房一眼,神秘地说:“不一样,我看您对简小姐就格外的好。”   席颐听后脸上表情未变,眼底却有深邃的光一闪而过,话语里似有一丝无奈,“你看每次来你们这里都会耽误你们工作,这要是让病人与家属听到了我们的聊天内容多影响我们医院的形象啊,都散了吧。”   一群小护士没有从他这里套到什么,只得怏怏离开,简向宛这才走过来。   席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简向宛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依然是那副儒雅绅士的姿态。   他微笑着看着她:“来看简老先生?”   简向宛点头,刚要说点什么,就看到一群医护人员从身边跑过,步伐还挺焦急。   开始她并没有想太多,毕竟这里是医院,医护人员忙来跑去的再正常不过了,直到听到李秘书焦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医生、护士快来呀,简总晕过去了。”   简向宛神情一禀,直觉事情不妙。 ☆、43   “医生,护士快来呀,简总晕过去了。”   当听到这个声音,简向宛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秒,然后拨开人群急速跑了过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忽然停在席颐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正好你也在,一起去看看吧。”   师兄靳贺军看着简向宛消失的方向,边走边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跟师兄聊聊,是不是喜欢人家呀,对人家父女这么上心?”   席颐从远方淡淡的收回目光,又从新戴上口罩,边往病房走边说:“病人都晕倒了,你还有闲心八卦这些没用的东西?”   靳贺军撇撇嘴,一脸的嗤之以鼻:“送去你那里的病人哪一个不是挂急诊进去的,也没见你急成这样呀?做我们这一行的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席颐没有说什么,大步走进病房。   —   病房里简向宛站在一旁看着一群医生护士给父亲做急救,淡然的看了眼李秘书,随后问:“我爸爸怎么会忽然晕过去了呢?”   李秘书悄悄看了眼简向宛沉下来的脸色,小声说:“董事长其实一直在骗你,他的身体很不乐观,我接下来的话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简向宛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着李秘书脸上的小心翼翼,于是故作冷静的说:“说吧。”   “董事长得的是肺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就是晚期了。他怕你们伤心,所以一直不让我说。”   简向宛听到肺癌晚期这几个字,震惊的后退一大步,整个人几乎承受不住。她难以相信的看着李秘书,瞬间觉得整个脑子都乱了。   为什么是这样?先前甄叔叔不是说是肺炎在医院调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吗?肺癌和肺炎只有一字之差,然而就是这一字之差却可以要人命。   李秘书见她这样,硬着头皮说:“其实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愣了下,觉得有必要将简国锦目前的状况告诉她,于是说:“简总的病一直不是很乐观,他每天看着你那么辛苦不忍心让你知道。你可能没发现,你在的时候董事长会时常出汗,然后让我打开窗户,其实他那时候并不热而是疼的出虚汗,又不敢让你看出端倪……”   简向宛难受的看着李秘书,难受的问:”甄叔叔一直瞒着我是不是也是我爸爸的意思?”   李秘书不说话。   简向宛垂败的靠在墙上,想了想问:“是不是我妈和我大哥早就知道了,你们合起火来骗我一个人?”   李秘书迟疑半晌,沉重的点了下头:“太太有次来医院正好赶上先生术后,浑身疼的难受,所以才知道董事长的病情。”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简向宛眉宇紧紧得皱在一起,她伸手捂着嘴,难受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董事长说他已经剥夺了你最喜爱的梦想,不想再让你再难过了。你晚上没有陪过床,每到深夜的时候,他疼的几乎的睡不着,医生说服用的药剂量越大,副作用也就越大。”   李秘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简向宛这样,抿了抿唇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简向宛吸了吸鼻子,双眼木然的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心底疼痛的厉害。父亲到底有多爱她呀,连身上的疼痛都不忍心让她知道。   想到她每次来病房看望,简国锦都强忍疼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心里更加难受。是她太疏忽了,竟然没有发现简国锦的异常。   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简向宛难受的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宽厚的手掌缓缓落在她肩上,掌心带着安慰的力道,她慢慢抬头对上席颐温暖的眼神。   席颐慢慢将她扶起来,安慰着说:“简老先生不会有事的,我师兄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谢谢。”她此刻除了对这个陌生人说声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知道席颐说这些也只是安慰她罢了,得了这种病的人本来就是在生死边缘游走,即使是肿瘤专家,谁又能掌控住生死呢,医生只是尽力减轻病人的痛苦,对于生死也是无能为力。   她望着阴冷森寒的急救室,忽然有种绝望透顶的心痛。   她双手紧紧地握住手机,此刻却不知道能够找谁,母亲和周妈去外地给简国锦找偏方了,大哥在外地出差。   而时裕这边,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简向宛颓然地坐在廊道的椅子上,实在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   她现在很担心如果简国锦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她微微垂着头,双手烦躁地插进头发里。   李秘书挂断电话后几次想过来说话,又频频望向紧闭的急救室大门,瘪了瘪嘴到口的话语又被咽了回去,简向宛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去忙。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微微抬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侧静立着一个人。   简向宛讶异的问:“你怎么还不走?”   席颐回眸淡淡地看着她,同她一同靠坐在椅背上,忽然伸出手,虚揽过她的肩膀,让她枕在他的肩膀上。   简向宛头一搭上他肩膀立马就弹开了,她一脸防备的看着席颐:“你要干嘛?”   席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说话时语气有几分严肃:“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只是你现在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简向宛抿着唇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席颐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真的不是坏人,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你这样任性下去,如果你累垮了,谁来照顾你爸爸。”   简向宛没再挣扎,整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席颐肩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里面终于有了动静,简向宛看着护士将简国锦推出来,像是忽然活过来似的跌跌撞撞的起身,直接奔向简国锦。如此急切的心情,连撞翻一侧的垃圾桶都不自知。   席颐看她跌跌撞撞的样子,赶忙在她边上扶了一把。   简国锦被一众医护人员送进病房,靳贺军看席颐要跟进病房,一把将人拦住,拉到角落里说话:“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希望你跟里面的家属沟通一下。”   —   医生护士将简国锦安顿好后纷纷离开了,简向宛看了眼还没有离开的人,抬头说:“席大夫,谢谢你,你也回去休息吧。”   席颐抬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清晨过五点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又该上班了,于是提议说:“我看简老先生短时间也不会醒来,不如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吧。”   简向宛摇摇头,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呀,又听到席颐说:“放心,这里有更专业的护工照料着,简老先生不会有事的。”   简向宛点头,这才跟着他走出病房。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胃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难受。两人去了医院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各自点了餐点后,安静的各吃各的。   简向宛喝了杯温热的豆浆,感觉胃里暖和多了,这才抬起头礼貌而客气的说:“席大夫,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父亲的照顾,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本来安静吃饭的男人,听完这话安静的抬起头。他黝黑的双眸灼灼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向宛,我帮你是有原因的,我不是对每个患者与家属都是如此照顾的。”   简向宛闻言,蓦地抬头看过去,眼底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44   什么意思?   席颐也放下筷子,面色不由凝重下来,修长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简向宛盯着他修剪整齐的双手,不由想起医院走廊里他被那群小护士围着聊天的情形,难道她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简向宛没敢往深处想。   清晨安静的餐厅,晕黄的光影淡淡的打在男人清俊的侧脸上,男人沉默着,一向条理清晰的大脑此刻却变得迟钝起来,该如何将那久远的过往用言语表述出来。   再次看向她时,席颐淡淡开口:“我想你已经忘了,七年前我们在这家医院的门口见过。”   简向宛神情一凛,盯着他瞧了半晌,随后抱歉的摇摇头。   席颐继续说:“那一年我刚升入大学,母亲因为肾衰竭住进了医院。我们家实在没有钱,医院里又催得紧,没有钱不给做手术。那个时候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像个骗子似的写大字报跪在医院的大门口希望得到好心人的救助。可是每天医院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可就在我绝望之际,你忽然站在了我面前。”   他细细地看向简向宛这边,接着说:“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你都走了,后来又折回来并耐心看完我的故事,然后你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身上的钱给了我。”   简向宛认真的听着他的陈述,想了好久,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当时她真的没有细看那个少年的长相。   当年她从学校退学后情绪很不稳定,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关闭起来,简国锦担心她得了抑郁症后会想不开,特意带她来看心理医生。   那时候正值入冬,Y市又早早下了雪,老远她就看到市中心医院,车来车往的大门口有一个少年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其实她真的没什么善心去管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可是两个小时后当他们从医院出来,那个少年依然跪在原地,单薄的肩上落满了雪花,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但他依然长跪不起。   简向宛记得当时她都已经走过去了,后来又折了回去,心想着也许他真的遇到什么难处了,否则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下长跪不起。   她不知道那时候是出于怜悯之心还是觉得心里亏欠着什么,竟然就这么将身上的所有钱都给了他。   但是她心里更清楚,即使她帮助了无数个需要帮助的人,却不能抹煞她将救命恩人送进监狱的事实。那时候由她提供的线索,警察一举破获那起拐卖妇女儿童案,将所有涉案人员都抓了起来,也包括时裕和婆婆。   于是她每天活在自我谴责与流言蜚语中,最后实在没办法简国锦将她送到了国外。在出国的前夕,她以匿名的方式将账户上的十万块钱全部寄给了时裕,算是一种良心上的救赎。   —   她慢慢从思绪中回神儿,听他说完这些,抬头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高大男人,总觉得事情有点出乎意料。   她问:“我当年什么信息也没留下,甚至在不久后就出国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我的?”   席颐淡淡回忆,“我当时有向你父亲打听你的信息,却被你父亲拒绝了。我记得特别清楚,简老先生看着你离去的背影特别心疼,他微微叹息着说‘只要她能过的开心些,我们做这些都无所谓,你就不要问了。’后来简老先生又托秘书捎一笔钱给我,金额刚刚够我母亲的手术费。”   “其实要想查到你父亲的消息并不难,随便翻一下财经杂志就能知道。知道你的名字是在你婚礼的那一天,当天各大电视期刊的头条都是你的喜讯以及你们家族的介绍,想不知道也难。”他忽然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当年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简向宛闻言,没有说这个而是问:“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康复了吗?”   席颐神色微黯,淡淡开口:“她已经过世了,手术没有成功死在了手术台上。”   简向宛微微抱歉:“对不起,我……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席颐看了半响,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向宛,你父亲的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简向宛:“……”   她没有说什么,眼圈瞬间红了起来,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等调整好情绪才问:“现在情况恶化到什么地步了?”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肝脏器官,你回去后与家人商量一下带简老先生回家静养吧,坚持化疗的话只会加快简老先生的病情,有时间多陪陪老人,老人的时间不多了。”   简向宛搅拌汤勺的手指顿了一下,接着听到一声清脆瓷器滑落的声音。   她像是没发现似的,只是神情愣愣的盯着地上摔成碎片的瓷勺,久久没有动作。   席颐见她这样没有说什么,而是耐心的陪她坐一会儿。   —   回到病房时简国锦还没有醒来,身穿蓝色护工服的护工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推门声立马站起来,怯怯地喊了声:“简小姐。”   简向宛遣走护工阿姨,拉过一张椅子在简国锦病床前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人。   病痛到底能将人折磨到什么样的地步,才将这么一位铁骨铮铮的人折磨成这样。她盯着陡然老了很多的父亲,心底的揪痛难以言喻。   简向宛轻轻地握着父亲的手,简国锦的手背上面已经失了很多水分变得苍老浮肿,想起他曾经就是用这双坚实有力的手轻轻将她托起去摘天上的星星;想起他为了让她开心不惜悄悄拿钱资助席颐的母亲;想起他经常拍着胸脯说‘宝贝,老爸还要留着好身体给宝贝女儿赚钱花’,想起这曾经的一切,一切……   简向宛再也隐忍不住,将头深深地埋进简国锦身侧,难受的说:“爸爸,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想离开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说要赚钱给我花呢,还说想看着我一直幸福下去呢?你还没有看到我披上白纱幸福嫁人呢,爸爸……”   再也说不下去,简向宛趴在床前,细细的呜咽着。护工阿姨站在门外,几次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看见一团黝黑羸弱的背影一颤一颤的趴伏在病床前,那孤独无助的样子就像一个被大人抛弃的孩子,看的人心底一阵泛酸。 ☆、45   昨晚夜里,寰瀛集团宽大的会议室内,整整开了一晚的会议,为了保证会议的质量,所有参会人员一律将手机关机。   会议室里时裕手掌撑着额一边听着主管作报告,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偶尔抬头用眼神表达下自己对方案的不满。   寰瀛的团队吸纳的是一批年轻有为的社会精英,这个方案被否决马上又有另一方案撅起,等研讨出一个可行方案后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   时裕看了下一屋子筋疲力尽的人,淡淡的说:“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吃早饭,并且所有与会人员没有重要安排的休假半天。”   原本一屋子无精打采的人,一听说有吃的,又可以休息半天,精力立马又活跃过来,就连收拾文件的速度也加快了。   时裕说请大伙吃早饭,实际上也是江斌代劳请客吃饭。公司大老板开完会后早就开溜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时裕将外套扔进后车座,打开手机,手机缓应了一会儿,嘟嘟嘟来了好几条来电提醒。   时裕一边利落的倒车,一边拨通简向宛电话,可是对方也是关机状态。   他神情一凛,顿觉情况不妙。不要怪他多想,现在毕竟是危险时期,穆向明这边他实在猜不出接下来会走哪步棋,所以简向宛这边有一点儿的异常他这边就非常紧张。   他挂断电话后,又拨通家里电话,当听到贵嫂说她一整晚没回家时,赶忙拨通江斌电话让他找人。   江斌这边带着一众寰瀛的高层去吃饭,早饭刚上桌,坐在江斌左侧的主管递给他一双筷子,他夹起一个包子刚准备吃,时裕的电话就火急火燎的打过来了。   他只得放下筷子,起身迎接大老板的电话。   十分钟后,江斌将简国锦病重的事情告诉了时裕,时裕只得放弃回家睡觉的念想,赶往市中心医院。   —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向宛忽觉肩头一沉,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掌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坐起来。   简向宛虽然看不清来人,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使她本能的伸手搂住他的腰,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委屈极了:“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你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们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独自面对着爸爸的生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简向宛一下下捶着他,紧绷了一晚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将头紧紧地埋进他腰腹间,呜呜的哭泣出来:“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如果爸爸离开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向妈妈与大哥交代?我已经放弃了我最喜爱的工作,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他,为什么,为什么……”   时裕微微俯身将她搂进怀里,这样几近崩溃的简向宛让他心底也跟着揪疼。他蹲在她跟前,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等简向宛的情绪稳定下来,时裕开口解释:“抱歉,昨晚我开了一晚上的会议,参会的所有人员都将手机关机了,早晨散会后才收到你的来电提醒。对不起,宝贝,下次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不要哭了,哦,不哭了。”   时裕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的安慰她。简向宛直到情绪稳定了,才将简国锦的状况告诉他。   时裕安静的听完,他不懂安慰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只是安静的待在她身边。   两人并肩坐在简国锦床前,他伸出手臂将人拉进怀里:“闭上眼,休息会儿。”   简向宛听话的窝进他怀里,闭上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又睁开,就看到男人泛着青鬓的冷硬下巴。他在想什么,想的那么投入,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是沉冷严肃的。   简向宛微微坐直身子,小声说:“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时裕闻言,低头瞅着她。简向宛仰着头,两人四目相接,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密实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凌厉,像两把扇子微微翕动着。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呢。”他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就连声音也是轻柔的:“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的了。”   简向宛闻言心底蓦地一暖,整个人更深的埋进他怀里,此刻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特别的安心,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时裕都会挡在她身前为她挡风避雨。   她闭了闭眼,整个脸庞贴近他胸口:“有你真好。”   时裕盯着埋首在他胸口简向宛的发心,闭了闭眼没有说什么。   他盯着蜷缩进他怀里无比羸弱的女人,胸口微微地刺痛着。他想对她说,在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看到的样子,也包括我,希望到那时候你还能这么信任我。   简向宛睡着的时候,时裕就那么长久的维持着一个姿势抱着她,好像胳膊根本不会麻似的。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简向宛即使睡着了整个神经也处于紧绷状态,几乎一听到声响立马就醒了,他看了眼被吵醒的人,轻声安慰着:“别怕,是我电话响了,我去接个电话。”   —   时裕推开门走到楼梯间接电话,电话是江斌打来的向他报告已经将简东炜私用公款的消息找人透露给了李秘书,昨天上午李秘书就是为这事来向简国锦报告才导致他病情恶化的。   时裕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听着里面的报告,江斌讲了很久才发现他这边的异样,微微停了下来,接着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简先生似乎再也承受不起什么打击了?”   时裕没再说什么,只是从上衣口袋里翻找出烟,打火机哒的一声打开,似是想到了医院不能抽烟,烦躁的将烟折断扔进垃圾桶。   江斌这边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作,没敢多说什么,知道老板这两天的暴躁脾气因为简国锦这边的事。   只是简国锦手里的证据还真是棘手,如果真的先一步落到穆向明手里,以穆向明的手段,时裕很难护他们父女安全。   看来简国锦手里的账本,他势必得使用些手段才能先穆向明一步拿到,只是简国锦目前的状况,如果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简向宛日后会原谅他吗?   —   时裕这个电话打的有点长,等挂了电话回来,看到一群医生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神情不由一紧,拉过其中一名护士询问才知道简国锦醒了。   推门进去时,正好看见简向宛眼眶通红的在陪简国锦说话。   简国锦嗓音微哑,呼吸微弱的说:“是爸爸不好,害宝贝担心了,要不然你打爸爸屁股好不好?”   简向宛用力摇摇头,更加伤心了,眼底一阵酸涩,眼泪就这么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简国锦吃力的抬起手。   简向宛意会,轻轻地抓住他的大掌放到脸颊上,简国锦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宝贝儿,爸爸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认真听好了。爸爸希望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的活着,无论遇到多么难以承受的事实,都不要丧失对生活的信念。爸爸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一辈子了,希望你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将来如果有什么事让你累了,就放弃,怎么过的开心就怎么过。爸爸即使走了,也希望看到你幸福快乐的样子,因为你是爸爸的宝贝,从小一直守护到大的宝贝。”   简向宛重重的吸了口气,用力点头,“爸,我记住了,你不要说了,先休息会儿。”   简国锦从她掌心里抽出手掌,让她趴到跟前,颤巍巍的手掌一下下的抚摸着她发心,微微喘息着。   “那年夏天让你发生意外,我一直很自责,是我整日忙于工作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遭遇那样的事。爸爸对不起你,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你现在的人生也不会是这样……”   “爸,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时裕他对我挺好的,真的,我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您别说话了,我这段时间哪也不去,就陪在您身边。”   简国锦笑着摇摇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连吐气都显得格外吃力,依然努力张着嘴:“这哪行,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签字过目呢,财务主管的担子可不轻,更不可儿戏。你答应爸爸,要认真担起财务总监的重担。”   简向宛重重的点头。   “我在……”简国锦忽然停了下来,看向站在门口的时裕,和蔼地朝他笑了下:“时裕来了。”   时裕走过来和简向宛并肩站在床前,眼神真诚而平和:“您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46   简国锦出院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每天由简母推着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换换气什么的。   简向宛这几天工作压力大再加上担心简国锦这边的情况,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今天早晨简国锦一反常态的有食欲,大家心里都清楚简国锦这么反常的情况并不乐观,简母在背地里没少流泪,等回到他跟前又是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   简向宛喂完简国锦早饭后,就推着简国锦到窗前晒太阳。她强撑着脸上的笑容,撒娇的说:“老爸,我今天累了,想在家休息一天,您批准吗?”   简国锦摇摇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宝贝不要怪老爸狠心,你肩上的重担实在不允许你软弱,去我柜子里将那个档案袋拿来。”   简国锦的身体状况自己心里有数,别看家人什么都不说,心里也明白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吧。   简国锦接过手里的文件,郑重其事的说:“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也不准推脱知道吗?第一,档案袋里是一份遗嘱,在法律上已经生效了。等我离开后,我会将我名下的百分之四十股份给你,你妈妈和你大哥各占百分之三十,不准问为什么,我走后,你将这份遗嘱拿出来,一定要稳住董事长的位置知道吗。第二,离穆家的人远些,这些人心术不正……”   “我不同意。”简母推门而入,淡淡打断简国锦的话,继续说:“国锦,东炜这些年为公司付出了多少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这么做对东炜不公平,你不能因为……”   “向宛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公司上班吧,文件先收好,其他的等晚上回来再说。”简国锦朝简母使了个眼神,及时制止了简母不经大脑的话。   —   回到公司,简向宛哪有心情工作,一上午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她赶忙打电话询问简国锦的情况,在周妈说家里一切正常时,她绷到极致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些。   中午与同事外出吃饭,结果刚走到楼下就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身形高大挺直,英气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严峻,黝黑的眼眸对上她,“简小姐你好,我是穆瑾琰,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简向宛微微愣了下,从心里上不怎么愿意接触穆家人,但是男人不容拒绝的气势让她没得选择。   她看了眼男人身后的两名保镖,又看了眼下楼吃饭的同事频频向这边张望,直接跟他们上了车。   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在一处高级会所前停下。简向宛随着穆瑾琰走进一间包间,当包厢门打开,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简向宛心想该见的人终究还是找上了她。   可能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所以当她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穆向明时并没有惊慌失措。   简向宛没有见过穆向明本人,只在电视上见到过那么几次。如今见到真人依稀能够看到时裕与他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两人紧紧蹙起的眉宇,薄而略显刻薄的唇……   这种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即使时裕不愿意承认与他血脉相成都不行,那些细微相似的性格,遗传自家族的长相及身上流着的血液是无法抹煞的,无论他对眼前这位老人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穆向明目光淡淡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然后伸手示意她坐下来谈。简向宛挑了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   穆瑾琰将她送到后就自动离开了,厚重的门板关上,屋内顿时只剩穆向明他们两人。   穆向明看向她的神情和蔼平静,随后客气的说:“今天冒昧请简小姐过来,打扰了。”   “没关系,不知道穆先生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简向宛问的直接,因为她不想跟这个人有太多接触。   穆向明没有急于表达找她的目的,而是一双锐利的双眸直直地看着她,那犀利的眼神仿佛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半晌后,穆向明淡淡的问:“简小姐是一名设计师?做这个行业几年了?”   “五年了。”简向宛如实回答,心里猜测着他后面要说的话。   果然,穆向明与她简单寒暄两句,直接切入正题:“你可知道简约也是我儿子在五年前买下来的?为了你。”   简向宛心尖蓦地颤了一下,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不要怪她露出吃惊的表情,她确实不知道简约是时裕因为她才买下来的。   穆向明似乎也没打算为难她,闲聊似的问:“听说前段时间你们一起去了趟云南,云南是个不错的地方,都去了哪里?”   简向宛抓住他话语里的重点,听说?   听谁说?何不说是他找人跟踪的呢,又或者只是猜测?   这么问她是想从她口中套些有用信息?   简向宛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整个神情变得小心翼翼的:“去祭拜了下他的母亲,之后没再去其他地方。”   穆向明没再追问,过了会儿,闲聊似得说:“云南那边也不太平,前两天还在新闻里看到警察在云南那边缉获一起毒品走私案,听说那个大毒贩子逮到了,还断了两根手指,这样的人也是罪有应得。”   “简小姐也知道这事吧?”   穆向明说完就一直盯着她看,那炽热的眼神虽然算不上犀利,但仍能盯得人人心惶惶,简向宛现在知道时裕的性情为什么这么难以捉摸了。   在这个生性多疑,又能如此洞察秋色的父亲面前,要想隐藏真实情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在穆向明眼皮子底下搞些小手段了。   简向宛发现自己就没那功底,才三两句话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她有些好奇,时裕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在穆向明眼皮子底下生活的,又是怎么隐藏住自己实力的?   她极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再次抬起头来时面色平静,音色有些微颤的说:“还真没听说,您也了解我们设计师的工作性质,一忙起来几乎连饭都吃不上,哪有时间去看新闻呀。”   穆向明点点头,也不执着这个。他端起茶杯淡淡的饮了一口茶,这期间两人都没说什么,然这短暂的沉默,更让简向宛倍感煎熬。   她的整个神经变得更加紧绷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时大意说错了话。   清脆的茶杯落下,简向宛吓了一跳。   穆向明喝完茶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然后问:“你可知道我这个儿子和我有多像?时裕很小的时候就和我一样在事业上很有野心。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事业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会做些牺牲,简小姐可曾愿意做时裕背后的女人,哪怕有一天他可能会选择与别人结婚?这些个你考虑清楚了吗?”   简向宛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蜷缩着,她微微垂头,不太敢直视老人如鹰隼般的利眸,而穆向明反倒也不急于要她一个答案,就这么赤裸裸的观察着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简向宛大气不敢喘,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仔细想着穆向明今日找她来的目的。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问东问西,好像刚刚所问的问题都是猜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么今日他叫她过来,只是想从她这里找到一个突破口,再有就是想离间她跟时裕的感情?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些,包厢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简向宛一脸惊慌的看过去,只见时裕冷着脸,毫无温度的走过来。   简向宛说不出见到时裕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境如何,只觉得终于不用再面对这个生性多疑的老人了。   他微微弯身,就着她仰视的角度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这才转身看向高高在上的人:“爸。”   穆向明目光沉沉,随后嘲讽地说:“我不过是找简小姐聊聊天而已,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穆向明盯着时裕背对着他的高大背影,声音骤然变冷:“还是真的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心虚了?”   时裕皱了皱眉,英俊的脸上杀意肃起,看的简向宛一阵胆战心惊,就连抓着简向宛的手指都透着无限寒冷。   然而等转身面对穆向明时,他的脸色一片和蔼,姿态却冷淡恭敬:“我是按照爸的吩咐做事的,我能心虚什么?”   穆向明冷厉的眼眸转向他,眼底充满质疑:“事情交予你处理怎么变得更严重了?我不得不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不要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乱,否则无论他是谁,我一定让他死的很惨。”   穆向明冷冷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向宛一眼,离开前冷淡吩咐:“我不管你怎么玩女人,但是不要误了我的正事。”   时裕阴鸷的盯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英俊的面容覆上一层杀意。   他淡漠地扫了眼摊在茶几上的照片,揽着简向宛往外走:“我们回去。”   —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过多交谈,然而她的手一路上都被时裕紧攥在手掌心里。简向宛看了眼身旁烦躁开车的人,他很少将情绪表现出来,不知道这次遇到了什么麻烦。   简向宛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爸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时裕愣了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转过头来,眯着眼细细的凝视着她:“我爸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简向宛不疑有他,直接告诉了他:“他一直在问我们去云南的事,在施骆这件事上我感觉他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怀疑你与这件事有关。”   时裕没说什么,简向宛感觉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担心的似乎并不是这件事。   时裕看着她一脸担忧苦恼的样子,安抚地拍拍她肩膀:“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   简向宛皱着眉头,手指覆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时裕我希望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跟我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帮的上忙,但至少不会给你惹麻烦。”   时裕喉结动了动,沉默半晌,看着她认真的说:“是有一件事。”   时裕将车开到一条僻静的岔路口停下,正在施工的道路上人烟稀少,到处充满了乌烟瘴气,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点燃一根烟。   简向宛看着身旁沉默不语,周身带着一股阴寒气息的男人,更加担心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了。   半晌,时裕将手里的烟扔出车外,沉沉开口:“当年时堰公司的财务总监手里有一份穆向明受贿、非法集资的账本,那是扳倒穆向明最直接有力的证据,如今金克明死了,证据不翼而飞。”   “是你父亲害死了那个财务总监?”简向宛小心翼翼地问,没想到穆向明为了销毁证据竟然可以杀人灭口。   时裕没有说什么,薄唇紧抿,眉眼间染上狠厉之色:“我不想加害任何人,只想为我母亲讨回公道,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简向宛看向他刚毅冷硬的脸部线条,打心底里心疼他,伸手覆上他的大掌,安慰着说:“坏人总会得到报应的。倒是你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紧绷,人的一生除了赚钱报仇,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工作之余我们一起去旅行,比如周末一起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一起做午饭,还比如学会爱人,感受这个世界美好温暖的一面。”   时裕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似有挣扎,片刻后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贴近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向宛,我承认自己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任何时候时候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无论从任何出发点去做事都是不想你受到一丝一毫得的伤害,如果哪天我的做法真的让你很难接受,也请你记住我今天的话,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不曾掺杂一丝的阴谋与算计。”   简向宛慢慢闭上眼,耳边全是这个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及他刚刚说过的话语。一颗心变得载浮载沉的,整个人好像完全沉浸在恋爱的蜜罐里,完全没有听出时裕话语里的沉重   简向宛将头埋进时裕胸膛,手指玩弄着他胸前的衬衫纽扣,甜笑着说:“不用这么肉麻,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是爱你的,好了吧。”   时裕看着怀里洋溢着一脸幸福的女人,转移话题:“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饭。”   “想吃什么?”   简向宛想了想回答:“糖醋排骨,鱼香肉丝,冰糖甲鱼,麻婆豆腐,蔬菜沙拉……。”   简向宛滔滔不觉得说了一大串菜名,到最后两人只点了简单地两菜一汤,简向宛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冰糖甲鱼,正要往嘴里送,手下忽然一抖,鱼肉忽然掉了下来。   时裕听见一声抽气声,不由一愣,抬头就见简向宛脸色微变,正捂着胸口。   “怎么了?”   简向宛皱了下眉,摇头说:“感觉心脏抽痛一下,很不舒服。”   时裕一脸紧张的起身,走到她身旁:“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简向宛手掌按了下胸口,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摇摇头表示不要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姐,你快回来吧……”是周妈的声音。   “周……”简向宛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只因为电话那端的周妈突然小声地哽咽起来。   这令简向宛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声线绷得紧紧的,“怎么了?”   周妈一时之间没有接话,简向宛在电话这边等的心神不宁,电话忽然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简东炜低沉略带严肃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快点回来,爸不行了。”   简向宛脑袋有那么一刻空白一片,扔下筷子,横冲直撞的跑了出去。 ☆、47   时裕送她来到大宅,所有人都聚集在二楼主卧的门外,听见楼下传来简向宛慌乱的脚步声,齐刷刷的看过来。   简向宛满头大汗,一脸慌张的站在聚焦之处。   “爸……我爸爸呢?”她哆嗦着唇问。   简东炜抬眼看了看里面,刚要说什么,就看到简母眼眶通红的从卧室里面走出来,走到简向宛跟前,低声说:“你爸叫你进去。”   简向宛颤抖着双腿走进卧室,卧室里面昏暗一片,密实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残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简向宛看着简国锦安静的躺在床上,快速走到床边,当即双腿失力的跌跪在地上。   她紧紧的抓住简国锦的手,颤抖着说:“爸,爸爸我来了。”   简国锦半晌没有反应,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简向宛心下一紧,小心的将手移到他鼻端,呼吸微弱。   简国锦缓缓的睁开眼,吃力的抬起手,简向宛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简国锦就那么慈爱的看着她笑,“宝贝,爸爸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简向宛眼眶一热,眼泪汹涌滂湃的流了下来:“爸,不要说了,你休息会儿。”   简国锦气息逐渐微弱,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仍旧努力张着嘴巴告诉她:“我在你甄叔叔那给你留了东西,记住这个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记……记住……”   简国锦的话没有说完,忽然痛苦的挣扎起来,简向宛脑袋一片空白,手忙脚乱的将氧气罩放到他鼻端,起身要去找守在门外的医护人员。   简国锦力道微弱的扯了下她手指,简向宛愣住,简国锦眼角不知何时滑下一行清泪,□□着摇摇头:“放弃吧,爸爸不想再受那份苦了。请……请陪着爸……爸爸安静的的走完最……最后一程,爸爸舍不得离……离开宝贝。”   简国锦说完忽然痛苦的挣扎起来,胸口闷得几近窒息,抽动着身子剧烈的挣动着,紧接着吐了好大一滩血,闭上眼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简向宛颤抖着再次将手凑近简国锦鼻端,已经没有呼吸了。她的爸爸已经去世了,那个曾经用肩膀托起她整个世界的人再也不在了,她再也没有爸爸了。   简向宛伏在床畔,双目无神,伤心到了极点,张大嘴半响发不出声来。   她紧紧地握住简国锦逐渐变凉的手掌,苍白的脸上还沾染着简国锦鲜红的血液,在昏暗的房间里有种说不出冷艳与哀绝。   她抹了抹脸上的液体,粘稠的血液混合着眼眶濡湿的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蔓延在心底的痛几乎难以忍受。可她依旧咬紧牙关,苍白的唇瓣很快咬出一道血印,一股子血腥味顿时传遍整个味觉,简向宛依旧狠狠咬紧贝齿,不让口中的呜咽哽咽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简母、甄佑铭以及李秘书一众心腹从外面走进来,简向宛脸侧的泪痕早已干涸。   她站在一旁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失控的抱着简国锦的逐渐变凉的身体嚎啕大哭。   而她从始至终像个外人就那样安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周妈和姑姑抹着泪将母亲扶走,看着简东炜高大的身影站在病床前,用男人的方式向父亲告别。   而她竟好奇自己竟能如此冷静,她以为她会伤心欲绝,以为会像母亲那般嚎啕大哭。   可是心太疼了,实在太难受了,那一刻没人知道她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内心有多疼痛,更没人能够读懂那种哭不出来的疼痛几乎将她折磨到了极致。   直到一双宽厚的大掌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温暖中带着坚韧的力道一根根松开她狠狠掐进肉里的手指。   时裕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温柔地擦着她掌心里血迹斑斑的嫩肉。简向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细心地动作,伤口带着细微的手汗微微地刺痛着她的神经,却远不及那种失去亲人的疼痛。   时裕执起她的双手,合并双手把它们包裹在温热的掌心,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温暖,简向宛慢慢抬头看他,声音极轻地说:“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时裕将她牢牢按进怀里,额头轻轻地抵着她发顶,“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难受。”   简向宛哽咽了好一会儿,长大的嘴巴才发出声来:“时裕,我该怎么办,我再也没有爸爸了,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离开了,我……我很难受。”   时裕抚着简向宛的肩,轻声安慰着:“今后的路,我会牵着你的手走下去,向宛不会孤单,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走下去。”   大约是找到了依靠,简向宛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掌细细的呜咽声逐渐变得更加放肆起来,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   简国锦这么一去世,整个简家仿佛乱了脚步,简向宛被时裕带到了她的卧室休息,整个宅子的人都在忙碌着简国锦的后事,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眼看着天色马上黑了下来,简家上上下下忙成一片,时裕即使放心不下,因为外人的身份,也不得不离开。他离开前吻吻简向宛额头,温声叮嘱:“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不准自己扛着。如果伤心难过了,也要给我打电话,记住了。”   简向宛点头,鼻音浓重:“嗯,我自己能行。”   第二天简国锦去世的消息一出,穆向明这边立马做出了反应,以至于飞恒股价连跌了两天。   由于公司出现危机,简东炜已经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了,白天忙简国锦的后事,晚上等宾客离开后又召集公司高管商讨解决方案。简东炜现在忙的焦头烂额,嘴上起了两个火泡,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保住公司现有的实力,等熬过简国锦葬礼再重做打算。   简向宛连续三天待在简宅,根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裕由于还不是简家的女婿这两天也不可能见到她,只得等到发丧当天以宾客的身份出现在简宅。   时裕再度见到简向宛,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素净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跟谭瑞希说什么。   他心底不由警惕几分,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待遇比他还高。   —   接到简国锦去世的消息,谭瑞希正在外地出差,就这么扔下一大滩事赶了最快的飞机前来吊唁。那时候简向宛一个人守在灵堂,谭瑞希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性问题,就那么陪着她在灵堂守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谭瑞希从外面拿了点心给她,“吃点东西,周妈说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简向宛摆摆手,没有胃口:“我不饿。”   谭瑞希不理会,强行将食物送到她嘴边:“不饿也要吃点,你这样身子怎么吃得消。”   简向宛摇摇头:“瑞希谢谢你能来,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对我的好了,总之还是一句谢谢吧。”   谭瑞希这边皱了皱眉头,深邃的眼眸深深地攫住她说:“向宛你那么聪明,一直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谢谢这两个字,我其实更想照顾你,真的,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只是单纯的我爱你。”   简向宛叹息着摇摇头,将外套还给他,起身朝外走:“你去吃点东西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出了灵堂,简向宛沿着主路向偏僻的角落走去,大宅的两处花园都摆放了藤椅,现在连这室外的藤椅都被遮上了一块白布。   简向宛看着这本该满园□□的院子里却是一片死气,心底一酸,掀开白布扔到地上,然后直接坐下来。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简向宛没有理会,以为是谭瑞希跟来了。直到身后的人走到她跟前,简向宛慢慢抬头,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   时裕并未坐到她身边,只是站在她身旁,她一歪头就靠在他的腰侧,闭着眼稍作休息。   时裕问她:“我去餐厅给你拿点吃的来?”   简向宛摇摇头。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再这样下去身体会生病的。”   简向宛仍旧摇摇头,搂紧他的腰说:“别吵我,我只想安静的待会儿。”   时裕不再劝她,伸出手臂轻轻地拍着她后背,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温暖,简向宛的心情稍微好受些。   两个人安静的待了会儿,时裕见聚集在前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蹲下身,大掌温柔的摸了摸她脸颊:“我们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简向宛点头,他牵起她的手往回走,有了这个男人的支撑简向宛身体稍稍有些体力,好像没有那么身心疲惫了。   葬礼定在上午九点,天色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墓园里的风非常大,吹得人浑身冷飕飕的。   简向宛和简东炜兄妹走在在前面,身后跟着简国锦生前一众前来吊唁的好友,此次前来的还有潘金阳夫妇以及他们的大女儿潘钰莹——简东炜的未婚妻。   潘钰莹一直陪在简东炜身旁,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时裕走在最后看了眼前面的情形,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简向宛身上,谭瑞希一直阴魂不散的走在简向宛身侧,一会儿给她撑伞一会儿对她嘘寒问暖的,看的时裕眼底冒火。   时裕保证这家伙如果再不把咸猪手从简向宛肩上拿开的话,他保证不出半个月就让他的公司面临经济危机。   不过让时裕满意的是,整个过程简向宛都很安静,对于谭瑞希的言语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全程很少见他们之间有交流。   下葬的时候很顺利,再回去时要走很长一段路,一众公司高层将简东炜围了起来,他们走在简向宛后面一点,说话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似是忧心公司的状况,从简东炜的神情看一直在安抚这些下属的情绪。   车子停在墓园门口,简向宛由于两天没吃东西了,步伐缓慢下来,时裕慢慢从后面跟上她的步伐,看也没看谭瑞希,一把将简向宛捞进怀里让她靠着他身体走。   “跟我回家,我让贵嫂给你熬点粥,吃完后你睡一会儿。”   简向宛摇头:“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时裕强行揽住她,将人带进车里:“我已经跟你大哥说了,晚点会送你过去,听话,跟我回家休息。”   回到家后,时裕耐心的喂她吃过粥后又怕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下午推掉公司所有公务陪她在床上补眠,简向宛虽然伤心,心底却感动着时裕对她的照顾。   简向宛头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即使睡不着为了不让他担心仍旧闭着双眼。只是没一会,时裕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立刻被他关掉,之后又连续响了两三遍。   简向宛窝在他怀里,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这边的为难。   她睁开眼,对他说:“去吧,家里有贵嫂呢。”   他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是很为难。现在他与穆向明的父子关系闹得这么僵,公司那边一刻也离不开他,可简向宛这边刚刚失去亲人,作为她的男人他理应陪在身边。   简向宛推了他一下说:“我真的没事,你公司有事去忙吧,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时裕不依不舍的离开她,起身前俯身在她额前亲了下:“你在家休息,晚点我送你过去。”   简向宛安静的点点头,等时裕离开后,从床上起来。她翻找出之前的相册看着简国锦生前的照片,默默缅怀。   下午的时候,甄佑铭打电话过来约她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简向宛简单洗漱一番,换好衣服走下楼。贵嫂正在熬大骨头汤,见她下楼,马上跑出来说:“怎么起来了,赶快躺着去,先生说你已经三天三夜没闭眼了,赶快回床上休息去。”   简向宛摇摇头,打断老人的话语,说:“贵嫂,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贵嫂迟疑着:“我给先生打个电话,你现在这样,先生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出去。”   简向宛安抚的拍拍老人肩膀,将手里的车钥匙交到贵嫂手里:“我打车走,很安全的。”   贵嫂虽然不放心,犹豫着还是同意了。   毕竟老人家也是心疼时裕这段时间的早出晚归,也不忍心打扰。   —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旁,简向宛付了车费,推开门就看到角落里的甄佑铭。   “甄叔叔找我什么事?”简向宛在他面前落座,对于他隐瞒简国锦病情的事微微耿怀,但一想到李秘书说是简国锦的意思时,又无法理直气壮地质问。   “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向你隐瞒了实情,但是相信老简这么做毕竟有他的用意。”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把钥匙交到简向宛手里:“这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他在御苑会所二号柜给你留了很重要的东西。记住,这个关乎你的生命安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交给任何人。”   简向宛握住手里的钥匙,端详着手里的金属物,顿觉手里的重物仿若千金之重。离开前,她看着甄佑铭客气的说:“甄叔叔,谢谢你对我爸爸的照顾。”   甄佑铭摆摆手,站起身:“你爸爸才刚走,我们身份比较敏感这里不宜久留,就先这样了,以后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   简向宛点头:“谢谢。”   告别甄佑铭,简向宛一个人去了御苑会所,报了姓名出示了简国锦与她的身份证与钥匙,才由工作人员带领着走了进去。   曾听人说过,御苑会所的保密性非常高,很多有钱人都将重要财产及证据寄存在这里,今日前来,这里的保密系数果然不是假的。   密封的格子间内,简向宛输了三个不同密码才打开保险箱,里面存放着一个档案袋。   简向宛靠着柜子盘腿坐在地上,她拆开档案袋当看到里面存放的竟然是时堰集团的账目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个账本怎么会在简国锦手里?   这个就是时裕他们父子辛辛苦苦寻找的东西?   简向宛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不敢相信。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父亲怎么会和穆向明扯上了关系呢?   简向宛呆坐在地,一页页翻看着里面的账目,看到最后整个人震惊起来。   穆向明还真是心思深沉,为了吞并时堰实业,早在几年前就做了准备,等时机成熟后将资产一点一点向外转移,等到被人抓到柄时时堰实业已经成了一座空壳,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还真是卑鄙,完全不顾及他与时裕母亲的夫妻之情。   想到穆向明的心狠手辣,想到时裕他们父子两越演越烈的争斗,简向宛犹豫了,她到底该不该将账本交出来呢?   如果现在交出账本时裕就少了一份危险,因为这是扳倒穆向明最直接的证据。可是父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把账本拿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她相信简国锦应该早就找人调查过时裕的身份,可是他为什么也不会将账本交给时裕呢?   难道是在暗示她时裕也不可靠?   记得甄叔叔刚刚也说这本账本会危及到她的生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账本,时裕前两天也曾说过先前时堰集团的财务总监甄佑铭因为账本的事丧了命。   那这账本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她父亲这里的,难道父亲与金克明有着什么关系?简向宛越想越乱,痛苦的抱着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   —   走出会所的时候天空淅沥沥下着小雨,闷得窒息的空气有如她现在的心情,简向宛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刚接起,那边就想起时裕的声音:“在哪里,我去接你?”   简向宛看了眼所站的位置,本来想让他过来接的,忽然想起账本的事,又改变主意了:“我自己回家了,晚上高律师要宣读遗嘱的事。”   时裕这边没了声音,半晌才淡淡的说:“好,那晚上我过去接你。”   “嗯。”挂断电话后,简向宛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回简宅。   会所拐角处的黑色轿车里,时裕看着简向宛坐进出租车,缓缓升上车窗,脚下油门一踩,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像箭一般窜了出去。   江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感受到某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吓得胆战心惊。   直到车子开到江边,时裕看了眼哆哩哆嗦的人问:“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为什么还是不信任我?”   江斌摇摇头,知道时裕真的生气了,气简向宛的不信任,他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大气儿不敢喘,尽量降低存在感。   现在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所以最好保持沉默。 ☆、48   简家大宅的客厅内,白天前来的吊唁的宾客已经离开,宽敞的大厅内简东炜坐在主位上,再有就是简向宛的姑姑,还有几位公司的股东。简向宛走进客厅,明明一屋子的人,却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   她看了眼平时简国锦经常坐的位置简东炜落座的地方,挑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从她的位置看去,正对着她的是一面墙的全家福照片,照片墙上从简国锦夫妇有了简向宛以后,一一记载着他们一家人的幸福安乐。   墙面上最大的一幅是去年中秋全家人坐在院子赏月的照片,简东炜兄妹站在父母身侧,简国锦那时候精神矍铄地端坐在正中央。   简向宛看了会儿,硬生生将视线从上面移开,楼梯间有了动静,简母与高律师从书房的方向走下楼。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与伤心难过,一项端庄优雅的简母看着苍老了不少,即使依旧维持着平日的端庄优雅,摇曳的身形看起来格外憔悴。   她依然穿着白天葬礼上的黑色礼服,走起路来有些虚弱。简向宛起身上前,搀着简母走下楼。   简母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曾在她身上停留过,经过众人时,淡淡的说:“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把大家留下来就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见证这遗嘱的公正性与法律性。”   她示意高律师:“开始吧。”   宣读遗嘱的时候,众人都安静下来,遗嘱上的内容与上次简国锦给简向宛看的内容一样,简国锦将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过继给简向宛名下,剩余的百分之六十简东炜母子各占百分之三十。   众人心底清楚,简国锦此举等同于间接将公司交给了简向宛打理。   至于不动产部分,大部分将由简东炜与简母继承。   等高律师宣读完所有遗产后,当事人没有异议在文件上签字盖章。   外人虽然没有说话的权利,只是不解简国锦为何会将公司大权交到女儿手上,一般家庭都将公司传给儿子打理,女儿在公司并没有什么实权,最多享受公司的股份分红。   公布完遗嘱后剩下的就是一些繁杂的琐事,外人自然没有必要待在现场,众人正准备离开时简母开口了:“各位请留步,我还有事情需要众人做个见证。”   众人面面相觑。   简母看着已经收拾好皮包准备离开的高律师,点了下头问:“高律师,我手里的股权是不是从现在起就有了法律效用?”   高律师是简国锦生前聘请的法律顾问,听闻简母这么问,心里咯噔一下,推了推眼睛镇定回答:“是的,现在起您的股权由您支配。”   简母点头:“那好,现在我宣布将我手里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过继到我的长子手里。”   “简夫人这不是小事,您要慎重考虑呀。”高律师显然没想到简母会来这一手,简国锦生前就是怕简向宛会吃亏,才特意这么安排的。简东炜虽然明面上为公司兢兢业业奋斗了很多年,实际上简国锦早就看出了他的野心勃勃,如此一来,这该如何收场?   惊呆在现场的不仅高律师一人,所有宾客听闻这句话无不一脸惊讶的看过来。   简家到底在干什么?   先是对简国锦的做法不解,接着对简母这一做法更是不解。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呀?   众人纷纷猜测着,难道这简家私底下早就分裂了,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高律师着急的又看了眼简向宛这边,简向宛显然也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做,当即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简母,心底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失望。   从前她只以为母亲不喜欢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待见她,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私下解决,母亲完全没必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难堪。   其实关于遗产这一块,简向宛心里明白简母心里有意见,本来她对公司的管理经营也不感兴趣,想着等事情过后,就将位置让出来,全权交给简东炜打理公司,可是简母今天的做法伤透了她的心。   高律师见简向宛只是表情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一家子人了。   其实简母此举早在简东炜预想当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仍是露出一脸惊讶的样子,赶忙拦住简母:“妈,我不同意你的决定,爸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考量,这份遗产分割我没有异议。”   简东炜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对这个长子的大度起了敬意,反倒是简向宛这边无端成了人们非议的对象。这么多年来她不仅没为公司效过一份力,到了最后却是得到最多的。   众人纷纷对简东炜抱不平,这简国锦未免也太偏心了,做事也太失水准了。   简母这边很快给了回应:“不用考虑了,东炜这么多年在公司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我这份股权转让的心甘情愿,我也相信将公司交给东炜打理,各位心底会更放心。”   简东炜这边还想推脱,简母已经从贵嫂手里拿出早就拟好的股权转让书刷刷刷在上面签了名,然后交给简东炜。   众人听简母这么一说,纷纷表示赞同,简东炜在公司多少年了,对公司的流程非常熟练,反观这个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财务总监,不仅对业务不熟练,而且还没有管理经验,即使以后真有什么纷争,也不占上风啊。   该站在哪个方队,众人心底自然透亮的很。   事情的最后就是简向宛被彻底孤立了,简东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连话都没开口说两句,就被众人推举着不容拒绝的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   李秘书站在一角,嘴角抽搐,这就是简东炜高明的地方,不费口舌之力只是在众人面前装装大度就这么轻松地将公司大权揽在了手里。   —   晚上众人纷纷离开,简东炜也随几位高层去了公司召开高层会议。其实这次会议简向宛作为公司高层的一员,本该出席参加的,简东炜心疼她劳累了一天,特赦她在家休息一晚上,明天正式回公司上班。   偌大的客厅内,周妈看简向宛一整晚都没喝口水,端着水走到她跟前:“小姐,喝口水吧。”   简向宛接过水杯,就听到简母冷冷的说:“周妈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她早就断绝母女关系了,在她为了外面那个男人忤逆我时,我们就已经不是母女了,现在她爸爸也不在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周妈看着简向宛这样,又看了眼简母那强硬的态度,有点犯难,踌躇着说:“人家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母女两有什么事说……”   “周妈,送客。”   简向宛沉默的看着母亲,没有说什么,她心底清楚母亲因为财产分割的事不痛快,再加上先前她离婚的事,母女两要想跨过这层界限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简向宛起身,走到简母身后:“妈,您保重身体,如果你对股权的事有意见,以后我可以退出公司。不参与公司的任何决策。”   简母依旧背对着她,厉声命令着:“周妈,我说送客你没听见吗,你到底拿着谁的工资?”   周妈心疼地看了眼简向宛,简向宛纤细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下,最后说:“我走了,周妈好好照顾我妈。”   从简宅出来,简向宛给时裕打了电话,就一直等在外面,等车的空挡,她打电话找了个资深侦探,觉得有必要查一下简国锦生前的事,了解下父亲与金克明之间的关系。   —   半个小时过去了,时裕还没有过来,夜晚寒霜露重,简向宛双手不停的搓着手臂,四月底的天虽然也冷不到哪去,但是简向宛穿着单薄,外面又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整个人感觉快要支撑不住,只好蹲在街边的路灯下。   夜里的雨淅沥沥转大,不一会简向宛的衣服就湿透了,她感觉头越来越晕,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大脑一阵疼痛难忍,就那么晕过去了。   —   半个小时前,宽阔空寂的健身会所里,两个男人气喘吁吁地靠着墙根儿坐着。挂断电话后,时裕并没有去接简向宛,而是走到一旁矮柜上扔给脸色阴鸷的男人一瓶水,自己拧开一瓶径自喝着,“没有及时告诉你那女人的消息,责任在我,我保证给你把人找到还不行吗?”   时裕见男人又要干架,伸臂拦住:“哎,行了啊。你这打也打了,我不是一直没还手吗再打我可要还手了。”   “你把我儿子和女人给弄丢了,还有脸求我给你办事?”叶钦一脸没好气地说。   “我把手里的两个项目让给你怎么样,听说蒋仁的家人来C市去穆宅求了几次,老爷子都没见。”   叶钦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底的盘算,拿起干净的毛巾擦汗,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帮你,我的老婆儿子我自己会派人找。”   “你确定她是你老婆?你的女人会想见你?”   听闻此话,叶钦眼眸立马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喉咙像是被什么生生扼住,半晌发不出声音。   这个女人若是想见他,早就来找他了,何必等到现在?他现在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他不相信温颜会看不到。   “向宛有温颜最近的联系方式……”时裕说到这停了下来。   “然后呢?”   “你帮我撬开蒋仁的嘴,我给你温颜的微信账号怎么样?我们公平交易。”   叶钦叼着烟的嘴角痞痞一笑:“成交。”   时裕一看交易做成,好心的提醒某人一句:“哦,忘记告诉你了,她已经改名叫叶颜了,如果要查的话,换个方向吧。”   叶钦听到叶这个字时,咧着嘴笑了,谁说他的女人不是他老婆的,这不都随他姓了。   蒋仁出事后,时裕又将穆氏集团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举报上去,这足以惊动警方将所有苗头指向穆向明,并限制他的出行自由。   穆向明虽然身陷困境,但手里的权势却也不容小视。这人即使整日不出门,安插在各处的眼线足够他了解外面的风向。在蒋仁的事上时裕并不是没有办法自己去做,只是老爷子这段时间盯他盯得紧,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交给叶钦处理。   半晌后,叶钦抬头看了眼阴险的某人,用手指着时裕:“你小子阴我。”   时裕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    ☆、49   离开健身会所,时裕与叶钦两人去了鬼魅,他承认还在为下午简向宛骗他的事生气,所以故意迟了很久才去接人。   酒吧暗沉的光线下,刚刚达成协议的两个男人静静地坐在吧台喝酒,这家俱乐部隶属于叶钦家族企业,经理毕恭毕敬将二位迎接进来亲自服务。   叶钦浅浅地饮了口杯里的液体,透过浅蓝色的液体淡淡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犹记得他刚接手家族企业时间不长,接到俱乐部负责人电话,里面支吾着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连赢走了他们赌场五百万,时间不长又接到底下经理向他汇报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对方竟然趁着股市波荡时从他们手里赚走了一千万,并击倒了他们高金聘请的操盘手。   这足以震惊到整个董事会,当时叶氏很多元老级长辈对这位新上任的年轻主事者处处为难,叶钦的处境非常困难。当日董事会上,那些元老级董事会成员借故向他发难,非逼着叶钦在一周内给个说法,叶钦只得放下所有事情着手调查这两起事件。   那时候年仅二十出头的时裕还不知道自己的聪明与精准的经商头脑为自己惹了灾祸。那时候他来到Y市才不到两年,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琢磨着怎么赚大钱,如何攀权附贵,为的就是尽快为母亲报仇。   那天当他看到账户里赚到第一个一千万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聪明与精准的投资头脑遗传自父亲的基因。   那时候他对穆向明恨之入骨,恨透了身上流淌自他身上的骨血,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借着穆向明的势力尽可能的往上爬。   然而就在他再次进入那家俱乐部的地下赌场准备再狠狠捞走一笔时,被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将他带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将他制服在地,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时裕过了会儿才适应屋里明亮的光线,他看到高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比较斯文,无边镜框隐藏住男人一双锐利冷然的眼睛。他只是不言不语地打量着时裕,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时裕嗤之以鼻。   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就这么对视良久,叶钦起身走到他跟前,微微俯身:“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我来这里消费,遵守着里面的游戏规则,请问哪里犯着你们了?”   叶钦摇摇头:“是没有,但是犯了道上的规矩。”他手指随意地点了下黑衣保镖:“告诉他。”   黑衣人毕恭毕敬上前,机械的将条规说了一遍。男人待黑衣人说完后,笑着问:“你是想剁掉两根小手指呢还是你的骄傲?”   叶钦说完冲他伸出大拇指,话语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一个男人如果没了大拇指,等同于以后走到哪里都没了尊严,没了底气。   时裕听罢,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   叶钦薄唇微微一扯,深沉的眼波里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他最后看了时裕一眼,扯唇一笑:“那可由不得你,来人。”   说着几名黑衣人一拥将时裕的两手平放在地上,紧紧地将他制服在地,时裕脸颊贴地,看着这群人抓住他的手指,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闪躲与害怕。   叶钦走到办公桌前接电话,留黑衣人与他周旋。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冷眼看着匍匐在地的男人,心底不由赞叹这个人的勇气,这剁手跺脚的事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吓得屁股尿流了。   这人不仅面不改色,而且就那么看着刀子狠厉的落下,那副漠然的样子好像早就将生死度之在外了。   在刀子即将落下的瞬间,叶钦喊了停。幸好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迅速将他的手拿开,刀子带着凌厉狠绝的气势戳在了坚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叶钦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时裕,片刻后平静的嗓音缓缓响起:“时裕,二十二岁,XX大学大二在读生,一个月前进‘鬼魅’消费二十万从我这里拿走五百万,一个星期前炒股赚一千万,我说的对吗?”   叶钦盯着即使匍匐在地仍面不改色的年轻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从他们手里轻松赚走一千万的人竟会是面前这位毛头小子?   他想过对方会是新冒出来的什么新进公司,或者是道上的仇人,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单枪匹马一个人。   时裕对他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调查供认不讳,即使处于弱势,脸上依旧毫无惧色。   叶钦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深沉难解,底下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吓得浑身直哆嗦。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叶钦看完属下传真过来的消息,沉思片刻,慢慢踱步到时裕面前的沙发坐下,示意手下的人退下。   宽大简洁的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两个人,叶钦发现这个小自己几岁的男人不爱说话,大多数的沉默很难让人猜透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示意时裕坐下谈:“我们签个协议怎么样?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今天放你一马。”   叶钦的协议是时裕进入叶氏集团,担任叶钦贴身助理一年,一年期间不许以私人名义参加任何性质的赌博与投资。   叶钦晃动着杯内淡蓝色的液体盯着眼前的男人,早知他非池中之物,当年他也只能留他一年,帮他摆平董事会的纷争后就放他离开了。   当年两人因为工作中产生的共鸣,关系也在慢慢发生改变,时裕要离开的时候叶钦问他要去哪里,叶钦坦言可以投资他新注册的小公司。   时裕闻言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去一个有温度的城市。我不喜欢被人掌控,如果真的够大方,不妨把你手上的两个项目分给我做,咱们三七分,你三我七。”   叶钦笑了,看着这个用不了多久即将飞黄腾达的男人,至少肯定了双方不是敌对关系。   —   夜里,两个男人从鬼魅里出来,时裕看了眼阴沉的夜色,两个男人互递眼色各奔东西。   时裕离开鬼魅后开车去接简向宛,去之前也没给简向宛打电话。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山路湿滑,眼前的景色只在雨刮器扫过后才变清晰,然后又变成模糊一片。   车子开到离简家大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时裕接到用简向宛手机打来的电话,接起却是一个陌生的男音,说简向宛在路边晕倒了。   也顾不得还在生简向宛的气,时裕以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那么冲进了磅礴的大雨中,将人紧紧抱进了车里,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时裕抱着简向宛直奔急诊室,医护人员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想要上前帮忙,时裕却不假他人之手就这么一路抱着她,深怕简向宛哪一刻会真的离开他。   直到进了急诊室,谁知那个身材高大的医生见到简向宛昏迷不醒竟比他还要紧张,说话的口气带了几分责怪:“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淋了这么多雨?”   这说话的调调,好像在责怪他没有把人照顾好。   时裕沉下脸看着这名戴着口罩,捂得严实的医生,这医生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头了。   席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紧张过头了,于是招呼小护士过来帮忙,随后拿下听诊器,听了会说:“病人血糖低,外加身体虚弱染上了风寒,我先开点药,你去缴费拿药吧。”   时裕缴完费,拿着药进来就看到那名碍眼的医生还待在简向宛身边,竟然连查看体温表这么繁琐的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时裕又不傻,当然清楚他们急诊科的医生没这么闲,每天建立数据库,填写病人简历就够忙的了,哪有这么闲?   当即走过去,将手里的药扔进小护士怀里,冷冷的问:“我老婆怎么样了?”   席颐口罩下的脸色僵愣了下,感受到眼前男人极强的占有欲,尴尬解释:“简老先生住院期间,我与向宛有些交情。”   席颐没有过多解释他与简向宛之间的渊源,又有病患进来,小护士跑过来喊他过去,席颐礼貌的朝他点了下头,转身快步离开。    ☆、50   简向宛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卧室里,她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偌大的卧室只有她一个人。   她撑着双臂起身,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又茫然地倒回床上。   时裕推门进来,看到她醒来与她短暂对视后快步走过来。他先是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而后声音轻到恐怕会吓到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向宛看着他,摇摇头。   时裕没有起身,就着俯视的姿势一双眼长久的盯着简向宛,熠黑的眼底涌动着难言的情绪。他将她额前的碎发划开,微微起身:“我叫贵嫂把汤端上来。”   简向宛轻轻地扯住他袖口,摇摇头。   时裕见她这样,心底狠狠抽痛了下,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将她轻盈的身子捞进怀里:“为什么不在家里等我去接你?”   简向宛不言不语,只是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良久才低沉开口,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无限落寞。   “时裕,我妈妈不要我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其实爸爸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她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将董事长的位置传给我,我从来没想过跟大哥去争家里的东西,我妈妈她真的不用那么急切的把手里的股份过继到大哥名下。你知道吗,昨晚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名下股权转给我大哥我特别特别的伤心,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感觉到她身躯微颤,时裕揽紧她,轻轻在她耳边安慰:“你还有我,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向宛,我们结婚吧。”停顿半晌,时裕沉沉开口:“我不想再将你一个人置于这样的境地,而我只能以外人的身份远远的看着。我想做你的家人,至少今后遇到什么,我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   简向宛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时裕见她这样,心头不由一紧,伸手轻轻弹了她脑门一下:“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   听闻时裕这么一番言语,简向宛心底说不感动是假的,抬眸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笑,而后终于点头答应。   —   时裕陪简向宛一个上午,等吃过午饭简向宛睡下后,才带上房门走下楼。   江斌在楼下客厅等着,看到时裕下楼,起身迎上来,交给他一打资料:“蒋仁那边都交代了,这次穆瑾瑜是在劫难逃,我敢保证不再里面待个十年八年他是出不来的。”   时裕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在身上找根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低头翻看着警察局传来的口供资料,眸色阴鸷漠然。   他随意翻看两眼,又将资料丢进江斌怀里,‘啪’的一声点燃嘴里的烟,江斌神情不由一阵紧绷,只听他淡然开口:“这些事情你跟进就好,老爷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江斌闻言,立刻打起精神来,一本正经的说:“老爷子这边真的急了,吴峥上午发来消息说老爷子那里为了打通人脉,投下五千万刚刚搭上了市长秘书这根线。”   “哦,顶风作案?”时裕饶有兴致的抬起头:“看来我得亲自去趟京城了,打断老爷子最后的救命稻草。”   江斌看时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底还是有点担心:“那账本的事……”   时裕将烟拈灭在烟灰缸里,淡淡打断他:“账本的事我自有分寸。”   江斌会意,起身离开,时裕举步朝楼上走去。   简向宛醒来,时裕正拿着笔电在一旁工作,也不打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窗外气候宜人,和煦的微风卷起纱帘,吹乱了男人额前的碎发,简向宛怔怔的盯着他柔和的脸盘,觉得眼前的男人竟是如此的美好。   时裕终于受不了某人赤裸裸的眼神,丢下笔电,俯身含住她柔软的唇肉,轻轻吮着。   简向宛微微阖眼,无声的迎合着。   一吻结束,时裕将她额前碎发划开,额头抵着她的同她小声说话:“你刚刚色诱我?”   简向宛闻言,顿感自己冤枉:“哪有?”   “你刚刚红着脸颊,含羞带怯的看着我,不是色诱是什么?”   简向宛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还没开口,就听贵嫂在外面敲门:“先生,向宛的朋友来看她了。”   —   梦露下了飞机直接赶了过来,简向宛在楼上就听到沉重行李箱轱辘滑动地板的声音,不一会这个丫头跟着贵嫂上楼。   梦露见她躺在床上,推开贵嫂挡在跟前的身子,径直走到简向宛跟前,仔细瞧她苍白虚弱的脸色:“好些了吗?”   简向宛点点头,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不要紧的,调养两天就好了。倒是你,不是去香港进修学习了吗,就这么跑回来了,报社那边怎么向主编交代?”   梦露向上撸了撸袖子:“你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情在那边待下去?什么狗屁职称的哪有你重要,评不上就评不上呗,大不了我还是名小记者,这有什么呀。”   梦露本来想特别豪爽的逗简向宛开心的,说到最后自己竟也跟着伤心起来了:“我没想到简叔叔走的这么忽然,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着她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简向宛。简向宛鼻头微酸,打从心底感到一阵窝心,搂着梦露感动的说:“梦露,谢谢你,有你真好。”   梦露松开她问:“简叔叔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公司那边由我大哥打理着呢。”   梦露微微一愣,没有说什么。   简向宛叹息着说:“爸爸走后,大哥为了公司的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没用。”   时裕听了会儿她们之间的谈话,心底大概摸透简东炜的套路了,拍拍简向宛脊背,体贴的说:“你们聊,我叫贵嫂准备些水果上来。”   —   时裕离开,简向宛直到确定他已经下楼才拉过梦露,低声说:“跟你说个事,你保证不准跟任何人说,很重要,很重要。”   梦露见简向宛一脸严肃的样子,笑着猜测:“他向你求婚了?”   “求婚是其中之一。”简向宛与梦露是无话不谈的,她看着梦露,脸色沉了沉,这么复杂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她在脑里酝酿了良久,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梦露。   梦露平时比她精通人脉,别看平时跟她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听完事情的原由想了一番问:“这么说你爸爸曾经也与穆向明有过交集,如果不是了解穆向明的为人,不会对你千叮咛万嘱咐的。其实吧,我个人觉得账本在你手里也未必安全,你想呀,金克明躲在国外那么久,最后也没逃过穆向明的魔掌,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如果日后真的被穆向明查到账本在你手里,你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呀?”   “你说这证据是直接扳倒穆向明的证据,对时裕来说是最有力的证据?简叔叔是那么通透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调查时裕的身世?可是为什么不让你交到他手里呢?”梦露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除非他认为时裕接近你是目的不纯,父子两的不和睦只是表面上的?”   简向宛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几乎立马就反驳了:“这不可能,如果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只是做戏的话,时裕不可能把穆瑾瑜送进监狱里,而且他父亲前两天才找过我,那天我看他脸上的厌恶与憎恨不是假的。”   梦露表情凝重的点了下头,光凭简向宛复述也不能参透这对父子之间得关系,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对好友的感情是真的。   于是说:“本来开始挺不看好他的,现在看他对你也不像是假的,你要不考虑把证据交到他手里,日后你们真的结婚了,他也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呀。”   简向宛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听你的,我也觉得遇到危险了,他不会放我一个人不管的。”   梦露看她一脸幸福的样子,腻歪着搂住她:“你结婚了我要当伴娘。”   “好,这个职位非你莫属。”   “你告诉时裕那天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并且伴郎我要上次你们那个帅帅的总经理,那才配得上我的身段。”   简向宛等她提完了条件,才笑着说:“不想那个叫你抓心挠肺的男人了,说说上次去香港出差与你喝咖啡的人是谁呀?”   梦露白了她一眼,拍着胸脯说:“世上的男人何其多,姐还怕没有男人要不成,姐的魅力大着呢。”   简向宛听罢只是笑,也不揭穿她的心思。她们两人认识多久了,两个人的一个小眼神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这丫头还在她面前装。   “怎么,不信?”梦露一把将她推到,扑上去挠她痒:“叫你不信,叫你不信……”   时裕在书房里也隐约能听到两人嬉戏的声音,简向宛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他忍不住弯起嘴角,下楼吩咐贵嫂:“留梦露在家吃饭,再多加几道向宛爱吃的菜,她今天心情不错。”   “好嘞,还是梦小姐有办法,这不出半小时向宛的心情就变好了。还是这闺蜜比较贴心,两个女孩子家的,处在一起多好。”贵嫂笑眯眯的说。   贵嫂唠唠叨叨说了半天,等一抬头,哪里还有时裕的身影。   —   时裕果然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这才刚求婚成功,第二天一大早就载着简向宛去了民政局登记结婚。两人无疑成为今天第一对登记结婚的新婚夫妇。   工作人员表情严肃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拿出表格给他们:“把表格填了,不懂得看上面。”   时裕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刚毅的侧脸虔诚而专注。   简向宛握着笔,盯着男人凌厉的字迹,半天没有下笔。   时裕接收到她的目光,神情不由一阵紧绷,停下笔,侧身贴近她:“怎么不写,不会填写?”   简向宛看着他笑笑,低下头在表格上工整的填下个人信息。   时裕填完自己的,就看着简向宛写,直到看到她写下最后一笔,两个人的名字并排摆在一起,唇角才微微翘起,沉在心底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时裕将表格交给工作人员就一把抱起简向宛,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响亮的在她唇上啵了口:“老婆,谢谢你。”   办理完结婚手续,两人手牵着手走出民政局。上午阳光正好,时裕牵着简向宛的手走在大街上,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   他一想到这个女人今后就是他老婆了,一辈子和他绑在一起,心底就嗨皮的翻腾,什么赚钱,什么梦想的,都不及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让他感到人生的圆满。   为了庆祝今天领证,时裕在餐厅订了桌,现在离吃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两个人去商场挑选婚戒。   简向宛盯着为她试戴婚戒的男人:“其实这些你早就安排好了吧?”   “就这款了。”时裕将一对情侣对戒交到柜台小姐手里,闻言抬头看着她笑:“又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装傻一次,让我给你一个惊喜。”   简向宛歪头抵上他肩头,哈哈大笑:“抱歉,我错了,是我不懂情调,下次我一定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   时裕捏捏她鼻子:“吃完饭后跟我去趟北京,老公带你去兜风。”    ☆、51   时裕虽然没说去北京干什么,简向宛隐约猜到他这次北京之行并不单纯。   简东炜听说她病了特意批准她在家休养一周,并嘱托她不要操心公司的事。简向宛想着在家待着也是胡思乱想,不如陪他去北京散散心。   下午三点的飞机,到达首都机场已经傍晚了,简向宛平时很少来北京,借着车窗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浸透在一片艳丽的霓虹当中,心底不由感叹帝都的繁华。   车子终于在市区的一个繁华地段停下,简向宛下车打量了下饭店的名字‘北京喜来登长城饭店’不由慨叹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她这辈子住进五星级宾馆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人办理入住手续将行李放进房间后,下楼吃饭。其实北京城也没什么太好玩的地方,毕竟是京都吗,不比他们那里,随便一个地方都有个夜市可逛。吃过饭后两个人就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了。   还是时裕拉着她去了楼上的健身中心,简向宛看到里面有个灯光网球馆,眼前一亮,“会打网球吗,去杀两局?”   时裕耸了耸肩,表示没意见。   两人来的时候穿的是休闲服装与鞋子,于是直接进了场。   上大学那会儿,网球是简向宛的强项,没想到时裕球技相当了得,击球力度很大,而且又占据了身高优势。几局下来简向宛渐落下风,仍旧顽强抵抗。   突然他一个狠命绝杀,简向宛追着球紧跑几步,被脚下的鞋带绊了一跤。时裕扔下球拍跑过来问:“没事吧。”   他蹲下身,帮她把散开的鞋带系好,而后坐到她身边。简向宛一抬头,发现汗珠顺着他好看的脸颊下滑,刚好滑到坚硬的下巴处,心念一动,快速的伸出手指,将那滴汗珠抹掉。   “你不是说平时很少运动吗?”   “我说不经常运动,又没说我体能不好。”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四十五分钟,体能还不错,回去吧。”   简向宛怏怏的赖在时裕身上,边向外走边说:“明晚我们再来,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时裕笑:“又不是仇人,干吗要大战三百回合,明天我让着你就是了。”   “不行,我要靠实力打败你。”   时裕听罢也不反驳她,两人一路逗着嘴走回房间。   —   第二天简向宛醒来,时裕早就不在了,虽然知道他很忙心底还是有点落寞。   她一个人起床洗漱完毕后,背上背包准备好好逛逛北京城。   向外走的时候,看到门板上贴了便利贴,上面是时裕力透纸的字迹,凌厉着写着:“老婆,老公去谈事情了,起床后自己下楼吃饭,爱你的老公!”   简向宛私下便签扔进垃圾桶,一个人下楼吃饭。   简向宛吃过饭后向这里的服务生打听了这附近的公交车站后就出发了。时裕虽然有告诉她打车过去很方便,但是她更习惯到达一座城后乘坐公交或者地铁出行,那样更能观澜整个城市的容貌。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到达北海公园时都快中午了,她在里面玩了两个小时才出来,然后沿着后海走进烟袋斜街。   在这条古朴的小街上,各种商家店铺依次林立着,她逛了几家特产店给梦露带了几样北京特产然后顺着人群漫无目的向前移动着,偶尔看见新奇的店铺就停下来逛一逛,遇见好吃的就停下来买一串尝尝。   等出了烟袋斜街就到了鼓楼,在墙角的尽头有家姚记炒肝,简向宛北京的朋友曾给她推荐说这家店的炒肝与爆肚不错,她掀开帘子向里面一望果然是备受欢迎,等着点餐的队伍从款台一直排到了门口,排了十来分钟队终于轮到简向宛,她点了几样店里特色卤煮以及炒肝,等找到空位吃完饭出来都快三点了,简向宛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忽然没了方向感。   正在她举目无助,想要找个人问路时,忽然走过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简向宛走上前礼貌的问:“小姐你好,请问南锣鼓巷怎么走?”   那位姑娘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挠头想了想,随手一指:“这个方向吧,你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走个五六分钟就能看到南锣鼓巷的牌子了。”   简向宛摇摇头,直觉不对:“我刚刚从这个方向过来的,没有看到什么牌子呀?”   “啊?那就是那个方向?”   简向宛感到颇为无语:“小姐,你到底对这一块熟不熟呀?算了我再找别人问问。”   简向宛刚要走,就听到那个女孩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示意简向宛别离开,对着里面的人问:“逸恒我在鼓楼的姚记炒肝,如果去南锣鼓巷该往哪个方向走呀?”   简向宛看着她向电话里的人问路,心想还不如问一下这附近的清洁工人比较靠谱,毕竟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应该对这一块的名街古巷比较熟悉。   简向宛刚要抬脚离开,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和她预想的一样是时裕打来的:“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我在鼓楼,要去南锣鼓巷,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时裕那边静了片刻,似乎在和旁边的人交谈,然后对她说:“站在那等我,我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简向宛挂断电话就站在原地等,然后看到这姑娘耷拉着脑袋,一副辩解不过的模样,后来不知道里面的人又说了什么,那姑娘挂了电话。   韩露迟挂了电话后就过来给她指路:“你到马路对面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大概走个五六分钟就能看到南锣鼓巷的牌子了。”   “谢谢。”   简向宛客气的点了下头,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美食,再抬头看了眼这姑娘的方向,她重新戴上口罩好像也在等人,两个人视线不期而遇,相视一笑后又各自等各自的。   简向宛没有主动上前搭讪的习惯,趁着等时裕的空挡,左右看了看,顺便研究下这附近的地形。   十分钟后,那姑娘看到熟悉的车子停靠下来,小跑步靠近驾驶室的方向。接下来,简向宛看到时裕也从那辆车里走下来,   驾驶座那边车窗慢慢降下,露出男人冷毅英俊的眉眼,男人没有下车的意思,手肘支着车窗,微蹙着眉宇一副在训人的样子。   简向宛看了那边一眼,不由好奇:“你们认识?”   时裕拉着简向宛上了车,为彼此做介绍:“杜逸恒,我这边的朋友。”   他搂了简向宛肩膀一下,笑着说:“我老婆,简向宛。”   男人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况,闻言清冷的朝她点了下头:“你好。”   他分神看了眼女孩的方向,介绍说:“内人,韩露迟。你们不是要去南锣鼓巷吗,下面这个路口就是了。”   韩露迟偷瞄下逸恒的脸色有所缓和,耷拉的脑袋即刻抬了起来:“逸恒,我们也很久没去了。”   杜逸恒扫了她一眼:“然后呢?”   韩露迟刚刚振奋起来的小心情被杜逸恒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眼看着时裕与简向宛走下车,伸出爪子怏怏的拽住司机的袖口,可怜巴巴的咳嗽几声。   杜逸恒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半晌,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直皱眉:“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而且咳嗽这么久都没……”   韩露迟闻言立马双手捂住嘴巴:“我已经不咳嗽了,而且有按时吃药,真的没有骗你。”   信她才怪!   韩露迟阴奉阳违的德行杜逸恒怎么会不清楚,每次吃药都要人看着才能好好吃,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人中午一定没吃药。   即使那样,看着她怏怏不快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只好将车停靠在路边。   四个人一同走进巷子,韩露迟以前经常来这里,走过一段距离就为简向宛介绍这里的绝味小吃,什么倒字对翅呀、陈先生的肉肉与双蛋煎饼果子,后来经过一家奶酪店的时候,停下来问:“文宇奶酪这个牌子很老了,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简向宛对这些小吃也是禁不住诱惑,回过头来问时裕,“你要什么味的?”   “想吃你的?”简向宛无奈的抚了抚额,怎么忘了这人没事总习惯抢她的东西吃,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甜言蜜语更是信手拈来,现在有点旁若无人的架势了。   后来简向宛拉着时裕走进一家名叫吉事果的冷饮店,韩露迟看着很多人围在店外吃的那叫一个香,咂咂嘴也想跟着,被杜逸恒一把拉住了,冲她摇摇头:“不可以,你现在怀着宝宝呢。”   “那我就尝一口冰淇淋,就一口,剩下的全给你吃好不好?”露迟伸出一根手指头向他保证。   杜逸恒眼神一立,眼神阴沉的看着她。   韩露迟微微嘟嘴,看着花花绿绿的冰激凌,最后依依不舍的被他们家杜先生拉回了车里。   简向宛与时裕从冰激凌店出来,又走进一家80后小店,里面依次排列着竹子编的童车还有老式得的黑白电视机,快要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一包龙潭方便面,简向宛拿起来看了看:“方便面也算古董吗?”   小店老板大概也是80后的,听到她如此说,笑着问:“不是北京人吧,我们八零后都是吃这个长大的,还有这个粘牙糖,无花果,选几样尝尝吧?”   简向宛挽着时裕胳膊,笑着问他:“你吃过哪个?”   时裕摇摇头,在他们那里,他小时候几乎都吃不饱饭哪来的钱买零食呀。简向宛挑了两样老板推荐的零食边走边吃,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   星期天的小巷里人满为患,淡淡的阳光伴着舒缓的微风散在周边,在这样惬意的下午,两个人和周边的所有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走走停停。   忽然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停在一个造型各异的饭店前,其中一个女孩子走过来,笑着说:“先生可以帮我们拍个照吗?”   时裕双手一摊,将简向宛推向前,半开玩笑的说:“她来,我妻管严。”   两个女孩闻言立刻看过来,大概是在想这么阳刚帅气的男人怎么会妻管严呢,简向宛平静的接过女孩手里的相机,等拍完几组相片两个女孩离开后,才走到一脸淡笑的男人身边。   “你干吗把我说成那么凶,我有那么妻管严吗?”   时裕只是看着她笑,简向宛被这人笑的发毛,伸手想打掉这人脸上的怪笑,就听到他说:“我这是自觉与异性保持距离,免得日后跪搓衣板。”   —   两个人嬉笑着从南锣鼓巷出来,时裕晚上约了饭局,简向宛一个人打车回了酒店,后来在客厅看电视之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上有刺痒的感觉刺激着皮肤,生生将简向宛从梦里惊醒,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拂开,忽然触摸到一张脸。她终于睁开眼,就看到时裕一张放大的脸向她靠近,他先用胡茬蹭蹭她脸颊,然后带着浓重的酒气吻上她的唇。   时裕的双眼熠熠生辉,脸上带着愉悦的神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穆向明马上就要完蛋了,中纪委的人马上就会查到他头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简向宛很高兴,忙坐起身问:“真的吗,那你是不是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了?”   “我手里握有他这次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穆氏集团这几年偷税漏税的证据,我把这些交上去足够他在牢房做个十年八载。”他将她拉进怀里,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不过要想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还差最后一个证据,这个得慢慢寻找。”   时裕没有说最后一个证据是什么,但简向宛心里清楚,他要找的就是她手里的书账本。在她犹豫的空挡,时裕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踢开卧室的门直接扔到大床上。   轻盈的身子被扔在了床上,床很软,简向宛陷进去脑子有短暂的晕眩,接着就被他沉重的身躯覆了上来。   他微微撑着手臂瞧着她,房间只亮着壁灯,晕黄的光线洒下一层暧昧,她一头卷发随意的散落床边,眼里的光线柔和的似一汪清泉。   时裕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温柔地用手指一遍遍的抚摸着她脸盘,简向宛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放松的笑,笑的那么单纯,那么毫无城府,他眼底的笑像个单纯的孩子,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慢慢的他的眼神沉了下来,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张嘴咬了咬她敏感的耳垂,音色近乎蛊惑:“想不想老公爱你,老公想做你的良人。”   简向宛被他撩拨的一股热潮直往脑门上冲,一个用力,翻身骑在他身上,扯着他的衬衫领带,微微用力,脸上飞扬的神情像个霸气的女王:“老实交代,今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这么殷勤?”   “报告老婆,晚上见的都是正经人物,七个大老爷们,一个阿姨,没有机会展现男性魅力。”他笑笑的答,拉住她的手向下,慢慢的揉:“现在动用男性魅力,准备色诱。”   简向宛瞬间羞红了脸,手却抽不出来,被他的手掌控制着帮忙弄着。他好像很舒服,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享受,简向宛看他陶醉的神情全身都烧了起来。   简向宛感受着手掌心下的硬度,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即想松手,却被他握的更紧:“老婆,很舒服。”   耳边不时传来时裕大胆刺激的情话,简向宛全身上下像是烧着了般有股热气堵在体内无法排泄。她绯红的脸颊上有着难耐,时裕自己也憋得难受,终于翻身压覆在她身上,握着她的腰,一切准备就绪。   简向宛闭着眼缓过那股不适,慢慢睁开眼,看着这男人异常用力的耕耘,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拍他肩膀:“起来,我们没有避孕。”   时裕闻言停了那么一秒,忽然说:“宝贝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露迟和杜先生过来打酱油的,想想真快,他们都快有孩子了。想看杜逸恒和露迟的故事看《爱的圆舞曲》 ☆、52   从北京回来后,简向宛将手里的账本交给时裕,拿到账本的那一刻,时裕高兴地无法言喻,抱着她在大街上转了三圈然后对她说了一大堆的甜言蜜语,那股子浓情蜜意劲儿让简向宛犹如浸透在蜜罐里。   事后简向宛还在想时裕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账本为什么在她手里吗?还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是刻不容缓?   当天夜里时裕一整晚没有回家,然后没过几天新闻里就播出穆氏集团的董事长接受调查。当时简向宛正在跟同事们在外面吃饭,小许停下筷子说:“你们快看,穆氏集团的董事长被捕了。”   周围的同事看完后开始议论纷纷,有人问:“穆向明到底犯了什么罪,怎么被抓起来的?”   “是啊,听说前不久他还资助了一批贫困大学生呢,而且还为他们提供了就业名额,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只有简向宛一个人默默吃饭,她心里太清楚穆向明的事一定和时裕脱不了关系,但是穆向明并不无辜。   时裕能够采用法律手段解决他与穆向明之间的恩怨,简向宛很欣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的生活就会回复平静。   —   饭后回到办公室,简向宛继续跟着常副总学习财务上的知识,时间久了,她自己也慢慢摸索出一些规律。   简国锦去世后,公司动荡不小,简向宛之前休息一周,并不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回公司后,每天看到简东炜忙的昏天暗地,有时候忙到深夜直接在公司里住下了,心底多少会愧疚,会着急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掌握财务部的状况,不能给公司拖后腿。她来公司上班有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有看到李秘书,下午向财务部的同事打听。   财务部的小许看了眼起身去茶水间的常副总,小心翼翼的回答:“李秘书前两天辞职了,跟着的还有几位资深同事一起离开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简向宛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原因,这几名老骨干之前都是父亲的老部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离开。   小姑娘眼神犹豫了下,摇摇头:“不清楚,可能是看公司前景不好吧。”   简向宛摇摇头很难相信小姑娘的说辞,李秘书跟随父亲打下半壁江山,飞恒科技也等于是他的事业,他怎么可能会在公司有难的时候主动辞职呢?   简向宛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个说辞,放下手里的报表起身离开,搭乘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简东炜正倚在窗前打电话,阴柔冷然的侧脸上带着一股子烦躁。   他烦躁的拔了拨头发,脸上沉冷一片,声音听起来仍似在微笑:“谢谢陈董,改天我请客。”   简东炜与对方寒暄完后,冷着脸掐断电话,扭身看到简向宛,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走过来问:“找我什么事?”   简向宛找个单人沙发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问:“我刚刚听说李秘书还有几位资历较老的叔叔离职了,他们为什么离职?”   简东炜闻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过来,他拿起烟点上,深深地吸了口,待烟雾缓缓从鼻孔喷出才开口:“世态炎凉呗,有谁愿意跟着一个动荡不定的公司发展?你也看到了,现在公司的状况并不乐观。”   简东炜这段时间的郁郁寡欢,简向宛其实都猜到了,父亲去世后,股价一直动荡起伏着,情况能好到哪里去?   即使那样,她还是很难相信李秘书他们是那么现实的人。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世态炎凉?   简东炜紧接着又说了句:“陈董刚刚捎来消息,我们公司的散股遭到了恶意收购,让我们想办法稳住。”   “什么?”简向宛双手不自觉的掐在沙发扶手上,“查到是哪家公司了吗?”   简东炜摇摇头,扔掉烟,起身走到她跟前。他大掌放在她肩上,语重心长的说:“向宛,现在正是公司动荡的时刻,我们兄妹一定要坚持住,实在不行,我只能与钰莹提前举行婚礼了,来拯救爸爸一生打下来的基业。”   简向宛闻言一愣,越来越看不清简东炜了,潘钰莹这两年多的陪伴难道只是一个利益联姻吗?   那么她大哥对这个女人的爱到底有多少呢?   简向宛看着简东炜,异常认真的问:“大哥你爱钰莹姐吗?”   简东炜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淡淡的说:“早就跟老夫老妻似的了,还有什么爱不爱的。”   她盯着他落寞的身影没有说什么,从小到大简东炜的世界她从来没有了解过。   —   晚上回到家,时裕竟然比她到家还早,两个人大概四五天没见面了,简向宛换了室内拖鞋,欣喜地走到他跟前:“事情都处理完了?”   时裕折好报纸,从沙发上起身,之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简向宛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手指顺势抚摸着他脸颊,心疼的说:“都瘦了,这下可以好好放松下了吧?”   时裕沉沉的看着她,低头抵上她额头,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向宛感谢你愿意当我的家人,以后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爱护你,然后成为你心中的良人。”   简向宛看着如此认真,如此用心讨好自己的男人,轻轻执起他的手,两人手指十指交缠。她看着他,轻轻地微笑:“你肯为了我去改变我已经很欣慰了,所以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我们一起进步。”   简向宛见时裕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调皮的在他唇上啄了下,一溜烟跑上楼:“等我换衣服,我们一起去吃饭。”   简向宛换好衣服下楼,贵嫂已经将饭菜摆上桌,这段时间简向宛被公司的事闹得没食欲,喝了一碗汤就没怎么吃东西。   时裕见她这样,放下筷子:“怎么吃这么少,饭菜不合口?”   简向宛摇摇头,将李秘书等几位老一辈的同事集体辞职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又将公司遭到恶意收购的事情说给时裕听。   时裕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下,问她:“收购的消息是从哪泄露出来的呢?”   “是大哥的朋友陈董发现的及时通知了我们做好防范措施。我们发现流通股一直在股价趁低时买进飞恒的股票,而且数额越来越大。”   时裕听罢,认真分析:“对方应该是早有预谋,而且早就将飞恒的运营状况摸清楚了,才会趁你父亲病逝公司动荡之际收购底下的散股。”   简向宛支额,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问他“那又是谁能够这么精准的算计好这些呢,对方也太阴险了吧,这是落井下石。”   “商场如战场,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打算怎么补救?”时裕实事求是的说。   打算?简向宛脑中一片空白,这些她并不懂。   简向宛头疼的摇摇头:“我不懂这些呀,我也不知道。”   “别担心,有我在呢。”时裕执起她的手,紧紧地缠住她的手指,”我不会让你父亲辛苦打下的基业就这么倒下的,更不允许有人欺负到你头上来的。”   简向宛顺着两人交缠的手指望上去,无名指上的情侣婚戒相互摩擦着泛着耀眼的光芒。这个男人总有办法安抚她的焦虑不安,让她感到全身心的温暖与安定。   —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李秘书是个世态炎凉的人,简向宛仍然不相信,饭后拿过手机打电话给李秘书,可电话那头始终关机状态,简向宛烦躁不安了一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根本睡不着。   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很混乱的梦,梦里有简国锦临终前托付她照顾好公司的事,还有忽然有一天公司倒闭了,简向宛被一群讨债人逼到楼顶边缘,也不知是谁忽然推了她一把,然后她从顶楼坠落下来……   “救命……”简向宛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什么减轻坠落的速度。   几乎在她惊呼的同时,一向浅眠的时裕也被她吵醒。他伸手将她推醒,温热的手掌一点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心,柔软的嗓音不能在轻:“做噩梦了?”   简向宛猛然惊醒,后背已是冷汗岑岑。   她盯着时裕异常紧张的眼睛,一把搂住他的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他胸膛:“我梦见我爸爸的公司倒闭了,我被一群债主逼上顶楼然后坠楼了。”   时裕将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不会的,不会的,不要想太多,我会保护你的,不要胡思乱想。“   时裕手臂一直没有离开她,低声陪她说了会儿话,简向宛窝在他怀里十分安静,像是真的睡着了,实则眼睛都还是睁着的,公司的情况那么糟糕,她哪有心情睡得着。   等头顶上方的男人鼻息都渐渐和缓下去,她拉开他的手臂,从床上轻轻坐了起来,还没有其他动作,身后传来一句担忧的声音:“还是睡不着?”   简向宛偏头看过去,只见时裕也醒着,黑曜石般的眼眸沉静的落在她身上。   “没事,睡吧。”简向宛不想打扰他,又躺下来,拉上被子准备睡觉。   时裕却一把抓住她的被角,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吧。”   时裕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呵着气,耳垂是简向宛最敏感的地方,这男人每次在情事上都能精准的抓住她的弱点,趁她神情松散之际,大掌已从她腰间慢慢往里探。   简向宛扭动着身子想逃,却被他捞回来重新压住,凉薄的唇贴上她的用力吸吮着,手下也没闲着。   她故意夹紧双腿不让他得逞,时裕慢慢从她唇瓣中退出来,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银丝,唇瓣分开时还带着‘啵’的一声分离声。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慢慢抬头,先是冲她暧昧一笑,趁她松懈之际一把扯下她的睡裤,一手按住她的翘挺用力贴向自己。   他早就有了反应,简向宛清楚地感觉到身下抵着他的硬度火辣辣的烫着她。简向宛脸上火热一片,挣扎着又想起身,只听这男人笑着问:“想在上面?”   简向宛气急,拍了他肩膀一下,时裕掐着她的腰直接让人坐在腰腹上。男人的腰腹紧-致-结实,简向宛坐在上边并不舒服,男人也不闲着,一手在她身上撩拨着,另一只手往下进攻。   简向宛受不了,明明不想做,却被他撩拨的酥麻袭遍全身,她脸上慢慢染上一层因氤-氲的气息。   简向宛第一次在上面,这姿势实在叫人羞赧,最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他好像极尽享受这样的姿势,大掌捏住她死命往下按。   紧致、销-魂的感官,简向宛没坚持多久就沦陷在他制造的情欲里。   时先生一逞兽欲完后简向宛果然没再失眠,窝在他怀里没一会就累的睡着了,他放开她走进洗手间,拿了毛巾帮着她清理完,躺回床上抱着老婆继续睡觉。   简向宛第二天醒来,床边早就没人了,想起昨晚销魂-高难度的动作,整个脸颊烧了起来。   时裕对要孩子的事似乎特别的上心,特别的执着,自从那晚告诉她想要个孩子后,他们就没做避孕措施,这人每次做的时间都特别长而且每次都埋的特别深弄在里面。   简向宛知道时裕并不是特别喜欢孩子,有点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却对生孩子的事这么执着?   难道自己有了孩子,他就喜欢了?   工作之余她掐指算着,再过五天例假就该来了,也不知道在这个男人这么不知节制的情况下会不会怀孕。   晚上等贵嫂收拾完,回房间休息后,这人立马凑过脸来问:“你例假有没有来?”   简向宛转头看他,“你怎么清楚我姨妈什么时候来?”   “快说来没来?”时裕看着她的眼睛透亮透亮的,眼底有着一股难言的喜悦。   简向宛不明所以的摇头:“还……”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时裕一把从沙发拎起来,抱她着在原地转了两圈,脸上的兴奋像个小孩子:“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简向宛吓得惊呼一声,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你先放我下来,明天才到时间呢。”   时裕抱着她停在半空,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例假不是今天来吗?”   “上个月晚了一天。”   时裕脸上的神情立马冷却下来,简向宛不忍见他脸上的失望神情,抬手轻轻摩挲着他柔软的发选心,轻声安慰着说:“没关系,我们再努力会有的。”   时裕密实的睫毛微微一动,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拉下她的手,神情异常认真的说:“向宛,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们是夫妻,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风雨同济。你不会离开的对吧?”   简向宛神情一怔,到现在才明白时裕为什么如此迫切的想要个孩子,原来他心底一直没有安全感。   可能是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造成了他心里极度不安吧,她以为与他组建家庭后能够弥补他童年的灰暗生活,看来是她给予的还不够。   简向宛心底一阵心疼,伸手握住他的,轻轻摩挲着他指腹上面的硬茧,笑着说:“不会。我不想再结第三次婚了。”   时裕抱着她坐在腿上,霸道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爱上我的女人就得是一生一世,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简向宛轻轻刮了他鼻子一下:“霸道。”   “只对你一人霸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时先生对孩子特别执着,因为他开始不安了,想用孩子绑住向宛。 ☆、53   清晨半梦半醒间,简向宛感到下身湿湿的粘粘的,去卫生间才发现亲戚来了。   时裕看着她在床上抱着肚子难受着,心里自责着自己的纵-欲过度,大清早的竟亲给她熬红糖水喝,喂她喝下后,又抱着人在床上躺会儿。   眼看着到了上班时间到了,简向宛即使万般不愿起来还是撑着酸痛的身体起来,时裕一把把她压回床上:“上午先别过去了,你这样能去吗?”   简向宛拉开他的大掌,坚持起身:“城东那块危房改造今天开标 ,我这个财务总监怎么能不到场。”   时裕心疼了,想了想说:“中午让贵嫂给你送午饭过去。”   简向宛没有理会,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她快迟到了。   上午八点的时候招标大会在政府楼十层大型会议室举行,飞恒公司以简东炜为代表的一众人出席今天的会议。潘钰莹一直安静的陪在他身侧,简向宛等一众人走在他们后面与他们拉开一小段距离。   开标的仪式很简单,无非是委托方主持人,邀请所有投标人和公证机构人员来场,保证它的公正性与法律性。投标人今日来主要是见证下对方的实力,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开标会结束后,结果要等半个月后才能在网上公布。此次竞标的单位有三十几家,从飞恒科技的技术来说,他们的专业水准绝对不输其他公司,只是公司日渐消减的实力落了其他几家公司。   整场会议下来简东炜始终神情冷淡,叫人猜不透他心底所想。离开会场,潘钰莹挽着他的胳膊低声同他交谈,简向宛离他们比较远,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内容。   忽然简东炜停了下来,细长的桃花眼看向她,其他同事识趣的走开。潘钰莹的脸上似是多了一抹说不出的色彩,最后看了他们兄妹一眼,松开简东炜的臂弯:“我去车上等你。”   简东炜和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厅,沉默半晌才低低开口:“我准备和钰莹尽快把婚礼办了,她个人很愿意,今晚我会去潘家提亲。”   “那你呢?”简向宛问,“你自己愿意吗?”   她刚刚看到潘钰莹脸上流露的红晕,知道潘钰莹心底一直喜欢着哥哥,否则不会任她大哥一忙起来冷落个十天半个月半句怨言都没有。可是简东炜这边,她敏感的发现简东炜对潘钰莹的感情并非是爱。   简东炜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十指交握的姿势微微一怔,抬头果断回答:“愿意。”   “我们还有其他办法,我可以向时裕……”   简向宛皱眉看着他,并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与潘家联姻。先不说他们的婚姻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她不想大哥以后在潘家抬不起头,潘钰莹喜爱他,当然不会看不起简东炜,可是潘家二老呢,他们会怎么看简东炜?   “不用。”简东炜淡淡打断她,“我和钰莹的婚事早晚要办的,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简东炜的婚事自己就这样做了主,中午的时候他带着潘钰莹直接回了简宅拜见简母。   —   离开咖啡厅,简向宛郁郁寡欢的回了公司。车子离公司有段距离的时候,老远就看到花坛边一位妇人站在太阳底下,手里掕着手提袋。   简向宛减下车速,摇下车窗:“贵嫂你怎么来了?”   贵嫂见是她的车子,提着袋子小跑着过来:“我来给太太送饭,公司里的人说你出去了不让进去,我想着在这等会没准你就回来了,你瞧这就真让我等着了。”   简向宛走下车,将车钥匙交给门前的保安开走,领着贵嫂往公司里走,边走边说:“您大中午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天多热呀?我们这附近都是吃饭的地方。”   老人家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显得有些拘谨:“不热,你瞧这不阴着天呢吗。”   简向宛带贵嫂进了一间休息室,吩咐前台倒杯水进来,打开饭盒拿出一副筷子递给贵嫂,自己用勺子吃:“您吃完了再走吧,这么多我也吃不了。”   贵嫂还想推脱,简向宛不依,贵嫂只好同她一起吃饭,饭中与她闲聊:“太太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比这里的人都好看,还是我们家先生眼光好,娶了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简向宛闻言放下筷子,好笑的看了眼贵嫂,再看窗外销售部穿着时尚的一群小姑娘,笑着说:“您看看这里的小姑娘不都打扮的挺好看的,是贵嫂您的嘴巴越来越甜了。”   贵嫂隔着玻璃窗向外看了两眼,诚恳的摇摇头:“你看她们的裙子穿的那么短,一弯腰就露屁股了,哪里好看了,还是我们家太太长得最好看。”   简向宛被老人家传统的观念逗笑,只得低下头来继续吃饭。   送走贵嫂,简向宛变往回走边给时裕拨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时裕的声音好像落在琴键上,只低低沉沉的发出个单音节:“嗯?”   简向宛握紧手机,脸上娇羞的神情像个小女孩:“你在干嘛呢?吃饭了吗?”   时裕走在一群高管中间,正准备下楼去吃饭,闻言忽然停了下来,众高管不明所以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是江斌了解他,带领着一群高管去楼下等。   简向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工作,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打扰到了他。两个人虽然在一起有段时间了,简向宛一直很被动,平时都是这男人主动给她打电话,所以她根本不清楚他的作息时间。   时裕紧抿着唇,等一群下属走远后才低低开口:“正准备去吃。”   “哦。那你去吃饭,我不打扰了。”   时裕看了眼电梯的方向,低低的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简向宛脸上刷的红了起来,四处看了下见没有人,才低低开口:“自作多情,我就是叮嘱你别忘了按时吃饭,挂了。”   她说着却没有立马挂断电话,安静的等着对方先挂,然而过了几秒,彼端都没有动静。   简向宛知道他没挂,隔着安静的电波微笑着,忽然听到时裕那边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老公想你了。”   简向宛颊上一片火红,笑着骂他:“没正经。”   “肚子还疼吗?”   简向宛摇摇头,小声的回答:“不疼了,谢谢老公的爱心午餐。”   时裕醇厚的笑声隔着电波传进耳朵,他看了眼时间,不能让下属等太久,于是说:“我下去吃饭了,晚上见。”   简向宛紧紧攥着手机,甜甜的“嗯”了一声。   —   下个星期是开标结果公布的日子,简东炜必须抢在结果公布之前融入一笔资金,所以婚期订在了这个周末。   本来简东炜想两个人先领了证,婚礼什么的等过段时间在举办,现在他实在没什么心思想结婚的事。潘钰莹这边没有意见,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有没有婚礼都无所谓。   但潘家二老就不乐意了,人家第一次嫁闺女即使不搞的满城风雨,也不能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简母这边也不乐意,简家之前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娶媳妇了,怎么能简简单单的了事。   于是两人的婚礼变成了两家人的大事,双方各自叫上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没有宴请各界媒体朋友,就像普通人家举办婚礼一样。   婚礼当天,时裕陪简向宛早早进了场,在门口遇见了周妈与简母,简向宛刚要上前说话,还没发出声,简母已经扭身进门了。   周妈为难的看了简向宛一眼,跟着简母走进去。期间趁着简母去洗手间的空挡,周妈走到简向宛这一桌,将她拉到角落里说话。   “太太等忙完少爷的婚礼就要出国了,你姑姑那边邀请她去那边散散心。”   “我妈,她身体还好吗?”简向宛问。   周妈轻轻叹了口气:“身体不如从前了,我常常看着太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着先生的照片一坐就是半天。”   简向宛心底难受,轻轻地说:“我去看看她。”   安静的洗手间内,简向宛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背对着她略显憔悴的妇人,简母站在洗手间前,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发丝间多了几缕白发。简向宛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她进来。   妇人清幽悲凉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出来:“国锦,儿子要结婚了,你高兴吗?”   妇人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肩膀微微颤抖,好半晌都没有声音。   接着简向宛又听到里面的声音说:“你怎么那么狠心,自己去那边享清福去了,留这么一大摊子事给东炜处理。你个老东西,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你,你怎么那么自私,留我一个人在这边孤零零的……”   简母依然在絮絮叨叨的诉说着,简向宛心底却揪疼的难受。她站在洗手间门外,悄悄地看着镜前黯然神伤的母亲,很想上前,可是母亲不会想见她的。   忽然简母痛苦的□□一声,简向宛看到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洗手台痛苦的弯下身。她困难的打开皮包,颤抖着翻找着什么,忽然‘啪’的一声,药瓶滚落掉地。   简母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去够脚下的药瓶,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下来,身后一双纤细的手指先她一部将药瓶捡起。   “妈,你怎么了?”简向宛将简母扶靠在洗手池旁,看了下药瓶说明,倒出两粒药喂她吃下去。   “我这就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简母抓住她的手,摇摇头,”不用,吃了药三五分钟就过去。我要亲眼参加东炜的婚礼,东炜从小就苦,我要看着他幸福。”   “但您的身体?”   “看过医生了,没什么毛病,跟我的精神状态有关。”简母等身体回复些体力,慢慢抽出手掌,简向宛感到指尖一空,小心翼翼地与她拉开距离,简母客气的道了谢,举步离开。   简向宛心底一剜一剜的疼,几秒过后,跟了出去:“妈,我跟他结婚了,他对我挺好的,真的。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简母步伐顿了下,仍是继续朝前走:“不必了。那是你的事,以后你过得好与不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简向宛看着她虚弱的背影,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眶微微发热,心底有苦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简向宛整理好情绪后,走回宴会大厅,偌大的宴会厅,她老远就看到时裕身侧站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走进了就听那小姑娘笑眯眯的说:“嗨,前未婚夫好。”   江斌恭敬的叫了声:“时总。”   时裕皱眉,清冷的扫了眼潘婉莹甜美的笑容,似乎对她的称呼很不满,刻意喊了声江斌:“把城西那块地的文件整理好,明早开会我要用。”   “时裕你欺负人,我们家江斌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迁怒人算什么正人君子?”   江斌听后,差点喷茶,赶忙撇清关系:“打住,打住,潘小姐我在重申一次,我跟你是清清白白的,不要把我扯进来。“   时裕闻言抬头,正好眼角余光扫到简向宛的身影,长臂一勾一把将人勾到身前,宣誓主权般秀了下两人的婚戒,随后清凉的丢了句:“我要求我的助理做事怎么了,难道你发他工资吗?”   潘婉莹被堵的哑口无言,眼睛转了一圈后停在简向宛身上,笑眯眯的挽着简向宛的手臂说:“简小姐你好,我是时裕的未婚妻。”   简向宛闻言,看了下潘婉莹一脸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笑脸又看了眼时裕的方向,不知道这两人在玩什么,微笑着说:“你好,婉莹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潘婉莹见简向宛没有生气,在时裕与她脸上来回看了好几眼,这个女人不生气吗?   时裕要笑不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重新将简向宛拉坐到腿上说:“她是我老婆,你这个未婚妻过时了。”   潘婉莹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结婚了,速度这么快?”   她这么一喊,前来观礼的人纷纷看过来也包括坐在主席的简母,简向宛看到简母一脸淡漠的模样,赶忙从时裕腿上起来。   终于送走潘婉莹那个恶魔,时裕凑近简向宛耳边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简向宛摇摇头:“没事。婚礼马上开始了,我们观礼吧。”   —   婚礼完毕后,新人回了简宅。简向宛下午回到家后都快四点了,换了家居服直接去了书房。   接到梦露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查看公司半年前的一笔账,一边侧头夹住手机,一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喂?”   那边背景很吵,响亮的DJ声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那丫头大着舌头冲这边喊:“向宛过来喝酒。”   简向宛以为她跟朋友在一起,直接拒绝:“没空,我今天很忙,你们玩吧。”   梦露这边半晌没有声音,直到她以为对方挂了时,又听到对方带着哭腔说:“我失恋了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是活该,活该他妈的被人抛弃?”   简向宛猛地停下手指,不敢相信的问:“你……你刚刚说什么?失恋?”   “走开,老娘今晚心情不好,不需要男人。”梦露那边赶苍蝇似的乱吼,简向宛甚至还能听到那边男人调情的声调,不由神情一阵紧绷:“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54   简向宛赶到酒吧的时候,就看到几名酒保和一名狼狈的男子把梦露围起来,周边还凑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简向宛直觉事情不妙,推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的就是梦露脚边一地的玻璃碎渣,再抬头看这丫头,正一脸不屑的坐在高脚椅上,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赶忙将梦露拉起来,上下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然后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她朋友吧?说说这事怎么解决呀?”   男人指着手臂上被玻璃碴划伤的伤口及衣服上的一身狼狈,简向宛没心情与他应付,一看这男的流里流气的打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她不想与对方纠缠,直接从钱包抽出几百块钱甩在吧台上,拉起梦露就要走。那男的看她们两个都是女的,还来劲了,手臂往前一伸将她们拦了下来:“怎么着,甩几个臭钱就想走?”   简向宛搂紧梦露的腰,眼眸立了起来:“你想怎样?”   “让这位小姐帮我把衣服吹干,道个歉,你们走人,否则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道门。”   梦露头晕脑胀的倒在简向宛肩膀上,她虽然是醉了,但是头脑还算清醒,一听这个,火爆的脾气立马就被引着了,抄起一旁的酒瓶又要砸过去:“你个种马,还想要老娘给你吹干,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就你这伎俩,还想泡老娘,连给我提鞋我都嫌脏。老娘吃的盐比你喝的水多,你以为我吓大的?”   男人看着梦露手里的酒瓶连连后退,等退到安全距离,才气势汹汹的说:“你个臭三八,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吹干那是看得起你,如果不是看你脸蛋还看得过去,早他妈告你故意伤人罪了。我告诉你啊,你们两别给脸不要脸。”   遇到这么个渣男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简向宛都想挥拳相向了,但是脑中还存着一丝理智,这里是酒吧真的不能闹出什么事来。   她一把夺过梦露手里的酒瓶,扶着梦露坐下,再抬头时,冷了脸色:“先生您要是觉得这么解决亏着您了,那我们不如请警察过来吧,反正我们无所谓,这么多旁观者呢。”   男人痞痞的靠在另一边的吧台上,点燃一根烟:“好,我就等着。”   简向宛一看这事难办了,这么大点小事真的要报警吗?梦露这丫头是不怕事大,简向宛这边不得不为她着想,梦露好歹是个媒体人物,万一上了报那对她影响肯定不好呀。   她伸手找来离他们最近的酒保,小声问:“你们这里有摄像头吗?”这里比较角落,她不确定摄像头有没有死角。   酒保连连点头:“有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简向宛点点头,看着一派闲适的男人笑了:“好,我们就等,一会儿警察来了调出视频什么都清楚了,反正我朋友不会无聊到拿酒瓶砸人玩。等着哦,我们一会儿还要告你性骚扰。”   说完她拿出手机要拨打120,那男一看这两女的也不好惹,搞不好真得进局子,蹭的从椅子上下来,抽走她手里的几百大钞气哼哼的走了。   等人群散去后,简向宛搀着梦露往外走:“有没有哪里受伤?”   谁知这丫头死活不肯走,拉着简向宛一屁股坐了下来:“来陪我喝酒。”   简向宛看着这丫头不说话。   酒保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跟她说梦露一个人喝一下午闷酒,刚刚搭讪的男人就是看她一个人待了很久才上前要与她一夜情的。谁知这丫头恼了,端起酒杯直接泼了过去,后来双方起了冲突,梦露抄起酒瓶直接向对方砸了过去。   梦露不言语,径自到了一杯酒递给她,简向宛将酒杯移开:“我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   那丫头斜了她一眼:“那叫你干什么来的,直接叫代驾不就得了。”   简向宛默了默,看不下去这丫头这么灌酒,直接拦了下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梦露眼睫微微颤动,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我爱的人今天结婚了,所以我被甩了。”   简向宛直接拿走梦露的酒杯,向酒保要了杯温水塞到她手里:“那个人是谁?先前你始终不愿意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梦露手捧着水杯不说话,简向宛叹息:“人家都结婚了,你还想着有什么意义?”   梦露烦躁的撸了下头发:“谁想着他了,他都结婚了,我他妈有病吧?老娘多得是追求者,明天再找一个更好的……”   简向宛不得不承认梦露即使醉了,口风依旧很紧。清醒时不愿意向她透露对方的消息即便醉了也那么瞒她。   这一刻她瞬间明白了,即使是再无话不谈的朋友,心底也总有些事是不能分享的。   梦露将水杯划拉到一边又向酒保要了杯酒,简向宛在边上劝了两次都劝不住,心想她要喝就由着她吧,大不了一醉解方愁。   她了解这丫头心里苦,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忽然结婚了,搁谁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去,也许彻底心伤之后,一切就都看开了。   吧台上的手机闪闪停停了很久,手机设了屏保与静音,响过之后立刻隐进黑色屏幕里,过了没两分钟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对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打来,梦露只顾着喝酒从头到尾都当没看见。   简向宛看这丫头醉的不轻,又看了眼上面连续不断跳跃着的同一个陌生号码,犹豫着还是拉着这丫头的手指按了开锁键。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揾怒的声音:“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简向宛愣了一下,才“喂”了一声。   简东炜似乎也没想到接电话的人竟然是简向宛,他没有解释,直接问:“她人在哪里?给我地址。”   简向宛报了地址,看着醉倒在桌上伤心欲绝的好友,心疼的将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怔怔出神。   二十分钟后,简向宛看到一身寒冷的简东炜走了进来。简东炜的衬衫因为随意拉扯敞开了两颗扣子,往常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风吹的凌乱一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简东炜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简东炜径直走到她们跟前,先是皱眉看了眼梦露的情况,对简向宛说:“我先带她离开。”   说完他微微弯身,就要抱梦露离开,却被简向宛拦住了:“大哥,你觉得这对梦露公平吗?”   简东炜继续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伸手将梦露额前的散发撩到耳后,没成想却对上梦露清澈毫无醉意的眼睛,那眼神太过陌生,看的简东炜心底陡然一颤。   他僵硬着身子,缓慢地抬眼看向她,背光的角度,所以他的眼神并不分明,梦露只听到低哑的嗓音:“我不会亏待你的,请你相信我,给我一段时间。”   梦露嚯地推开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拉起简向宛就走,简东炜大步垮前,巍然不动的挡在她们跟前。梦露闭了闭眼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再睁开眼时扬起手掌一巴掌扇过去。   简东炜也没闪躲,那一巴掌硬生生承受住了,脸上顿时通红一片。   梦露眯着眼瞧他,似是没撩到他会不闪躲,不过那并不能平复她心底的气:“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简东炜站在原地,心脏一阵阵发紧,那感觉就像有人拿刀在往他胸口捅,一阵一阵的痛。他一直知道这丫头毒舌,但从没将这些用在他身上过,这时候又看到简向宛将梦露半挡在身后,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捍卫样,不禁摇头苦笑,他真是自作孽呀。   “大哥,梦露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我最亲爱的大哥却伤她最深,无论如何今天我是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今天你这么做不仅伤害了梦露,同时也伤害到了大嫂。今天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希望你做个负责人的男人,不要再来伤害梦露了。”   “……”   简东炜抬眸直直的看向简向宛身后,墨色的黑眸里情绪复杂,忽然他长臂一伸将梦露从简向宛身后拉了过来:“虽然这事是我混蛋了,但是感情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够说的清,由不得你插手。我需要负责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她一个。”   简东炜伸手指向梦露,说完他微微弯身,直接将梦露扛在肩上,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将人抗走了。简向宛追到门外没有看到简东炜和梦露,给两人打电话双方都关机了,倒是看到从马路对面走下车的时裕。   时裕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寻找着什么,冷笑一声给出答案:“别找了,我刚刚看着他们离开的。”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点?”   简向宛有些急,这大半夜的上哪找人去,梦露这丫头又倔,万一吃了亏怎么办?转身朝着车子走去,却被时裕拦住:“你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简向宛抬眸看过来,有点气时裕的冷情:“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梦露有危险而什么也不做,梦露不是你的朋友,我做不到你那么冷血。”   “你去了又能解决什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谁也插不上手,再说他们该做的早就做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简向宛听他这调调更加气结,甩头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时裕被骂的莫名其妙,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说:“放心,你哥哥舍不得伤害她。”   她微微停住动作,茫然的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时裕搂她住往对面车上走去:“什么都不要做,明天早晨给梦露打个电话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   第二天简向宛早早就醒了,梦露一夜下落不明,她睡也睡不踏实。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给梦露打电话,那边还是关机状态。   她去洗手间匆匆洗漱,早早去了公司。她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里面空落落的,简向宛在里面等了一早晨也没等到简东炜。   简向宛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钟已指向八点了。今天行程安排的比较满,九点钟的时候消防局有个消防会议要开,十点半要去税务局递交报表。参加完消防会议,简向宛马不停蹄的赶往税务局,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熟人。   当时简向宛正在楼下等电梯,侦探公司的严先生来了消息,约她下午两点见面。简向宛挂了电话,电梯正好下来,门打开走出两名西装笔挺的男人。   两人皆是一愣。   在这里看到穆瑾琰其实并不奇怪,穆瑾瑜出事后Y市这边的业务暂时由穆瑾琰代理也不稀奇。   穆瑾琰停在她跟前,嘴角带着浅笑:“简小姐,好久不见!”   简向宛点点头:“穆先生好。”   不想与对方有过多交流,她转身想走却被对方拦了下来:“简小姐请留步,有几句话要跟简小姐说。”   他的助理倒是挺有眼力见儿的,恭敬的说了句“穆总我去外面等”就迈着步子出去了。   简向宛看着助理离开的方向,顿了顿说:“我想我和穆先生没有什么事情要谈吧,我很忙,再见!”   穆瑾琰见她这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手里:“我的名片,相信有一天你会用得到。”   简向宛拿了名片走进电梯,出了电梯旁边就是垃圾桶,她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中午从税务局出来的时候,梦露的电话总算打通了,她的声音有点哑,声音听起来比之前冷静了不少,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怎么有点低落:“我能有什么事呀,他还能弄死我不成。你给我买点吃的,胃疼。”   简向宛这边分神看了眼周边卖吃的的地方,就听到那丫头又说:“在你家的海景别墅。”   简向宛一听这话没多问别的,开着车直接去了海景别墅。简东炜竟然还在,看见她来了冲她微微一笑:“你来了?去看看她,她心情很不好。”   简向宛看简东炜好像真的很关心梦露,半晌只是说:“你别看梦露一直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她对待感情比谁都认真,你已经有了婚约就不该招惹她。”   简东炜嘴角露出一个苦到极点的笑,声音很轻的说:“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喜欢她。”   简向宛站在原地,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男人的喜欢与爱怎么可以说的如此轻巧与自私呢?如果他喜欢的是梦露,为什么还要选择与潘钰莹结婚?这两个女人之于他到底算什么?   简向宛不想与他交谈下去,淡淡的撇下一句“我去看看她”就上楼了。   简向宛推开卧室的门,被眼前的狼藉吓了一跳,偌大的卧室里所有能摔的都摔了,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做工精美的台灯以及她脚下踩着的简东炜与梦露合影的玻璃相框。   梦露见她来了,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起身,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一看就是哭了很长时间。她见了简向宛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哑着嗓子说:“来了。”   简向宛拎着吃的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地下散落的皮蛋瘦肉粥还袅袅冒着白烟。   简向宛越过狼藉走到她跟前,低头把白粥倒出来,递到她手里:“先把粥喝了,我给你带了胃药,喝完粥把药吃了。”   梦露接过粥,沉默的大口大口的吃着。   简向宛在她身旁坐下,顺着她微微俯身的姿势看到胸口一处深壑的吻痕,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吧?”   梦露不说话。   简向宛默了默,接着说:“你和我大哥的事真的对不起,先前我一直不知道你们的事,如果知道的话……”   梦露一听到简东炜的名字就来气,‘嘭’的一声把碗放到桌上,盯着门前踌躇的身影咬牙切齿:“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一个强奸犯恋恋不舍吧,我脑子有毛病吧?就当当初瞎了眼,喜欢那么一个人渣。”   简东炜的手僵硬的停在门把上,指节用力到泛白,他眼波平静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心底却一刀一刀的被她剜着。   他的目光与她的短暂相视着,梦露眼底的恨意毫不隐藏,恨不得拿把刀直接捅了简东炜,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接着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东炜你在吗?我来给你送汤来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门外的声响,谁都没有动静。   门铃响过之后紧接着就是简东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又看了眼梦露的方向,最后说:“我去看看。”    ☆、55   简东炜说了句我去看看,就离开了。寂静的屋内一时就剩下简向宛与梦露,两人面面相觑。   简向宛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呆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下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周妈说你心情不好时一定来这里,我就找到这来了。”   潘钰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招呼周妈过来:“周妈把我刚刚熬好的汤给东炜倒上,我听说这汤管养胃醒酒的。我看你昨晚喝了不少酒,起床时头一定很疼吧,快把这醒酒汤喝了。”   说着潘钰莹将简东炜按到餐桌前坐下,递给他一只汤勺,简东炜没有办法,只得低头默默地喝汤。   简东炜看潘钰莹站在洗碗池旁,一直低头清理着早晨他给梦露煮粥用的锅碗瓢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她说:“你也忙了一上午,辛苦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潘钰莹抬头看过来,笑眯眯的说:“我已经吃过了。”   她一边清理碗池里的杂物一边与他闲聊,一双洁白似葱削般的手指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这样一双细手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养着,却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爸爸这边正在找关系。”   简东炜这边沉默的喝着汤,心思根本没再这上面。   整理完厨房的杂物,潘钰莹转身踏上楼梯,简东炜见状赶忙将她拦了下来:“楼上我都整理好了,你坐下来歇会吧。”   潘钰莹见他这么着急,不明所以:“我不会乱动你东西的,只是帮你收拾下房间,保证不进你书房。”   简东炜忽然说:“凌晨的时候向宛与她朋友喝醉了,不敢回家住到了这里,我怕她们出事,所以昨晚没有离开。她们现在还在休息呢。”   潘钰莹不疑有他,脸上洋着笑:“那正好,我做的有多,正好端上去给她们醒醒酒。”   简向宛在楼上一听这个,赶忙踢了鞋,脱了外套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果然,不一会房门就被人推开。   潘钰莹端着两碗汤走上楼,看了眼满地的狼藉,笑盈盈的说:“做坏事了,所以心虚了,不敢出来见我?我做了醒酒汤,你们俩喝点。”   她将汤碗分别递到两人面前,梦露硬是硬气的没有接下,潘钰莹也不气,微笑着说:“我也喝醉过,醒来时心情相当不好,周妈端杯温水给梦露。”   说着她又走到简东炜身旁,笑盈盈的脸上掩藏不住一脸的幸福。梦露稍稍抬头,就看到一对身材高挑的俊男美女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潘钰莹脸上那碍眼的笑容,两人紧紧交缠一起的手指以及璀璨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狠狠刺痛了梦露的眼,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名-正-言-顺。   她刻意忽略掉简东炜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起身:“我上班要迟到了,你要一起吗?”   简向宛会意,起身同她一起告别:“不打扰大哥大嫂了,我们先走了。”   —   两人走到车库的时候,简东炜追出来将梦露拦了下来,梦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着,简先生是想软禁我,还是想要我一句祝福?”   简东炜看着她不说话,一张薄唇抿的很紧。   梦露刻意别开头不去看他眼底的痛楚,等再对上他的眉眼时,脸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简先生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永不再见!”   她说完一屁股坐进车里,简向宛紧接着快速闪进车里,硬着头皮说:“我们先走了。”   —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简向宛分神看了眼一直闭着眼的梦露,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梦露闭着眼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下,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过了很久才轻声叹了口气:“我爱上他已经很久了,那天我们主编让我想办法做期他的访谈,那天通过你的关系我第一次看到了他。那天他坐在办公室是那么认真的在工作,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忙碌成那样,后来我的来意虽然被拒绝了,但是那天下午他还是抽空请我们两喝了下午茶,从那时候起我就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   梦露停顿了片刻,随即轻轻一笑:“我们在一起总共也没三个月,如果早知道他有婚约我才不陪他玩呢,拉低了我的格调。”   简向宛看着好友脸上强自伪装的无所谓,心一点一点下沉,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问:“我送你回家休息?”   “直接送我去公司吧,下午还有个稿子要出。”   简向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却见这丫头说:“多大点事呀,不就是失个恋吗,非得要死要活的才算失恋吗?”   梦露习惯的撸了把头发:“放心吧,我没事,我爸妈还得指着我养老送终呢。”   愣了一会儿,梦露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问:“你们领证了?”   简向宛看了她这边一眼,安静的点了下头:“嗯,我决定再为自己的幸福勇敢一次。”   梦露好像一点也不例外的样子,竟还有心情调侃她:“挺好的,这个比谭瑞希强多了。”   车子开到报社楼下,梦露向她挥挥手,走了进去。简向宛在她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叫住她:“梦露?”   梦露停下脚步,怎么会不清楚简向宛脑中的想法,只是冷艳的脸上实在挤不出笑来。她看了简向宛一会儿,淡淡的说:“放心吧,咱们的关系不是一个简东炜可以破坏的,我们发过誓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呢,这才到哪呀,一辈子长着呢。”   梦露晃晃手臂上与她同款的手表,简向宛闻言,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是重重的点头:“好。”   —   简向宛看着梦露进了公司大门才倒车离开,行驶的路上接到严先生打来电话,这才惊觉自己迟到了,向对方连连道歉后,简向宛加快车速驶向目的地。   隐蔽的包间内,简向宛打开档案袋,一页一页翻看着上面的资料,资料上清晰的记载着简国锦大学毕业后在时堰集团的财务部做出纳,那时候金克明是财务部的财务总监。当年两人是虽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却建立起不错的友谊,而且那时候很受时堰集团的董事长重用——也就是时裕的外公时常亮。   不久时常亮去世,时堰集团改名穆氏集团,同年金克明与简国锦先后辞职离开C市,从此金克明下落不明,简国锦回到Y市开始自己创业。两年后与妻子董思芳结婚并且在婚后不久领养一名五岁大的男童,半年后董思芳产下一名女婴。   简向宛看到这儿,慢慢停下来,这份资料实在是带给她太多的惊……心了。   之前听时裕说当年金克明为了保护手里的账本才躲到了国外,那么父亲也是为了躲避穆向明才选择在Y市生活的。   她记得父亲生病住院那晚简东炜因为与穆氏合作遭到简国锦强烈反对,父子两因为这还吵了一架。简向宛想那时候账本是不是就已经在父亲手里了,因为害怕穆向明查到什么所以极力反对?   简东炜这边,简向宛拿着那几页轻飘飘的纸张,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疼她宠她的大哥竟然不是她的血脉兄长?她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让人费解的举动了。   可是大哥从小就对她疼爱有加,不是亲生兄妹又怎样呢?她真的不在乎那些财产,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父亲走了,母亲去了国外,大哥的婚姻又是那样的结合,原本和美的一家人就这样说散就散了。   老严离开后,简向宛一个人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简向宛盯着陌生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最后清了清嗓音接起:“哪位?”   “我手上有份出卖飞恒股份的名单,简小姐有性趣一起看下吗?”   她就猜到公司被其他公司恶意打压一定和穆向明脱不了关系,可是他不是正在接受调查吗,怎么有办法出来的?   简向宛挂了电话直抵和穆向明约定的地点。   —   还是上次见面的地方,简向宛驱车到达的时候,穆向明竟气定神闲的喝茶,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定简向宛会来。   简向宛最讨厌他一副能看透人心的样子,也不和他周旋,直接说:“穆先生我们不如长话多说,我很忙?”   穆向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竟亲自给她倒了杯茶,简向宛一脸防备的看着他,进退维艰。   穆向明见她这幅样子,无所谓的笑笑,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先听完这个再走。”   简向宛顺着他指着方向,看见茶几上的录音笔,沉默打开,里面竟然是江斌的声音,内容是他与另一个男人的对话。   “目前被我们控制的中小股东,股票转让书占市场的已经有10%,加上飞恒之前抛售出去被我们高价买到了5%,加到一起有15%,被简东炜辞退的那五名老股东我已经找他们谈过了,其中两位股东愿意同我们合作,另外三位还在观望。这个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放弃。”   江斌这边说:“冯总做事我们时总自然放心。”   简向宛缓缓放下手中的录音器,只觉脑袋嗡嗡的响,半晌才找到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声音:“就凭这一段录音,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说辞?”   “简小姐可以不相信这个,你再听听这个?”不容简向宛拒绝,穆向明已经打开另一段录音,冲她挑了挑眉:“相信这段内容更精彩。”   穆向明的声音:“和简家的女人怎么还没断干净,不会是玩出感情了吧?”   时裕冷淡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有,纾解下生理需求,之所以跟她一直有联系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多事。”   穆向明幸灾乐祸的声音又响起来:“那就好,前几天与飞恒签订了一个合作案,相信简国锦知道后,那老东西离断气儿也就不远了。”   简向宛蓦地抬头看着穆向明,只见穆向明看着她定定的笑,示意他继续听下去,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又听到穆向明问:“怎么了?”   时裕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天凉了,有一点着凉。”   “你这些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穆向明的儿子个个都是出色的。我想把这次收购飞恒的项目交给你去做,有什么问题吗?”   简向宛心脏蓦地一紧,却听到里面的男音几乎不带犹豫的答应着: “没问题。”   简向宛僵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男人曾经对她说不会让父亲辛苦打下的基业倒下的,他还说更不允许有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为什么到头来把她欺负到家的人会是夜夜躺在她枕边对着她甜言蜜语的人?   她不愿相信,这不是真的。   半晌,她慢慢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老人,几乎不用怀疑的问:“你找人跟踪我?”   穆向明不置可否的喝了口茶,而后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让你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穆向明看着她大受打击的样子,又狠狠的补了一句:“你以为时裕为什么接近你,不过是设计了一场婚姻引你交出你父亲手里的证据,最终目的是为了整垮我。我说过我们是父子天性,我有的手段他一样也不会比我少,你以为他比我高尚到哪去?”   简向宛捏住一直在发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根本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你的目的,你给我这两段录音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我不可能单凭这个就去怀疑我的丈夫。”   穆向明看着她刚刚大受打击的样子,以为她会全然信了他的说辞,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会反过来问他。他忽然放下茶杯,脸上多了几分戾气:“我承认我的目的不纯,我的儿子要把他老子整进牢里,我怎么能让他好过?至于冯氏收购飞恒股票的事,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简东炜,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他查了那么长时间也该查出个结果了。”    ☆、56   简向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包间的,回来的路上整个人都是神情恍惚的。穆向明的狡猾奸诈她不是不清楚,但是她这次却相信穆向明的说辞,若是大哥手里没有什么证据,穆向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她去查,可即使那样她仍旧不愿相信时裕给她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而自己只是他拿到证据的一颗棋子。   车子急急开进地下停车场,最后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进停车格里,简向宛来不及锁好车门,直奔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简东炜正在召开高管开会,见到她这副惊慌的样子以为梦露出了什么事,赶忙终止了会议。   等几位高管离开后,几乎迫不及待的问:“梦露怎么样了?”   简向宛摇摇头,定了定神儿才说:“她没事,挺好的。”   她顿了顿,尽量语态平静的问:“查出是哪家公司收购飞恒了没?”   “我正要去找你。”简东炜说着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你看看这个,陈董下午派人送来的。”   简向宛看着办公桌上面的档案袋,明明很想找到答案,此刻却没了勇气,因为她害怕印入眼帘的是‘冯氏’这两个字。   简东炜那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简向宛的心思,可是他偏偏不如她愿。他扔掉手里的烟,淡淡的说:“冯进名下的一家挂牌公司。”   简向宛心底咯噔一下,顿时大脑乱成一团。她身子颤巍巍的摇晃两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双手紧紧地掐着沙发椅背,感觉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身的冷水,冷的不止是身体,心脏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的打开档案袋,里面竟然是股权转让书的复印件,上面还有冯进与各股东的签名。   简向宛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上面的内容,看着看着只觉眼眶发酸,看来穆向明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时裕为了拿到她手里的证据设计了一场婚姻。   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很认真的对待每一段感情,为什么到头来每个人都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简向宛整个人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仍是紧咬牙关,不想让简东炜看出异常,她缓缓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最后摘下来放进包里。   简东炜在她起身离开时问:“你要去哪里?”   简向宛停下身,背对着他。   她要去哪里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还能去哪里呢,她的家人不要她了,她的丈夫算计了她,她能去哪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   外面的天气阴沉的厉害,没一会就开始狂风大作,预示着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简向宛从公司离开后在外面晃荡了很久,最后去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公寓。进了门,屋里一片闷热,打开空调后,她席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狂风夹杂着电闪雷鸣,果然没一会儿瓢泼的大雨笼罩了整座城市。   简向宛半倚着落地窗将头倚在玻璃窗上,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不一会儿眼前模糊一片,不知道是眼底的氤氲模糊了视线还是雨水冲刷挡住了眼前的事物。   久久,她喃喃低语着:“时裕你算计我的,早晚我要算计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   ——   地板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简向宛看着屏幕上面闪动着‘老公’两个字,心头像被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剜着似的疼,这个昵称……是他们从北京回来后时裕亲手在她手机上输上去的,如今竟觉得无比讽刺。   简向宛深深的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在哪?”   她正了正身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无常:“我在梦露家,今晚不回去了。”   时裕那边沉默下来,简向宛只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在梦露楼下,没有看到你的车。”   简向宛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紧张的咽了两口唾沫,接着说:“我回来取两件衣服,马上就过去。”   时裕沉着脸放下手里的文件,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后座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简东炜在上面,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去。”   简向宛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这抹讽刺还没来的及收起,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夹杂着电闪雷鸣吓了简向宛一跳,几乎处于本能反应,她“啊”了一声。   时裕立马睁开眼,紧张的问:“怎么了?”   简向宛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起身想去外面查看下是不是线路出问题了,酸麻的腿却不小心撞到茶几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简向宛痛的弯下腰,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也不知道这一下着实撞到了痛点,还是心痛。   到现在这个男人还在跟她演。   时裕的声音隔着电波一遍一遍的传来,简向宛紧紧地捏住那几页轻飘飘的纸张,低头看着上面的股权委托书几个大字,半晌才缓慢的说:“没事,刚刚停电不小心撞茶几上了,我出去看看是不是线路出了问题。”   “别动。”时裕的声音不觉提高,严厉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哪都不要去,在家等我千万不要出来,我再有十分钟就到。”   简向宛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嘴角牵起一抹冷然的淡笑,在心底不停地告诫自己,简向宛刚刚表演的不错,你要学会演戏,战争才刚刚开始……   江斌看了眼时裕眉眼间的沉色,大着胆子说:“我觉得太太有权力知道这件事,简东炜这个人心思太沉,太太心思单纯我担心她会吃亏。”   听闻这事,时裕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又听到江斌壮着胆子继续说:“我真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哥哥,竟然会为了家产卖掉自己的亲妹妹,若不是当年太太遇到了您,恐怕……”   他话未说完,时裕阴郁的眼神冷冷的扫了过来,江斌吓得一哆嗦,急忙闭上嘴巴,过后又听时裕说:“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她的生活太过单纯,见不得这么肮脏的东西。”   说完他手指点了下司机椅背:“小陈,速度快些。”   —   时裕来的很快,大概真的十分钟就从那里赶到了她的住处。   简向宛起身开门时就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风雨打湿了,额角沁着薄汗,紧绷的俊颜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脸上的神情是一种释然的放松。   简向宛来不及反应一把被他拥进了怀里,男人熟悉的气息立马窜进鼻尖。简向宛慢慢闭上眼,手掌放在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这裹在皮肤下,深埋骨骼里的,她始终摸不到他心脏的温度。   人的眼睛有5.76亿像素,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可终究看不透一个人的心。   她慢慢离开他的怀抱,起身朝里屋走去,脸上的表情无精打采的。时裕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简向宛勉强一笑:“有点累。”   时裕没有说什么,起身去浴室给她放洗澡水,简向宛盯着他的背影,嘴角轻轻一扬。   大概是真的身心疲惫吧,十几分钟后,等时裕放好水出来,简向宛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走进浴室,立马清醒了过来。   浴室里的温度适中,置物架上整齐的放着两套睡衣,简向宛只微微一瞥,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眼神闪了闪,对上男人柔情蜜意的眼神,终是没有拒绝。   她清楚地知道以这个男人目前的实力不是一个飞恒可以比拟的,她要想保住飞恒,保住父亲一生打下来的基业,就要学会不动声色,不能与他硬碰硬着来。   既然是鸳鸯浴,时裕又那么迫切的想要孩子,简向宛想逃避些什么似乎是不可能的。   花洒下,哗哗的水声冲刷着两具火热的身体,密封的室内凝聚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偏偏嵌在墙壁上那面防雾镜子,清清楚楚映照出他们此时的样子。   简向宛当时设计这间浴室时还对自己大胆开放的设计很满意呢,没想到却是透过这面镜子看透这个男人肮脏丑陋的一面。   时裕挽起她一条腿挂在臂弯,以艰难的姿势进入她,简向宛看着镜子里紧紧镶嵌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羞耻极了,手上卯足了劲儿往他身上挠,那股子狠劲真是极致的欢愉中带着绝望……   时裕短暂的迷失在她的狂野下,乌黑的眼底深不见底。他眼前白皙美好的女-体蜿蜒出诱人的曲线分外妖娆,忽然俯身,湿-滑的舌尖舔了舔她粉嫩的耳垂。简向宛被这股电流击的一机灵,情不自禁搂紧他,他顺势把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抵在墙壁上,简向宛感到埋在体内的那一根,比之前更壮大了不少。   她低声闷闷的哼了一声,全身又是如过电流般颤抖的厉害,时裕却在此时握着她的腰进入了最深处,简向宛难受的头直向后仰,脸上的神情既痛苦又欢愉。   羸弱压抑的情绪冲出喉咙的一瞬,呆住的不止是她自己。   时裕停下动作,一脸的不解:“你怎么了?”   简向宛一手遮住双眼,一手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时裕抱着她坐到矮凳上,简向宛的双腿还盘在他腰上,就着这样的姿势,他拉下她的手,目光闪烁着不确定:“到底怎么了?”   简向宛看着手忙脚乱的男人,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闭了闭眼,终究只是说:“忽然想起了我爸爸,心里难受。”   时裕不疑有他,抱着她出了浴室。   入夜,简向宛像往常一样栖息在男人怀里,背对着男人的胸膛,默默的流了一夜的泪,过了今晚,她再也找不到伤心的理由了。   时裕看着背对着他的颤抖背影,下意识的想要碰触,却在手指快要碰到她肩头时缩了回去,今晚她的情绪异常的反常。    ☆、57   昨晚的情绪失控,简向宛以父亲的去世为掩护,之后,则像往常一样两个人一起起床一起下楼吃饭,然后各自出门,只不过,表面的情深意浓,藏着的是道貌岸然的两个人。   那天早晨之后,时裕以考虑她的安全为由给她配了一名司机,简向宛看了看那老实巴交的司机,没有说什么。   时裕自己开车离开,简向宛看着他上了车,等两辆车子分道扬镳叫司机停了车,顶着小雨跑到对面一家药店买事后药。   导购人员耐心给她介绍着各个牌子的不同,简向宛皱了皱眉,直接说:“我要安全性最高的那种。”   导购人员稍稍收住话匣子,给她开了药。简向宛付了账,打开盒子,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下直接将药片吞了下去,连口水都没喝,苦涩的药味在嘴里慢慢散开,有点涩,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一仰脖就咽了下去。   苦吗?想想她是那么怕苦、怕痛的一个人,却觉得咽到嘴里的苦远不及心里的苦。   她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那名导购人员说:“现在有多少年轻人想怀孩子都要不上,你却不想要,真不了解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简向宛无声笑笑,大步向外走,手指轻轻地放在腹部,好像里面真的有个稚嫩的胚芽。她是那么的喜欢孩子,怎么能不渴望自己尽快有个孩子呢?   可是现在的境况不允许她孕育一个孩子,她不想她的孩子出生在这样复杂的家庭背景下,她已经有一个从小生活在阴谋利益下的丈夫了,她不想将来她的孩子重蹈覆辙他父亲的道路。   上了车后,老实巴交的司机看简向宛脸色不好,关心的问:“太太身体不舒服吗?”   简向宛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呀,去药店买了瓶维C。”说着她当着他的面打开包装,直接放进嘴里一片,嘴里的苦涩伴着微甜的桔子清香,比之前舒服多了。   —   半个月后,城东危房改造的投标结果下来了,简向宛在网上查看了飞恒没有中标,心底顿时凉了一半。   上午公司召开董事会商讨接下来的部署工作,简向宛这次也出席参加了,会场上硝烟一片,以郑延庭为首的几名股东言辞强硬的质问简东炜:“董事长对于公司目前的运营状况,您能给个说法吗?如果公司连续亏损下去,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要面临着破产倒闭。”   其他股东见郑延庭这么说,纷纷动摇,简向宛头疼的望着简东炜一个个安抚着股东的情绪,心底并不好受。   她心底有种深深的沉重感,只觉得肩头似有无限沉重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晚上加班到十点,简向宛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家,那名司机早已等在楼下,恭敬的问:“太太我们回家吗?”   简向宛点点头,上了车后就疲乏的闭上眼睛。回家?那里还算是她的家吗,在简向宛看来不过是一座囚禁她的牢笼。   换上完美的表情后,简向宛推开车门走下车,结果却发现时裕比她到家还早。   时裕从杂志上抬眼,关心的问:“有没有吃饭,我叫贵嫂准备吃的?”   简向宛凝神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努力从他脸上寻找一丝破绽,那张精致完美的伪装简直无懈可击。   “想什么呢?”时裕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   简向宛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吃过了,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了。”   时裕疑惑的看了眼简向宛的冷淡,随即拍拍她肩膀,说:“从欧洲定制的婚纱到了,去试试合不合身。”   简向宛上楼的脚步顿了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随即快步走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她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个体型庞大的礼盒,粉色的绸带在盒子上巧妙地打个漂亮的蝴蝶结,灵动的蝶子就像一直偏偏起舞的蝴蝶,简向宛手指轻轻碰触着质地良好的盒子,犹豫了下解开袋子,掀开盖子。   一套洁白刺眼的婚纱折叠整齐的放在里面,简向宛仅是匆匆一瞥,也能看出它极佳的做工与用料。忽然觉得这么圣洁的东西特别讽刺,简向宛盖上盒子的同时嫌弃的推开老远,起身直接去了洗手间。   简向宛用冷水洗过脸,手臂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的人,那个一脸水珠,笑的一脸惨淡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竟然会这么丑!   她往自己脸上一遍一遍的泼着水,冰凉的水狠狠刺激着她的感官,简向宛一遍遍告诫自己即使伪装的很丑很痛苦也要坚持下去,不战到最后一刻决不放手。   她掌心轻轻地放在沉闷的胸口,明明是他的丈夫利用了她,为什么胸口处还是难以承受的疼?   她明明可以活得很单纯很简单,是她的丈夫利用了她的感情将她拉入了战局,让她变成连自己都很讨厌的样子。   她恨他,很恨,很恨。   简向宛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确定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重回脸上时,才走出洗手间。   一眼就瞧见坐在床上的人,时裕的视线深深的落在她脸上,朝她伸出手。   简向宛无声的笑了笑,走近他几步远的时候被他捏住手腕一把拉坐到腿上。   他低头吻了吻她唇角,笑着问:“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穿给我看看。”   简向宛看了眼被打开摊放在床上的拖地婚纱,闭了闭眼说:“婚礼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那一刻,时裕以为出现了幻听,神情不由一怔,音色不由低沉下来:“什么意思?”   简向宛坐直身子,看男人一脸的不悦之色,轻轻叹了口气:“飞恒现在这样,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思结婚。”   时裕将她放到床上,认真的看着她:“婚礼尽管举行,你的烦恼交给我处理,我不会让飞恒倒下的。”   简向宛闻言,看着他眉眼间真诚的眸色,伪装的真不像是假的,她很想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他对她的好都是真的,可是……揭开面具,面具下的脸孔却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她就那么看着他,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半开玩笑的说:“我需要钱,你给吗?”   她直直的看着时裕,明显的感觉到他脸上的神情一怔,随即捏了捏她脸颊,大方开口:“多少?你尽管说?”   “五亿。”简向宛认真的看着他:“怎么样,对于时总来说,这些应该算是小钱吧?”   这个男人何其精明,他不用问,稍稍细想就清楚简东炜在她耳边吹了什么风,只是他没有算计到穆向明会先他一步见了简向宛,并交给了她一些证据。他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半开玩笑的说:“我的钱可不是给你这么挥霍的,不过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我一半的财产。”   简向宛本还带着些微希翼的心瞬间跌倒了谷底,眼眶微微泛红。她微微别开头,忽然笑颜逐开:“我开玩笑的。”   时裕:“……”   简向宛笑的明艳动人。   她怎么忘了他们早已是合法夫妻了,婚姻法规定婚前没有做财产公证的,夫妻二人财产均半。现在即使为了这一半的财产她也要将这段婚姻维持下去,看来她还真得感谢‘时太太’这个身份。   “我去试婚纱了。”她拿起较长的婚纱要去洗手间试。   时裕拉住她的手:“就在这里试。”   他们虽然结婚一个多月了,她还真没有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习惯。简向宛微一咬牙,当着他的面脱下衣服。   那件婚纱的质感非常的滑柔舒适,层层叠叠轻纱弥漫。简向宛盯着拖地长纱有点犯难,这么繁杂的衣服到底怎么穿呀,一般这种拖地婚纱都是由人帮着穿的,而她再也不愿向这个男人低头了,半分都不想。   时裕慢慢走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拉上拉链,绕步到她跟前,退后两步,嘴角牵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穿上婚纱的她很美,即使不着脂粉,素颜着脸也依然让他移不开视线,量身打量的拖地婚纱很好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   时裕一步一步的走近她,手指摩挲着她光滑的裸背,这套婚纱最令他满意的地方就是可以很好地展现出她的美背。   他看着她,忽然弯身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倒在床上,手撑在她头定两侧,压住了她的发丝,作势要吻她。   简向宛向旁边偏了偏头,用力推开他的身子,滚到床的一边,冷淡的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时裕整个身形顿了一下,目光难解的看了她一眼,毫无温度的说:“早点睡吧。”   夜里窗外透亮的月色照进屋里,简向宛睁着一双空洞的眼,平躺在床上,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她微微偏头看着背对着她呼吸均匀的男人,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同床异梦’。   —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裕早已上班去了。简向宛下楼吃过饭,趁着贵嫂买菜的空挡去了二楼书房,这间书房大多数时间都是时裕在使用,简向宛使用过几次都是自己带着笔电,只是占用一下他宽大的办公桌。   简向宛盯着幽蓝的电脑屏幕,电脑设了密,她一遍一遍的试着密码,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进入,只好转而小心翼翼的去翻找抽屉。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简向宛感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总觉得做贼心虚,甚至连手指都是颤抖的,她不得承认他的丈夫是个非常谨慎精细的人,简向宛在书房里翻找半天,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简向宛只得收拾东西出门,现在她有种恐惧的心里,特别害怕去公司,害怕又会接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一周带给她太多的噩耗了,先是知道她的丈夫收购飞恒的股份,又是郑延庭要出卖手里的股票,简向宛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降临。   到了公司简向宛首先打开电脑看了下今日的飞恒的股价,直至中午休盘,股市依旧风平浪静,简向宛松了口气与同事下楼吃饭。   谁知才一顿饭的时间,一切已经天翻地覆。简向宛和同事吃过饭回来,就看到常副总一脸焦急的跑过来,大惊失措的说:“总监,出大事了,我们崩盘了……”   简向宛当即愣在原地,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她摇晃着身子靠在墙角,好像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淋得透心凉。   她狠狠地闭上眼,推开乱成一团的同事,冲到办公桌前看大盘:“还有什么补救措施没有?”   常副总无助的摇摇头:“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减仓,或许还能……”   简向宛说不出话,脸色早已惨白一片,小许看她脸色不好怯怯的走上前:“总监,董事长来电话通知你十分钟后去会议室开会。”   —   会议室里一片混乱,刚刚传来消息说离开飞恒的五位老股东将股权转给了冯氏。公司几位股东见形势不乐观,纷纷动摇,即使割肉买卖,总比血本无归强。   冯进这次的目的很明确,收购飞恒的股份后顺利进入董事会。眼看着冯氏的股权已经占了百分之二十五,还差百分之五就可以顺利进入飞恒集团,他们这边却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简向宛头疼的想,真到了那时候他们就真的陷入了被动状态,到时候飞恒集团恐怕就不姓简了。   现在唯一能够解决眼下难题的就是资金问题,潘金阳已经投了一笔资金不可能再拿资金去填这个无底洞,现在还有谁愿意出资帮助他们呢?   回到办公室,简向宛一直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明明到处都是路口,却找不到一条出路。   她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办公桌上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她重新坐回办公桌前,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无精打采的接起:“瑞希什么事?”   那边静默了一下,然后平淡的说:“向宛,我也许能帮你度过难关。”    ☆、58   “向宛,我也许能帮你度过难关。”   咋听到这个消息,简向宛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清晰的感觉到抓住手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简向宛并不清楚谭瑞希是怎么知道她这边的状况的,但是他的出现却让简向宛即将垂死的心看到了希望。   下班后,简向宛直接去了秦月楼,谭瑞希在这里有自己的包房。   简向宛报了名字后自己上了楼,出了电梯,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脚步悄无声息,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   当时就是在这里,她与谭瑞希因为离婚的事吵得不可开交,那时候时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身后,然后霸道的掠夺了她的一切……   简向宛推开门,谭瑞希正站在窗前打电话,男助理见她进来冲她点头一笑,简向宛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颇有点谈判的架势。   谭瑞希打完电话递个眼神给男助理:“你去机场接明远的考察团,给他们把住处安顿好,跟那边的张总说我今天有事情不能亲自接机了,明晚我亲自为他接风。”   男助理欲言又止了下,抬眼若有似无的看了下简向宛这边,最后只是说:“谭总……我先走了,那个什么……你慎重考虑。”   助理最后那类似幽怨的眼神简向宛哪里会看不懂,只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可以她更不愿意接受她前夫的援助。   从前她总是不懂那些放低姿态讨生活的人,现在自己落得这种境地才知道尊严算什么,骄傲又算什么?她父亲的基业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有那些傲气,现实的境地逼得她,谁可以救飞恒走出困境,她就向谁低头,哪怕是让她下跪,简向宛都会毫不犹豫。   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早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这次两人见面少了以往的尴尬,至少简向宛的心间没有那么多的波动,那副平静的样子反倒像是来谈判的。   谭瑞希目光定在她身上,这样羸弱卑微的样子着实让他心脏狠狠一紧,但见她眼底随时准备战死沙场的坚决,以及那咬紧牙关洋装坚强的倔强,让谭瑞希关心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他一直都了解这个女人的,她想保有最后一丝尊严,他给她。   谭瑞希难受的别开眼,低眉略一思考,正色道:“打电话给你前,我已经派人调查了飞恒的营运状况,可以说很不乐观,赎回来也是个烂摊子。站在商人的角度我给你最直接的建议是冯氏现在想买,你大可以把飞恒卖出个好价钱,然后用这笔钱开创一段新的旅程。”   简向宛心底默默一沉,抿紧双唇,半晌没有言语。   偌大的包厢里不时有服务员端着锅子,盘子进进出出,直到最后一道菜上完,谭瑞希递给服务生一个手势,一群人礼貌的退开,离开前不忘轻声关闭房门。   “向宛你并不是任性的人而且很多事都想的很透彻,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坚持吗?”   简向宛盯着一桌子的菜,谭瑞希点的都是她平时喜爱的菜色,眉心微微一蹙,眼底的神色微微松动了下:“飞恒是我爸爸一生的基业,我不能让爸爸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毁在我手里,就是战死,也不会屈服。”   对于这个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女人,谭瑞希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他既然能查出冯氏收购飞恒的□□会查不出冯氏背后的幕后指使是谁?   “可是你要知道,我给你的资金并不代表飞恒就能度过危险,拼赢了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拼输了不光是你倾家荡产,最后你可能会背上巨额债务,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   简向宛深深地沉了一口气,噩运一个个接踵而来,哪还容得了她想清楚,如果她想清楚了就不会走进时裕设下的圈套;如果她想清楚了就不会让飞恒陷入这样的境地;如果她想清楚了就不会为了保住飞恒,选择孤注一掷而弃飞恒所有员工而不顾。   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那是爸爸一生的基业,也是爸爸临终前托付给她的重任,她不能退缩,早就无路可退了。   而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她丈夫一手设计的,她就像一颗棋子,进退却不由她自己决定,想逃出他控制的领域,却发现早已受控在他手里。   简向宛掩下眼底的黯然,沉默半晌才低低开口:“我没有更多的东西作担保,只有我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和我名下的房子、车子做担保。这么贫穷的我,你们公司还愿意出资解救飞恒吗?”   她忽然抬起头,但见他眼底一览无遗,眼底干净的情绪再清楚不过。   简向宛见他沉思不语,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说: “如果……你也没意见的话,我立刻回去拟定合同,明天我们就可以签订合同,欠谭氏的资金,我会想办法还上的。我们按照谈判的流程走就可以,签合同的时候我会将我的所有财产都带过来做抵押。”   谭瑞希看着她摇头失笑,这个就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东西?明明知道他帮她不是为了这个,还装傻充愣,他如果不收下这些,又会伤了这个女人的自尊。   包厢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呼呼的冷讽直吹着他们,谭瑞希见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好像很冷的样子,他起身借着调高空调温度的动作隐藏好心底的波动。   眼前她的样子像是一只孤勇的飞鸟,坚定、勇敢。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子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背对着她将空调风叶向上调,等在看向简向宛时,神情又恢复成一副尔雅、淡然的神情:“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劝了,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来我公司签约吧。”   简向宛硬生生打住脑中酝酿了一番的说辞,忍着内心的激动,努力维持着脸上平稳的神情对谭瑞希说:“好的,我现在就回去让人起草合同,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把合同发到你那边。”   见他点头应允后,简向宛一刻也不想留,马不停蹄的将这个好消息带回公司,都没有发现身后谭瑞希受伤的眼神。   谭瑞希靠在椅背,看着这个女人的身影走向门口,不料她忽然停下脚步,两人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谭瑞希看到她眼底的情绪,心跳不由加快,只见她微微一笑,非常真诚的说:“瑞希,谢谢你。”   谭瑞希无奈笑笑,向她挥挥手:“快去吧。”   —   简向宛不知道的是当她将这个消息告诉简东炜,并且带着一丝希望去赴谭瑞希约会的同一时间里,简东炜聚集了几位高管召开紧急会议。   郑延庭听到这一消息,陷入沉思状态,半晌后问:“谭瑞希怎么也蹚这浑水,简总您看谭瑞希会投这冤枉钱吗?”   简东炜左手夹着烟,淡淡的烟圈缓缓从口中吐出:“谭瑞希既然打算蹚这浑水,这次合作是就是百分之百的了。老郑你想他为什么选择跟我们合作?”   郑延庭经简东炜一点拨,瞬间明白过来,神情不由不担心起来:“那这事可难办了,谭瑞希可不比从前了,这两年将谭氏发展的那是风生水起。他既然不图谋不图利,我担心他会查到什么,那时候我们会很麻烦。”   他说的这些简东炜不是没想到,敛起脸上的神情,正色道:“今天找诸位前来,也是为了商讨出一个应对的方案。”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找不到什么应对方案。   简东炜见众人不说话,将烟拈灭在烟灰缸里,冷静的说:“我们只要能够找到两个月内拖垮飞恒的办法就可以,之前我们的动作不大,短时间内谭瑞希查不到VT的消息。”   他抬头示意了下高薪挖来的股市操盘手,问:“高盛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高盛看了眼截至下午收盘后的大盘趋势,冷静分析:“虽然我们之前筹备充足,但就目前的状况,两个月吞下一个飞恒的确有点吃力。我倒是有个建议,我们先让飞恒的股票回回温,等谭氏的资金注入稳定后,让他尝尝甜头,然后在对方毫无防备时再一举歼灭。如果这步棋走好的话,我保证飞恒不死也是奄奄一息,到时候是留是灭全凭您一句话。但是我担心的是谭氏那边盯得太紧,我们不好做动作。”   财务部的常副总也说:“我们还有更强大的一家竞争对手,冯氏的实力不容小视。”   简东炜左手有规律的敲着桌面,到不担心这个:“这个你不用担心,谭瑞希今天能找到向宛谈此事就证明他已经查清楚了冯氏幕后主使到底是谁,现在是他们两个情敌的战场,我们再等等,等谭瑞希的资金到位后,高盛你挑个时机下手,动作要一气呵成不要给谭瑞希喘息的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实在是高。”郑延庭举起大拇指赞叹,兴冲冲的起身离开:“我这就去部署。”   谁也没想到郑延庭那天股东大会上的吵闹只是一场戏,至于做给谁看,大家心里不言而喻。   而简向宛这边带着天大的好消息回到飞恒,以为可以拯救父亲的公司时,殊不知这一切努力注定是一场徒劳,在她还没开始行动,早已走进简东炜设好的圈套。   此刻的她就像简东炜眼中不谙世事的麋鹿,早已成为简东炜口中的猎物,而还不自知。简东炜站在落地窗前,弹了下手里的烟灰,简向宛不是不聪明,只怪她太相信亲情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是她亲哥哥,自然对她没有那份兄妹之情。    ☆、59   昨晚回到公司后,通宵一晚,简向宛终于拟好合同。   简向宛已经累得脖颈僵硬,眼睛酸胀,连电脑都没关,趴在桌上就不愿再起来了,此刻已经有一丝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就像一丝胜利的曙光……   简向宛带着这样的曙光慢慢进入了梦乡。   下午一点。   简向宛连午饭都没吃,早早等在了谭氏会议室。签约进展的很顺利,双方签完约后,谭氏的资金即刻注入飞恒,有了谭氏的增持股票反收购进度也随之加快,目前他们手里还有一些小股东的名单,需要一个个说服安抚。   完会后双方握手告别后,简向宛一刻也不想停,大步朝门外走去,可还没拉开会议室的门,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简小姐请留步。”   简向宛闻言抬头,正好瞧见谭瑞希从座位上站起来。   助理传达完谭瑞希的意思后,默默退了出去。简向宛抬手让助理先走:“你先回公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助理领命离开后,不忘把门带上,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两人沉默以对。   谭瑞希没有走近她,只是又坐回座位上,伸手示意了下他旁边的位置,简向宛沉默的走过去,安静的坐在他身旁。   “有些话有外人在场,我不方便问,现在可以跟我说些什么了吧?”   简向宛神情一凛,整个人变得紧绷起来。谭瑞希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继续说:“我们现在合同都签了,你是不是该对我卸下心防说实话了。”   简向宛默然不语。   在他沉默的审视目光下,简向宛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牵强一笑,那笑看在谭瑞希眼里怎么看怎么寓意复杂,有苦涩,有无奈更深的是沉痛。她脸上重新伪装起坚硬,颇为傲娇的说:“有了谭氏的援助,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反败为胜。”   谭瑞希无奈的笑笑:“放心,我们现在是统一战线的人,即使不为私情,我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飞恒的。”   “抽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算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谭瑞希约她的理由很高超,都不容她说个不字。简向宛几乎没有犹豫,点头答应:“好,时间你来挑,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简向宛起身离开会议室,才走出谭氏集团,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是简东炜打来的,告诉她谭氏的资金已经到账,并叮嘱她注意休息。   简向宛心底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挂了电话,走出办公大楼,下午的阳光毒辣辣的靠着大地,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虽然正值夏季酷暑季节,外面的温度让人汗流浃背,但简向宛却觉得舒服极了,有种微风拂面的舒适感。   她微微仰头,看了眼明媚的阳光,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   简向宛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行驶,后面的车子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的速度。简向宛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跟随她的车子,忽然放弃了回家休息的打算,方向盘一转,在前方掉了个头加速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昨晚与谭瑞希的约会也很隐秘,简向宛开着车子在大街上逛了很久,才将那名黑衣保镖甩掉,要不是她车技好,车子性能好,恐怕甩掉这个人真不容易。那名保镖大概也真怕时裕冷酷无情的惩罚体质,悄无声息的愣是将昨晚的事瞒了下来。   今天她一出家门,那个男人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车子,生怕不小心跟丢了。谭瑞希公司与税务局大楼位于同一大厦,简向宛不用花任何心思就可以进入谭氏。   —   车子停在寰瀛大厦前,简向宛停好车子走过来敲了敲后面保镖的车窗,笑意不达眼底:“大哥辛苦了,我要进去见你们时总,要进去喝杯茶吗?”   保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惶恐的看着她,恐怕她将昨晚的事抖露出来。   简向宛转身,脸上笑意变冷。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到这里,炫耀她即将反败为胜的胜利心里,还是心底变态的也想体会到那种报复的快感……   这是她第一次到时裕的公司,抬头看了眼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外观雄伟挺拔,设计时尚简洁。简向宛深深吸了口气,昂首挺胸,高跟鞋哒哒踩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到前台报名身份与来意。   前台小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黑眼圈,神情萎靡不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失恋的憔悴。   人家压根就不信简向宛是寰瀛当家老板娘,他们老板连与女人并肩行走的时候都屈指可数,怎么可能结婚了呢?八成是哪个报社的探子或者明星想要以此为由混进去,以前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她脸上维持的笑容客气疏离:“对不起,我们时总不在,要不您换个时间再约?”   简向宛皱皱眉,并不点破前台小姐的心思,退开一步,无所谓一笑:“没关系,我就在前面大厅等他好了。”   前台小姐敷衍的笑了笑,并不回答。   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简向宛靠在舒适的沙发椅背上,等着等着就开始犯困,大概真的是通宵了一晚,又困又乏,不一会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穆向明的案子落实后,时裕陪着一众人吃了半天饭,之后又去唱了两个小时的歌,等将一众大神送走,也是一身倦意。   江斌跟着时裕走进公司时,守在门口的保安马上跑过来把下午发生的事向江斌汇报了一遍,时裕眼角很轻的瞥了眼沙发的方向,然后顿住,大步走过去。   他半弯着身子看着这女人的睡姿,夕阳的余光衬得这个女人的脸部线条越发柔和而脆弱。简向宛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她好像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然后停了下来……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   简向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她实在太困了,迷糊的都不记得自己睡在了哪里,只觉得没有头发糊着脸更舒服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时裕停下要拍她脸颊的动作,咧唇笑了笑,然后在前台小姐及大厅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抱起她。   守在大厅的保安见老板眉眼间的柔色,很有眼力见的跑去按下电梯。   —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简向宛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厚实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霓虹,隐隐色彩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她刚想起身看看这儿是哪儿,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时裕站在门口,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咧着嘴朝她微微一笑:“醒了。”   简向宛点点头,还有些神志不清。时裕已走过来,脱了鞋子躺下来,将她拉近些细细的吻着她的眉眼,然后是鼻子,最后吻上了她的唇,逐渐加深。   不知道是谁撩拨的谁,两具身体像是有吸力般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如此火热的姿势演变到最后少不了一场□□的发生。   一个小时后,简向宛筋疲力尽的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强烈的心跳声。   她伸手拍开在她胸前作怪的大掌,手指一下下摩挲着时裕掌心处的硬茧,实则脑袋运转着些什么。   半晌,她低低开口:“时裕,这么辛苦把你父亲送进监牢,你开心吗?”   时裕脸上扬起单纯的笑,几乎没有思考:“当然开心了。我计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实现了,你说我该不该开心?”   简向宛看着他脸上胜利的笑容,心脏刺痛,难受的闭上眼睛。   他为了给他母亲报仇,可是她呢,她的婚姻呢,难道就应该是他计划中的牺牲品吗?   时裕似是没发现她的异色,继续高兴地说:“你挑个日子,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还有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婚礼老公满足你的一切幻想?”   简向宛哪有心思想婚礼的细节,敷衍的点点头:“随意吧。”   “嗯?”时裕皱起眉头,脸上有不悦的神色,简向宛只好改口说:“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听你的。”   时裕脸色这才微微缓和,搂着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再过一个月就是七夕了,婚礼就订在那天怎么样?”   简向宛心底冷笑,这场暗藏着阴谋与算计的婚礼又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呢?七夕,就七夕吧,这场婚礼注定也圆满不了。   简向宛看着他兀自沉浸在自我的欢乐中,心底却在想着什么时候公司翻了身,她就向他摊牌谈离婚的事情。现在她没有资本谈离婚,即使每天生活的小心翼翼,仍得继续伪装下去。   —   在外面吃过饭,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贵嫂来开的门,低声在时裕耳边说:“先生,一位自称是您妹妹的客人来了。”   时裕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弯腰换鞋,忽然一个肉呼呼的东西直奔着他跑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蠕软着嗓音甜甜的叫:“舅舅,抱抱……抱抱。”   时裕直起腰身,一把提溜起肉嘟嘟的小娃娃,一边同她说话一边走进客厅:“瑶瑶想舅舅了没有?”   简向宛走在后面,略带惊讶的看着时裕与小孩子间的亲密互动,什么时候见他对小孩这么宠溺过了,不难看出他和他妹妹之间的感情还不错。   “三哥,我来了。”穆晓晨见他们走过来,微微起身,在看到简向宛时向她点了下头。   “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有没有吃晚饭,让贵嫂做些吃的过来。”   “已经吃过了。”穆晓晨脸上有些憔悴,看了眼简向宛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我有急事找你。”   “去书房说吧。”时裕把小女娃塞进简向宛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亲说:“带瑶瑶去吃些东西,我跟晓晨有事情要谈。”   他离开前捏捏小瑶瑶脸颊:“跟舅妈去吃布丁,舅舅过会儿下来跟你玩,你要乖。”   简向宛接过瑶瑶抱在怀里,感受着软的不可思议的小身体,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伤感,她这一生最大的渴望就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个男人让她连这么卑微的愿望都变成了奢望。   是他剥夺了她做母亲的奢望,是他毁了她对美好生活得向往……   “……舅妈……”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她,寻着她身上的香味直往她怀里蹭,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舅妈香香,舅妈漂亮,就像妈妈一样的。”   简向宛阴郁的心情被小孩子的单纯逗笑,她抱起孩子走进厨房:“瑶瑶想吃什么,舅妈给你做?”   “布丁,舅舅说有布丁。”   贵嫂看简向宛一脸的倦容,要接过小孩子让她休息会儿,简向宛摇摇头:“贵嫂去收拾间客房出来,今晚留她们母女住下来。”   贵嫂看出简向宛眼底对孩子的喜爱,高兴地说:“太太这么喜欢孩子,也尽快跟先生生一个,到时候咱们家就热闹了。”   简向宛闻言并不做声,贵嫂当她在害羞,笑着上楼收拾房间,留她与小孩子相处。   时裕与穆晓晨从楼梯下来,一眼就瞧见简向宛一脸的温柔,脸上有着慈母的柔情,正用勺子一口一口的极为耐心的喂瑶瑶吃布丁,小孩子偶尔吃的嘴角手上都是,她就用手帕不厌其烦的轻轻擦拭,时不时逗着小孩子咯咯大笑。   室内灯光柔和安详,偌大的客厅内充斥着温暖的金黄暖意,耳边时不时传来小孩子咯咯地笑声与简向宛轻快的笑声。   时裕盯着眼前这一幕微微发呆,心底有一丝难言的情愫滑过,他甚至迫切的期待,他们能够马上有个孩子,渴望着她就像现在这样照顾着他们的孩子,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妈妈。”小孩子听到脚步声,移动着小短腿慢慢挪下沙发,奔向穆晓晨。   穆晓晨脸上的笑容牵强,看着她客气的说:“三嫂受累了,小孩子比较闹腾。”   简向宛摇摇头,笑着说:“不会,我很喜欢瑶瑶。我让贵嫂收拾了一间客房,你们今晚就住下吧。”   “谢谢三嫂。”   穆晓晨说完带着孩子就上楼休息了。简向宛洗完澡出来,看着坐在床上处理公事的男人,好奇的问:“你们兄妹间的感情很好?”   时裕身上穿着棉柔的白色居家服,敛去了身上的冰冷气息,整个人身上有种温良无害的样子。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形容这个男人,那就是豹子,看上去慵懒无害,实则凶猛危险,善于抓住人性弱点,然后一招毙命。   他从笔记本里慢慢抬起头,狭长的眼眸黝黑深幽,眼底带着灼热的光亮看过来。   简向宛被他莫名的目光看的心跳不觉加速,握紧手里的毛巾,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晓晨找你什么事?”   时裕嘴角噙着笑,放下笔记本向她招手:“过来。”   简向宛疑惑的走过去,以为他会好心的告诉他,谁知道她才刚靠近一把被他拽进了被褥间,俯身压了上来,她拉住他拉扯她睡衣的大手,急忙阻止:“你干嘛?晓晨她们在隔壁呢。”   时裕低头在她软-软的唇上啄了一口,修长的指节扯开她的睡衣:“宝贝,我们尽快生个孩子吧。”   简向宛脸上一热,一个翻身躲开他的攻势,确定将自己裹得一丝不露时,拿食指点点某人胸口:“时先生,不要转移注意力。”   时裕微微眯眸,简向宛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可一想到穆晓晨刚才神情失落的样子,心脏就一阵刺痛。她明知道此时再继续这个话题会闹得两人都不愉快,可不知道怎么的,今晚她不想再压抑了,就是想提起了这个头:“对穆家人你真的打算一个也不放过?”   时裕脸色一沉,抓紧她放在他胸膛的手指,力道大到她都有些痛了:“谁,穆向明吗还是穆瑾瑜?难道他们不该死吗?下一个就轮到穆瑾琰了。”   简向宛看着他脸上不知何时覆上的寒意,心底升起几分凉意,明明室内的空调开的很低仍觉得室内闷热到让人窒息。   她难受的闭了闭眼,对这个男人有种无力感,却又很害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着这个男人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格外小心,潜意识里总害怕自己无意的一句话就惹来祸端。   斟酌良久,她轻声问:“那晓晨呢,你打算怎么对付晓晨?”   说起穆晓晨,时裕脸上稍微回了温度:“在穆家晓晨是唯一拿我当亲人看的妹妹,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简向宛微微叹息着,柔软的手指抚上他精短的黑发,郁色的眼眸对上他深沉的黑眸:“可是你这么对待她的家人,一样会伤了她的心。伤害你母亲的人是穆向明,你已经将他当年的罪证交给检察机关了,他也受到了应受的惩罚,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时裕眉宇紧皱,却抿紧唇沉默不语。简向宛知道他心底的计划一定不止这些,澄澈的眼眸盯着他。   时裕在她窘然的目光下,冷笑着回答:“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被他害死了,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穆家。”   简向宛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男人沟通了。   “时裕,你想成为第二个穆向明吗?”简向宛脸上一阵沉痛。   时裕一愣,脸上扭曲的恨意凝滞住,他从没听简向宛说过这么沉重的话题,凝眸看过来。简向宛轻轻吁了口气:“你的做法只会让你成为第二个穆向明,穆晓晨若是知道你想毁了她的家人,她会不恨你吗?还是你认为她不会反过来报复你?”   “那又怎样?她没有那个能力,我也不会伤害她。”   简向宛看到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如刀剜般疼痛。   “时裕,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沟通了。是不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被你拿过来肆意利用?”   那一刻她想问他,他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她在他的计划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不是认为把她捏在手掌心中一切就没事了,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反抗能力?   简向宛无力的翻过身,闭上眼的瞬间眼泪滑下眼角,胸口太疼了,疼到她快要不能呼吸,她必须紧紧咬紧牙关,才能压抑自己不哭出来。   时裕怔愣的听着,直到她背对着他转过身去,还是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没有战火,没有硝烟,冷的只是简向宛越来越冰冷的心。    ☆、60   第二天一早起床,简向宛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她没想到下楼的时候会遇到时裕,贵嫂好像没在家,整个家里静悄悄的。   时裕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微微抬头,对上她的眉眼,笑着说:“吃完早饭再去上班吧。”   简向宛看了眼楼上房间,问:“晓晨她们呢?”   他放下报纸走过来:“早晨的时候被妹夫接走了。”   简向宛本来想拒绝他的好意的,后来一想这个人的心机,收起所有脾气。寂静的饭厅内只听到叉子碰撞盘子的清脆声,简向宛吃了两口就没有胃口了,只喝了桌上的牛奶。   时裕放下叉子,问:“早饭不合胃口吗?”   “你做的?”   时裕终于将视线定在她身上,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最后只是将盘里的鸡蛋重新推到她跟前:“多吃点,这段日子人都变瘦了。”   简向宛看着眼前的餐盘,什么也没说埋头一口一口吃着,实际上咽下的食物就跟味如嚼蜡般堵得她胸口难受。   时裕看她没有反抗,又埋头继续吃自己的。简向宛越来越看不清她的丈夫了,怎么在和她冷战后竟能如此好心情的吃得下东西?   他们在冷战?他的妹妹因为他的狠绝正在伤心难过?而他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他到底有没有心呀?   “穆向明已经进去了,什么时候把我身边的保镖撤也了吧。”简向宛叉着盘里的食物,头也没抬的说。   时裕眸色微微一动:“今天他们就不跟着你了。”   简向宛头也没抬,继续吃着盘里的食物。   不想和这人多待一秒,她狼吞虎咽的将剩余食物吃完,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时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无其事的喝光杯里的牛奶。可就在这时……   冰冷空寂的饭厅里,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传来盘碗散落的声音,转瞬间干净整洁的地板上狼藉一片……   这个男人就这样爆发了。是的这个女人背着他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早晨的时候,江斌打电话给他,将简向宛找谭瑞希合作的事都告诉了他,还有穆向明入狱前给她的那段音频江斌也查到了,而她回来后却只字未提。   时裕当听到这些消息时心境难以形容,特别是当知道这个女人蓄谋着准备报复时,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胸口仿佛要裂开般撕扯着疼痛着。   时裕看着地板上的狼藉,起身前拳头硬生生砸在光洁硬实的大理石餐桌上,那样的狠,那样的力气,骨节上瞬间淤青一片,而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竟然没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一切未曾发生。   时裕心底清楚地知道,即使表面上再无影无痕,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模样……   —   谭瑞希的资金起了一定的作用,上午简向宛在电脑前盯了一天,大盘上的走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至少没有太大的起幅,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了。晚上下班接到梦露电话,两人约了在绿柚吃饭。   梦露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即使化了妆,眼底还是难掩倦意。   她在简向宛面前坐定,竟还有精力关心简向宛的事:“你没事吧?”   简向宛几乎同一时间问出这话,两人眼中都是满满的关心,对视一眼,都无声的摇摇头。   简向宛最近没啥胃口,点的都是清淡食物,她给梦露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问:“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梦露看着眼前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胃里只是一阵一阵的翻滚着想吐,她低头抠弄了会儿食指,半晌才低声说:“向宛,我好像怀孕了。”   这一刻,简向宛耳朵嗡嗡的响,半晌才睁大眼睛看过来,孩子是谁的她心底自然清楚,只是这事情该怎么解决呀?   简向宛默了默,小心翼翼的问:“你有什么打算呀?”   梦露有片刻的失神,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突来的小生命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选择。她眼神暗了下,随即问她:“你呢,时裕对你还好吧?”   简向宛没有回答好或不好,只是微微一笑。梦露心底想着事,没有发现简向宛唇角的僵硬,欣慰着说:“看到你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我们两人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那个公司的事你也别太劳累了,不是还有他呢吗。”   梦露只当她这几日的憔悴因为公司的事,闻言笑了笑:“我没事。”   梦露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向宛,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梦露背脊一僵,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这么巧?”潘钰莹拉着简东炜走到她们桌前,笑盈盈的说:“我跟东炜说是你们,他还说我认错人了。我看是他老了,都头晕眼花了。”   说完潘钰莹还兀自笑着。   简向宛看了下简东炜闷闷的神情,微笑着说:“真巧呀,没想到你们也会跑这么远的地方吃饭。”   潘钰莹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双明媚的大眼特意看了下梦露,笑着问她们:“介意我们坐下来一起用餐吗?”   简向宛心底咯噔一下,但见潘钰莹脸上单纯的笑,点头应允。   一顿饭下来都是潘钰莹在活络气氛,其余三人各怀心事。简东炜一晚上更是没说两句话,也只是潘钰莹问着什么,他单音节的回答着。餐桌上几乎都是三个女人的对话,说着说着潘钰莹就把话题引到了梦露身上。   潘钰莹剥了颗虾仁放到简东炜碗里,抬头说:“这么说梦露也是搞新闻的了?那太好了,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写篇关于我和东炜的发言稿。近日总有记者问及东炜娶我是不是因为利益联姻,我都解释无数遍了我们结婚是因为感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并不是什么利益联姻,可是他们就是不信,我想来想去应该拟份发言稿再次澄清一下。梦露你能帮我拟份声明稿吗?”   好个感情到了,好个浓情蜜意,那他们曾经的感情算做什么?梦露感到胸口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她略微低头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小腹,直到感到腹部一阵温暖才鼓起勇气忽略掉简东炜炽热的目光,笑着推脱:“我主要负责财经那个板块,对娱乐方向并不在行,非常抱歉帮不上你什么忙。”   “没关系,我相信你。不过你放心稿费我会照付的。”   简东炜看着这一幕,冷冷打断潘钰莹的话语:“人家都说了不负责这块,我看就算了吧,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潘钰莹不说话了,被简东炜的忽来的脾气扫到尾,扑闪着大眼睛无辜的看向简东炜沉冷的脸色,半晌,才低低的说:“我不是就认识梦露这么一位媒体朋友吗,别的人我信不过,拜托你了,好吗?”   梦露被潘钰莹的撒娇搞的不行,只好应承下来。   她笑了,笑的很满足。纤纤十指扣住简东炜臂弯,靠近他下巴仰着头,嘟起嘴撒娇着说:“如果梦露帮我把稿子搞定了,我们改天请她吃饭,算是答谢这位大恩人。”   简东炜冷着脸,默不作声。   “好不好嘛?”   简东炜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回座位,闷生回答:“好。”   饭后四个人一同出来,潘钰莹拉开车子后门坐了进去,而前座副驾驶的座位却是空置着,像是专门为谁留着的。   潘钰莹却轻盈一笑:“东炜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一直不让我坐在前面。”   梦露心底一沉,原来是这样。那次香港之行,他们差点车祸,他也不曾如此关心过她呀。   梦露想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双沉静的大眼正在打量着她,在她抬头的瞬间换上天真无邪的微笑。   梦露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细究那眼神背后的深意,车子已经嗖的一下驶向远方。   —   第二天一早,简向宛和梦露早早等在了医院急诊室的门口。直到过了八点,值夜班的医生交换班,才看到席颐穿着白大褂走出来。   席颐摘下口罩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简向宛向他走过来,他眉间先是升起一抹喜色随后又闪过一丝担忧:“你怎么在这里?”   他可不希望在这里看到她,一般进这里的病人,不是车祸就是急性病,哪种情况他都不希望发生在她身上。   简向宛朝四周望了下,将他拉到角落里说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不会被发现的。”简向宛和梦露两人跟在席颐身后,她覆在梦露耳边安慰:“你不用担心,席医生认识妇产科那边的医生,都帮我们梳理好关系了。”   梦露今天捂得很严实,主要怕被简东炜发现,出门前特意挑了一副几乎遮住大半脸庞的墨镜,再加上口罩,旁人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的。   梦露看着前方不远处都是排队等着产检的准妈妈们,有不少都是准爸爸陪着一起来的。她看着眼前一对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心底一阵阵发酸。   她生生从远方收回视线,轻轻点头:“没事,我不紧张。”   简向宛回过头来拍拍她手背,压低声音说:“如果有了,咱们俩一起把他养大,孩子是无辜的。”   梦露被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笑,内心却清楚地知道,如果真怀孕了,只要她还打算生活在这座城市,简东炜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若不是他派人在楼下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着,她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医院。   不一会席颐从妇产科出来,走到她们跟前说:“都安排好了,你们两个进去就行了。”   简向宛感激的说:“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席颐摆摆手:“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   两个人直到中午才从妇产科出来,梦露确实怀孕了,三个月,胎位有些不正不过并无大碍,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张医师给她开了些安胎药。   嘈杂的大厅内,人满为患,简向宛搀着梦露穿过大厅,正准备下楼,可很快她的步子就停下了。   因为在她前方的不远处,一个人正风尘仆仆的爬上楼梯。    ☆、61   简向宛心尖一紧,他怎么会知道的,那名保镖不是撤了吗?早晨出门前她特意查看了下四周的状况,才直接开进医院的。   时裕微微喘息着跑到她跟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狂喜,他握住简向宛的肩膀,险些说不出话来:“你……你怀孕了?”   “……”   简向宛愣住,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细细的观察着他欣喜的眉眼,额上沁着薄薄一层细汗,看得出来他是一路赶过来的,脸上的神情也不像是假的。   时裕将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仍给身后的司机,小心翼翼的搀着她。简向宛看着他对新生命如此在意的样子实在不想打扰他的好心情,但还是打断了:“我没怀孕,是陪梦露来的。”   时裕脸上的表情滞住,半晌才愣愣的问了句:“不是你?”脸上竟带了些许的失望。   梦露看了眼时裕心灰意冷的模样,笑着打趣:“时先生太心急了。”   她拍了拍时裕肩膀,打趣道:“革命尚未成功,还需继续努力。”   简向宛看了下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不自然的咳了咳:“梦露不方便过来,所以用的我名字做的登记。”   时裕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色彩,想起今天早晨的不欢而散,大掌在她肩上微微施力,将她转了个方向,笑着说:“既然来了,你也顺便检查一下吧。我认识位老中医,专门治妇科疾病,你不是痛经吗,正好让她给你瞧瞧。”   简向宛眸色动了动,他不信她?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吃避孕药,既然他想查,她也无所谓。   她走到梦露跟前,“我帮你打辆车先送你回家,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梦露刚想婉拒说自己没这么娇气,就听到时裕手指向后勾了勾,老实巴交的司机立刻上前,他低声吩咐司机:“把梦小姐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领了命,恭恭敬敬的请梦露下楼。直到大厅只剩他们两人,简向宛看着他,眉角一勾:“走吧,不是要做检查吗?”   等做完一系列检查确定简向宛没有怀孕后,时裕才搂着她走出医生办公室。闫大夫主要开了些调理身体的中药,让她吃段时间看有没有效果。   老医师目送着他们离开,忽然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样对以后要孩子什么的都不好,建议没事的时候多参加一些户外活动。”   时裕闻言停下脚步,又走了回去。简向宛没在意他在里面和医生咨询什么,像个没事人是的坐在外面等。   为了不被简东炜那边发现什么异常,简向宛和时裕在外面吃过饭后才回到公司。到了公司简东炜问她上午什么原因没来公司。   简向宛努力扬着一脸的幸福:“身体有些不舒服,上午去医院做个检查,顺便帮梦露开些安神的药。”   他伸手拈灭手里的烟,转而问:“她还好吗?”   “不好。”简向宛盯着他紧蹙的眉宇,直接说:“大哥既然不能给梦露幸福,就请放手吧。梦露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到她那样,我心底也不好受。你这么不放过她有什么意义,想着将来有一天被大嫂知道了,让媒体给她冠上小三的名号吗?还是这两个女人你一个也不准备善待?”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我会将她保护好的。”   “怎么保护?”简向宛情绪有些激动:“你确定你能给梦露的就是她想要的吗?你有没有想过梦露才二八年华,她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可以忍受一辈子活在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怎么可以忍受自己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共享一个父亲,甚至一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喊上一声‘爸爸’?”   简东炜被她的话震住,低下头一言不发。   “梦露跟我说现实生活中的第三者,无论是多么执着的爱着,都逃脱不掉无疾而终的结局,这是一种宿命。她说她想逃脱这种宿命。”   简向宛说完就离开了,半个月后,陪梦露产检的前一天晚上,简向宛洗漱完后早早上了床与梦露煲电话粥。   两个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孩子身上,简向宛担忧的问:“咱们得想个办法,宝宝马上就四个月了,用不了多久你这肚子就凸显出来了,你瞒不了我大哥多久的。”   梦露这边沉默良久,才说:“向宛我们可能要分开了,我已经申请调到S市了,下星期就走。”她这边停顿了下,又接着说:“抱歉,不能亲眼看着你披上婚纱的幸福时刻了,本来我们约定好了谁先结婚,就给对方当伴娘的……”   梦露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简向宛听见那边的吸气声,心里也很不好受,问她:“什么时候再回来?”   梦露那边停顿了会儿,最后说:“不打算回来了。”   “明天周末,正好你休息,一天都归我了。”   简向宛心底难受,悄悄用手抹了抹通红的眼眶,笑着说:“哎呀,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往后你没时间过来,我可以过去看你呀。你看Y市到S市那么近,坐高铁三个小时就到了。”   “嗯。”梦露那边用力点头。   离别在即,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向宛那边问:“那边的住处什么都安排好了?你行动不方便,自己多注意些,实在不行请个保姆照顾着。”   梦露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笑着安慰:“公司安排了一套单身公寓给我,你放心,那边都安排妥当了,遇到什么难处我会向你求助的。”   简向宛吸吸鼻子,点着头说:“对,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跟孩子。”   那一晚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后来直到时裕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了才依依不舍得挂断电话。   时裕吹干头发直接上了床,好奇的问:“跟谁通电话,聊了这么久?”   简向宛头靠在他肩头,无精打采的回答:“梦露,明天要陪她去产检。”   自从上次乌龙事件后,简向宛就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那天连去医院那么小的事,这个男人不到两个小时就发现了,所以与其绞尽脑汁的去算计,还不如实话实说。   时裕没再追问什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撩开睡衣开始撩拨着她的敏感处,在经历□□的时候简向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干涩,指尖紧紧地抓住床单,等待这场煎熬的过去,直到她感到一阵滚烫留在体内……   时裕看着身下累晕过去的人,晦暗不明的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维C,眼底一片暗沉。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懦弱了,需要靠一个孩子来维持一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   第二天不到八点简向宛早早到了医院,和上次的妇产医生约好了时间,可都到了中午梦露还没有到。简向宛中途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心底有些着急,就算下雨堵车也差不多该到了,难道是简东炜那边发现了什么?   当她起身准备去梦露家看看时,大厅的电视屏幕上传来一则新闻:“插播一条紧急消息,杭州湾跨海大桥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大货车因刹车失灵撞上一辆车牌为浙B2358的小轿车,大货车撞断大桥护栏半个车身轧上护栏路基,小轿车不幸掉入海里,警方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组织救援人员进行打捞,事故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简向宛蓦地停下脚步,原本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收了回来。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仿若医院大厅的嘈杂都静止了般,耳边不停播放的就是2358这几个数字,简向宛颤抖的手指紧紧的攥住手机,第一次感觉到四肢发软,脑袋空白一片,那种由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恐惧害怕极了。   她才刚刚失去爸爸,实在承受不住再失去任何人的噩耗了。   简向宛摇晃着身子犹如秋天飘零的落叶,颤巍巍的仿若下一秒就要倒下,幸好路过的人好心扶了她一把。   席颐扶住摇摇晃晃的女人,焦急的看了眼简向宛煞白的脸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简向宛颤抖着双唇,半晌才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梦露出车祸了,快带我去现场。”   —   席颐看着前面堵得一塌糊涂的路况,眼看雨势越来越大,天气预报说下午还会有一场暴雨降临。他回头看了眼眼角含泪的人,出声说:“梦露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简向宛看着前方走走停停的路况,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有没有别的办法到那里?你快点。”   席颐看着她摇摇头,安慰她说:“那边一有消息新闻就会报出来的,你先别自己吓到自己了。”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梦露还怀着孕呢,昨天晚上她们两人还聊孩子的成长问题呢,谁知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车子走走停停了近两个小事才到达事故现场。现场异常的混乱,到处都是交警与医生的身影,简向宛等不及席颐停稳车子,打开车门冲进了狂风暴雨中。   下午的天气状况并不乐观,不仅雨势加大风力也达到了七八级,别说简向宛一个女人举步维艰了,就是席颐一个大男人走在这样的风雨里也是被呼呼的北风灌得呼吸困难。   他看着这个女人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冲了进去,连追都追不上。等他追上这女人就见她停了下来,愤愤不平的看着出现在事故现场的简东炜。   简向宛停下来,看着他:“这下你满意了吧?梦露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简东炜感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给生生扼住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有人在边上问他梦露身上带有什么明显标记,简东炜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自从两人分开后,他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她了。简向宛抬起手腕,回答救援人员:“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款和我一抹一样的手表。”   “是不是这个?”救援人员地给她一块女表。   简向宛猛地点头,抓住那名救援人,一脸焦急的问:“找到她了?”   救援人员抱歉的摇摇头:“这是我们在她的车子上发现的,你还能说出她身上有什么明显特征吗,比如说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呀,鞋子之类的?”   简向宛想了想:“蓝色背带牛仔孕妇装,白色运动鞋。”   简东炜在听到孕妇装三个字时,脑中一片空白。孕妇,梦露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简东炜第一次感到四肢发软,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那种恐惧感害怕极了,像是连心脏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单手撑着桥栏的柱身,借此强撑起自己站稳,而胸口却像有上万只蝼蚁侵蚀着他骨髓深处,痛的整个身子弓下去,却无法摆脱那种痉挛的疼痛,半响微微哽咽着说:“梦露,对不起。”   救援队员冒着风险在海里打捞了一下午也没有什么结果,夜里海面上夹杂着暴风骤雨使得搜救工作不得不停止,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救援人员看了眼简东炜颓废落魄的样子,只是说了句:“简先生,简太太的事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就匆匆离开了。   简向宛听后,狠狠地说:“梦露才不是你什么人呢,你的简太太正在家为你洗手作羹呢,赶快回家吧。”   席颐见她情绪激动,将简向宛拉到一边,安慰着说:“他已经很伤心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我不走。”简向宛脾气倔,就那么站在桥柱旁,遥望着漆黑的海域,希翼的说:“梦露她也许被什么好心人就走了呢,所以我们找不到她?”   想起下午赶到现场路面上一片血迹斑斑,简向宛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席颐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不忍说出事实,“你身上都湿透了,我们先回到车上可以吧?”   简向宛在外面站会儿,经过简东炜身旁时头也没回,走进了车里。   淋了一下午的滂沱大雨,半夜的时候简向宛发起了高烧,席颐将她送进了医院。    ☆、62   正午,简向宛终于醒来,脑袋一阵空白,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醒了?”   熟悉的男音从病床一侧的沙发上传来,简向宛闻言看过去,发现沙发里的男人只着简单地白衣黑裤,一向整洁干净的衬衫上多了些褶皱,在看到她醒来后紧绷的神色微微放松。   时裕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伸手在她额上试了□□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向宛晃了晃沉痛的头,又看了下身上换上的医院病服,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抓住他的袖口问:“梦露有消息了吗?”   时裕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警察那边还在寻找,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体再说。”   简向宛听他这么说,情绪难掩激动:“不行,梦露现在生死未卜,我现在一刻也等不下去。”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身子虚弱的摇晃两下,等那阵晕眩过去才拿起自己的衣服,要去卫生间换,却被时裕一把从身后抱住,转过她的身子,冷静的摇摇头:“不行,你还在发着烧,医生交代不宜下床行动,我不能再让你出什么意外。梦露那边我让江斌去跟进,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好不好?”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万一警察没有认真搜救怎么办,那可是两条生命。”   “现在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听话,先养好身体,你现在非常虚弱,受不了外面的暴风雨。”   简向宛忽然安静下来,悲伤地想还有什么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呢?她从小就害怕痛,她的丈夫做的哪件事不让她疼?她害怕冷,这个男人背着她做的哪一件事又不让她心生寒冷呢?   简向宛微微扯了下嘴角,怕吃苦吗?她现在每天不都在痛苦中煎熬吗?明明很想摆脱这个男人,很讨厌那个犹如囚笼般的家,不是还是要强颜欢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过下去吗?   因为她要陪他的丈夫把戏演完,风光谢幕!   简向宛不想问这个男人昨天一整天甚至一整个晚上去了哪里了,更不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她住院的。她发烫的手指颤抖的放在时裕环在他腰侧的手臂上,然后用力拉开:“对不起,我没你那么冷血,梦露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姐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活要见人,死要……”   最后两个字她不敢说出口,她扔下自己的衣服穿着医院病服就跑了出去,时裕拦不住她,只得抬脚追了出去。他脱下外套紧紧裹住她身体,强行将人拉住说:“我带你去,到了现场你一定要听我的,不准冲动。”   —   站在救生快艇上,迎着呼啸的海风,简向宛几近绝望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亲人要一个个离我而去,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们回来?老天,你愿意收走吗?”   “梦露,你在哪里呀!”简向宛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身子前倾,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换你回来,我愿意换你回来。梦露,梦露你听到了吗?”   时裕见她情绪不对,微微上前抱住她前倾的身子,怕她有什么意外,“宝贝儿,听我说,贺队他们在搜救了,你先上岸休息下好吗?”   简向宛一把将他推开,颓然的坐在冰凉潮湿的甲板上,抱着双膝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垂下头将脸颊深深地埋入曲起的双膝间。   时裕停在不远处,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微微颤抖着,听见她如小动物般呜咽的声音隐隐传过来。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谁说他冷血的,如若他真冷血,就不会看到她伤心会这么难受了。   简向宛一个人哭了很久,等时裕发现她不对劲时,大步走过去,单膝跪地拥住她摇晃的身子,简向宛已经晕倒在他怀里了。   —   三天后,警察仅在事故现场的护栏缝隙里发现了梦露的手机,并交到简向宛手里。那个领导模样的男人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就离开了,握住手机的那一刻,简向宛不得不相信梦露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一个人就那么握着手机,坐在病床上待了很久很久,指腹反反复复摩挲着手机壳上甜蜜亲吻的卡通人物。   她轻轻打开手机开关,屏保上的女孩子皮肤白皙,亮晶晶的眼眸里洋溢着开朗的微笑,脸颊上现出好看的酒窝。简向宛盯着屏幕上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着梦露的照片缅怀,沉静的时候,床上的机身震动了两下,简向宛打开信息,上面有十几通来电提醒,其中最多的是她打来的,还有几通电话是简东炜打来的。   简向宛点开通话记录,一条一条看着通话记录,直到看到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整个人几乎悲痛到了极点,那种疼痛几乎要将她整颗心生生从胸口剜走……   时裕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穿着病服的女人微微弯着身子,好像痛到了极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上面显示的私家医院号码,急步走到角落处接电话。   “情况怎么样?”   对方又说了什么,时裕这边微微松了口气,对着那边的医生说:“陈医生有劳你了。”   谁知他接一个电话的功夫,再回到病房发现简向宛不见了,找来守在医院门口的保镖询问,两名保镖也是一脸茫然地样子。   时裕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手机里接到一条彩信,上面是一张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以及一辆车子的车牌照,他将照片发给保镖让人顺着这条线索找人。   —   医院墙外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简向宛脱下护士服还给席颐:“到前面的路口停车,我自己走。”   “你去哪里,我送你?”   简向宛摇摇头,真诚的看着他说:“谢谢你,赶快回去吧。我们这个方法瞒不了他多久,要去哪里我自己打车过去。”   刚刚要不是席颐去病房看望她,恐怕她现在也没有办法走出那个男人的控制。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与时裕对抗,也没有办法逃脱他的控制,可是她实在太压抑了,如果找不到释放的出口,她会疯掉的。   明明篡夺父亲公司的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没有能力夺回来,明明好友的死与他脱离不了关系,她却没有证据。   简向宛知道短暂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可是此时、此刻她想短暂的逃离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分钟,下一分钟就被找到,她也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席颐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面无表情的说:“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去哪里我送你。”   简向宛坚决的摇摇头:“放心,我心里承受能力很好,不会想不开的。”她打开车门走下车,郑重地说:“席颐,谢谢你。”   —   两个小时后华灯初上,时裕来的很快,举目看了下周边的灯红酒绿,巷子的深处竟是一片混乱。他皱了下眉,踢开酒吧的门径直朝着某一处走去。   守在暗处的保镖看到来人微微松了口气,悄悄退了下去。时裕在她身旁坐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那个趴在桌上尽显狼狈的女人,她似乎真的醉了,趴在桌上瓮声瓮气地自言自语。昏暗的灯光衬得她的眼睛黑得熠熠生辉,他却没能琢磨透她眼中的情绪。   时裕靠近她一些,凑近了听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哼歌,待听清她口中呢喃的歌词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   你与我合演这出戏,   我躲在面具后哭泣   洋装不懂人生悲喜   深爱也只能   悄悄将此情抹去   何时我能将恩怨埋心底   真心真意演对手戏   ……   歌声渐渐隐去,时裕神情复杂的目视着醉酒的女人,简向宛忽然歪过头来,一边看着他笑,一边却流着泪,继续呢喃着:“你与我合演这出戏,我躲在面具后哭泣,洋装不懂人生悲喜……”   时裕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狠狠地刺痛了一下,非常的尖锐,非常的刺痛。   他默不作声的夺过她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喝光,面无表情的起身,然后将人抱起大步走出酒吧。   时裕瞧着怀里的女人双眼紧闭,连正眼都吝啬给他。他心里并不好受,脑中悠然升起一股恐惧,紧紧地勒紧怀里的人,生怕她会像下午那样消失在他视线内。   守在门外的保镖见他们出来,早已恭敬的拉开门。直到脸上感到一阵寒冷,简向宛才慢慢睁开眼睛,就着朦胧的夜色,眼泪掉的更加汹涌了,更加肆意的宣泄着心底的苦涩……   —   到了车上,简向宛身子一歪就倒在车门上,头枕着车窗微闭着眼睛。时裕盯着她抗拒的神情,垂在膝盖处的双手,拳头握的死紧,他知道她没睡着,最终也没有强迫她什么。   没一会儿,人靠着车窗睡着了。   时裕这才将人拉进怀里,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看着她微垂的眼睫上还有细小的泪珠,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它抹去。   简向宛就连睡着了都厌烦他的碰触,不耐烦的躲开他的碰触。   江斌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自言自语着:“太太也真是命苦。”   时裕没有接话,大掌轻轻抚摸着她脸颊,眼底满是烦躁。他原本以为能掌控一切局面,可以在她发现简东炜的心思前替她清除障碍。   现在却越来越偏离他的控制范围,所有不好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他在简向宛眼中不仅成了掠夺他父亲公司的凶手,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阴狠毒辣的丈夫。   而简东炜还没浮出水面,他能告诉她这些吗?时裕情愿这个女人恨他,也不愿她知道这些后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可是现在他还能留住她吗?如果她执意要离开,他该怎么办?   时裕闭上眼,真的有些怕了。    ☆、63   第二天简向宛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一手按压着太阳穴,一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忽然有人主动递了过来,她对来人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猛地惊醒,忽然发现站在一边的人是贵嫂,老人家依旧是一副慈祥的笑容。简向宛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座机号码,皱了皱眉,又看了眼贵嫂。   贵嫂意会,马上说:“先生亲手为你熬了醒酒汤,我去给你端来。”   等贵嫂离开后,她摁下接听键:“哪位?”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谭瑞希沉重的声音缓缓传来:“是我。”   “瑞希?”简向宛好奇谭瑞希为什么用座机打来,平常大家都是用手机联系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不由一紧:“怎么了?”   不会是他们私下的合作被时裕发现了吧?   谭瑞希这边听出她的紧张,赶忙出声:“没有,你放心公司没事。”   谭瑞希那边又说:“我们见一面吧。”   简向宛这边愣了一下,心想谭瑞希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讲,于是点头答应。   一通电话总共打不到一分钟,贵嫂端着醒酒汤上来就看到简向宛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拎着提包准备外出的样子。   她放下汤碗,问:“太太要出去?您身体刚好,先生出门前特意交代要让您在家好好休息。”   简向宛怔了下,那个人真的会好心为她着想?如果真的为她着想就不会把她置于现在的境地。她闭了闭眼,拍了下老人的手背,安慰着说:“我没事,就是去春晖园泡个温泉,午饭前就回来。”   贵嫂心思比较单纯,也没想太多,端着汤碗上前:“那您把醒酒汤喝了再出去,这汤能够缓解头疼。”   简向宛看了眼碗里的汤,摇摇头:“不了,我没胃口。”   说完,她拎着包蹬蹬蹬下楼,结果刚出了大门就看到之前那名保镖毕恭毕敬的站在车边,车门敞开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出门。   “太太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吧。”司机说的非常诚恳,简向宛却气得要吐血,这是要软禁她了,这人还能再无耻些吗?   有那么一瞬间简向宛想要打电话过去指着那人鼻子破口大骂,顶到胸口的怒气被她生生压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得忍住。   简向宛深深吸了口气,将笑未笑地点点头:“行,带我去春晖园。”   那名保镖倒真是敬业,一路护送她进了春晖园穿过大厅来了二层,简向宛忽然停了下来,冷笑着问:“你还要跟进去看我洗澡吗?”   保镖连连摇头:“我就在外面等着,您有什么事喊我。”   简向宛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看到里面的人时微微松了口气。她也是上了车后才将她这边的情况发短信简单说明一下,然后临时订了这间房。   “不好意思,今天约你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向外瞧了眼,确定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后,一颗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之所以将谭瑞希约在这间桑拿房一是比较隐秘不易被人发现,二是这里绝对没有监控设备,方便他们谈话。   谭瑞希眼神阴鸷的看了门外一眼,望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胸口堵着一口郁气:“他软禁你?”   简向宛不想谈那个人,在谭瑞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说你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谭瑞希看了她一会,沉吟片刻,还是问:“听说你前两天生病了,也不方便打电话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咳了咳:“梦露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请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是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身体重要。”谭瑞希这番话说的别别扭扭,安慰人的话语也不擅长,但还是非常惋惜的说:“虽然我之前跟梦露有些不对盘,但是听到她出事,心里也不好受。”   简向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蜷缩着,尖锐的指尖掐进掌心嫩肉里,手掌处隐隐刺痛着。   她始终垂着头,眼底一片氤氲,片刻后,笑着对他说:“没事,谢谢你关心我。”   她用力吸了下鼻子,然后说:“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倒下去,飞恒的仇没报,梦露的仇没报,我怎么会倒下呢。说说飞恒最近的状况吧?”   谭瑞希皱着眉头,快被她这副疏离的样子气死,郁结片刻,还是回归正题:“今天见你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资金在股市上起到了作用,飞恒的股票有所回升,这是一种好现象。”   简向宛这几天烦心事比较多,财务部的事情一直由常副总帮忙管理着,听闻这一消息阴郁多天的心情总算稍稍见到了一丝曙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状况并不一定会是乐观的,时裕的手段那么狡猾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打败,说不定这也只是一种手段。   于是说:“冯氏这么按兵不动,后面必有大招,我们还是防着点。”   谭瑞希也有此想法,他们公司的几位股票分析师的意见分歧。不少专家断定这是冯氏放的□□后面必有大招,还有专家分析谭氏与冯氏真的交手,双方谁都不占优势,冯氏犯不着为着一块芝麻大的肉沫闹的两败俱伤。但是商场如战场,里面的尔虞我诈,不到最后一刻是万万不能放松警惕的。   谭瑞希点了点头,比较赞同她的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分析师给了我两套方案,我回去后给你发过去,你回去后与你大哥看下,我想你们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简向宛点了点头:“好,瑞希,谢谢你。”   谭瑞希对于她的过分客气颇为不耐,难道她真看不出来他为什么这么帮她?他烦躁的去摸外套口袋,翻找了一会儿才想起前段时间把烟戒了。   他难受的往嘴里送了块口香糖,不一会清凉的薄荷清香飘了过来,谭瑞希话锋一转:“我听说了你和他的婚礼,这婚真的打算结?”   “……”简向宛愣住。   谭瑞希微微叹息着:“你大概还没看今天的新闻吧?”   说着他掏出手机递到她跟前,简向宛一愣,接过手机,新闻上全是她和时裕七夕婚礼的公告,她紧紧地攥住手机,感觉双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谭瑞希一把抓住她颤抖的双手,夺下手机,紧紧地将她双手包裹在掌心处,黑而深邃的眼眸紧紧攫住她:“向宛,你真的以为能瞒得住我吗?在我决定帮助飞恒之前,就调查清楚了冯氏的底细。你真的打算拿自己的一生与时裕去抗衡吗?”   “为什么不能?”简向宛目光通红的笑起来:“就算将来离了,我还能分到他一半的财产,那可比飞恒的资产多多了。他害的我几近家破人亡,朋友分离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要把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痛一样一样的讨回来,绝不手软。”   谭瑞希听她这么说时只觉一阵寒颤,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火坑,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向宛已经不再是他的向宛了,他阻止不了逐渐被时裕逼疯的简向宛。   谭瑞希暗暗叹息着,如果当初他好好珍惜的话,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   回去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时间,贵嫂正在厨房布菜听到开门声,欢快的跑过来:“太太回来了,马上准备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简向宛疑惑的抬起头,贵嫂的心情似乎不错?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换了鞋直接进了客厅,没想到这个点时裕竟然会在家。   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笑问:“你怎么在家,下午不用去公司吗?”   他朝她伸出手,简向宛依言走过去被他拉坐到腿上,下一秒,简向宛像是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般屁股刚坐到他大腿上就挣扎着要起身。   挣扎间她的指甲划伤了他手臂,直到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她才发现他放在她腰侧的手臂上一道清晰的抓痕隐隐渗着血丝,左手的手臂青筋隐隐暴突着。   简向宛心下一惊,她刚刚是不是表现的太强烈了?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时裕脸上的神色,努力克制住心底的反感,抬手轻轻推了他胸膛一下:“快放开我,贵嫂还在呢。”   时裕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掌牢牢地握住她腰侧,另一手轻轻地摩挲着她苍白的脸色,温热的唇瓣靠近她耳垂轻声呢喃:“怕什么,你是我老婆。”   简向宛默默移开视线,耳根逐渐染上红晕。   时裕终于将她放下来,拿起茶几上的红色花名册递到她跟前:“这是我拟的宾客名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顺便看看婚礼细节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其实简向宛的朋友并不多,梦露算一个姚亭算一个,然后本来想着再把家人叫上就算她的全部亲朋好友了,可是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简向宛盯着花名册,心底想着这场本来就不被人祝福的婚礼何必需要亲人见证这虚伪的一刻。她拿起笔在简东炜那一栏上划下一道。   她不能让她的家人面临危险,婚礼那天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简东炜一定会受到牵连,所以一切凶狠险恶都让她一个人面临吧。   时裕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笔,不解的问:“你干什么?”   简向宛将花名册扔进他怀里,恶狠狠的说:“这个世上我最亲爱的大哥把我情同姐妹的好友害成那样,你认为我能原谅他吗?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把所有的爱给了你,情给了你,最后你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你会怎么想?”   她看着时裕,认真的问:“时裕你告诉我这个世上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双眼通红,灼灼目光攫住他的双眼,那目光看的时裕有几分发怵,更多的却是心虚。   他伸手拦住她肩膀,将她搂进怀里,在简向宛看不到的地方眼底透着复杂:“向宛,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的,有些东西你要用心去看。”   他沉默半晌,还是说:“我也没想到梦露会发生这样的事,要不我们的婚礼延续到十月份举行?”   简向宛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心想这才是他此刻的目的吧,他假意让她看花名册不过是为了试探她还能不能跟他结这个婚。   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既然时裕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非要置飞恒于死地呢?又为什么一定要跟她结婚?   这场婚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她闭了闭眼,低沉的声音似呢喃更似心死:“不用,婚礼如期举行。”   —   七夕,五星级豪华酒店的大厅内无处不充满了奢华精致。   整个大厅布置的喜庆洋洋,一束追光照在舞台上造型巨大的香槟搭上,香槟塔的一侧摆着造型别致的婚庆蛋糕,可见主人为了这场婚礼花足了心思。   现场除了邀请一些重量级的宾客还有各界的媒体朋友早早进了现场,就等着见证这对新人幸福的一刻。   婚礼定在了上午十点举行,然而时针一点点指向了十二点、一点、两点,新娘还是没有出现,安静的婚礼现场慢慢出现了窃窃私语,之后是交头接耳……   牧师问了新郎好几遍婚礼什么时候开始,时裕竟也不知如何回答,派出去的人都出去找了,简向宛却像从人间蒸发了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上午简向宛从婚纱影楼的卫生间逃跑后在大街上绕了很久,才敢去梦露的墓地。开始从影楼逃出后她就想来看梦露的,后来一想,时裕如果发现她失踪了,派人最先来的就是这里,后来她坐着出租车在大街上绕了一上午,直到过了中午才敢过来。   在陵园里一待就是一下午,等到傍晚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下山的时候,放晴的天空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她仰头看着阴郁的天空,果然每年的七夕都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像是为她悲剧的人生划上句号。   简向宛打了车,直接去了酒店。   —   婚礼,安静的现场……   空空荡荡的大厅没有一个宾客——这些都是简向宛料到的,可她没料到当自己走近主会场,所有的摆设都还维持着婚礼前的原样,就连聘请来的乐团都还在。   浪漫的香槟塔、精致的七层蛋糕,看上去唯美而孤立,简向宛视线落在蛋糕上由六层玫瑰花铺垫而成,最上面的一层是一对穿着西装与婚纱的新人上,远远地看上去浪漫而唯美。   只是可惜了,这么精致而浪漫的气场。   她的目光略过这里望向台下宴会席,几十张桌子全部空置,晶莹的酒杯、洁白剔透的餐具全都静静地摆放在那儿,可以想象的到白天宾客满席的氛围,现在怎么看怎么有种人走茶凉的凄凉。   只是——除了会场中央的那个主桌上,还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简向宛只是远远站在会场门口,都仿佛看见了那个男人脸上的落寞。   简向宛无声地走近。   没有披上洁白的婚纱,没有穿上剔透的水晶鞋,就这么素着一张脸,时裕听到脚步声靠近,放下手里的红酒杯,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简向宛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我来陪你演完这最后一场戏。”   时裕闻言神情微微一动,尔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另一只手拿过身旁空置着的那支红酒杯,倒上半杯红酒递向简向宛,与她的酒杯轻轻一碰:“既然是最后一场戏,我们就要把它演完。”   简向宛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时裕见状,微微一笑,径自喝光自己杯里的红酒,然后啪的一声,将酒杯摔在地上。   “然后呢?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像仇人那样相互厮杀?”时裕嘲讽的牵起嘴角,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简向宛你觉得我们两个还能两清吗?”   是啊,还能两清吗?   这个男人,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进驻她的生命,然后离开,忽然又像幽灵般毫无征兆的出现,算计了她的一生?   这个让她爱上又恨上的男人,她真的下得去手吗?   简向宛闭上眼,缓过心底的那阵纠结,再睁开眼,眼神是时裕从未见过的陌生与狠毒。   她的动作很快,从包里抽出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朝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刺去,真是毫不手软。   时裕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唇色都变得浅淡发白,黑眸剧烈紧缩着,甚至连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简向宛瞪大眼睛,当时也是吓傻了。以时裕敏捷的动作,一定能避开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避开?   她低头看着冰凉的刀片熠熠发着光,属于他的温热液体很快就把身上的白衬衫给浸红了一大片,然后一点一滴染红了她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手腕往下滴。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握着水果刀的刀柄在微微发着抖,明明是害怕的,可是眼里的冷意却一点也没减少。   时裕脸上慢慢出现绝望的神色,一手支撑着桌子,另一首紧紧地攥住她握住刀柄的手,双眼静静地描摹着她细致的眉眼,声音低沉的几乎似独自呢喃:“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死?”   简向宛眼底有晶莹的液体快要涌出眼眶,她安静的回视着他,一字一顿清晰道:“是。”   她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不让眼泪落下来:“你算计了我的婚姻,算计了飞恒,算计了梦露,让我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我而去,让我成为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时裕,难道我不该恨你吗?你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我就没有证据了吗?你真的以为把我囚禁在你的控制范围内,我就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时裕听闻蓦地睁大眼睛,面上的表情满是不敢相信。简向宛脸上扬起一抹绝望的笑。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狠狠摔在桌上,而后又晃了晃手里梦露的手机,上面通讯录里清晰地记载着最后一通电话是时裕打给梦露的,时间刚好是梦露车祸前两个小时。   时裕只觉得眼前犯花,甚至快要不能呼吸了,但也没解释什么。   简向宛站在原地,手指间还沾染着他的暗红血液,干净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凄艳冷凝,她惨淡的笑了笑,忽然眉峰一转,猛地拔出刀子。   时裕疼的闷哼一声,整个人摔进椅子里,简向宛清楚地听到了他的抽气声以及角落里的惊呼声,她感到背后一群人跑了过来,有人拿出手机拨打120……   这些简向宛充耳不闻,她握住刀柄的手缓缓举起,在对上时裕沉静的目光时却怎么也下不去手,追光灯下,仿佛一切静止,只剩下她和他在灯光下,沉默相望。   —   江斌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简向宛手里握着刀想要再补一刀,当时真是急了,一记飞腿踢掉她手里的刀,简向宛连连后退好几步,撞上身后的桌子,一桌的盘碗瞬间滑落摔得粉碎。   她看着江斌跑过去为他止血,嘴角扬起一抹凄凉的笑,臂上微微用力撑起身子,掌心却按在玻璃碴上,一阵刺骨的疼痛袭遍全身。   她无视那股刺骨的疼痛,掌心继续施力直到伤口麻木了,才让自己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手上汩汩的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液。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简向宛看向人群聚集处医护人员动作娴熟的给他止血,声音一字一顿似呢喃,却足以让现场的每个人听到:“从现在起,我们恩怨两清。”   时裕躺在担架上,眉心皱的死紧就连医护人员给他伤口做清理都没吭一声,就那么默默地看着那个女人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然后慢慢走出他的生命。   他慢慢闭上眼,狭长的睫毛处一闪一闪的似露珠般晶莹剔透。他忽然轻声说:“请演奏一首……”   他忽然停下来,是哽咽了吗?还是因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状态?医护人员与乐师面面相觑,而后听见他很轻的吐出两个字“信仰”   乐队总指挥看了眼时裕眼底的坚决,沉声做了个手势,二十几人重新坐下,接下来指挥棒缓缓举起,低沉哀伤的大提琴声缓缓响起……   ……   ……   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的地方   你是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   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我自己最感动的地方一个是向宛父亲去世的章节一个是这一章向宛拿刀捅时裕的时候是我自己最感动的。一个是最爱的人离开,那种伤心之痛,一个是感觉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那种恨不得仇人去死的情感。时裕其实真的没有背叛向宛,我保证。 ☆、64   离开酒店,简向宛直接去24小时营业药店买了清理伤口的药,然后在药店附近的酒店直接订了房间住下来。   新的一天,她在酒店的套房中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获得了重生还是单纯的逃离了那座牢笼,至于留在那里的是什么,她不愿花心思去想。   时裕没再联系她,两人仿佛真的断的一干二净。   早上的时候接到谭瑞希电话,他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昨天你去了哪里,手机怎么关机了?”   简向宛微微一愣,她没打算说出实情,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   谭瑞希抬手,示意秘书先出去,等秘书放下咖啡后,才说:“昨天我去了你的婚礼现场,你缺席了。”   他昨天从外地雇了五十名小混混埋伏在婚纱影楼附近,本来准备半路抢亲的,没想到将时裕的人拖住后,他快速跑进化妆间,简向宛却不见了,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谭瑞希眸色瞬间转冷,整个人全身都好像覆了一层冰渣子,抓过小混混手里的刀,尖锐的刀锋直抵保镖的咽喉:“快说,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简向宛人在哪里?”   保镖先是被谭瑞希的凶神恶煞吓到,随后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谭瑞希只得放了他们去找人。   昨天他找了她一天一宿,一方面担心时裕会伤害到她,一方面又怕穆向明因为与时裕的过节会迁怒到简向宛身上,电话不知道打了多少遍。   直到今天早晨她的电话终于拨通,谭瑞希才狠狠松了口气。   简向宛默了默,掌心的伤口处隐隐传来疼痛,她换了手握住手机,清晰地说:“是,我说过要让他付出代价的所以婚礼现场我根本就没去。瑞希,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没事。”   谭瑞希烦躁的捏捏眉心,清晰的感觉到她彬彬有礼后的疏远,眼底黯了下来。   两人沉默良久,简向宛知道他那边的郁蹙,可是她不想给他任何错误的信息,有时候心狠一点总比给他错误的讯息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休息一会儿,昨晚谢谢你的关心。”说完简向宛直接掐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世界又恢复成一片死寂,简向宛向后仰着靠在床头上,沉默的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之后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一整个上午她一个人就待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电视,手里的遥控器不知换了多少台,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大脑像过电影似的,重复放映着白晃晃的刀子刺进时裕胸口的情景,汩汩鲜血向外渗透印透他白净的衬衫像一朵色泽艳丽的罂粟。   不是该恨他吗,为什么一想到他濒临死亡的样子,心底又有些惶恐不安?   她昨晚那一刀,他明明能够躲开,为什么不躲?   那一刀下手有多重,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他的恨有多深,那一刀就刺得有多深。   简向宛越想越害怕,好像离心脏的位置很近,他会不会死?   简向宛不自觉的摇摇头,如果他真的死了,新闻早就报出来了,江斌也不会放过她……如果没死,那会不会全身上下插满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   简向宛努力摇摇头,心烦的走进洗手间,然后简单的画了个淡妆,逃也似的回了公司。   等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简东炜与一众高管下来用餐,她侧了侧身,垂着眼假装没看到。   简东炜看了眼她的方向,犹豫了下,终究没有上前。   回到办公室,众人见她手上缠着绷带纷纷过来关心。   简向宛犹豫了下,随即一笑:“玻璃渣子不小心划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小许细心地留意到她脸色不好,机警的说:“哦,我们正要下去吃饭,向宛姐要一起吗?”   简向宛摇摇头:“我还不饿,你们去吧。”   对简向宛来说,忘掉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玩命工作。半个月的连轴转,简向宛别说是想这些烦心事了,有时候实在忙了连觉都顾不上睡,有那么几晚她工作到后半夜,懒得回酒店,直接趴在办公桌上睡到天明。   索性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谭瑞希把他们反收购成功的消息告诉她时,简向宛当时真的是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她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保住了飞恒。   随着反收购案的推进,公司的状况较之前稳定了不少,很多股东也没再嚷嚷着转让股权,但是要想让其他的合作商重拾对飞恒的信任,还需要一一登门拜访。   简向宛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一些陪酒吃饭的事自然少不了。   晚上陪几家公司的老总有个饭局,谭瑞希是牵线人自然缺不了场。席上虽然谭瑞希为她挡了不少酒,简向宛还被灌了不少杯,她捂着胃从包厢出来,直接去里的卫生间,一边用手抠嗓子,一边骂骂咧咧的。   等整理好妆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谭瑞希等在门口,看见她出来递上一块手帕,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简向宛头晕沉的很,也不跟他矫情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还给他,骂骂咧咧的:“这帮孙子什么时候结束呀?摆明了是想为难我。”   谭瑞希无声的笑了下:“再等等,酒过三巡后什么都好谈了。”他手掌在她肩上轻轻按了下:“下次带个能喝的女助手。”   简向宛斜了他一眼,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继续回到包厢。   饭后还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动,一众人站在饭店门口等车。谭瑞希看见司机把车开过来,忽然从人群中走向她,向司机招了下手,然后打开车门直接将她塞了进去,手指虚点了下司机:“送简小姐回去。”   简向宛微仰着头看他,她今晚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忽然拨了拨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气:“你先回酒店休息,下半场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简向宛:“……”   谭瑞希抛给她一个骚包至极的眼神,唇角微微贴上她耳蜗:“不要太感动,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替她关上车门。上了车头晕沉得更厉害了,简向宛降下车窗,手臂搁在窗棂上,而头枕在手臂上阖上眼休息,似睡似醒间,就梦到时裕躺在重病监护室里,浑身插满管子,在生死边缘痛苦挣扎着,气息奄奄的喊着她的名字。   简向宛一机灵,忽然就吓醒了。司机发现她这边的动静,关心的问:“简小姐您怎么了?”   简向宛擦了擦额头的汗,幽幽开口:“我没事,谢谢你送我回来。”   简向宛说完后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司机体贴的将她这边的窗户关上,然后继续当透明人。   —   第二天的时候简向宛忽然生病了,发烧到39度,头晕脑胀的,还有点反胃。   要不是身边的手机响起,她还不知道要昏沉到什么时候。   电话接通,就听到谭瑞希焦急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打了你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   简向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身子软绵绵的有些使不上劲,她现在浑身发冷,想要开口,嗓子却火烧火燎的疼着,伴随着一阵头晕恶心:“我没事,刚刚睡得沉,没听见。”   谭瑞希立马听出她这边的不对劲,紧张的问:“不舒服?”   简向宛抬手抚上发烫的额头,好像发烧了,她晃了晃闷疼的头,哑着嗓音说:“可能感冒了,有点发烧。”   谭瑞希看了下路况,快速的说:“我就在你酒店楼下,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用,你别上来。”她这话说的又快又急,拒绝的太过伤人,于是缓和了下语气说,“瑞希,我没事,一会儿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谭瑞希这边不说话。   简向宛握紧手机,又说:“那什么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再见!”   挂断电话,简向宛觉得胃口的呕吐感更重了,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简向宛一手捂住嘴,跌跌撞撞的跑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就是一阵呕吐,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好受些。   她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就着凉水漱口,等将口中的异味杂物漱干净,忽然又觉得小腹一阵一阵往下缀着疼,比以往都疼,下面还有粘稠的液体涌出来。   简向宛只当是大姨妈来了,捂住肚子出去找卫生棉,谁知才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门口传来巨大的敲门声。   门外的人异常的执着,门铃不管事,就用手大力拍打着,简向宛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谭瑞希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他这边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其他几名住客,竟然还有个不明智的女人怂恿他报警,简向宛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告诉你我没事了吗,怎么还上来了?”   谭瑞希看了眼里面的情况,确定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后,半开玩笑的说:“我来看看有没有孔,虚入而进。”   简向宛被他逗笑,这不是趁虚而入吗?她大半个身体的力量依靠在门上,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在门口周旋,侧了侧身子让他进来。   谭瑞希这才发现她脸色煞白煞白的,伸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担心的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简向宛感觉浑身都在颤抖,身体还一阵一阵的发冷,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感觉双腿越发使不上劲,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简向宛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一时间懵了。   这是哪里?   鼻尖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她动了动手指,发现一双温暖的大掌正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指:“别乱动,你在输液呢。”   简向宛抬头看过来,看着手臂上的针头,怔愣着问:“我怎么了?”   谭瑞希盯着她,语气里有些责怪:“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怀孕了?如果知道你怀孕的话,昨晚说什么都不让你喝酒。”   谭瑞希说完就看到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以及毫无血色的脸色,顿了顿,开口解释:“医院诊断书上显示你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说你有小产的症状,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简向宛怔怔的听着,一脸的不敢相信。她记得药店的人员明明告诉她这药的安全性很高,而且她每次事后都按时吃药,怎么会怀孕呢?   谭瑞希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忙跑出去找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替她做检查,之后对谭瑞希吩咐:“孕妇不宜过度疲劳,如果有条件的话,建议在家休养段时间。”   谭瑞希一一记下,小心谨慎的样子逗得医生直笑,她离开前对简向宛说:“你丈夫很爱你。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他足足守了两天两夜,有个视频会议还是在医院开的。”   丈夫?!   简向宛想要纠正的时候,医生已经带着一众护士离开了。谭瑞希等医生离开就看见简向宛正盯着自己,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不自然的咳了咳,刚想解释,就听见简向宛问:“几点了?”   谭瑞希看了眼腕表,也到了吃饭时间,于是说:“晚上六点半了。要吃什么,我去订饭?”    ☆、65   一个小时后,谭家司机不仅第一时间把饭送到了,同时也将郭淑甄带来了医院。郭淑甄放下保温桶,拉住简向宛的手,一脸心疼的说:“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打开保温杯,倒出一碗鸡汤要喂她喝,简向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   简向宛最后一个‘妈’字差点脱口而出,最后急急改口:“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   郭淑甄在她喊出‘阿姨’的刹那尴尬的愣了一秒,随后在她身旁坐下,拿起勺子舀一些汤,眉目一立:“张嘴,跟我客气什么。”   “谢谢阿姨。”   郭淑甄不言语,等喂她喝完一碗粥后拉着她的手感慨着说:“你这孩子我一直很喜欢,只可惜和我那儿子缘分太浅。我今天对你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简向宛看着老人,微笑着说:“您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用跟我客气。”   郭淑甄看着她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认你做干女儿。我事先声明,这个与瑞希无关,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你,你能答应吗?”   简向宛微微愣住,她的母亲在她离婚后都瞧不起她,郭淑甄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呢?绯闻一身,遇人不淑,家里又是负债累累的,如果她真的够好的话就不会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郭淑甄何其精明,简向宛的每一个眼神都逃不过老人的眼睛,她笑眯眯的说:“你其实跟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唯一幸运的是遇到了瑞希她爸爸,他尊重我的选择保护了我的本真,相信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不是有句话说吻过多少只青蛙才能吻到一个王子吗。”   谭瑞希一听他妈这话就不爱听了,这么说他是青蛙了,这哪有母亲这样形容自己儿子的?   谭瑞希眼底的不满郭淑甄却装作没看到,拉着简向宛继续说:“你愿意吗?”   简向宛看着老人眼底带着希翼的光亮,不忍拒绝,也确实很欣赏郭淑甄身上那股子异于常人的独特,微笑着点点头。   这下郭淑甄乐了,眼见着目的达到了,等她休息后,掕着保温桶高高兴兴回家了。   谭瑞希送郭淑甄到门口,回来问简向宛:“你看我妈像小孩吧,怎么那么童趣?”   “没有呀,阿姨虽然看上去童趣,但在大事上比一般女性都看的开,甚至是一些男性都没她觉悟高。你别看她在你面前那样,在外人面前,那绝对是端庄秀丽,典雅大方。”   谭瑞希笑她假正经。   简向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回过头来说:“你也先回去吧,公司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拿主意呢。”   “没事。”谭瑞希还在硬撑,实际上他两天不在公司,大大小小会议饭局已经推了五六个了,弄得特助都快招架不住了。   简向宛看着眼前风神俊雅的男人,微微一笑:“当我认识你一天了?你看我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个人能照顾自己,你去忙吧。”   他看着她笑,眼底却难掩受伤:“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就算她再狠,也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一个人的好,只好明确到:“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孩子,无论以后我和孩子的爸爸如何,都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这些呢,你还愿意吗?”   简向宛无声的看向他,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良久,他听到她说:“对不起。”   谭瑞希彻底败给这个女人了,无奈的说:“向宛,我最佩服你对待感情的冷静理智了,就连玩笑里都暗示着你和我之间的距离,你在对待时裕的问题上,也像对我一样狠心吗?”   简向宛脸色难看,对待时裕她可比对他狠多了,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谭瑞希看她不言语,自觉没趣拉开门走了出去:“明天再来看你,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   第二天简向宛找到与席颐关系不错的妇科大夫,又仔细做了次检查,这两个月她一直在吃避孕药,怕对孩子有影响,大夫给她开了几服保胎安神的药又观察了三天就出院了。   有了孩子要考虑的事情也多了,首先她不能再住在酒店了,眼下首先考虑的是租房问题。住院的这几天她在网上联系了一家中介公司谈租房子的事,中介阿姨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星期帮她看中三套房源,约了下午去看房子。   中午的时候简向宛办完出院手续直接打车过去了,她看中的是一套光照充足,面积很小的单身公寓,就是上下班路程稍微远了点,小区附近有地铁,她每天上下班坐地铁需要半小时的车程。简向宛也不跟中介阿姨磨叽,看着合适直接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拿了钥匙,第二天就从酒店搬了过来。   等将屋子收拾整齐、衣物整理归类好已经到了中午,简向宛倒在床上抱着手机看母婴用品,挑中几样婴儿衣物正要下单,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简向宛吓了一跳,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神情微微一紧,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时裕很有耐心,她不接他就一直打下去,一遍又一遍,简向宛忍无可忍,最后接了起来。   “在哪里?”他那边的声音很沉,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简向宛指尖紧紧扣住手机边缘,明明很恨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在心底揣测他这边的情况,那天那一刀,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不过听他那边的口气,应该没什么大事。   于是冷着声音问:“什么事?”   时裕嗤笑出声,反过来问:“什么事?你这么多天不回家问我什么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是夫妻呢?”   简向宛这边静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几分冷静与决绝:“时裕,我不回去了。我感应得到你可能真的爱过我,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对飞恒的所作所为以及……”   简向宛用力吸了吸鼻子,才低低开口,“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梦露死了,你也把我留给你的最后情分带走了,离婚协议书已经寄到你公司了,你看着没什么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   时裕的呼吸重了几分,手里的力道险些把手机捏碎,冷笑道:“简向宛你别忘了,你他妈有了我的孩子。想离婚,我告诉你没门,这辈子就是绑,我也将你绑在身边。”   时裕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简向宛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愤怒的声音,心想终于装不下去要暴露本性了。   在他说出这些的时候,简向宛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她听见自己用异常冷静的声音问:“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你设计来的?”   时裕黑眸紧缩,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简向宛无声笑了笑:“我明白了。”   时裕听着她这边笑的有些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声警告:“你如果敢打掉孩子,我让你全家给他陪葬。”   简向宛被气的瑟瑟发抖,指尖掐进掌心的嫩肉里。她闭着眼等着心底那阵疼痛缓过,才冷着声音问:“我的人生都被你算计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你母亲不也是被你父亲这么折磨死的吗?我告诉你,我没你母亲那么软弱,不战到最后一刻,绝不服输。”   时裕被这女人气得不轻,最后冷着声音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回不回来?”   “不回。”   “好,你不要后悔。”   时裕挂断电话后暴躁的砸掉手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手机砸中液晶电视将屏幕砸出一个窟窿,机身被摔得粉身碎骨。   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陈医生吓了一跳,手下一哆嗦镊子一下戳在伤口上,时裕眉心一紧,脸色更沉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医生哆嗦着道歉。   叶钦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陈医生被吓成那样,竟还好心安慰着:“没事,这点疼他还忍得住,那晚刀子□□他胸口都快挂了也没见他吭一声。不信,你再戳两下试试,看他会不会喊疼?”   陈医生冷汗岑岑,闷着头在医药箱里找东西,急急麻麻给他处理完伤口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时裕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叶钦看这人生气时还挺有意思,凑过身去在他伤口上按了两下。   时裕眉心微微收紧,仍旧不吭声,倒是江斌变了脸色:“叶先生?”   叶钦坐直身子,冷笑道:“我还以为不知道疼呢?原来也是人心肉长的,既然疼了就早点放手吧?”   叶钦见他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缭升起,认真的说:“你抢了人家老爸的公司,又害死了人家好友,态度还这么臭,怎么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回来?”   江斌眉心一皱,忍不住开口为时裕辩解:“先生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我敢保证先生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不让太太受到伤害。”   “可惜人家不知道呀,现在恐怕去解释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江斌无奈的叹息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开口:“可是太太已经有了孩子,看在先生是孩子爸爸的份上应该不会那么绝情吧?”   叶钦再度冷笑:“提到这个人家会更恨,关系那么差还敢设计人家怀孕,要我说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都是你们这些低智商的人才会想出来的办法。”   江斌站在一旁闷不吭声,虽然不服,但是他们的确没有办法,腿长在人家身上,他们没有权利限制简向宛的自由,若是简向宛真的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就是时裕也奈何不了她。   叶钦点上烟,神情认真的问:“真的那么喜欢?没有她不行?哪天这个女人弄死你也没有关系?”   时裕闭着眼睛,沉静的脸庞看不出心底所想,过了很久才咬牙切齿的说:“是,我爱死她了,没有她不行。” ☆、66   时裕自从那天打过电话后就真的没再联系简向宛。她寄出去的离婚协议书也是杳无音信,简向宛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天,见时裕这边没再有什么动作,一颗紧绷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周一,简向宛开始了挤公交倒地铁的生活。早高峰挤地铁的人非常多,她又怀着孕穿着跟鞋相当不方便,于是第二天就买了双平底鞋准备上下班路上穿,到公司后再换上跟鞋。   一个人独居的日子过的平淡又祥和,工作不用加班加点,晚上下班还可以逛个超市买些蔬菜然后回家自己做饭。简向宛想如果能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的,毕竟这些平常人家的生活一直是她渴望的。   半个月后又要去医院产检,简向宛向公司请了假本来打算产检完后请席颐吃饭的,先前梦露的事他也没少操心。走到办公室被同一科室的同事告知席颐休假了,简向宛道了谢离开。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正巧听到几名小护士聚在一起聊天:“……也不知道席医生这次被调查还能不能回来了,这几天看不到席医生,我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儿来。”   “谁知道呢,那要看院方什么态度了?这事可大可小,全看院方一句话。”   “我总觉得席医生这事是栽赃,医院里手术失败的不止这一例,为什么偏偏针对这一例,这摆明了就是存心……”   简向宛刻意放缓脚步,等小护士换到另一个话题才举步离开。出了医院大门,拨打席颐手机,却被告知关机,她站在原地想了下,决定拨个电话给甄佑铭。   甄佑铭不知道简向宛还跟席颐认识,将席颐的事大致说了下,最后劝说道:“向宛,我告诉你这事你别管。这起医疗事故当年院方已经做了妥善处理,这次家属闹事的背后不简单,一看就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我猜呀,他八成得罪了什么人吧。”   “那他会因为这个失去工作吗?”   事情的来龙去脉真像那群小护士猜测的那样,席颐五年前做了一场手术,病人的成活率本来就只有百分之五,家属在上面签了字后,结果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当时院方跟家属做的私了,没想到现在又被抖露出来做文章。   甄佑铭摇摇头:“不好说,家属直接将事件捅到了卫生局,我们压力也大呀,赔钱人家不要,意思很明确要吊销他的医师执照。”   简向宛听着直着急,一个医生如果吊销了医师执照,那就等于这辈子的从医生涯就毁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呢?   简向宛这边又问:“甄叔叔您在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席颐之前的时候帮过我不少忙,我想帮帮他,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真的很来之不易。”   甄佑铭微微叹息着:“席颐是我们院的骨干医生,这话不用你说能做的我一定会为他做。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住他的。”   “谢谢您。”   —   那日简向宛向甄佑铭要了席颐住所的地址,一连去了两次家里都没有人,简向宛又联系不到人只能干着急。   可这一眨眼,半个月又过去了,眼见着明天就是中秋了,中午的时候简向宛用办公室电话给席颐打电话,那边依然是关机状态,她放下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好小许过来约她一起吃午饭,简向宛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下午公司就放假了,简向宛吃过午饭告别小许,一个人去了公司附近的商场买孕妇装,她怀孕已经快三个月了,肚子已经微微凸起,家里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   店员小姐很热情,给她介绍的都是今年的流行款,简向宛试了两件,就觉得累了,店员小姐一边给她整理领子一边说:“小姐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谢谢。”简向宛微微一笑,看着镜子里穿在身上的衣服是挺好看的。   店员小姐给她整理好衣服后,又麻利的拿来一套衣服,给她看:“这套衣服是今年的最新款,也挺好看的。你要不一起试试?它最大的亮点是今年出了情侣款,而且穿起来非常时尚,来一套吧,你先生看到也一定会喜欢的。”   简向宛即将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缩了回来,她客气的婉拒掉店员的热情,最后买下了刚刚试过的衣服。回家的路上接到郭淑甄的电话,两人约在附近一家喝下午茶的地方见面。   郭淑甄今日约她出来主要是给她送一些安胎补品,看到她微微凸显的小腹,关心的问她孕吐厉不厉害,饮食多不多,有没有嗜睡的习惯。   简向宛倍感窝心,这位长辈比她母亲还关心她,而她的母亲自从出国后就没再与她联系过。简向宛往姑姑家打过两次电话,母亲总是推脱不肯接她电话,后来简向宛就没再联系母亲了。   郭淑甄拉过她的手,拍拍她手背:“你妈妈又不在身边,这些个事情当然由我这个干妈来操劳了。”   简向宛拉起老人的手,轻轻放在脸颊上摩挲着,半开玩笑地说:“不能再补了,再补就成猪了。”   “不胖,我怀瑞希那会儿160呢,你这才哪到哪呀。”   后来郭淑甄又聊了些年轻时的事情逗得简向宛哈哈大笑,简向宛看着老人眉飞色舞的讲着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哪里不明白老人家是怕她一个人闷得慌,所以特意过来陪她解闷的。   傍晚郭淑甄送她回家,临下车时,拉住她的手,幽幽开口:“向宛呀,瑞希有没有跟你联系?这孩子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简向宛摇摇头,回过头来安慰老人说:“干妈不用担心,也许他是工作忙吧?”   自从她搬了新家,谭瑞希帮她把行李送过来后,她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谭瑞希可能还在生她气吧。   那日谭瑞希听说她要出去租房子住,马上把她单身公寓的房子以及车钥匙带了过来,简向宛态度坚决的婉拒了他的好意。她认为抵押出去的东西就不再属于她了,所以这些东西她不能用,谭瑞希虽然没有说什么,送她来的路上脸色却黑了一路,帮她将东西送上楼后立刻就离开了。   自那以后飞恒这边的事情他也很少关注了,谭瑞希把精力慢慢放到自己公司那边,谭氏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他没有那么多精力花在飞恒这边,再加上简向宛这边的刻意疏离,他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   “上个周末我打电话过去,他说公司出了点问题,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两天瑞希他爸都去公司了。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这爷俩又不告诉我。”   简向宛想了想,安慰着:“您别担心,我们应该相信瑞希的能力。您儿子什么风浪没经过,我们要相信他。”   “哎,不说了。”郭淑甄拍拍她手背:“你也早点上去吧,孕妇很容易疲劳的。记住给你带的东西每天早晨吃一次。”   简向宛点头,笑着下车:“谢谢您。”   —   与郭淑甄告别后简向宛直接上了楼,可刚到家没一会儿,房东阿姨就上来敲门了。   她尴尬的站在口,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简向宛:“向宛呀,真是对不住你了。这房子今天下午被人买走了,所以不能继续租给你了,这是违约金你收下。”   简向宛僵在门口没有接那钱,跟她理论:“阿姨,这房子我也交了房租了,并且一分钱也没拖欠,你这么忽然让我搬走,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房东阿姨自知理亏,面露难色:“真是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忽然让你搬走你也很为难。你一个孕妇家的,在外面做事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再多退你两千块钱,算是给你的补偿,你就别为难阿姨了。”   简向宛沉默着没有接话,房东阿姨见她可怜,小心翼翼地说:“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买主就是奔着你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个男的看起来像个大老板,上午开着好几百万的名车来到这里,然后二话不说让秘书给我拍了一张支票直接把这房子买走了,我看他们不好惹,所以就答应了。”   简向宛最后只收下属于自己的那份违约金并告诉房东阿姨明天一早就搬走,等房东走后,简向宛抱着胳膊坐进沙发里。   想想最近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开始她并没往深了想,可这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在她身边,先是席颐被停职,再是谭瑞希公司危机,最后连她租的房子也出了问题,这些看似跟她没有关系,可是细想哪一件不是冲着她来的。   前段时间她还好奇时裕这边的不动声色,这实在不符合这个人的做事风格,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时裕早就算计好了一切,逼着她主动回去。   —   第二天,简向宛吃过午饭,直接打车去了香墅湾,时裕家里的钥匙她一直有,却选择按响门铃。   贵嫂来开的门,见到门口站着的人是她时,顿时眉开眼笑。   “太太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太你终于回来了。”   简向宛淡淡一笑:“贵嫂,好久不见。”   贵嫂笑眯眯的将她迎进门,在看到她孕妇装下微显的小腹时,夸张的张大嘴巴,之后乐的合不拢嘴:“太太,你怀孕了?宝宝几个月了?”   “刚三个月。”简向宛说完,弯腰找拖鞋。   贵嫂赶忙拦住她,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太太别动,我来,我来。”   老人帮她找好拖鞋,又要帮她换上,简向宛实在受不起,婉拒了贵嫂的好意。   她没想到这个时间时裕会在家,依旧是简单地白衣黑裤,看样子是在家专程等她回来的。   贵嫂扶着她坐下后,识趣的下去了:“太太、先生你们聊,我先去买菜了。”   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简向宛卸下脸上的温色,冷着脸问:“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他们?”   时裕闻言,抬起冷沉的脸,先是无言看了她一会儿,之后朝她伸伸手。简向宛脾气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言焦灼着,时裕唇角一扯,冷笑出声:“别忘了,今天是你回来求我的,不是我在求你。”   简向宛看着这人欠扁的嘴脸,咬了咬牙走过去,停在他一步之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男人微微仰头,冷然的眼睛赫然对上她的。   忽然,他毫无征兆的扣住简向宛手腕,用力一扯,她摔进了他怀里。时裕控制不住般紧紧的抱着她,接着唇齿重重的吻上她的唇,如此的急切,如此的渴望着……   简向宛本来就怨恨着他,整个身体排斥着他的碰触,脑袋使劲向后躲。时裕伸出大掌托住她后脑勺拼命的贴近自己,唇角更是使劲贴上她的,最后发了狠的吻着她。   简向宛力气没他大,一出溜就被人压在沙发上,眼看自己处于弱势,使劲挠他踢他,脚下发了狠的踢他小腿,两个人如困兽一般在沙发上翻滚着。   时裕一手牵制住她的双手,大腿用力压住她乱踢的小腿,等将人制服住,又回过头来专注吻她。   他唇中用力翻搅,汲取着她口中的馨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散心底的不安。他太怕她就这样带着他的孩子,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然后躲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一辈子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时裕知道用这种办法逼她回来很卑鄙,可是对她,他束手无策。她开始离开的那几天,时裕在医院里醒来,整晚整晚的失眠,一边害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遇到危险,一边又害怕谭瑞希会趁虚而入。   直到江斌查到她一个人住在酒店,派人暗中保护着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来,之后是对她无止境的想念。   他想她,很想很想的那种。时裕大掌抚上她冷艳的脸颊,哑声在她耳边吐出:“我想你。”   简向宛愤愤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是如此凉薄:“我恨你。”   时裕巨大的身形明显僵住,微微扯唇:“我知道。”   简向宛手掌抵在他胸口,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努力不去在意他眼底的一抹受伤。她不想去想以前,不想去想曾经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更不愿去想这个男人有一天也会将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她嘲讽的轻笑一声,看他的眼神越发的寒冷:“那就滚出我的视线,不要让我见到你。”   时裕薄唇微抿,冷硬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看着她的眼底深如黑潭深不见底,半晌才说:“向宛你知道这个不可能。”   简向宛真想拿脚上的拖鞋糊上他脸,捆绑着一个恨着他的人在身边有意思吗?   时裕见她不闹了,起身抱起她,直接进了卧室。简向宛一路闭着眼,始终不愿多看他一眼。   直到鼻端传来她惯用的香水味,这才微微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屋子的摆设几乎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梳妆台在,梳妆台上属于她的物品也在,化妆品,香水,梳子以及她的首饰都维持原样,还有安静躺在书本上的那枚婚戒,依然维持着被遗弃的原样。   这些东西都是她搬进来后,时裕专门为她置办的,可见当时为了算计她也算用足了心思。   简向宛视线转到浅色的窗帘上,记得那时候时裕睡眠不好,她知道他与穆向明的恩怨后,特意把房间布置成暖色系的格调,这才使他的睡眠好转。   随着他的移动,她看到了床上那天她换下来的睡衣安静的躺在她这边的枕头上,一切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样,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改变,而她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然后又回来了。   可他这么维持着原状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还奢望着在他将这些手段尽数发挥在她身上后,她会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那飞恒科技怎么办,梦露又怎么办?一个是她父亲一辈子的江山,一个是她亲如姐妹的性命。   这样的仇恨怎么一笑泯恩仇?   简向宛难受的闭上眼,不愿去看他。   时裕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随后在她身旁躺下。简向宛背过身去不愿意看他,那个男人就赖皮的从她背后贴过来。   简向宛感觉背后一个炽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接着被搂进怀里。男人的手掌忽然从她衣服下摆钻了进来,掌心带着粗糙的纹路,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小腹。   简向宛微微懊恼:“把手拿开。”   时裕掌心的温柔不变,大掌带着温暖的力度轻轻在上面抚摸着:“我在根咱们宝宝打招呼,你不能阻止我们父子相认。”   简向宛气结,无奈的闭上眼:“它才三个多月,没有胎动的迹象,而且也不一定是男孩。”   时裕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开始得寸进尺:“女儿我也喜欢,最好像你一样,我会一起疼着你们。”   他手掌一路向上移动,最后停在了她微微起伏的饱满上。简向宛呼吸一沉,全身瞬间变得敏感起来,她微微躬身,忍不住挣扎起来,却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我怕控制不住,不想伤害你跟孩子。”   “流氓,无耻。”简向宛骂归骂,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不能硬来,可是不动,更能感受到身后那炽热的呼吸。   他的呼吸炽热而低沉,直到再也忍不住。简向宛猛地被他翻转过来,握住她的手直接向下握住他的巨大。她愕然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抓着手指用力抚弄着自己。   她炽热的掌心下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热度,简向宛微微用力却被他强压住抽不出手指,愤怒的骂着:“你还能再无耻些吗?”   时裕不理她只顾自己舒服着,等满足自己的欲-望后才老实的抱着人睡觉,过了很久,简向宛还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67   下午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简向宛看了下四周,确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才起身下床。   她寻找之前被他强行脱下的衣物,却到处找不到,只得拉开衣柜,挨着男装的一旁多了几套价格不菲的孕妇服,上面的标签还未拆卸。   简向宛看也没看衣服的样式,随意从里面拿了一件套在身上,然后走出卧室。下楼的时候闻到一股子饭香味,她以为是贵嫂在厨房,走进了才看清楚里面的人竟然是时裕。   他竟然亲自下厨?   简向宛克制自己往下想,转身又回了卧室。说实话现在她对时裕没有一丝好感,如果说一个人裹着糖衣炮弹接近你,然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对你的亲人朋友肆无忌惮的伤害,你还感动的起来吗?   她现在很清醒,也很理智,若不是谭瑞希和席颐的命运掌控在他手里,她是死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的。   下午的时候时裕放了贵嫂半天假。晚饭,偌大的餐厅就他们两人,餐桌上还放了一瓶红酒,可见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   简向宛看着一桌子的菜肴迟迟没有动筷,时裕疑惑地抬头:“菜色不合胃口?”   简向宛本来不想理他的,但一想到谭瑞希与席颐的事还没解决呢,放下筷子认真的看向他:“我们谈谈。”   时裕闻言放下筷子,挺拔的身躯微微向椅背靠去,黑漆漆的眸子对上她凉薄的眸色,沉声回答:“好。”   简向宛没有太多犹豫,直奔主题:“我要做什么,你才肯放过瑞希和席颐?”   听闻她的话,时裕脸上并无太多神情,只是双手合十放在餐桌上,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答应:“好,我的条件很简单,辞掉工作在家陪我,不许和他们再见面我就放过他们。”   简向宛看着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轻声问他:“在你心里除了阴谋与算计,你爱过我吗?”   时裕微垂眼眸,黑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疼痛。   半晌,他微微抬眸,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淡然极了,那淡漠疏离的神情好像随时告示着他,她随时会离开。   他神经越发的紧绷起来,许久才艰难出声:“我爱你,一直很爱、很爱。”   简向宛忽然大笑出声,那笑里不知带了多少冷讽,她一字一顿像是一把刀深深扎在他胸口上:“利用冯氏陷害飞恒、设计我的婚姻,甚至为了达到你可笑的目的不惜陷害我情同姐妹的梦露,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她看着他,不带感情的问:“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时裕喉头一紧,看着她眼底对他的不信任,却不知从何开口,这里面的复杂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可是他现在想为自己辩解,否则他将会永远失去她,干涩的唇角嗫嚅半天,他听见自己卑微怯弱的声音缓缓而起:“向宛,如果我说梦露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你父亲的公司最终罪魁祸首也不是我,你会不会相信?”   时裕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卑微的求过谁,更没有害怕过什么,现在他却特别害怕见到她眼底的冷若寒冰。   不知何时开始她的眼底拉起了一道防线,那是将彼此隔离在世界的两个极端。   简向宛抿紧唇看着他,垂在桌上的双手隐隐发抖。都现在了,他怎么还会说这种话,不觉得无耻吗?   她微微抬眸,黝黑的眼眸在温暖的室内冷冷清清的不带一丝情绪:“我曾经相信过你,很信很信的那种,可是当我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都是假的,是你带着目的的讨好。你说你现在说的做的我还会不会相信?”   时裕复杂的注视着她,却发现现在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是徒劳,就算现在他把心挖出来摆到她面前,她恐怕也不会相信了吧。   “果然不信了。”他喃喃低语了句,颓然的靠在椅背上,黯然的眼底满是悲伤情绪。他拿起桌边的红酒杯,一口将杯里的酒灌下,浓烈的液体在胃里发烫不一会儿暖遍全身,胸口的位置却始终温暖不起来。   时裕忽然抓住她放在桌上冰凉的手指,眼底有伤,几近乞求的说:“如果我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简向宛淡然的摇摇头,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悲伤的双眼:“看着你使用手段捏造一个又一个假象吗?你花尽心思编造一个又一个骗局累不累,有时候我都觉得你特别的可怜又可悲。我们现在这样你过得开心吗,何不早死早超生呢?”   时裕真的没辙了,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跟仇人似的,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不信,简直是油盐不进,时裕悲哀的发现,搞定自己老婆比搞定公司最近的一个收购案都费脑筋。   他握住她双手的大掌越收越紧,简直没有办法:“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想对你不利,我他妈早就对你下手了,何必在你面前这么低声下气的。这次也不是真的要针对谭瑞希与席颐,目的只为了让你回家,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解除了对他们的施压,不信你现在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   —   僵持间,时裕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起身去楼上书房接,边走边说:“不是告诉你,今晚没事不要打电话吗?”   江斌那边硬着头皮说:“有事,飞恒那边的股市走向不正常。”   时裕点了烟,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的听里面的人说:“简东炜那边开始行动了,下午的时候VT开始小股的买进飞恒的股票,太太那边我们还要继续瞒下去吗?我怕她会更恨您。”   淡淡的烟雾在书房里散开,遮住了时裕眼中的情绪,他捻了捻眉心,低声应道:“ 明早八点叫方律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斌那边愣住,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您是要将我们手里的……”   时裕那边点头:“对。”   —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后时裕就没再找她说和好的事,也没再回家吃饭。两人除了晚上同睡一床外,其余时间完全没有交流。回到这里的第二天她打电话给了席颐与谭瑞希,这两边的情况果然解决了,听说席颐还升了职。   简向宛心底没有太多感动,这件事是解决了,可是她却失去了自由,无论她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两名保镖,逛个商场弄得自己跟熊猫似的,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人们的注意,后来她索性就不外出了。   在家没事的时候简向宛会下楼帮贵嫂做饭,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呆在书房看书就是待在院子里弄些花花草草。   今天是她产检的日子,简向宛不到六点就起床了。医院里产检的人特别多,每次抽血化验都要等上一个小时,再加上这里打车不好打,等她收拾好东西走下楼梯,意外的看到时裕坐在客厅,那样子好像专程为了等她的。   他们有多久没说话了,大概快一个月了吧,不过她和他之间真的无话可说。他放下财经杂志,缓缓起身走近她:“走吧。”   简向宛侧身避开他的碰触,脸上表情全无:“不用。”   时裕看着她眼底的淡漠,心尖一阵疼痛,仍旧讨好的说:“我是孩子的父亲,有责任与义务参与他的健康成长。”   “……”简向宛不想说话。   到了医院,时裕让她在椅子上休息会儿,她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准生证向院长办公室走去。上次产检时医生是提醒过她建档的问题,当时简向宛事多,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时裕会比她还清楚这方面的流程。   走的是VIP通道,不到一个小时她已经把所有孕检项目都做完了检查。从医院出来,时裕递给她一份早餐,小心翼翼的观看着她这边的情绪,才敢牵着她的手往车边走。   简向宛指尖一颤,来不及往回收,被男人的掌心牢牢握住,他的掌心厚实温暖,带着粗糙的纹路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指尖,指腹处还有微微凸起的老茧。   简向宛心脏微微收紧,极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脸上依旧维持着冷若冰霜。   他忽然停了下来,微微俯身,淡淡的烟草味拂过她鼻腔,简向宛一度以为他要强硬的亲上她的嘴唇,下一秒吻却轻轻的落在了她额头上。   这下连简向宛都傻了,倒不是希望他对她用强,而是这人不是土霸王惯了吗,这么克制隐忍的样子她倒是第一次看到。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开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景区,她微微睁开眼,这不是钱湖公园吗?    ☆、68   两人沿着湖岸慢慢走着,由于不是周末,景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阳光打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隔着遥远的距离,钱湖心中央一对情侣坐在小船上惬意的泛舟,在周边的湖光山色陪衬下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简向宛掏出手机,框好定位一连拍了好几张,走了一路,拍了几张不错的照片,她的样子像是陌生的游客第一次来旅游的。   不时有三轮车师傅从身边经过,慢下车速问他们:“二位要坐车吗,一百块钱游湖。”   “二位要住宿吗,三百块钱一晚,景区免门票,免费游湖。”   时裕一直观察着她这边的状况,见她额上沁满细汗,打发掉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三轮车师傅:“谢谢,我是陪我老婆出来散心的,有需要再联系。”   师傅听是本地口音,悻悻的蹬着车子离开了。他拿下被她脱下的外套,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坐下来歇息会儿?”   走了大半个小时,简向宛确实有点累了,怀孕的关系这段时间她特别嗜睡还容易累,身后是一株巨大的垂柳,繁盛的枝蔓遮去了炽热的阳光,只剩淡淡光彩透过藤蔓洒射下来,纤细的藤条在细风中缓缓裔动。简向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偶有几只飞鸟擦着湖面轻身飞过,她手指轻抚着小腹,看着远方的湖光山色眸光不由柔和起来。   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瞌睡来,时裕看她昏昏欲睡,轻声将人揽过来靠在肩头,全然不知在他们不远处的斜后方,一群美术学院的艺术生将这一幕勾勒进画板里。   简向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而且睡得很沉。她是被身后一群学生的吵闹声吵醒的,几十名中学生由老师带队正在游园。   几个学生嚷嚷着要去看演出,两点开始。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某人整洁的白衬衫,她脑袋贴近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上方全是他身上清清爽爽的气息。   简向宛神情一紧,立刻坐直身子,待看清他胸前一大片口水时,整个人脸都绿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流口水的习惯,正想着怎么化解尴尬,就听到头顶上方男人清清爽爽的声音传来:“醒了?”   简向宛胡乱的点点头,也顾不上什么仇人不仇人了,听到不远处有音乐声响起,估摸着是那里有演出,起身说:“去看看。”   时裕看着她顺着学生经过的方向往前走,也难得听懂了她的意思,迈上步伐跟上她,手掌自然而然的放在她腰侧将她牢牢的守护在身旁。   门票二十一张,他们买了门票进去时演出已经开始了。几个身着佤族服饰的小伙子正在表演杂技吞火,然后又是人在刀片上走的惊险杂技,现场气氛很火热,主持人拿着话筒不停地活跃气氛,那唾沫星子喷的哪哪都是,观众仍然频频叫好。   其实简向宛也不是第一次看这类节目,但是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还是第一次。她绕开人群,走到侧面更近距离的观看。   当看到那些滚烫的火焰从身上走过,那些人从锋利的刀片上走过,他们仍然活蹦乱跳时,有些好奇这些人真的没有受伤吗?   简向宛看的入神儿,忽然被拥挤的人群撞了一下,接着发现兜里的手机被偷了,她着急的四下张望。   时裕很快发现她这边的异样,担心的问:“怎么了?”   “手机被偷了。”简向宛心里着急,寻着那人身影就要追出去。   时裕也看到那人的身影,若有似无的目光向他们左方角落处瞧了眼,立刻有人跟了上去,当然这些细微的肢体动作简向宛是没有办法发现的。   他搂住简向宛要追上去的身影,不甚在意的说:“别担心,不就是一个手机吗,明天我再买一个给你。”   他一边搂着简向宛朝人群外走,一边小心叮嘱:“倒是你现在怀着宝宝,怎么还这么冲动呢?”   简向宛抿着唇不说话,这手机是去年中秋简国锦送给她的,是他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这种感情他怎么会懂呢。   走出人群,她双手摊在他面前:“借我手机用用。”   时裕就知道她要报警,伸出手掌将她冰凉的双手裹进干燥的手心里,“那手机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简向宛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半晌才轻轻点头:“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时裕看着她露出这么伤感的情绪,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自从婚礼上她跟他摊牌后就对他冷冰冰的,偶尔在他面前和颜悦色也是冷嘲热讽的那种。   所以当看到她露出这么真实的情绪,时裕竟有些五味杂陈,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温柔的说:“别着急,我保证三天之内帮你把手机找回来,一定。”   “你认识道上的人?”这是简向宛本能反应。   时裕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半晌低低的说:“不是。”   “算了。”简向宛对他的事也不感兴趣,“以后你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时裕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怔,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五官,心底蔓延出无限苦涩,最后仍是什么也没说。   果然,晚饭前时裕就收到手下人的报告,偷简向宛手机的人的确不是普通的小偷,便衣保镖追那名男子追到一处人烟荒芜的地方,发现了简向宛的手机,而偷简向宛手机的人上了一台外地车牌的面包车走了。   时裕点头表示知道,隐隐觉得那人的目的并不是偷手机那么简单。   他想了下,沉声吩咐:“查下她的手机有没有安装窃听装置。”   保镖恭恭敬敬的领了命就去忙了,时裕挂断电话后下楼吃饭。   —   三天后,简向宛吃过晚饭就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一档子情感古装戏,她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靠近,接着身上多了一件重物覆盖着,然后额头上有清凉的触感,很轻、很柔,像是吻。   但是她太困了,挣扎了许久睁开眼,果然是他回来了,似乎从坐下来开始就一直看着她。   简向宛脸颊一热,翻个身不让他看。她扔掉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身,手掌不小心按到一个硬物,掀开一看竟然是她前两天丢失的手机。   时裕看她拿着手机跟宝贝似的,左看看又看看,在确定没有破损后才松了口气。   “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简向宛打开手机,查看了里面的重要东西还在,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脸上的笑是那么的疏离有礼:“谢谢你。”   时裕宽厚的大掌在她肩上深深一按,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外出小心些。”   简向宛疑惑抬眸,就发现他纯黑的眼眸深处藏着一抹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过多的解释,简向宛自然也不愿意跟他说话,心想着还了东西马上离开吧。   谁知这人一点不招人待见的自知都没有,就那么舒适的靠在沙发背上,陪她一起看电视。两个人隔着一小段距离,简向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转过身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后来她准备回房睡觉,却发现那人倒在沙发一角昏昏欲睡,手臂撑着额头,一下一下磕着头。   她站在原地,盯着男人密实睫毛下覆盖的厚重剪影,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用脚踢踢他悬在半空的小腿。   男人立马清醒过来,一双热切的眼神盯的简向宛不自在:“怎么了?”   简向宛淡淡瞥了他一秒,转身时冷冷扔了一句:“你打算在这里睡一晚吗?”   时裕盯着大腹便便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上楼,一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老婆后面,显然心情还不错。   简向宛也不清楚这人的好心情来自哪里,她镇定的扶着楼梯,缓步上楼,即使不长后眼都感觉到身后那人炽热的眼神都快把她烤化了。   也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怀孕后身体变笨拙的原因,简向宛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她本能的伸手护住腹部,另一只手抓住栏杆蹲在地下。   却‘哎呦’一声。   时裕三步做两步跑到她跟前,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简向宛愣在原地制止他别说话,时裕哪能不紧张,伸手摸摸她肚子又摸摸她头,大腿,又特意看了看她下面,看着她整个人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这女人双手放在腹部,从左向右又从右向左一圈一圈的抚摸,半天也没弄明白她在干什么。   “哎,它动了。”简向宛好奇的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抓起他的大手兴奋的说:“我刚刚感觉到胎动了。”   时裕大喜,手掌温柔的在她腹部移动:“是吗?我也试试?”   他学着简向宛刚刚的动作,动作温柔的与他们未来的孩子打招呼,然而宝宝向跟他捉迷藏似的,这会儿却老实的待在妈妈肚子里一动不动,时裕微微叹息,正觉心灰意冷时,掌心下几不可微的动了一下。   感受到胎动的那一刻,时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很热,又有些膨胀。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竟是如此神奇的存在,它凝聚着向宛和他的骨血,从一个弱小的胚芽发育成型,慢慢有了心跳有了情绪,虽然待在妈妈肚子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却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跟他的孩子见面了 。   时裕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期待,他蹲下身子隔着睡衣轻轻地吻着简向宛的肚皮。他整个人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发现简向宛冷下来的脸色。   简向宛一把将他推坐在地上,一脸防备的看着他:“把你的手拿开。”   时裕一脸的懵逼样,那样子就跟傻小子坐屁墩儿似的,看着她的眼神里一脸的不知所措。   简向宛看他那样,嘴角抽搐,然后面无表情的走进卧室。   —   自从那晚感受到宝宝胎动后,这人动不动就腻歪在简向宛身边,而且每晚都跟宝宝进行互动,有时候还对她上下其手,简向宛只要稍微反抗,这人就以不能剥夺他们父子沟通权利为由对她死皮赖脸。   就像现在这人隔着睡衣感受胎动,之后就沿着衣服下摆钻进去摩挲她光滑的腰线,然后慢慢往上……   简向宛抓住他作乱的大掌,凉飕飕的眼神一刀一刀的剜着他:“松手。”   “老婆。”时裕靠近她,双腿紧紧的蹭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老婆,我想你。”   简向宛终于肯面对他,抬腿用力踢他的小腿:“走开,不想我更恨你,离我远点。”   时裕抓住她踢动的小腿,看着她皱紧眉宇,一副难受的样子,终于不再逗她。   他从床上坐起身,抓起她抽筋的小腿轻轻放到膝盖上,手指一边有规律的按摩,一边关心的问:“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受些?”   简向宛看着男人按压在她小腿的大掌,经他有力的按压明显舒缓了很多。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抽出双腿:“你其实不必对我这么好,我也是孩子的母亲,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它的。”   时裕望着空着的掌心,指尖还存留着她身上的温度,他脸上有受伤的情绪,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这段时间的讨好仅仅是为了孩子?”   简向宛微微别开头不去看他,时间仿佛静止,黑暗的卧室内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你知道你毁了我什么,你也知道我们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要在这样麻痹自己了。”   时裕眼底的情绪阴郁一片,黑灼的眼底甚至有一点儿的慌张,片刻后,他艰涩开口:“如果梦露还活着你会不会恨我少一点?”   简向宛心尖一紧,心底明明痛到了极点,嘴上仍是微笑着:“如果?你知道我从来不想假设性的问题,我只相信事实。”   她执着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恨意,笑容却灿烂到眼眶发红,那样的简向宛让人看着心疼,接着他听到她说:“如果那天我够心狠,就应该再补上那一刀要了你的命。”   时裕整个人僵在那,他没想到她竟然恨他到如此地步。   他蹙着眉,盯着倔强的女人,心底痛的一阵痉挛,沉默片刻起身向门边走去。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别忘了你还怀着宝宝呢,它能感应到妈妈的心情。”   时裕离开后,简向宛又躺回床上,对着空洞的屋子默默流泪,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那个男人不肯放手,她就只能待在这座牢笼里,像只囚禁的鸟,眼巴巴的仰望着外面的世界,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困死……   她不敢再拿朋友的性命去试探时裕的底线,也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她的家人朋友以及她父亲的公司去殉葬。   因为他曾说过如果她敢打掉这个孩子就让她的全家跟着陪葬,她知道这个人说到做到。   她侧着身,手掌轻轻抚摸着肚子,不一会儿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接着车子以惊人的速度驶了出去。   简向宛看着一室的冷清与凄凉,紧紧的抓住被角,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蒙住被子细细的呜咽出声……   后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69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的过着,自从那晚不欢而散后,时裕就搬到了客房,简向宛眼不见心不烦,慢慢有了食欲。   午后,简向宛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腿上还放着本书。贵嫂端着汤汤水水进来就看到她抱着书昏昏欲睡,悄声走向前,抽走她手里的书,拉过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上。   手里的硬实一被抽走,简向宛就醒了。她慢慢睁开眼,贵嫂见她醒了,端过刚熬好的汤给她:“喝点桂圆山药汤吧,补血的。”   简向宛在贵嫂的监督下一鼓作气喝完,见老人还愣在那里,好奇的问:“怎么了?”   贵嫂拉过椅子一屁股坐在她跟前,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踟蹰半响还是问:“太太是不是跟先生吵架了?先生已经好几晚没回家了,就连换洗衣服也是江助理过来拿的。”   简向宛微微怔住,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和时裕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贵嫂一看简向宛那样就知道两人一定是吵架了,拉过简向宛微凉的手掌,苦口婆心的劝着:“既然有缘分结为夫妻,就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福分,下午您给先生打个电话叫先生回家吃饭,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的,而且我看先生也真的稀罕你。我跟你说这夫妻两就怕都冷着不肯说话,时间久了会影响感情的,您给先生去个电话,他一定会高兴的。”   简向宛不忍心驳老人好意,敷衍着点点头。她顶了下右眼皮,岔开老人话茬问:“贵嫂您懂得多,您说我这右眼皮总跳是怎么回事?”   老人比较迷信,一听右眼皮跳,立马紧张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呀,太太您这两天千万不要外出,我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您。您等我一下,不要乱动呀?”   说着老人蹬、蹬、蹬的跑进卧室。   简向宛看着老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想笑,她从来不信这个,但是也说不好为什么这两天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还真没想到老人刚才跑进屋里就为了拿抽纸去,之后撕成一小块在上面沾点水,要给她贴眼皮上,说这是破灾的方法。   简向宛好笑,打发老人下去忙去了。   ——   果然她的预感是准的,傍晚的时候就接到谭瑞希电话里说简东炜被警察逮捕了。   简向宛扔下电话,换上外出服直接去了警察局,到的时候谭瑞希已经为她打理好关系,两人很顺利的见到了人。   简东炜穿着监狱服手臂上带着手铐整个人不知落魄了多少,简向宛看着他愈渐深邃的五官和清瘦的脸颊,虚弱的身体猛地摇晃一下。   她从来没有这么六神无主过,可眼见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开,她真的很恐慌、很害怕,害怕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噩运降来。   简向宛扑通一下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抓住简东炜冷硬冰凉的手掌,焦急地问:“大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抓你?”   相较于简向宛的惊慌失措,简东炜始终面色平静的样子,简向宛不明白为什么都到此刻了,他竟然还能如此镇定。   他抽回干燥的手掌,眼波深处透着一丝清冷,半晌后只是轻轻的说:“以后别来了,我不会再见你了。”   “为什么?”简向宛不解的问:“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救你出去的。”   “最好的律师?” 简东炜喃喃低语:“没想到我自认为聪明一世,却还是被时裕给算计了。”他抬起清冷的眸光,眼底的光晦暗不明,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又咽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简向宛的错觉,她总感觉简东炜看向她的目光里带有敌意,那幽深的瞳孔里还有一丝冷讽。   可他那股仇恨的情绪到底来自哪里呢,简向宛实在摸不着头绪。   简东炜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尔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简向宛盯着简东炜的背影,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她恨透了自己的软弱与无助。   谭瑞希从身后走过来,虚揽着她肩膀,温声安慰着说:“别着急,我再找找人,相信会有办法的。你大哥兴许是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态度不好。”   简向宛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去。   刚刚进来的时候,谭瑞希把飞恒现在的处境简单的跟她说了下,说一个月前有人举报简东炜违法操作、私募资金、虚假报账并且违法操作扰乱股票市场秩序,就在前几天又有人举报简东炜纵使人口贩子拐卖人口,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到来,对简向宛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根本就不相信简东炜会做这些事情,可是每一件事又是那么铁证如山,明摆着有人要将飞恒置于死地,要将简东炜置于死地。   简向宛并不傻,稍稍细想就知道是谁做的,之前她把离婚协议书寄给时裕的时候,结果谭瑞希席颐两人噩运连连。   简向宛非常了解时裕的手段,外表看起来像只优雅的豹子,看似无害却善于隐藏,实际上是个优秀的狩猎者。他可以在发现猎物时不动声色的布局,然后一步一步引诱猎物入局最后一招毙命。   穆向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想他在穆向明眼皮底下竟可以运筹帷幄一举击垮穆向明,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可是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很安分,也没有忤逆他,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竟然叫他下此狠手。   难道就因为那晚他们的不欢而散?   想到这,简向宛感到一阵恐慌,非要这么逼她吗?   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简向宛强打起精神,脑子飞快的运作着,片刻后问:“瑞希,你说VT是什么公司,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呀?”   谭瑞希闻言,停下来跟她解释:“VT是在去年的时候成立的,听说在业内发展挺快的,但是幕后老板始终没有露水。这家公司在上个月的时候开始吞噬飞恒的股票,我发现这家公司的操作手习惯逆向操作,而且手段非常刁钻,让我们防不胜。”   “那你说VT的幕后老板会不会是时裕?”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紧盯着飞恒不放了,飞恒科技说白了在业界的规模并没有那么强大,父亲在世时曾被业界评为最有潜力的公司,但并不值得这么多人紧盯着不放。   谭瑞希摇摇头:“不会,通过这几次交手来看,这家公司的操作手段和冯氏有很大差别,时裕打仗稳盘操胜,而又能全身而退,这家公司明显有些急于求成,纵然有些手段,但是从职业操守来看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简向宛默默地跟在谭瑞希身后,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身体虚弱的摇晃了下,似是再也承受不起这种泰山压顶的沉重。   两人走出监狱大门,谭瑞希忽然走过来,安抚的拍拍她发顶,最后将她按进温暖的怀抱:“别担心,有我在。”   感受到温暖的那一刻,简向宛实在撑不下去了,手指紧紧地揪住他胸前洁白的衬衫,热汤的眼泪滚滚而落,烫疼了谭瑞希的胸口。   谭瑞希不是没见过简向宛哭,可是眼下这样的,那么无助那么惶恐的眼神,狠狠地扯痛了他的视觉神经。   简向宛闭着眼,鼻音很重的说:“借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   “……求你不要看。”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他怀里,紧咬贝齿狠狠压抑住到口的呜咽,以至于身体压抑到微微颤抖着。   “……”谭瑞希紧了紧双手,心疼的将她圈进怀里,早知道她今天会这么痛苦,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选择放手。   —   整理好情绪,简向宛稍稍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就看到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旁笔直的站着一个人。   时裕就那么沉默的站在两人身后,周身仿佛压了一层低气压。   谭瑞希也感觉到了简向宛的目光迟疑,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时裕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身后时,胸口燃起燎原烈火。他垂在身侧的手掌渐渐握起拳头,阔步走了过去。   简向宛惊觉不妙,小跑着步伐跟了过去,可她毕竟怀着孕,即使是跑也跟不上谭瑞希的步伐。   谭瑞希怒气冲冲的冲到时裕面前,抡起拳头照着他的下巴挥去,然而手才抬到半空,就被人给用力攥住了。   那力道非常大,就是谭瑞希这样身强力壮的人也觉得像是要被捏碎了骨头一般,他怔了一怔,回头就见刚刚时裕身边的男人面色不善的狠狠掐着他手腕。   谭瑞希蹙着眉,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男人,冷声呵斥:“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时裕看着他,阴鸷的眼底发出不悦的眸光。他目光缓缓转向简向宛,朝她伸出手,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过来。”   简向宛惊慌的看着他,明明心底怕得很,仍旧倔强的站在原地,眼睫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印着路灯的光,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   谭瑞希见那人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样子,火气蹭蹭上升,气愤着叫嚣着:“时裕,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是男人,就放过她,我们单打独斗。”   时裕冷哼一声:“难道谭先生还没受够教训吗?”   “你……”谭瑞希努力挣动了下,想挣脱开黑衣人的桎梏,不但没挣开,反倒被反剪住手臂动弹不得。   简向宛看黑衣人还有下一步动作,马上出声:“住手,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请你不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时裕递给那人一个眼神,黑衣人松开手上的力道,不过仍牵制住谭瑞希的手腕。时裕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固执的朝她伸着手臂。   简向宛别无选择,缓步朝他走过来。时裕捻了捻眉心,伸臂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简向宛闷哼一声,本能的护住腹部,这人还真是狠,完全不在意她腹中还怀着孩子。   当着谭瑞希的面,他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上来。   简向宛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恨恨的瞪着他,可他另一只手用力钳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趁她疼痛之际顺势将舌头探了进去。   两人明明在接吻,可更像是在打架,吻到最后,两败俱伤,一嘴的血腥味。时裕感觉到自己舌尖隐隐地疼,他松开她,拇指轻轻的抚摸着刚刚被他咬破的柔软唇瓣,却被她咬了下手指。   那样的力道却真是发了狠了,幸好他躲得快。   简向宛捶打着他胸口,气息不稳的怒骂道:“时裕,我恨你。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有本事你现在弄死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家人朋友?”   时裕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一阵绞痛,他黯然的眼底满是挣扎,似乎有难言之痛,片刻后只是哑声说:“跟我回家。”   “我不回,我已经没有家了,是你将我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拆散的,我恨你。”简向宛挥开他的手臂,转身想走。   他伸手拦她,下一秒,她转身毫无征兆的甩他一耳光。    ☆、70   时裕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一阵绞痛,他黯然的眼底满是挣扎,似乎有难言之痛,片刻后只是哑声说:“跟我回家。”   “我不回,我已经没有家了,是你将我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拆散的,我恨你。”简向宛挥开他的手臂,转身想走。   他伸手拦她,下一秒,她毫无征兆的甩他一耳光。   简向宛胸口微微起伏着,胸口沉重的闷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能是刚刚情绪太激动了,此时她感觉腹部胎儿急剧的颤动着。   她忍住身体的不舒服,恶狠狠的瞪着他。   时间陡然安静下来,时裕冷着眼瞪着这女人,其实她的手劲打在脸上并不疼,只是这面子上肯定过去不,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挨女人打,而且还是当着她前夫和他手下的面,心情当然也好不到哪去。   黑衣人立刻怒目而睁,面色不善的看向简向宛,但是时裕没有指示,也不敢轻举妄动。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上车。”时裕脸色冷若冰霜,压抑的声音里透露着隐忍的情绪,额上青筋隐隐跳动着。   “我不,你再也没有资格限制□□了,我要跟你离婚。”   听闻离婚两字,时裕眉心倏地一紧,黝黑的眼底乌云密布。他唇角抿得很紧,修长的指节一根根攥紧。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离婚的。”说完,他啪的打开车门,将她一把推进车里,随后跟着坐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简向宛惊魂未定,透过后视镜看着谭瑞希的身影一点一点变模糊,疯狂的拍着前排司机的座椅:“停车,我要下车。”   前排司机跟没听见似的,车速仍然没有减缓。   简向宛拍了两下见司机没反应,回过头来瞪着时裕:“叫他停车。”   她手指快速的移到车门边,搬开车锁打开车门,早已失去了理智,疯狂的冲他大喊:“你信不信我现在跳车,让你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   时裕闻言,冷静的神情倏地一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扯进怀里,车子也因紧急煞车,发出尖锐声响,车轮打滑了一阵才停住车。   “简向宛,你疯了吗?”时裕气急的咒骂着,想到刚刚的一幕胸口仍是惊魂未定,幸好他及时抓住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疯了,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她在他怀里挣扎着,一边痛苦的流着眼泪,一边捶打着他胸口。   时裕紧紧地将她攥进怀里,大手制止住她的张牙舞爪害怕她伤害到孩子,但一想到她刚刚疯狂的举动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时,就嫉妒的要死,嘴里那股子酸味,比四五月份的酸梅还要酸。   车子再次行驶时,简向宛已经被时裕服服帖帖的制服在怀里。驾驶室与后座之间已缓缓升上隔板,将两人密封在有限的空间内。   时裕低头看着气喘吁吁如同小豹子般的女人,头疼的捻了捻眉心,“你还看不明白吗?当年你被拐卖的事明明就是简东炜的阴谋,他为了掠夺你父亲的财产不惜残害手足。”   简向宛听他诋毁简东炜,情绪又激动起来,想要反驳什么却觉得呼吸困难,肚子疼的厉害。   时裕被这愚钝的女人弄得都快无语了,他要怎么解释这女人还会相信他的话。   “你这女人枉你那么聪明,怎么到了亲情面前就变得这么愚钝呢?”他大掌用力抬起她的头,逼她直视着他的双眼,还没开口,就看到她脸色难看,唇色发白,困难的呼吸着。   时裕感受到怀里的身体不停的颤抖,顿觉情况不妙,对着前座司机大喊:“快,去医院。”   他看着她双手捂住肚子,十分痛苦的样子,大手颤抖的放在她腹部,感觉胎儿不正常的剧烈颤动着,之后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止不动,那样子就像濒临死亡的人垂死挣扎后奄奄一息。   时裕眼眶一阵通红,双手紧紧的覆在她腹部缓慢移动,豆大汗珠冒出额头,他一边试着让她呼吸,一边问:“有没有好些?”   她困难的抬眼看他,眼底有恨,嘴角却扬起一抹绝望的笑:“这下你满意了吧?如果我死了我看你还拿什么折磨我。”   她看着他,努力不让自己闭上眼,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倒下了,这个孩子真的可能会没命。她看着头顶上方神情紧张的男人,困难的抓住他双手:“如果孩子保不住,我恨你一辈子。”   —   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时裕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他坐在急诊室外,手肘搭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心底似热锅上的蚂蚁般整个人处在极度的焦虑中。   一个小时前,他抱着昏迷不醒的简向宛来到医院,医护人员将她推进急诊室,门板合上的那一瞬,时裕心底害怕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害怕她就这么和他天人永隔。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又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   她疲惫的摘了口罩,目光精准的对住时裕那双焦急的眸子,冷冷的问:“你就是孩子的爸爸?”   时裕顿觉不妙,干裂的唇瓣轻轻蠕动着,半晌才轻轻地问:“孩子……”   他用力握紧拳头,额角的青筋都狰狞地突突跳动着,简向宛说过孩子没了,她一辈子不会原谅他的。   那医生眉心蹙了下,嘴角竟有些嘲讽:“孩子暂时保住了,我想你应该关心下大人的情况,如果她再受到什么刺激的话,别说是孩子了,连大人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接着简向宛被推出来,时裕看着她苍白着脸色,脸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双脚却像灌了铅,没有勇气走过去。   他明明是想护她周全的,最后怎么会弄成这种局面?   他害怕她用如此怨恨的眼神看着他,想到刚刚她说孩子没了,她恨他一辈子,心底就如针扎似的疼痛。   然而他还没靠近简向宛,另一间手术室的大门被人大力打开,从里面急步走出一位医生。   席颐摘了口罩,一股子火气直往脑门上窜,他大步走到时裕面前,一把揪住他凌乱的衣衫,扬起拳头狠狠朝着他脸上砸去:“时裕,你他妈对向宛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这结实的一拳时裕没有闪躲,硬生生的受着。   他冷冷的抬起眼,手指用力擦了下嘴角裂开的血迹,半边脸都麻了。   席颐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结实的手臂又钳住他衣领,高举着拳头还没落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冲天的愤怒冲上来。   席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谭瑞希挥着拳脚照着时裕后背砸了下去。   “向宛到底怎么了,时裕你他妈把向宛怎么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替向宛讨回公道。”   时裕腹背受敌,即使身手再利落,能够轻巧的躲过前面的攻势却躲不过后面的突袭,后背挨谭瑞希那坚实的一拳。   男人的力气加上暴怒的狠劲,时裕只感觉整个后背都被震麻了,那种疼痛震得他胸口闷疼,整个人踉跄着往前了一步,闷哼了一声。   那一下一定很疼。   然而谭瑞希和席颐并没打算收手,两个人眼神无声交汇,一前一后对他进行两面夹击。时裕却是混迹在黑白两道中间,什么激烈火拼场面没经历过,哪里会把这些小打小闹放在眼里,看准了对方弱点,一招要害。   席颐的手是拿手术刀的,自然抵抗力不及时裕,可谭瑞希不同了,大学时好歹也是练过的,而且段数还不低,这场打斗时裕要想制服住两人还需要智取。他看准了席颐弱点,首先将他制服住,又集中精力去对付另外一人。   打斗的场面颇为激烈,脚下歪七扭八的座椅,安全通道的消防栓倒了,身后还有护士的推车在刚刚打斗中撒了一地的药品。谭瑞希从身后护士车上抄起一个玻璃瓶狠狠砸了过来,时裕不慌不忙的向旁边躲了下,看准他挥过来的手臂,利索的捏住他手腕要害,谭瑞希只觉手腕一阵酸麻,瓶子被甩出去老远,砸在不远处病房的玻璃上,又是惊起一阵惊慌的喊叫。   现场一阵混乱,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两人充耳不闻,接着谭瑞希腹部遭到重击,整个人跪倒在地,手指捂住疼痛部位。   那名医生送简向宛回病房,再回来就看到急诊室外一片狼藉,冷声制止住他们:“都给我住手,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样怎么让病人看病?”   女医生扶起倒在地上的席颐,招手叫来护士给席颐做简单处理,冷冷的瞪着另外两人:“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会过来处理现场。”   她又问:“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家属,先去给病人办理下住院手续。”   “我。”   “我。”两人异口同声,互看了下对方,眼看着又要打起来,幸好有警察过来将两人劝开了。   席颐从椅子上起来,淡淡的说:“我去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质问:“你是她什么人?”   席颐冷淡的扫了眼两人,语气颇为不善的说:“我是她的亲人,不像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差劲。”   亲人,到底几个意思?   他们从来没听过简向宛何时多出个亲人呀,这个亲从何认起?   —   简向宛醒的时候席颐陪在身旁,她缓缓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窜进鼻端。   “向宛,你醒了。”席颐给她夹了只体温表,又细心的给她做了各项检查后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向宛看着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席颐闻言,赶忙安抚住她紧绷的情绪:“别紧张,孩子还在,很健康。”   简向宛抬手轻轻放在腹上,感觉到孩子真的还在时微微松了口气。席颐看着她仍然一副紧绷的情绪,轻声安慰:“你现在要保持愉悦的心情知道吗,宝宝能够感受到妈妈的情绪,你的心情波动会直接影响到胎儿的健康成长。从现在起我不管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以你自己的身体为主,以腹中的宝宝为主,至于其他事我们慢慢解决。”   “谢谢你。”简向宛点点头,抬头看到他脸上有伤,关心的问:“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席颐不想她担心,浅笑着摇头:“不碍事,就是刚刚下楼时不小心弄得。”   简向宛看着他,发现他手上也有伤,心想这得多不小心呀。   她皱着眉,根本就不信他的说辞:“打架弄的吧,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因为什么事呀?”   席颐吞吞吐吐,脸颊一红,不耐烦的说:“反正你就别问了,倒是你要好好休息。行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再睡会儿。”   简向宛看到他要走,一把扯住席颐的白大褂袖口:“席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第七十一章 ☆、71   昨晚在警察局待了一晚,时裕一大清早从里面出来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赶到了医院。走到病房,席颐正好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他时脸色即刻冷了下来。   时裕也没打算搭理他,握住门把手想要进去却被席颐拦了下来。   “向宛不想见到你。”   时裕一怔,本就阴冷的脸色仿若结了一层冰:“你是她什么人,有什么权利限制我进去见她?”   席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问:“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心理不清楚吗,还要再进去刺激她?”   时裕皱着眉,没有时间跟他在门外周旋,简向宛从昨天进入急救室到现在他还没有见到她呢。他不耐烦的隔开席颐的手臂,再次握住门把手,席颐却一把掐住他手腕,明明知道这人要想硬闯谁也拦不住,秀气的脸上露出冷淡气息。   “让开,这是我跟向宛之间的事,你没资格管。”   席颐皱了皱眉,一点一点松开手指,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这是向宛让我给你的。”   临走前,他低声说:“如果你真的为向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就不要进去刺激她。”   时裕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当看到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时,眼前一阵犯花。他蹙着眉,一行行的往下看,当看到结尾签名处娟秀的字体写着‘简向宛’三个字时,胸口憋住的窒息感仿佛要了他的命,   他狠狠捏住轻如羽毛却重若泰山的纸张,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半晌,他透过病房的玻璃往里看,原来她一直都醒着,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他的心脏像是猛地被蛰了一下,很疼,疼到难以承受。   江斌在楼下等了会儿还是不放心,走上楼就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因为体力不支踉跄两下,他急走两步一把扶住他:“时总。”   时裕摆摆手:“我没事。”   江斌皱了下眉,时裕为了简向宛花了多少心思他是亲眼目睹的,可是做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看了眼病房里面的情况,压低声音说:“我带你去门诊那边包扎一下吧,太太这边也需要静养。”   时裕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病房里面的人,离开时将折好的离婚协议书放进口袋最里层。江斌看着他萧索的背影,举步跟上,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您现在心里不好受,至于潘钰莹那边我们只差一步了,我希望您不要心软,还给梦露小姐一个公道,也还您自己一个清白。”   时裕那边沉默了一会,明显不想多说:“我自有分寸,公司那边你这两天费心了。”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吩咐贵嫂做些汤水送过来,然后推开楼梯间的门,立在墙角拿出一根烟,默默地吞云吐雾。   —   贵嫂接到时裕电话后很快带着汤汤水水来看望,这期间时裕哪也没去,就一直坐在病房外冰凉的座椅上。   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形,贵嫂将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她双眼失神的看着眼前的汤汤水水。   老人家比较心软,看着她这样直掉眼泪:“太太你多少吃一点吧,总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简向宛空洞的眼神动了动,干裂的唇瓣轻轻蠕动了下:“贵嫂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下次不要来了。”   贵嫂听她这么说,心里难受的不行,心疼的说:“太太不准我来照顾谁来照顾你呀,你这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简向宛闭上眼不说话。   时裕默默地看着里面的情形,颓然的倒在椅背上,这次她是来真的了,他见过这女人对谭瑞希的冷静与绝情,现在怕是对他比对谭瑞希更狠吧。   贵嫂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时裕站起身问:“怎么样?”   贵嫂无力的摇摇头,“太太不肯吃我带来的东西,她还说叫我不要来了。”   时裕脸色一黑,沉默半晌又说:“下午做些向宛爱吃的清蒸鲈鱼过来,还有带两套她的换洗衣服过来。”   贵嫂连连点头,她看了眼时裕消瘦的脸庞,担心的说:“先生您也一直没吃东西,多少吃点吧。”   时裕不甚在意的摇摇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向宛听到了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她知道来人是谁,却始终背对着他不愿睁开眼。   熟悉的脚步声停在床前,也不敢打扰,随后又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小一些。他知道她在装睡,拉过一张座椅坐在她跟前,目光贪恋的描摹着她脸上的一点一滴,最后慢慢俯身冰凉的唇角轻轻吻上她额头,动作非常的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没有太多动作,温热的唇只是缓缓移到她耳边低低的说:“对不起。”   简向宛狭长的眼睫动了动,仍是不愿睁眼看他。   时裕低低的叹息一声,坐回椅子上拉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脸上摩挲着,他的脸颊很粗糙,甚至还带着屋外的冰凉气息。   他握住她的手,低低沉沉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打算伤害过你,做这些也是逼不得已……”   简向宛狠狠咬紧牙齿,胸口慢慢变得起伏不平,若不是医生交代她不可以动怒,这会儿早就爆发了。   时裕看她仍是不愿看他,兀自低垂着头,喃喃自语着:“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也不知道怎么与家人相处,但是你是我第一个想要保护的家人,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看到亲情间冷血丑陋的一面。我想留住你脸上的纯真与善良,不像我浑身上下早就被市侩侵染的没有了自己,所以既然我已经这样了,有什么丑陋的残酷的东西我希望能替你遮住眼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替你完成你的所有梦想与心愿。向宛你相信吗,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心思与爱?”   简向宛慢慢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孤独落寞的身影。时裕整个人仿佛陷进悲伤情绪里,他没有发现她这边的动静,依旧低低沉沉的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答应你把欠你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包括我欠你的解释。”   “不需要了。”简向宛轻轻从他掌心抽出手指,她看着他,低低开口:“我只要跟你离婚。”   时裕慢慢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庞,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决绝。   他看着她,态度坚决的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简向宛闭了闭眼,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慢慢伸出手臂,指向门口:“出去。”   简向宛如此无情的两个字叫他无话可说,他看着她翻身背对着他,克制住想要碰触她的双手,目光贪婪的焦灼在她身上,心想以后可以看到她的机会不多了吧。   他难受的闭了闭眼,离开前替她揶好被角,俯身在她发顶亲吻了下,转身离开。   —   时裕出去后并没有离开,他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问了下简向宛的情况,那位医生看到时裕进来,说话态度依然是那副冷嘲热讽的,后来见时裕不和她计较态度诚恳的份上,终于肯好好跟她说话,语气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   时裕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在回病房的路上,经过电梯口时撞上一个人。   谭瑞希提着保温桶和一大堆补品走出电梯,后面还跟着一脸焦急的郭淑甄。他全身的细胞都警戒起来,停在原地,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谭瑞希。   谭瑞希一看到他那身落败颓废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在简向宛那碰钉子了,心底甭提多解气了。   他走到时裕跟前,嘴角带着挑衅的笑意:“时总对向宛做了这些还有脸待在这里?要是我,早就没脸见她了。”   时裕看到这人就烦,冷冷的说:“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谭瑞希冷哼一声:“你们?恐怕向宛现在见到你都嫌碍眼,时总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时裕黑眸紧缩,浓黑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他承认被谭瑞希踩到了痛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谭瑞希忽然凑近他耳旁,无比冷然的说:“向宛的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时裕面无表情的看着,双手握的嘎嘎作响。   谭瑞希还想再奚落他两句,被郭淑珍制止住,小声提醒他:“别惹事,向宛需要安心静养。”   谭瑞希这才收敛脸上的嘲讽,勾着唇睥睨他一眼:“我先进去看向宛了,时先生继续在外面‘看吧’。”   时裕怔在原地,面色沉冷的看着谭瑞希行动自如的进入病房,实际上心底嫉妒的发狂,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么阻止的了别的男人对简向宛摇头摆尾的献殷勤呢。   隔着病房的玻璃,时裕隐忍的看到谭瑞希跟哈巴狗似的竟然亲手给简向宛剥桔子吃,这女人竟也接受的心安理得,这吃完桔子就算了,那男人竟还要亲自喂他老婆喝汤?   时裕双眼冒火的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这个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脸上覆了一层冰渣子,握住门把的手刚要拧开,江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时总,先回公司一趟,出大事了。”   时裕看了眼病房的方向,眉心紧蹙,不得不收起手机赶去公司。   —   简向宛别扭的吃完谭瑞希硬塞给他的桔子后,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的鲫鱼汤。这位大少爷强硬的态度哪像伺候人吃东西的,活像命令她吃东西的。   简向宛面露尴尬,瞪着跟前谭瑞希手里的勺子,伸手拦他:“我自己来吧。”   谭瑞希固执,手臂向旁边躲了下,一副她不吃他就一直举着的架势。郭淑甄看着她这傻儿子,暗自叹息着,枉他一向这么聪明,怎么在情爱面前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看不明白呢?   她接过谭瑞希手里的汤碗将他拉到身后,一脸嫌弃的说:“瞧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   谭瑞希不情愿的退到郭淑甄身后,简向宛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痕,关心的问:“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谭瑞希不自然的将手背到身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赶快吃饭,管那么多干嘛。”   他即使不说,简向宛也知道他因为什么受伤的。   记得今天早晨席颐来看她的时候身上也有伤,然后是时裕,这昨天还都好好的呢,今天三个人身上同时有伤,简向宛几乎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三个幼稚的男人一定因为她的事干架了。   心里有些过不去,她关心的说:“伤的那么重,一会去楼下门诊包扎下。”   谭瑞希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们小姑娘呀,那么娇里娇气的,这么点伤算得了什么。”   简向宛被噎住,闭上嘴巴默默的喝汤。等喝完碗里的汤,她对谭瑞希说:“瑞希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好,我的事以后你不要管了,我和时裕之间的恩怨得我们自己做个了结。”   谭瑞希愣在原地,心底明白她和时裕之间的事他这个外人插不上什么手,但是一想到时裕对付简向宛那些手段,就淡定不起来:“他都把你害成了这样而且还软禁你,你自己怎么解决?”   简向宛沮丧的颓败下来,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的确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不过人往往在没有什么可失去后,做起事来才会那么勇往直前,那么孤注一掷。   这次说什么她也不能连累她身边的人了。    ☆、72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时裕与公司的同事在公司通宵一宿。昨天下午江斌急着找他回去是因为有人举报他们所有工地上使用的钢筋不符合国家标准,再加上之前工地倒塌死人事件有人拿出证据指明他们公司违法犯纪。   这一系列的事故看似毫无牵连,细想起来又是一环扣着一环,只是当时他在忙向宛的事,竟然也没想那么多。工地上使用的所有钢材都是从侃哥那里进货的,双方合作五六年一直合作愉快,在质量上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他了解侃哥的行事作风,道上的人都讲究江湖义气所以不会骗他。   侃哥之前混迹在黑白两道,后来金盆洗手慢慢将生意转向正规化,这样时裕才跟他有了长久的合作。现在竟有人揪出侃哥之前做的不法事件,这才把时裕牵扯了进来。   但他总觉得事情的原由并不简单,倒像是侃哥被他牵扯进来的,于是在接受警察调查的同时安排江斌暗中查访事件的原由。   整件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警察也不能真的对他做些什么,时裕去警局也是协助办案人员做些简单地记录,等从里面出来时已经过了中午。   在附近草草吃些东西后,时裕直接去了医院,可等他推开病房的门,发现他老婆竟然不见了。病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收拾的整齐干净,一看就是已经出院了。   他大步走到护士站,直接询问值班的护士:“请问,607室的病人呢?”   小护士查了下档案记录,低着头问:“简向宛是吗?已经出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   “哦,大概午饭前她自己申请办理的出院手续。”   时裕眉心一紧,陡然间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她这么做是为了躲他吧。他慢慢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机械的女声一遍遍提醒他关机状态。   时裕见电话打不通,心底不由慌了几秒,随即开着车去了简向宛之前的单身公寓。   他敲了很久门都没有人应门,最后吵到这层楼的邻居,老人打开房门好心告诉他,简向宛好几个月前就将这里卖给了别人。   这下时裕彻底慌了,以前她也失踪过,不过那些小动作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不出他的掌控范围,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可是现在她竟然就这么失踪了,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他真是连找人都无从下手。   想着现如今自己官司缠身,又仇家不断,现在连简向宛都不见了,他几乎都不敢想下去,若是简向宛落入了仇家之手该怎么办?   —   江斌带着消息回到公司,秘书小姐将他拦住,小声提醒说:“时总心情不好,江特助自求多福。”   江斌问:“出什么事了?”   秘书小姐怯怯的摇摇头。   江斌推开门就瞧见时裕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正在吞云吐雾,而放在桌上的文件一页也没动,他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保镖战战兢兢的进来,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时先生,还是没有找到太太。”   时裕眉宇瞬间翻起云涌,眼底冷蛰吓人,眨眼间上乘的黑曜石豹子擦着保镖脸颊飞速飞过,带着强劲的力气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群废物。”   黑衣人冷汗岑岑,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时裕很少在下属面前露出凶狠可怕的样子,黑衣人显然被吓的不轻,笔直的站立着吓得双腿直发抖   他冷冷的瞪着黑衣保镖,身上覆着一层戾气:“下去继续找,如果找不到人,永远别回来了。”   他说完抓起西装外套就要去找人,江斌急忙伸手拦住他:“时总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不能乱了分寸……”   时裕冷冷的瞧着他,整个人像只暴怒的豹子,他也知道现在需要冷静理智的处理问题,但是简向宛失踪了,他没有办法冷静。   他双眼通红,一把扯开江斌的手臂:“我他妈的现在老婆都丢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不敢想象,如果简向宛被穆瑾琰抓走了还有几分好,他真的不敢想象,她一个孕妇,行动又不方便……   江斌几步上前,不怕死的再次拦住他:“你能不能冷静下,如果太太真的被人绑架了,对方很快会联系你的,你要知道他们的目标一直是你,所以太太无论在哪里暂时都是安全的,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到背后的那个人,才能转被动为主动。”   时裕背对着他暗自祈祷简向宛不要有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哑出声:“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江斌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这件事跟谭瑞希和简东炜都没有关系,侃哥的人出卖了他。”   时裕已经回复冷静,他不语的点燃一根烟,慢慢呼出一口:“可以查查穆瑾琰那边,他消停的有些不正常。”   江斌点头,临出去前好心劝说着:“少抽点烟,你感冒还没好呢。”   —   时裕找了简向宛很久,Y市并不大,可他把手底下的人全都用上了,几乎把整个Y市翻过来一遍,简向宛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时裕曾经自大的以为自己很熟悉这座城市,熟悉到能掌握这座城市的经济脉络,现在才深深地发现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怎么找个人就那么难呢。   简向宛能去的地方,能联系的人都找过了,最后依然是没有结果。   半夜,他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家里。屋子里一室的冷清,时裕连灯也没开,直接坐进了沙发里,从前从没觉得这房子如此空洞,可简向宛不在的这几晚,哪哪都安静的让人窒息。   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并不觉得房子很大,也不觉得屋子很空洞,那时候他根本不懂‘家’这个字的含义,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他自己都很少回来,那时候家对他的概念就是累了歇脚的地方,等休息够了又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自从简向宛住进来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怀念这里的味道,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当想到简向宛就在这里他就特别安心。   这么说,在简向宛面前他活得才像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活得更真实更像他自己。   简向宛其实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自己也不是多话的人,可是即使两个人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他也觉得很满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妻子牵动丈夫的心吧。   时裕抱起她每晚看电视时经常靠得抱枕,这套沙发巾是简向宛从网上买的,素雅大气的花色很像她给人的感觉。   时裕一直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这三十年里都是为了复仇而活,城府很深,活得很累,可他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那是为简向宛留的。   他知道简向宛有爱心,每年都会资助一批上不起学的儿童,他就为她建立一所又一所的慈善机构。他知道她喜欢室内设计,于是买下‘简约’作为她的见面礼。   时裕知道一个男人这么执拗的爱着一个女人,很可怕,也很傻,可他就是爱她。   他用手指描摹着抱枕上面的花纹,贪婪的吸取着上面属于她的气味,发现简向宛就像是他的罂粟,一旦拥有了就很难撒手。   之前她对他也挺好的,知道他睡眠不好还把卧室的窗帘换成暖色系,知道他胃不好会强制他喝暖胃的汤,就连他每天的穿着也是简向宛亲自打理的,他感觉得到她很用心的在经营着他们的小家,他知道她一直用心在弥补他心底对家庭温暖的缺失……   然而好景不长,他敏感的察觉到她对他失去了热情,后来慢慢发现她跟他隔了心,再后来简东炜有意透露给她一些他的□□,直至婚礼上她用那么激烈的方式爆发了……   —   这几天为了找她,他已经不眠不休了好几天,甚至连饭也很少进食,现在连胃都抗议他的自虐了,他就这么抱着有着她身上气味的抱枕躺在沙发上。   夜里贵嫂起夜去厕所,看到他一身酒气的躺在沙发上,甚至连鞋子都没脱,直在边上叹气:“哎,这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贵嫂上楼帮他拿毯子盖上,之后去厨房给他熬醒酒汤。   时裕怏怏起身,眼底拉满血丝。他拿起勺子开始小口小口吃东西,可刚喝了两口胃里就翻滚难受起来,他放下汤碗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贵嫂追他到门口却听到里面嘭的一声。   推开门就看到时裕倒在地上全身发抖,微微弓着身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这可把贵嫂吓坏了,急忙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拨打了120。   而这个男人即使在昏迷时也不忘低喃着简向宛的名字,贵嫂跪在一旁一面用毛巾擦他额上的冷汗,一面泪眼婆娑的劝说着:“先生,如果实在疼了,就放手吧。” ☆、73   简向宛出院后也一直没闲着,她这次的行踪没有告诉任何人,临时还换了手机号,后来想想在市区也不行,市区肯定很快就会被时裕的人发现,于是辗转去了离市区不远的郊区。   她□□里的金额交完住院费后剩余的并不多,以后还要考虑待产、打官司的事,所以在租房子上房租不能太浪费,可她现在有了身孕,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也不能租间平房,与人合租的话恐怕也会有诸多不便。   于是她找到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区,租了一间单身公寓。等一切安顿妥当就开始调查简东炜的事。   简向宛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才敢出现在Y市,透过墨镜看着一群西装笔挺的人从飞恒出来。   忽然就想起简国锦活着的时候,多少次她约他吃饭,懒得上去,就霸道的将车横在大厦门前,那时候大厦的保安都认得她,每每从车前经过都会客气的跟她打招呼,不一会儿就看到李秘书跟着父亲下楼。   她双眼固执的游移在那群男人之间,却再也找不到简国锦的身影了。自从父亲去世后,公司就一直动荡不安,现在就连简东炜也被抓了,而她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简东炜的无辜,只能看着时裕继续逍遥快活下去。   她狠狠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简向宛来之前联系到了财务部的小许,在飞恒工作的那段时间就小许跟她关系最好,于是约她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见面。   小许将手里的U盘交到简向宛手里:“向宛姐,这是你要的东西,我趁着常经理不在给你拷贝来的,常经理那人心思沉,被他发现后又该责怪了。”   “小许辛苦你了”简向宛放下茶杯,拍拍小许肩膀:“现在公司什么状况?”   小许将公司的状况大致说了下,她放下茶杯,犹豫很久才问:“向宛姐,你觉得李秘书和市场部的严副总为人怎么样?”   简向宛想了下说:“严副总的为人我不清楚,但是李秘书跟随我父亲多年,是个很忠厚的人。”   小许得到她的答案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与她聊了些日常就离开了。   简向宛回去后打开电脑查看飞恒最近的账目,那天她从警察局回来谭瑞希托人给她弄了份举报人提供的账目复印件。她对照着电脑上一页一页翻看着账本,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发现两份账簿上的内容不一样。   她靠在椅背上,凝眉沉思,到底是公司做了假账还是那个举报人故意陷害呢?   她扶着小腹困难的从椅子上起身,在屋子内反复踱步,忽然想起中午的时候小许忽然向她问起李秘书的为人,而且语气里还透着对常经理的不满,好像在暗示她什么。   难道常经理那边出了问题?她决定明天去见见常经理。   —   保镖一连在飞恒科技蹲了半个月的点儿才发现简向宛的踪迹,立刻打电话回来报告。时裕当时正在开会,一听到简向宛有消息了,激动的一刻也不想等,丢下一会议室的下属就要去找人。   走到电梯口被江斌拦了下来:“你不能去?”   时裕不高兴了:“为什么?”   江斌苦口婆心的劝:“您忘了医生之前的交代了,太太现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您现在去了太太见到您会生气的。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了,现在不如让太太消消气,等她心情平静了您再去找她。”   时裕深深吸了口气,即使千般不愿也只能忍下了。他不情不愿的又走回办公室,低低的说:“那会议继续吧。”   江斌立马点头哈腰,随后又听这男人说:“晚上再去看她,不被她发现。”   江斌无语问天,看着男人幼稚落寞的背影,心想这个不冷静不理智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城府深沉胸有成竹的时裕吗?   红颜呀,还真是祸水。   —   眼看着大半个月过去了,简向宛的调查依然没有进展,那常经理说话滴水不漏在他那里简向宛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破绽,可越是说话滴水不漏的人她越觉得关键问题就在常经理身上。   可那能怎么样呢,她又没有证据。   眼看着明天下午简东炜的案子就要一审了,而她现在找不到任何有利于简东炜的证据。   正头疼着不知如何是好呢,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约她在简国锦安葬的陵园见面。   简向宛微微一愣,直觉此人一定和简东炜的案情有关。   第二天一早简向宛直接去赴约。清晨的陵园云雾缭绕,简向宛穿着平底鞋沿着台阶一节一节向上爬,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看到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早已等在那里。   他看向简向宛,姿态冷淡的说:“简向宛小姐是吧?我父亲在前面等你。”   简向宛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当看清轮椅上坐着的人时,猛地一顿:“李秘书?”   李秘书缓缓从墓碑上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简小姐好久不见了。”   她看着简国锦墓碑前素白的鲜花,视线慢慢移到父亲义气英发的照片上,而后微笑着问:“李秘书最近身体好吗?”   “我父亲刚离开的时候我试着联系您两次,您的手机一直关机。”   李秘书一直耐心的听她说,之后淡笑着解释:“辞职那会儿本来想联系你的,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后来我突发心脏病被我儿子接去了美国,直到现在等身体好些才有办法回来。”   李秘书的儿子一副明显不愿意理她的样子,简向宛不知道他的敌意来自哪里,看向高大的男人,客气的说:“这位就是您的儿子吧?李先生,非常感谢你能带李秘书来看望我父亲,我父亲知道你们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男人却冷笑一声,语气明显不善:“现在你们遇到难处了,想起我爸来了?我爸为你们简家辛辛苦苦了一辈子,你们说解雇就解雇,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呀。我爸要不是因为你们家的事操劳过度,身体也不至于落成这样,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小晋,你不了解情况不准随便乱说?”   “爸,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护着他们说话呀?”   简向宛一头雾水的看着父子两人,觉得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否则简东炜跟她说的怎么跟李秘书儿子说的不一样呀。她记得简东炜告诉她李秘书离职是因为世态炎凉,可他儿子却说李秘书是被他们家解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老人,诚恳的问:“李秘书,您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李秘书怜爱的看着她,那眼神似是带着无限可怜与同情,沉默半晌,幽幽开口:“你还记得你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吗,他希望你担任飞恒科技的董事长其实是有原因的。”   简向宛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就听他继续说:“董事长早就发现东炜心怀不轨,刚查出患有绝症的时候就做好了遗产分配,并拜托我和几名忠实骨干协助你当上董事长,但我们万万没想到他趁着你父亲住院期间悄无声息的收买了公司股东,就连你母亲的股份也是他用计得到的……”   “老严我们几个看不过去在会议上直接揭穿了他的阴谋,然后就被直接踢了出来。”   —   简向宛愕然的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秘书说的话。面临牢狱之灾的是她亲如手足的大哥,可是李秘书是她父亲忠实的老部下。   看着李秘书,她不愿意相信李秘书的话,她不愿只凭外人的只言片语就去怀疑她身边的人,直到李秘书地给她一张照片。   简向宛端详着照片上幸福的一家三口,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她总觉得有点眼熟,可是她确信自己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于是不解的问:“这个是?”   李秘书说:“照片上的夫妇是你的舅舅以及舅妈,你舅妈怀里的孩子是东炜。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你母亲为什么疼爱东炜胜过你吗?”   简向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您的意思是说我大哥是我的表哥?”   李秘书点头:“不光如此,当年你母亲怀着你差点遇到车祸是你舅舅用生命救下了你母亲。后来你舅舅去世后留下你舅妈和东炜还有一屁股的外债,你舅妈没有办法只好留下五岁大的孩子独自离开,好好地一个家就这样散了……对于这件事情,你母亲一直觉得愧对你舅舅他们一家,于是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东炜,这些年来一直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对你舅舅他们一家的愧疚。”   怎么会是这样,简向宛头绪很乱,感觉这两个家庭的事情就跟看电视剧似的那么的狗血不真实,可是她知道李秘书绝对不可能拿她舅舅的家庭编故事讲给她听的。   李秘书又递给她一打资料并告诉她:“半个月前我查出VT是简东炜名下新成立的一家公司,他是在用相同的方法先拖垮飞恒科技然然后将你爸爸的心血卖掉。”   “当年你舅舅去世后公司面临着破产倒闭,董事长的公司也刚刚起步,拿不出那么多资金去拯救你舅舅的公司,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卖掉你舅舅的公司,可是年幼的东炜不懂,他只认为是你爸爸吞掉了属于他的财产,可是他不明白当年他父亲的公司早已负债累累,如果有一分能力我们也不会放弃的。”   “后来你爸爸有能力了又花钱买回了你舅舅的公司,并在东炜大学毕业时将那家公司还给了他。若不是发现东炜心怀不轨,你爸爸临终前不会希望你掌管公司。”李秘书看着她,忽然说:“你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简单快乐的成长。”   简向宛眼眶发涩,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此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父亲已经将属于简东炜的东西都还给了他,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她深信不疑的人要拿的她信任肆意践踏?   李秘书看她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安慰着说:“简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度过难关的,我不会辜负董事长生前对我的重托的。”   简向宛的视线慢慢转向简国锦墓碑上的照片,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狠狠闭上眼睛。   时裕曾经几次暗示她简东炜有问题,她那时候还不信,甚至因为时裕对简东炜的诋毁,跟他闹翻脸,原来简东炜的这些心思早就被她身边的人看出来了,只有她一个人被那可笑的亲情蒙在鼓里。   谁来告诉她这个世上她还能相信什么,为什么她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到最后每个人都是这样报答她的?   送走李秘书,简向宛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低语:“爸爸,你一定对大哥很失望吧,我也是。其实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开口要,我不会不给,可是他不该用这种手段去对付我。”   她蹲下身来,伸手一点一点擦拭着照片上简国锦脸上的尘土,指腹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然后一字一顿的说:“爸爸你放心,无论前路多么艰辛,我都会想办法守住你的江山的。”   —   案子开庭前,简向宛早早进入了场,谭瑞希比她更早,见到她进来打断秘书的谈话,快步走过来:“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简向宛看向被告席,不知道在想什么。谭瑞希不解她为何表现的如此平静,正想问她怎么了,就听到她低声说:“瑞希,我们都被骗了,其实他并不冤枉。”   谭瑞希不解她话语的意思,刚想问她原因就听到门口一阵骚乱,简东炜被两名执法人员带上庭,他依然是那么的沉稳,目视前方,简向宛从他的脸上都没查看出一丝的忏悔与内疚。   这一场官司简向宛从头到尾都听得很认真。简东炜的辩护词,证人的陈述词简向宛都听得格外认真,直到庭审结束,简东炜被辩驳的无话可说,她看向他仍旧面不改色,细看之下那张完美表情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丝裂痕。   简东炜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向旁观席,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但是简向宛知道他一定知道她会在台下听审。   她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亲人锒铛入狱的感受并不好受。   但也,一点不觉得他可怜。   谭瑞希看着执法人员将简东炜带走,捅了捅傻坐在原位的简向宛,以为她伤心难过到了极点,出声安慰着:“没关系,我们再找律师,总会有办法了。”   简向宛摇摇头,极为嘲讽的说:“我们都错了,时裕举报的这些都是事实,VT是我大哥新成立的公司,而他的目的是为了搞垮飞恒科技。”   这次换谭瑞希愣住了,她没有解释太多,现在她心里很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   出了法院,简向宛拨了时裕的电话,她觉得他们有必要聊聊,他到底瞒着她还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知道这些却不告诉她呢?   第一次通了却没人接,简向宛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有点怔愣,连续又拨了两次才被人接起。   时裕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精神,低低哑哑的问:“有事?”   他微微抬头,那双黝黑的眼眸透过车窗看向马路对面的女人,不久后听到对方说:“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时裕那边停顿几秒,目光紧紧地攫住女人姣好的容颜上,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了,以后孩子抚养权归你,一会儿叫江斌给你送过去。”   江斌闻言一脸不解的转头看他,有些不解这人的想法,前几天为了这女人还要死要活呢,怎么现在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忽然不想见了呢?   简向宛一怔,明明到口的疑问硬生生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当忽然听到‘离婚’两字时心里并不好受。   其实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可是就在今天,当她知道自己冤枉时裕的那一刻,她犹豫了,整个人陷入了爱与恨的纠结中。   她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可以感受得到那个男人对她小心翼翼的爱,也承认自己对他并不是没有爱,可是她亲如姐妹的朋友死了,被他害死了。   若是她就这么接受了这个人的好,内心里会因为梦露的死一辈子不得安生。   所以,这份感情要不得。   她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低低沉沉的说:“好,我在中心路那家星巴克等你。”   挂断电话,感到脸上一片冰凉。简向宛抬手捂住脸,拼命压抑住哭声,似乎非常的疼,可是,不得不放手。   时裕看着窗外哭的不能自己的女人,握住内把手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却一直没有下车。   江斌在边上看着这两人相互折磨都觉得疼,忍不住在边上说:“既然舍不得,就下去告她呀……”   他话未说完,时裕阴鸷的眼神凉飕飕的扫过来,江斌吓得一哆嗦,急忙闭上嘴巴。   接着就听到这男人说:“公司现在的状况你也看见了,我不能将她牵扯进来。”   时裕看着窗外大腹便便又如此羸弱的女子,低低地说:“如果不能护她周全,我情愿放手。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保证将来她跟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时裕的话让江斌一机灵,看着他眉眼间的落寞与不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时裕从储物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档案袋,吩咐江斌:“一会儿你去将这些交给她,让她在上面签个字,这些资产就全是她的了。”   江斌看了他一眼:“都想好了?”   时裕视线转向窗外,没有说话。   江斌默默看了他一眼,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   推开星巴克的门,江斌一眼就看到玻璃窗前哭的眼睛红肿的简向宛,他凛了凛神情,一脸严肃的走到她跟前。   简向宛接过他手中的档案袋,明明应该只有几张纸厚的离婚协议书,握在手中却足足有一厘米厚。   简向宛只想抽出离婚协议书确认下时裕是否签字了,却发现这是一份崭新的离婚协议,一共有好几十页内容。她没有细看后面的内容,只在第一页孩子抚养权这一栏查看了下,然后依照次序将该填的地方签上名字,当写下最后一笔,看到自己的名字跟时裕力透纸背的名字并列出现在文件结尾处时,缓缓闭上眼睛。   都结束了,这段虐恋终于结束了。   她收好自己那份,起身说:“我先走一步了,再见。”   江斌看着她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股子火气直往脑门上窜:“太太不看看里面的内容?”   简向宛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摇头一笑:“我只要孩子的抚养权,其他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江斌却气不过简向宛的绝决,不想就这么放过她,犀利如利刃般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当然无所谓,和时总离婚后你将分得他三分之二的财产,可比你之前的飞恒科技值钱多了。”   简向宛双眸微微一紧,缓慢的停下步伐,江斌看着她萧索的背影差点以为她被感动了,却不想这女人头也不回的说:“那又如何,那是我应得的一部分。”   “简向宛你还真是没良心,真以为我们时总稀罕你的那间小破公司,好好想想他为什么帮你打赢那场官司吧。”   简向宛眼眶晕满湿意,狠狠闭了闭眼,毅然决然的推门星巴克的大门,门外寒风凛冽,简向宛狠狠吸了口凉气,往上拽了拽围在脖子的围巾,毅然决然的离开。   江斌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心想女人狠下心来还真他妈绝情。   他仰头一口喝光杯里的咖啡,正准备回去复命却接到时裕电话。   时裕的声音伴随着急速的引擎声穿透耳膜:“快点回来,向宛被人绑架了。”    ☆、74   江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匆匆跑了出去,只来得及看到时裕的车子紧咬着前面的黑色面包车穿梭进车阵中。   他站在原地想了下,即刻联系警队的朋友帮忙调出这一段电子眼拍到的车流信息,然后打车直接去了派出所。   时裕这边开车追了对方几个红绿灯,眼看着就要将前面的车子拦住,对方却忽然右拐换了车道,等他再想追上去时,被忽然冒出来的两辆无牌车拦住了。   等他甩开那两辆车子再想追的时候,哪里还有面包车的身影,就在这时,手机里有陌生电话打来。   时裕面无表情的接起,只听对方说:“想要老婆孩子,三天后,缅甸见。”   —   简向宛从星巴克出来去公交车站等车,忽然横空里冲出一辆面包车,车门划开,电闪雷鸣间,简向宛被两名男人弄上了车。   她用力挣扎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坐在她一左一右的两名男人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简向宛看着两名凶神恶煞的人,知道此次绑架她的不是时裕的人,往常时裕的人虽然也是一脸面瘫的样子,但他们不会绑住她手脚,再说她已经按要求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时裕没有理由绑架她。   果然,其中一个人打电话给对方,恭敬的说:“老板,我们得手了。”   简向宛不清楚电话里的人又交代了什么,只见那男人恭恭敬敬的领命,之后又不说话了。   简向宛显然没那么淡定,她自己被绑了,至少得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才知道该如何自救。   “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我总得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们了吧?”   那人看了她一眼,沉声警告:“简小姐我不想对你动粗,所以请你闭嘴。”   简向宛见那人不好说话,只好乖乖闭上嘴巴。她一路看着窗外,默默记下路况,这是出城的路,他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车子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简向宛被人推下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架直升飞机,那人推着她要上飞机。   简向宛用力挣扎着:“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挣脱开束缚,拼命向前跑。   可她一个孕妇怎么跑得过这两名练家子,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简向宛最后被那两名男人抓住,感觉脖颈一阵沉痛,眼前一黑,直接被人弄上了飞机。   —   简向宛是被小腿抽筋疼醒的,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废弃码头的仓库里,她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绳索绑的很紧,她手脚几乎动弹不得,嘴巴也被胶带封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仓库里面阴冷潮湿,简向宛冻得浑身发冷,嘴巴又被绷带勒的呼吸困难,整个人处于半昏厥状态。   靠坐在座椅里的男人见她醒了,看着她阴测测的笑:“时太太醒了,这一路让您受苦了。”   他向旁边做个手势,身后立马有人撕开她嘴上的绷带。   简向宛得到呼吸,立马问:“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什么人?”   男人扬了扬眉,露出一脸的无辜:“抱歉,我也不想连累无辜,可是你老公害死了我弟弟,我抓你来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他来我就放你离开,如果他没胆来……”   男人看向她隆起的肚子,笑的格外邪肆:“我只能让他的孩子和你去陪葬。”   “你弟弟是谁?”简向宛大着胆子问:“即使我陪葬,也要死得明白吧?”   男人一双鹰隼般的双眼锐利逼人,冷然的语气透着一丝凉气:“告诉你也无妨,我这次是替我弟弟施骆报仇来的。”   简向宛微微叹息一声,施家人果然找他报仇来了。现在她反倒担心起时裕的安危了,这个家族的实力太过强大,这里又是人家的地盘,这次时裕恐怕是要吃亏了。   —   三天后,时裕果然准时来赴约,仓库的门被踢开,他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皮裤,静立在仓库中央,阴鸷的脸上寒气逼人。   简向宛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视线一片模糊,她一个人待着的这两天一直在想时裕若是知道这里凶多吉少到底会不会来救她?   毕竟每个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在生死面前,即使再相爱的两个人在面临生死抉择时也有不少男人选择自保,这本是人的本性,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但是当看到这个男人一身劲装出现在眼前时,高兴之余又为他狠狠捏了把汗。   他目光深沉的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转身对着空旷的仓库喊:“施毅,我按照你说的一个人来了,放了向宛。”   他语气沉稳,整个人如一只狩猎的豹子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潜伏的危险,穿着黑色锃亮的长筒靴向前走两步。   “停,站在原地别动。”   施毅站在集装箱上,先派两名手下缴下他的枪支才从高处走下来。   他慢慢走到简向宛身后,一脸玩味的说:“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时总的胆识让施某人佩服。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来见证下你这位英雄到底能不能闯过美人关?”   他接过保镖手里的枪,冰凉的枪口抵在简向宛太阳穴上,笑的格外轻佻。   时裕心脏猛地一紧,垂在身侧的五指慢慢攥成拳:“你要干什么?”   简向宛吓得一机灵,她第一次经历这种真实的枪林弹雨,心底当然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如果她这边情绪不稳定,一定会影响时裕这边的判断能力。   施毅看向他冷然紧绷的神情,笑的更加开怀:“紧张什么,游戏还没开始呢。”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冷,接着扔到他脚下一支枪:“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亲自开枪打死她,我放你一条生路,二是我开枪打死你,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时裕眼神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冷的气场。   这还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怎么选都是悲剧。   但是时裕心底更清楚,施毅这么让他选择,只是在耍着他玩儿。就今天这情景,搁谁心底都明镜儿似的施毅不可能真的放他们离开,他之所以让时裕选择,就是想看他备受煎熬的样子,等将人折磨够了然后杀死。   毕竟这里是国外,在金三角这一带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个人并不算什么难事。   时裕紧蹙着眉宇,沉默不语的样子看似难以抉择,实际上灵活的脑子快速运转着该如何带简向宛脱险。   “不知道怎么选,不如让我替你做个选择?”   他话音刚落,简向宛太阳穴上被枪把狠狠砸了一下。   简向宛痛的尖叫一声,瞬间眼冒金花,接着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袭来,粘稠的液体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施毅揪住她的头发,将满是血迹的脸转向时裕,笑的更加疯狂:“时总这下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   时裕看着简向宛惨白的脸上满是鲜血,冷然的瞳孔微微一裂,恨不能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可是一想到抵上她额头的那把枪,不得不收敛身上的戾气,沉声说:“施骆,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什么怨气冲我一个人来。”   施毅目光狰狞的看向他,而后病态的狂笑起来:“那样多没意思?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人、孩子是如何被我玩死的,让你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敢。”时裕情绪有些失控,指着他的头大骂:“你还有没有人性,有本事你一枪崩了我。”   “时裕。”简向宛微微出声,低垂的头慢慢扬起,温柔眼神与他交汇,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轻声安慰他:“我没事,千万不要被他激怒,我还指望你带着我和宝宝活着出去呢。”   时裕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捏碎了,他能感觉到简向宛在害怕还在尽力安抚他的情绪,说实话这次他真的没把握能把她安全带出去,对方人手太多,而且仓库里还装了摄像头,证明幕后还有人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施毅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一脸警惕的看向时裕。   时裕知道他在想什么,反倒放松下来。他目光随意扫了下周边环境,忽然扬高声音问:“难道你怕我插翅飞走不成,对付我一个人需要动用你二十几人?我不是有什么动作都逃不过头顶上方的摄像头吗?”   他故意拖延时间,将这边的大致情况摸清,透过窃听器将这些讯息传递出去。   “你不说我到忘了一件事了。”施毅忽然冲他冷笑一声,忽然举起□□朝着他右腿开了一枪。   简向宛惊恐的大喊:“不要。”   她听到他闷哼一声,之后痛苦的单膝跪倒在地,简向宛挣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施毅的束缚。   她扑簌簌的眼泪滑了下来,担心的问:“时裕,你怎么样?”   施骆扯住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在她脸颊上滑走,脸上扬起变态的笑:“看看这梨花带泪的小脸,真是惹人怜啊。”   他俯身在简向宛耳畔,轻薄的声音灌进她耳朵:“怎么了,见他这样心疼了?”   简向宛抬头,狠狠的瞪着他:“你这个变态狂,你会得到报应的。”   “NO,NO,NO。”他一脸玩味儿的扯住她头发,手指轻薄的在简向宛脸上游走:“我不过是想告诉你认清事实,这个男人没有能力带你离开,你要想活命只能自救。”   “我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拿枪杀了他,我放你一条生路,第二我名下有很多家夜总会,你随便挑一家,我把你送进去让那些男人玩死你,你怎么选择?”   时裕捂住伤口,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施毅,你还是人吗?你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施毅微微愣了下,而后笑着说:“老婆孩子?在金三角这一带混的时候,早他妈被人弄死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听完这句,时裕额角有细汗渗出,本来他还打算说这些分解他的注意力,看来这下救简向宛出去更加困难了。   正在他想办法之际,他听到简向宛说:“我选。”   她眉头微微一皱,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尔后目光灼灼的盯住时裕,像是在跟他做最后告别。   她没有太多犹豫,冷着声音说:“时裕对不起,我没那么伟大,也没你想的那么勇敢,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   她看向施毅,面无表情的说:“我选择杀了他,保住我自己。”   施毅闻言先是愣了下,他没想到这女人会真的选。这个愚蠢的女人,怎么可能天真到以为他会放走其中一个?   他握着枪,目光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游走,当看到时裕眼底的不敢置信与简向宛眼底的懦弱时,暂且相信了这个愚蠢的女人,反正这两人插翅难逃。   施毅一想到自己的仇人即将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手里时,脸上的变态喜悦几乎无法抑制。他拿着枪抵在简向宛后背,推着她向前走,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时裕。   “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点,让你的女人送你上路吧。”   简向宛抚住腹部慢慢俯身,她定定的看着时裕,凝视的双眸无声的向他传达某种讯息,她慢慢蹲下身,挡住施毅的视线。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裕一跃而起,他踢掉施毅手中的枪,从长筒靴中拔出一把匕首直抵施毅颈项:“都把枪放下,否则我杀了他。”   这一些列的动作快如闪电,就连离他最近的简向宛都没看清时裕是如何做到的。她机警的躲到时裕身后,看向仓库敞开的门口。   忽然之间二十几人从四周聚集过来,团团将他们两人围住。   时裕观察着四周,手臂紧紧地勒住施毅,冷声开口:“都让开,否则别怪我弄死他。”   黑衣人面面相觑,而后默默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时裕制服着人质对简向宛说:“把枪捡起来,你先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他只有先确保简向宛安全了,才有办法专心对付这群人,简向宛点头,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外移动。   然而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其实早就没有力气了,此刻只觉得眼前越来越花,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路,却再也走不动了。   简向宛感觉头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模糊,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耳边有枪声,好像还有警笛声,混乱的声音里还掺杂着时裕焦急的声音……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再也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75   简向宛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两夜,经历了那么深刻的枪林弹雨,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宇间都是不安稳的。   窗外阳光随着轻薄的纱帘活跃的跳跃在眼皮上,她皱着眉,慢慢睁开双眼,一时无法适应刺眼的强光,又闭上眼睛。   然后就听到有人激动的大喊:“向宛,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很像……   简向宛闭着眼始终不愿睁开眼,如果是梦的话,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太想念梦露了。   “喂,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梦露在边上着急的喊她。   简向宛还是不愿睁开眼,她太害怕梦太短,相思太苦了。   梦露握住她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呀?向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梦露呀。”   半晌,简向宛慢慢睁开眼,当眼前略显丰腴的女人清晰地眉眼印入眼帘时,她眼角含泪,轻声问:“梦露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梦露伸手点了她额头一下:“你是不是脑袋受伤了,我们都好好地活着呢,不信你掐自己一下试试。”   “你没死?”简向宛仍是不愿相信,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又拉过梦露的手用力掐了一下,确实有弹性,而且还有温度,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多感动了。   “你知道当我以为你死了有多伤心多难过吗?”她拉过梦露的手轻轻放在脸上,喜极而泣:“看到你好好的,我真的太高兴了。”   两姐妹又哭又笑的搂抱着,过了会儿,简向宛松开她,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梦露眼神黯了黯,叹息着说:“还记得潘钰莹拜托我给她写篇发言稿吗,那天我给她送过去后本来想着去医院找你的,可我刚上路不久就发现被人跟踪了,后来我怎么也甩不掉,只好打电话向时裕求救。时裕让我把车开进加油站,然后找个与我身高体型相似的人替换了我。”   简向宛紧张的问:“那替换你的人呢?是不是已经死了?”   梦露笑着摇摇头:“没有,在我的车子掉进海里的那一刻,时裕的人就将她救走了。你们看到的新闻实际上已经被处理过了,那些从我身上搜来的物件实际上只是为了引出真正想要害我的人。”   简向宛皱眉想了下,问她:“那到底是谁想要害你,怎么那么狠?”   梦露嘲讽的一笑:“如果我说是你娇娇柔柔的大嫂,你一定不会相信吧?时裕后来找人暗中调查了此事,查到了种种证据都指向潘钰莹。”   简向宛微微愣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刻充斥在她心中的滋味绝对不仅仅是震惊那么简单。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她做过那么多事情,保护她的朋友,替她守住她父亲的产业。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当时真的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时裕就是吞并飞恒科技的人,梦露的车祸也跟他有关,当时她以为梦露真的死了,所以才会那么恨,恨不得他死。   以至于在婚礼的现场,她抽出水果刀毫不留情的捅向他胸口,当时是真的以为他是十恶不赦,所以才会那么狠。   若不是江斌给她送去离婚协议书,跟她说时裕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飞恒科技,而是想替她守住她父业,她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   简向宛慢慢抬眼环视了下四周。她醒了这么久,时裕去了哪里?   她问梦露:“时裕呢,我想见他?”   梦露顿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江斌通知我你住院的时候我就一直没有看到他。”   简向宛盯着梦露眼底的一无所知,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记得在她倒下的前一秒,时裕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而他身上连枪都没有,不会是……   “把手机给我。”她跟梦露要了手机,颤抖着双手拨通烂记于心的那组号码,可马上就传来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关机。   这预示着什么,简向宛几乎不敢想下去,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几乎不可能,她控制不住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感。   几乎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简向宛拔掉针头疯狂的跑了出去,梦露拦都拦不住,只得按响护士铃:“拦住1803号的简向宛,病人跑了。”   梦露从后面追上来,扶住被一众医护人员拦住的简向宛,对她说:“你还怀着孕呢,现在哪儿也不能去?”   简向宛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挣脱着几名医护人员的钳制:“我不能在这里,时裕现在生死未卜,我要去救他……”   “这是江斌的命令,他不希望你出事,如果你出事了只会让他们更加应接不暇。听话,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回来,我相信时裕吉人自有天相的。”   “他还活着对吗?”梦露安慰的话语犹如一根救命稻草,简向宛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迫切的问:“你告诉我他还活着是不是?那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梦露摇摇头,那天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救护车刚好将简向宛送到医院,江斌交代她好好照顾她后就离开了,然后一直没有来医院。   她紧紧的搂住简向宛的肩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要相信时裕,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做每一件事前必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不好?”   简向宛听不进别人的劝阻,眼泪扑簌簌一直往下掉,最后哭着哭着直接在梦露怀里晕过去,几名医护人员见状,赶忙推来救护车将她抬了上去。   —   几天后,江斌来医院看望,简向宛刚刚吃过药睡下。他看了眼即使睡着了都眉头深锁的女人,微微皱了下眉问:“太太情况怎么样?”   梦露摇头,白天醒来的时候简向宛就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发呆,偶尔外人跟她说话她就简单地回答一句,如果没人说话,她自己能这样坐一天,而且饮食也不好,梦露担心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胎儿。   他们这边的谈话已经很轻了还是吵醒了浅眠的简向宛,她忽然睁开眼,问江斌:时裕呢,他在那里,我要见他?”   江斌窘了窘,艰难回答:“时总现在没有办法见你。”   简向宛被绑架那天,江斌查到这起绑架之所以那么容易的手是穆瑾琰将简向宛的行踪透露给了施毅,两人私下达成了某种交易,时裕知道后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选择与警察联手救人。   等警察将施毅等人制服住后一批警察冲了进来,将里面一干人等抓捕。然而时裕这样的人,如果警察非要细查的话多少也会查出一些事情来,可是为了简向宛的安全他不得不选择与警察合作,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国内。   他只记得当天警察将人一个个带出来,最后他看到身受重伤躺在担架上的时裕,他带着人想要上前,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住了。   这几天江斌上下打理关系,终于见了时裕一面,情况不是很乐观,时裕左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挨了一枪,腿上中了一枪,现在还在医院治疗,至于这起事件的具体细节警方还要深入调查。   说实话,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就怕警察查来查去的,没事也会查出点事来。   简向宛看着江斌吞吞吐吐的,心下一沉,时裕的的情况肯定不好。她双手紧紧地攥住被角,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已经……已经死了?”   她昏倒时时裕的腿就受了重伤,身边又围了那么多人,简向宛忍不住想他们那么多人,他一个人哪里打得过,如果其中一人向他开枪的话,他哪里还有命。   江斌蓦地睁大眼睛,之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他伸出两根手指向她保证:“我保证时总还活着,他还说今生见不到你,死也不能瞑目。”   他就着这个马上转移话题:“我今天就是接太太回家的,这些都是时总的安排。”   简向宛看着江斌再认真不过的表情,确定他没有骗她后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时裕那边情况的好坏但至少确定他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她整颗悬着的心慢慢放松下来,这人变理智了智商也恢复正常了:“那你给他打个电话,我跟他说两句话总可以吧。”   江斌为难的挠了挠头:“太太现在打了,时总也不方便接呀。”   简向宛狐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江斌都快被她炽热的眼神烤化了,本就木讷不善言谈的人眼看着要招架不住。   简向宛知道这个人口风紧,也没指望会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想必这些也是时裕交代的,可她还是很生气。   他们是夫妻呀,难道夫妻不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时裕总是把她想的那么脆弱,遇到什么危险都不告诉她,这还叫什么夫妻?   于是说:“行啊,那你告诉他,他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什么时候回家。”   江斌又被堵得木讷无言了,他这传话筒当的真是左右为难。   江斌这次又是一连好几天没来医院,倒是贵嫂每天都来看她,贵嫂熟悉她的口味,每天都做些她爱吃的饭菜送过来,有时候与郭淑甄碰上了,两位老人还能聊会儿,话题都是围绕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展开的。   简向宛这边住院其实早就住腻了,还不是因为跟时裕置气,他抽时间给她打个电话怎么了,为什么能跟江斌联系就不能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呢?   他知不知道因为他的事,她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她很担心他。   —   第二次江斌来看她的时候,果然给她拨通了电话。   简向宛握住手机紧紧地贴近耳朵,等待通话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跳的格外强烈的心跳声。江斌和梦露识趣的离开,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沙沙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向宛,你还好吗?”   听到那声魂牵梦绕的声音,简向宛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她紧紧捏着手机,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我了?”时裕那边问,她能感觉到那人说这句话时嘴角扯起的邪恶笑容。   简向宛这边吸吸鼻子,等调整好情绪开口说话时嗓音全都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很想很想见到你。”   时裕一怔,因为她这句‘我想你’心跳不知快了多少拍。他微微叹息着,温润宠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安慰的味道:“向宛,我也想见你……非常,非常想见你。”   她打断他,急急的问:“你的伤怎么样了,不会严重到没有办法来见我吧?”   时裕按住疼痛的胸口,压抑住粗重的喘息声,吃力的说:“瞎想什么,我这边有事情需要亲自处理,你先回家等我好不好,我想一回到家就看到你。”   “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情呀?”简向宛问   时裕嘴角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片刻后忽然问:“我想成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你愿意等我吗?   简向宛心下一紧,虽然被警察盯上了,以时裕的能力他照样有办法脱身,找个人替罪再花点钱就轻轻松松解决了,然而时裕为了她愿意去改变,什么也没说。   最后她只是说:“我和宝宝在家等你。”   时裕闭了闭眼,整颗心因为她蠕软的声音都酥了。   那边肖警官催着他时间到了,时裕眉心一紧,恋恋不舍的抓紧话筒,最后点头应允:“好,我挂了,你要好好的。”   那边早就结束了通话,简向宛握着手机长久的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时裕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简向宛贪恋着耳边的温存,久久才将手机还给江斌。   后来也因为时裕的那句我想一回到家就看到你,支撑着她走了很远很远。   —   当天下午简向宛就乖乖出院了,贵嫂早已将家整理干净,就等着主人的归来。简向宛推开卧室的门,看着熟悉的摆设,有种失而复得的温暖感觉。她抬头,发现连接主卧室的墙壁上忽然多出一道门。   推开房门,竟是一间粉色的婴儿房,里面的婴儿用品一应俱全。   简向宛推门走进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婴儿床上柔软质地的被褥,随后从床上拿起拨浪鼓,轻轻地转动着,布-隆-咚,布-隆-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窗外微风细碎的洒了进来,她闭着眼手指温柔的抚摸腹部,静静的聆听着拨浪鼓转动的声音,想着两人之间的过往。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这个男人都在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她信他,他保护着她,她不信他,这个男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挡风遮雨。   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他说让她等着他回家;她等,无论将来等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她都在这里等他回来。   ——不离,不弃!    ☆、76   第二天一早家里来了一名小稀客,当时简向宛还在睡觉,感觉手背上痒痒的带着一股子濡湿,她慢慢睁开眼,那时候神智还不清醒,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婴儿趴在她床上正啃咬着她手背。   “你终于醒了?”梦露看着她:“再不醒的话,我就叫诺诺在你床上拉臭臭了。”   简向宛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娃娃:“他,他是……”   梦露点点头,微笑着回答:“我们有名字,他叫诺诺不是叫他。诺诺七个月的时候早产,现在已经五个月了。”   梦露抱起诺诺,逗弄着说:“来,诺诺,这个是姑姑,叫姑姑。”   简向宛看着小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喜欢的不得了,小心翼翼的抱过小孩子,亲昵的捏捏他脸颊:“嗨,小诺诺你好,我是姑姑。第一次见到你很高兴,你呢,喜欢姑姑吗?”   小孩子大概怕生,刚到简向宛怀里就咧着嘴找妈妈,梦露接过孩子,熟练的哄着孩子,小家伙一到妈妈怀里,闻到熟悉的气味,立马就不哭了。   简向宛等她哄着孩子不哭了后,在心底酝酿一番开口说:“下星期是我大哥终审的日子,你要去听审吗?”   梦露微微顿了下,垂着的眼底一片黯然,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不想提他。”   简向宛也知道提到简东炜肯定会惹梦露不痛快,可是他们之间有个孩子,早晚要面对的。   她看了梦露半晌,而后说:“前两天瑞希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离婚了,在他知道是我大嫂陷害你之后立马跟她办了离婚手续,并且亲自将她送进了监狱。”   简向宛并不想替简东炜说话,但是她心底清楚梦露的心里多少还是存在着他的,试想有哪个女人愿意生养一个不爱的男人的孩子的。她觉得有必要告诉好友这些,虽然她也恨简东炜,但在仇恨面前,有什么比的上好朋友的幸福更重要的呢?   如果梦露不爱了,她绝对不会在好友面前提简东炜半个字。   —   简东炜的案子终审判决的那一天,简向宛出席了。昨晚因为这件事她整整一晚没阖眼,对简东炜所犯下的罪说实话她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只是不忍心见梦露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这两日梦露没事就抱着诺诺来家里陪她,对于简东炜的事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很多时候简向宛看到她抱着诺诺说话,说着说着就看着窗外发呆,有时候小孩子尿了都不知道……   肃静的法庭之上,在审理简东炜涉嫌拐卖人口这一案件上,简向宛一直神情紧绷着,旁边就坐着江斌,频频回头看她这边的情况。   简向宛装作神情镇定的样子,她没有告诉江斌她打算放弃指证简东炜的想法。刚刚开庭前她咨询过律师,光他之前的罪行就够判个十二三年,若是再加上七年前他指使他人将她卖掉的罪证,恐怕要判个十五六年左右,那么梦露怎么办,诺诺又该怎么办?   简东炜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庭,她不愿意看到他与梦露的孩子将来也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   江斌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问:“太太在紧张吗?没关系,我相信坏人会受到惩罚的。”   简向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直到审判结束他们这边因为证据不足,证人也无故缺席最后不得不以证据不足败诉。   简向宛此刻才发现自己之前的不安是多么的多余,从头到尾审判长都没宣布她出庭作证。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斌,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肯定是江斌安排的。   她非常真诚的看向江斌,随后起身深深向他鞠躬:“江斌,谢谢你。”   江斌闻言立马起身扶住她,脸颊有丝羞赧的红色:“不用,不用,要谢等时总回来你谢他吧,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简向宛微微一笑,心底如同抹了蜜甜进了心底,这个人不在她身边,也要时不时的刷新存在感。   她目光落到被带走的简东炜身上,神情一凛,对江斌说:“你先去车上等我,我有两句话要跟他说。”   —   简东炜即将被押上车前看到了简向宛,停下脚步问:“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笑话吗?”   简向宛微微蹙眉,看着简东炜淡然的脸盘,忽然问:“拿着我对你的信任与敬爱肆意践踏,你很开心吗?”   简东炜沉默不语,简向宛不想研究他脑中在想什么,盯着他沉静的眉眼又问:“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我放弃指证你了吗?”   她看着他:“我不是不恨你,而是念着我们之间那可怜的血脉亲情,念着梦露对你的深情。”   她从提包里取出一张照片交到他手里,简东炜一眼就认出阳光下窗棂前抱着孩子的女人。他目光贪恋的锁住照片上女子的侧脸,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倾巢的思念抑制不住的从心底蔓延,整个人几乎控制不住,他眼眶通红的看着她,格外认真的问:“梦露还活着?”   他手指紧紧地捏住照片,目光慢慢移到她怀里的婴儿脸上,豆大的泪滴从眼眶滑落下来:“那是我们的孩子?”   简向宛点头:“他叫诺诺,是名男孩,五个月了。”   他闭上眼,沉默半晌,忏悔的说:“我不配做一个父亲,是我害了他们母子落成了这样,落个如此下场是我罪有应得。”   简向宛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伤心难过的男人,哪还有当初她记忆中的样子,她记忆中的大哥有点冷感,但是一直都是温文尔雅、能力卓越的,她以为他应该是个正直的人,永远都是那个疼她宠她的手足,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伪装不光骗住了她,也骗住了她母亲,只有简国锦一人发现了他的心思却独自忍受着,不愿让她与她母亲看到这样的简东炜。   简东炜到底对他们一家有多恨,才会昧着良心将她卖掉,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媒体打击她?   她不是简东炜,体会不到那种从小失去父母被人领养的感受。但是她的父母真的对他挺好的,小时候她有的东西,简东炜一样也不会少,她受到的教育简东炜也同样不会少,为什么这么浓厚的爱却感动不了他呢?他的父亲是因为救她母亲才去世的,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她母亲已经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这难道还不能感动他吗?   那么什么样的爱才能让他动容,才能融化他那颗冷硬的心?   她看着简东炜伤心难过的样子,沉默半晌还是决定告诉他:“李秘书跟我说爸爸接手舅舅公司的时候,舅舅的公司已经负债累累了,爸爸不得已才将舅舅的公司卖掉。我爸他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过,如果不是发现你的心思,他根本就没打算把公司交到我手上。你觉得是爸爸妈妈拆散了你曾经美好的家,他们心里也一直很愧疚,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尽力弥补你,妈妈对你的疼爱甚至胜过我,这些你都应该清楚。”   “李秘书跟我说在你大学毕业那年爸爸已经把舅舅之前的公司买下来,并且写到了你的名下,你还要他们怎么弥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舅舅看到你怀着这么深的仇恨,一直活得这么痛苦也不会开心的。”   她看着简东炜,最后说:“我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只是想告诉你,人走错路不可怕,希望你不要再走错了,辜负了真心爱你的人。”   简向宛说完就走,简东炜看着她的背影,非常诚恳的说:“谢谢你照顾他们母子。”   简向宛闻言头也没回,只是说:“我照顾他们不是因为你,因为梦露是我亲如姐妹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也包括你。”   —   自从简东炜的案子结束后,梦露一直没有再过来。简向宛担心她这边会出事,打过一次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后来打她那里座机,保姆说她回娘家了,简向宛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交代保姆好好照顾她也就没再打扰了。   直到一周后梦露又过来陪她,饭后梦露哄着诺诺睡着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还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吃零食然后聊些没心没肺的话题。梦露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简东炜的事情受到影响,但是简向宛还是能从她跟小诺诺玩儿时察觉出她眼中的落寞与黯淡。   简向宛扔给她一个桔子,状似不经意的说:“我大哥的案子终于判下来了,判了十二年,他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简向宛说完抬头看向梦露,这丫头听了仿佛没听到似的,安安静静的剥开桔子,尝了一口说:“这桔子挺甜的,你也尝尝。”   简向宛闻言尝了一口,酸的顿时说不出话来,一股脑将桔子噗出来。那时候梦露还凑过脸来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结果连桔子带渣子糊了她一脸。   简向宛见她一副惊呆样,捧腹哈哈大笑,梦露顿时扑了过来挠她痒,要不是顾忌着她大腹便便的,这会儿早就将她扑倒就地□□了。   终于闹够了,两人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简向宛忽然想起大学时的趣事。   那是大学时的一年愚人节,梦露约她出去吃饭,因为两人学的专业不同,简向宛到得晚。   梦露等她进来,热情的拉她坐下说:“听说这家的面新做了改良,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简向宛闻言,先拿起勺子喝了口汤,那股子芥末味直接窜进鼻子里,辣的她直流眼泪。   梦露坐在一旁捧腹大笑,看她辣的不行还好心递给她一张餐巾纸,“我说你怎么这么好骗呢,你没闻到一股子芥末味吗?”   简向宛当时难受的哪里顾得上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听梦露说:“你就没想到今天是愚人节吗?”   简向宛傻傻的看着她,她那时候全部精力都花在专业课上了,脑海里只有周一到周五,根本就没有什么几月几号的概念。   那天的最后,简向宛逼着梦露喝了口放芥末膏的汤,等看到她和自己一样鼻涕四流时才得意的说:“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想起大学时那段无忧无虑,简向宛目光不由变得柔软起来。梦露用肩膀顶顶她:“在想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有年愚人节,你往我面汤里加芥末的事?”   梦露想了一下,点头笑:“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我们都毕业这么长时间了,感谢时间见证了我们这段友情。”   简向宛搂住她肩膀,两个人的头紧紧靠在一起,梦露忽然说:“你知不知道你出国的那三年我特别害怕你再也不回来了,那我该怎么办呀?刚毕业那会儿我一个人在Y市生活的特别艰难特别孤独,每每那个时候就会特别想你,想我们在一起时的无忧时光……不过,幸好你回来了。”   简向宛拍拍她头,感慨着摇头:“不会的,国外哪有这里好,我的根在这里,我的亲人朋友在这里,怎么会抛下你们不管呢?”   她将脸凑到梦露跟前,嘟起嘴:“来,亲一个。”   梦露一把将她的脸推开,随后嫌弃的说:“你肉麻不肉麻,是不是你男人不在身边寂寞空虚冷啊。”   简向宛将头赖在她肩上,笑着说:“男人哪有姐妹贴心呀,我们多久的友情了,都见证了彼此的整个青春。”   梦露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做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打住,禁止煽情。”   说着说着两人又没心没肺的打闹起来。   ——   时间依然不紧不慢的过着,简向宛没想到时裕即使人不在身边依然有能力将她的生活安排妥当。她想这人大概早就料到会出事吧,所以才会格外担心她。江斌跟她说时裕之前利用强硬手段软禁她也是怕穆瑾琰和简东炜的人会对她不利,所以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安排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简向宛听过这些只觉胸口一阵窝心,这个人怎么这么闷骚呢,承认自己关心她会死吗?   这两天电视上报道时裕的产业被查封了不少,有天江斌过来办事,她担心的问江斌情况怎么样,江斌只是告诉她不用担心,她的生活时裕都安排好了,这是不想将她牵扯进去了?   她又问:“那他还好吗?”   江斌踌躇了一会儿说:“时总的伤已经没大碍了。”   简向宛不再为难江斌,慢慢的也不再打听时裕的事。他不想让她担心,她就不问,每天过的充实些,然后等着他回家。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简向宛家里来了一名律师,对方指名要找梦露,简向宛猜一定是简东炜有什么事要跟梦露说,主动抱着诺诺出去玩把空间留给对方。律师跟她谈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一脸沉重的走了出去。   简向宛担心梦露这边的情况,等律师走后直接去看她。简东炜是要委托律师将名下所有干净的财产过户到梦露名下,不过梦露拒绝了,那律师走后将文件留下来,说这是简东炜的意思。   简向宛大约猜到简东炜这么做的用意,这个人分明是拿捏住梦露不会接受他的心意,他是在逼梦露见他一面。   梦露盯着茶几上的一摞文件,这次意外的没有掀桌子没有破口大骂将人赶出去。自从经过这些事后她发现梦露火爆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从前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赶人,也许是做母亲了的原因吧,也或许是那段艰难的磨砺磨练了她越发冷静的性格吧。   谁说人的性格是由先天决定的,太多的经历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梦露这边一天不出现,简东炜这边就一个月给她寄过来一封信。   每个月一封,而且时间都很准时,每封信的内容都是他对梦露的忏悔及对她的思念并且信里还画着她与诺诺的简单手绘,偶尔还会穿插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   梦露看完信件,一页一页看着他亲手画的素描,双眼久久的停在最后一张他们一家三口围在壁炉旁的阖家欢乐的画面上。   她幽幽起身,走到窗前,终于决定见他一面。 ☆、77(终章)   时语汐小朋友是在来年三月份出生的,前几天去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她们预产期就在这两天,让她做好准备。   梦露带着诺诺直接搬过来陪她待产,并且还把家里的保姆一并带了过来,到时候能给她带带孩子。简向宛身子重,这两天格外的不想动,梦露和贵嫂都是过来人一早就将孩子待产的包裹和产妇要用的日常用品准备好,就准备她这边待产,可等了好几天这小家伙也没有动静。   简向宛这都有些着急了,毕竟怀孕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害怕宝宝有什么健康问题,准备明天一早再去医院做下检查。   这小家伙像是感应到妈妈心情,半夜的时候就开始挣动着要出来。那时夜里两点多简向宛阵痛的受不了,梦露是过来人,清楚她这边的情况,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镇定的开车将人送去了医院。   生产的过程还不算难熬,算上进手术室做准备工作也就三个小时小宝宝就出生了。简向宛的意识一直很清醒,当听到那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感动的泪流满面。   她看着医护人员怀里那团弱小糯软的身影,第一句话没有问孩子的性别,而是问:“我的孩子健康吗?”   那位小护士看着她,微笑着说:“孩子很健康,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恭喜你。”   护士将皱成一团的小家伙抱给她看,简向宛轻轻的在小家伙脸颊上亲了一下,依依不舍的看着医护人员将她抱走。   简向宛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一眼就瞧见依偎在她怀里的小女儿。她支着头静静地看着小孩子没长开的五官,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小孩子好像感觉到她身上的母性气息,竟然慢慢眯缝开眼同样打量着她。   简向宛握住小家伙软的不可思议的小手,都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伤着她。   梦露拎着鸡汤进来正好瞧见这一大一小在床上玩,她放下保温桶,坐下来问:“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简向宛点头:“既然是女孩,就叫时语汐吧,清新温婉中又透着一丝活泼。”   梦露用手轻轻刮了下小孩子的鼻子,逗弄着说:“瞧你妈妈,给你起个名字还这么文艺范儿。”   小家伙似是听懂有人在欺负她妈妈,竟然憋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简向宛从小语汐出生到现在还没抱过她。   她看着梦露,一脸的无措:“她那么小,我怎么抱她?”   梦露熟练的抱起小家伙示范给她看,然后将小语汐还给她:“哎呀,不对,你要将她的头放在你臂弯里,肘部护住她的头,右手护住她的屁股和腰部,对就是这样。”   简向宛哄了会儿,小家伙还是一直哭闹,脑袋直往她怀里扎。   “那她怎么还哭呀?”她一脸不解的看着梦露,看着不停哭闹的小家伙有点着急。   梦露在边上直笑:“她是饿了,想要吃奶,你等着我去给她冲奶粉。催奶师要下午才能过来,你要做好准备。”   简向宛抱着孩子,一副傻愣愣的样儿,从来不知道这生孩子还是这么麻烦的事。   小家伙吃上了奶粉终于不闹了,简向宛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第一次深刻的认知到做母亲的不易。   从小孩子呱呱落地到怎么泡奶粉喂她吃奶,到怎么给她换纸尿裤,这一系列的事情看着很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   —   从医院回来后,简向宛大多数时候都亲力亲为的照顾时语汐小朋友,之前的无忧生活也忙碌了不少。梦露偶尔会抱着诺诺过来陪她,两个孩子到一起还挺有吸引力的,她发现诺诺趴在边上玩,小语汐会睁着黑豆般的眼睛看着他笑,偶尔诺诺也会过来亲她,口水什么的沾了小语汐一脸,小家伙就不乐意了撇着嘴哇哇的哭。   简向宛在边上逗着小家伙,“怎么这么小,就这么爱干净,这一点一定遗传了你爸爸的。”   梦露在边上唏嘘:“小孩子这么小,懂什么呀?”   小语汐躺在床上开心的用力蹬腿,高兴的咯咯直笑。   梦露在边上捅小家伙胳肢窝,挠她痒:“你笑什么呀,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吗?”   小家伙两条小短腿踢动的更欢实笑的更加开心了。   诺诺见妈妈没有疼他,不乐意了,摇摇晃晃的走来握住小拳头就要去打小语汐,幸好梦露一把抓住他,笑着问:“诺诺是不是吃醋了,看妈妈在跟妹妹玩没有跟你玩呀,妈妈最爱诺诺了,怎么会不疼你呢。”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简东炜的性格,对梦露的占有欲特别强,而且性格还偏向沉稳内敛型的,一点也不像梦露的性格。有了两个小家伙在,这个冷清的家里顿时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有时候两个女人等孩子睡着了,会慨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是孩子妈了,那些个少女才有的娇弱早已经离她们远去,现如今她们已经成了保护孩子的勇敢母亲。   小语汐三个月的时候,简向宛决定重新做回她的设计师工作。   飞恒那边一直很稳定,是江斌从外面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在打理着内部业绩,而且先前被简东炜辞去的几位老股东也被重新请了回来,李秘书这边因为身体不好推脱了他们的好意,有了父亲这帮老部下帮忙经营着公司,她一点都不用担心。   晚上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结果第二天中午江斌就拿着一摞文件带着律师来找她了。   简向宛看着眼前那么一大摞文件,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江斌一本正经的说:“这些都是时总当时以太太名义创办的企业,太太只要在上面签个字,这些公司就都是您的了,并且您想去哪家公司上班都随您,身后事我来安排。”   简向宛不敢相信这个人的深沉,打开文件一一翻看着,登记在她名下的公司不仅有简约公司还有五家儿童福利院,其中包括那所名叫简爱的儿童福利院,还有除夕那天他们去吃饭的那家私房菜馆,记得当时她还取笑他是资本家。   现在想想原来真正的资本家是她自己,如果在这上面签了字,她就真的成了名符其实的小富婆了。   江斌告诉她,时裕名下经营不少这样的高档场所,他从那些富人手里赚钱都做了慈善事业,江斌还告诉她五年前在她刚进入简约的时候,时裕就把简约买了下来,准备送给她做见面礼。   简向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斌,这个人的城府也太深了吧,原来真的从五年前就开始算计了她的人生。   不过时裕的这番好意她没有接受,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简约做一名普通的设计师。简向宛推开熟悉的办公室门,之前设计部的同事看到她都很热情,好像她只是去外地出了趟差。   其中姚亭看到她回来最为高兴,抬头看到简向宛时,惊喜的扑到她跟前:“向宛姐,欢迎你回来。”   “早。”简向宛同她打招呼,之后又有同事过来打招呼,简向宛微笑着同他们问好。   当回到自己热爱的岗位,简向宛仿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位置,闲暇时大家嘻嘻哈哈,忙碌时大家闷头工作。   坐在曾经使用过五年的办公桌前,熟练的做着五年来一直做的工作,简向宛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久违的感觉。午休,趁着同事外出,她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看着里面的照片怔怔出神,是时裕给了她这份现世安稳,是他给予了语汐生命,如果没有他,她现在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   可是时裕到底在哪里呀,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   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小语汐已经八个月了,粉嘟嘟的脸颊可爱极了,每次看到她下班回来都会奶声奶气的叫着她‘妈妈’,那时候即使在外面工作再苦再累听到孩子的呼唤声也不觉得累了。   晚上洗过澡,简向宛陪小语汐在床上玩,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教她:“宝宝,这是爸爸,爸爸,你说一遍。”   小语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停下来似乎想了下她的话,然后盯着时裕的照片咿咿呀呀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最后抓起他的照片就往嘴里放。   简向宛连忙抢了过来,看着照片上时裕的脸上都是口水,轻轻刮了下小家伙稚嫩的鼻梁:“要是你爸爸看到了,他会不高兴的。”   她陪着小语汐躺在床上,想象着若是小语汐的口水或者粑粑弄时裕身上,以他的洁癖程度一定会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吧。   会不会嫌弃他自己的女儿?   □□个月的小孩子好像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情绪,比如贵嫂给小语汐做了不喜欢吃的东西,小家伙就会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比如她不喜欢的玩具就会扔到一边而喜欢的玩具就会放到嘴里又亲又啃的弄得哪哪都是口水。   简向宛隔段时间就会拿出家人的照片给她看,比如爸爸妈妈的,比如外公外婆的,比如梦露和诺诺的,还比如穆晓晨与瑶瑶的,在语汐满月宴上穆晓晨带着瑶瑶来看她,对于时裕与穆晓晨的感情能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同父异母的兄妹,亲近不到哪里去。   她发现小家伙格外喜欢看时裕的照片,每次看到他的照片都会很开心而且都放到嘴里去啃,有时候简向宛给她夺走,小家伙小嘴一撇开始哇哇大哭,那小模样特别委屈。   简向宛捏捏小家伙的脸颊,郁闷的说:“你再这样,妈妈要吃醋了。”   小家伙才不理她,继续喜欢自己的。   —   中秋节的时候简向宛放贵嫂回家团聚了,梦露也被梦妈妈接回了家,整个大房子里顿时空了下来。   小语汐睡醒午觉吃饱后,就咿咿呀呀的吵着要出去玩,她只好推着小语汐去家附近的公园。小家伙不是第一次出门,可是看着那些会动的生物还是会感到新奇。   简向宛扶着小语汐学走路,小孩子走着走着听到林子里有鸟叫,就停下来细细的聆听,之后不解的回过头来看着她:“嗯,嗯……”   简向宛蹲下身来,顺着孩子的方向指给她看:“语汐,那是小鸟在叫,你看它长着一副漂亮羽毛,是彩色的,你看漂亮吗?”   小孩子听了会儿就失去兴趣了,走了一小段路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她,简向宛耐心的一样一样告诉她:“这个是小青蛙,你看它穿了一身绿色的衣服,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叫起来呱、呱、呱的。你学一个,呱、呱、呱……”   小语汐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妈妈身上,看着青蛙一蹦一跳的,也要学着跳,简向宛笑小语汐的可爱,抱着她一蹦一跳的,安静的公园里满是孩子咯咯的笑声。   小家伙走了一圈,终于对周边新鲜事物失去了兴趣,开始安心的学习走路,可即使走路也淘气的很,走着走着就将鞋子甩掉了,简向宛给她穿了好几次,最后头疼的蹲下来,一脸严肃的轻拍了下她小脚丫:“你说你这么调皮到底像谁呀?”   小家伙继续调皮捣蛋,她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扑腾着小手要脱离简向宛的怀抱,咿咿呀呀的叫:“爸爸,爸爸……”   简向宛抱起孩子,有些郁闷:“语汐是不是也想爸爸了,可是妈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呀,妈妈也很想念爸爸。”   “老婆,我回来了。”   熟悉的腔调低沉的嗓音,分明就是那个人的声音,简向宛不敢相信的转过身,对上那双深沉乌黑的眸子,心跳不由加快,整个人静止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站在她们母女前方不远处的男人。   他瘦了,利落的寸头,深邃的眉眼,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站在前方,唇角扯出好看的弧度看着她笑。   简向宛瞬间泪流满面,好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以前不知道多少次幻想着这人忽然就出现在眼前了或者是她睡醒一觉,时裕就回来了。可是她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后来她不敢再奢望了。   时裕看着哭到不能自己的女人,拧了下硬挺的眉,大步走到她跟前,倾身将她跟小语汐一起拥进了怀里。   拥抱住她们的那一刻,时裕感觉拥抱住了全世界,久久轻声在她耳边说:“老婆,我回来了,我们今后再也不分开了。”   午后的阳光静好,现世安稳。   在他们身后有一大片的扶桑花轻轻在风中摇摆,时裕接过她怀里的小语汐,分别在母女两人额头亲吻了下,然后牵起简向宛的手,轻声说:“老婆,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连载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亲们能耐心的陪着我走下来。以后可能会放番外之类的,如果你喜欢可以收藏。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